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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乃令子，稱吾列藩。特被鴻私，以旌義訓。介爾眉壽，服茲寵章。宜正元戎之稱，以列公爵之貴，控撫夷落，對揚天休。」

宋朝的某某軍的「軍」不是軍隊的意思，而是一種行政單位，與州或縣同級，一般在戰略要地設置，管理一片區域的軍隊、民眾和土地，以更好地為軍事服務。

這是要派監軍啊，真是麻煩，王泊棠皺了皺眉頭，問道：「是誰啊？」

「是這樣沒錯，」秦九韶把酒倒滿，斟酌著詞句，準備再努力勸說一把，「宋瑞乃江南西路吉州人士，說起來倒是與你年歲差不多，姓文，名天祥，自幼……」

不過王泊棠本來也沒指望真能免費得到技術人才，這隻是個討價還價的條件，他做出一副不滿意的表情，說道：「派遣不可以，那讓我們自己雇傭總行了吧？」

這便是要好處了。銅材便相當於錢，以現在南宋朝廷四面楚歌的窘迫，估計給不了太多，但出於面子總會給一點，不要白不要。再怎麼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以南宋的體量，隨便漏一點，對東海商社來說都是不小的財富。

這裏他說得像讓步了一樣，其實卻是埋下了「宋人在東海控制區要遵守當地法律」的伏筆，但秦九韶沒領悟出來，點頭道：「王使深明大義，該當如此。」

秦九韶鬆了一口氣，說道：「可，可。這隻是小事，朝堂諸公不會在意的。」

王泊棠一開始沒反應過來，仔細一想，才琢磨出味道，笑道：「故土難離，我等本來就是山……京東人，既然已經穩住腳跟ｈetuｂoｏｋ.com•com，便不會輕易離去。就這樣吧，要真派二十人過來，我們還沒那麼多人呢。我們這邊也投桃報李，若有宋人願去我們那裡行商、居住，一切也與東海民同。」

「這個……」秦九韶眉頭一皺，感覺有些棘手，「朝廷現在用度吃緊，銅材的話，給不了太多，若貴國願將賜下的金銀換成銅材的話，或許可有幾萬斤。工匠這事，倒真是困難，各監都在忙著供應軍備，實在是抽不出人啊……」

「詔，改臨海軍為膠西縣，析即墨、膠西、高密三縣入東海軍，進立憲為東海軍節度使，封東海開國公，食邑三千戶，可使持節，都督登、萊、密、濰、青諸州軍事，加京東東路觀察處置使，賜號忠果功臣。賜緋衣、象簡、犀帶、銀魚、銅印，賞銅六萬斤。」

趙昀見此景，心情也愉悅起來，畢竟他怎麼說也是個皇帝，萬國來朝的事，怎麼會不喜歡呢？

此外，還給了一堆低級寄祿官、小武臣的空白告身，讓他們拿去收買人心。當然，薪水也是沒有的。

1259年，5月4日，臨安。

……

這種虛名也罷了，當初許諾的五萬斤銅倒是多給了一萬斤，實利上賺了不少。不僅如此，朝廷以官家下詔的形式正式確定了東海人在南宋的國民待遇，並且如王泊棠所說的那樣，宣布了宋人在東海區的「國民待遇」，最終還是達成了外交上的重大突破。

秦九韶把杯一舉，沒喝下去，欲言又止，半晌才放下酒杯，道：「還有一事，朝廷須得派遣一htｔｐs://m.ｈｅtｕbｏｏk.cｏｍ•ｃom人，為鎮海……東海軍節度判官。」

他打了個哈哈，笑道：「呵呵，此人倒是頗有風骨，不知姓甚名誰，籍貫何地？這樣的人，更該去能發揮更大作用的地方才是……」

秦九韶一邊喝酒一邊說了這麼多，看起來他對這個「宋瑞」是頗為欣賞。但是王泊棠聽了之後就更加要敬謝不敏了，這樣的硬骨頭，送去本土當監軍，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

「此人為寶祐四年的狀元，哦，就是之前說的官家欽賜字『宋瑞』的那個。說來也是一樁佳話，彼時官家有所怠政，殿試之時，此人以『法天不息』為題諷政，文不加點，洋洋洒洒萬言頃刻而成。官家也不以為杵，反而大喜，將他欽點為當科狀元，還賜其字為『宋瑞』。只是天有不測風雲，他還未來得及補缺，其父便已身故，於是回家丁憂了三年，直到今年才返京待錄。前不久他補了寧海軍節度判官的缺，還未赴任，卻適逢一事。官家身邊有一個董大官名宋臣的，勸官家遷都以避蒙韃兵鋒。此事自然不可行，只是董宋臣此時甚得官家恩寵，朝員不願與之結怨，故怒而不敢言。唯有宋瑞此人，敢於上書直言駁斥，甚至要求官家『斬宋臣以一人心』。這便得罪了董宋臣，便進了不少讒言。官家不願內外廷失和，此時又有你們封國的事，所以官家便想將宋瑞改派到你們東海去……」

