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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的宋浦淳和江光還正在為朝哪個方向突圍爭論，卻突然就發現自己已經成瓮中之鱉了。這下好了，他們終於想起了之前「逃到」登州的劉玉才所說的「禮送出境」的故事，原先還不信，這時候只能信了，乖乖向東海軍投降了。

登州城上，知州宋浦淳看著正在城西、南布置戰陣的東海兵，恨恨地說道：「東賊竟來得這麼快，真是欺人太甚！」

時至如今，那東海軍再拿出什麼詭異的器械來他們都不會意外，結果你就給我搞了個衝車出來？？？

按計劃，從山河防線出發的兩個營此時已經封鎖住了掖縣，只等他們到達，便開始攻城。結果他們剛到，那三台衝車還沒從船上卸下來呢，消息靈通的萊州知州呂正見他們是從登州方向過來，知道大勢已去，自己這邊又沒多少兵力，於是乾脆地開城了。

果然，江光往城外一掃，感覺不太好。

今年，如同槍炮生產一樣，工業部的盔甲製造也單獨成立了一個機構專門生產。步兵用的胸甲頭盔簡單套裝很快就滿足了需求，他們又開始往更高的層次邁進，尋求全面防護的整套板甲。

「那行，你走吧，這裏就交給我了。」其實符凱偉還有些竊喜的，登州作為渤海沿岸最大的港口城市，作為第二艦隊的母港可比從零開始的牟平養馬島強多了。

而在海面上，第二艦隊逐漸停靠入了港口。

許久之後，炮車終於上了岸，水手們感到手中的槓桿一松，終於一顆石頭落了地。

五日後，十月初八，登州州城，蓬萊縣。

親兵答道：「正是！」

可沒多久，又一輪炮打過來，他很不爭氣地又縮了。

「轟！」

看著登州守軍垂頭喪氣地器械投降，林宇轉頭對身邊的符凱偉說道m•ｈｅｔｕbｏｏk•com.ｃｏｍ：「我留兩個炮兵連給你，你幫我把這登州蓬萊城看住了！」

板甲雖然在歷史上最終被火器淘汰，但東海軍面對的敵人可沒有火器，而只需要對付冷兵器的話，堅固而輕便的板甲還是有很大意義的。不用給每個人都配，只需要在關鍵時刻有的用就行了，現在就是用得上的時候。

但不管怎麼說，好歹現在這些近衛兵肩甲、胸甲、臂甲、護手、裙甲、腿甲、鐵靴一應俱全，頭盔只露一條小縫出來，渾身銀閃閃的幾乎能亮瞎人眼。如此完備的防護，城牆上面偶爾拋下的羽箭根本連撓痒痒都算不上，更別說旁邊的火炮和火槍兵還在持續對城頭進行壓制，根本就沒幾個守軍敢在上面射箭了。

宋浦淳搶先問道：「可是賊人攻城了？」

……

「衝車？」兩人這下都驚訝了，「就是架梯子的那種衝車？？」

……

……

不過板甲製造其實挺有技術含量的，東海板甲製造業還剛起步，手藝沒達到16世紀歐洲工匠的巔峰水準，沒法造出自成一體的全套盔甲，只是把大塊甲片堆疊到一起，有的關節還需要用厚布軟連接，尚需繼續改進。

符凱偉之前守在金口，前不久跟牟平的許嵩濤換班，正巧趕上了攻取登州的行動，於是就帶著火炮輜重來幫忙了。之前林宇聯繫他的時候，特意要他把龍吟炮送來，但海陸炮的載具是不通用的，登州這邊也沒專業的裝卸設備，只能提前裝在二輪炮車上費勁地轉移了。

小寒號的兩桅之間，水手們圍著一具絞盤，一點點將絞盤上纏著的繩子放出去。而在繩子的另一端，一輛搭載了一門試作版龍吟炮的兩輪炮車正沿著甲板和棧橋之間鋪設的兩道木板，和*圖*書被繩子牽著，慢慢轉移到岸上。

水軍千戶江光眼看著座船右邊的一艘小船被炮彈砸中，一顆人頭飛了起來，下意識就把頭縮進了舷板后。片刻之後，他才意識到這樣太過失儀，又強撐著站了起來。

「真不容易。」船上，符凱偉擦了擦汗，又看向了棧橋上的林宇，「攻個登州而已，有必要請動龍吟嗎？別把城敲壞了，省得以後還要重修。」

其實宋朝守城技術已經發展到相當高度了，城牆牆體會有外凸的敵台（馬面），城牆上會修建箭樓、安置拋石機、床弩，還會有一系列輔助避箭和方便下射的結構。正是有了這些立體化的防禦設施，一座城池才能有足夠的防禦力，否則光是光禿禿一段城牆，即使在冷兵器時代也很難防守，別的不說，就是敵人跑到城牆根往上拋射箭矢你就受不了。呃，而現在，登