目的達成，王泊棠立刻換了個表情，笑著舉起酒杯做了個祝酒動作，說道：「既然這樣，事情便hetubook.com.com可定下來了吧？」

一貫錢五宋斤重，其中銅大約六七成，一萬斤能鑄三千貫，如果送來五萬斤，那就是相當一萬五千貫了。不過朝廷對銅礦實行專營，他們的採購價要比這便宜得多，所以這些銅在朝廷的賬目上也就是幾千貫的事，朝廷本來給朝貢國的回賜差不多也得這麼些錢，並不算太多。但是讓東海商社自己去收購銅，卻是難以一下子買到這麼多的，也算是個雙贏的事。

「王者懋建皇極，寵綏列藩。設邸京師，所以盛會同之禮；胙土方面，所以表節制之雄。矧茲跕鳶之隅，克修設羽之貢，式當易帥，爰利建侯，不忘請命之恭，用舉酬勞之典。」

殿內兩側開始奏樂，文武百官也適時按程序吹捧起來，頓時場面十分熱鬧。

王泊棠見他沒反對，笑道：「不過既然如此，我們在北邊製造軍備，緊缺銅材，還希望朝廷能支援一點。此外，北地人丁稀少，文風不盛，也沒什麼好匠人，還請朝廷遣些工匠、士人、醫師等隨我們北上，以教化北地黎民。」

他尚未認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要是放開讓東海商社招募工匠移民，那就不是幾個幾十個的規模了……

招募工匠對東海的發展也很重要，之前南宋對人口的流出管制極嚴，現在如果能趁機要一點過去，也算佔了不少便宜。這也是有先例的，當初高麗就曾請求北宋幫它發展醫術，然後宋朝還真就派了不少名醫過去。

郭陽接過內侍送過來的詔書和銅印，深深地一鞠躬，朝趙昀行禮。

他還沒說完，王泊棠的酒盞就m•hetｕboｏｋ.cｏm•com啪嗒一下落到了桌子上，同時忍不住高聲叫起來：「這人，我們要了！」

一番討價還價后，最後的價碼和當初王泊棠跟秦九韶議定的差不多。

真要論的話，鎮海軍可比東海軍大多了，而且他們就算想要個熟悉的，現在膠西縣的位置還有個臨海軍啊，不是更合適？不過東海人對這些門門道道一竅不通，只是叫著順口罷了。

「率土來王，方推以恩信；舉宗奉國，宜洽于封崇。眷拱極之外臣，舉顯親之茂典。爾部領世為右族，克保遐方；夙慕華風，不忘內附。屬九州島混一，五嶺廓清，靡限溟濤，樂輸琛贐。」

「今有東海國主王立憲，兼資義勇，特稟忠純，能得邦人之心，彌謹藩臣之禮。身在異蕃，心存華夏，遠輸誠款，求領節旄。」

這個「鎮海軍」其實是有點說頭的。它是北宋時青州附近的軍鎮，由平盧軍改名而來，而平盧軍的前身保盧軍是唐時的一大藩鎮，治下區域就是山東半島東北部，和剛才說的登萊密濰青差不多。朝廷能把這個名頭拿出來封，其實也是用了很大勇氣的。

六月初六，臨安皇城，崇政殿。

工匠的事，倒真不是秦九韶推諉。宋朝不像蒙古人那樣實行匠戶制度，朝廷下屬的工匠基本都是雇傭來的或者有編製的伎術官，是沒法當成奴隸說送就送的，用晉陞機會派幾人出去倒是可以，一次送幾十人肯定不行。

秦九韶為之一愣，這都不知道？但想想，似乎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東海軍都已經淪陷了，也就是個名頭的事，於是說道：「也罷，就依此吧。m.hetubook.com.com嗯，將幾個州縣歸東海軍節制，也不算什麼大事，諸公應當不會反對。還有，你們之前所求的『與宋人同』諸事，倒也沒多大問題，只是長居江南之人不可過多，嗯，僱工之類的不算，爾等『真東海人』，不可多於二十人。」

只是不知怎麼，他竟想起了當初徽宗朝聯金滅遼和自己剛登基時聯蒙滅金的舊事，有些感嘆。但稍有這念頭，馬上就揮之即去了，東海人才有幾營兵？能自保便不錯了，還能取了天下不成？

今天的崇政殿是熱鬧得很，各處都掛滿了彩旗和節帳，殿內兩側站滿了儀仗官員，正是朝廷正式冊封「東海國」為華夏一藩的時候。

而王泊棠想要的東海軍這個設置其實已經有了，就是原先海州的東海縣。這裏尚在南宋掌握的時候，由於處於對抗李璮的最前線，戰略地位重要，在幾年前改為了東海軍，只是此時已經被李璮勢力佔領了。

郭陽、王泊棠和魏萬程三人身著請臨安裁縫用絲綢縫製的「東海式」風衣，立在殿中，代表遠在「威夷島」的「國主」王立憲，接受南宋朝廷的冊封。

「臣代吾主，謝過官家與朝廷重恩！吾國及吾民必將為王前驅，清韃除虜，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

當朝中大員得知那「王立憲」遠在威夷島尚未歸國后，爵位倒是慷慨地給了一個開國公，但一戶實封都沒有。後面那個食邑三千戶其實沒什麼用，這不是先秦時有真正的民眾供養的食邑，只是個榮譽等級罷了，要有「實封XX戶」，才能有每戶25文的月錢。就這點錢，朝廷也一毛不拔，實在是吝嗇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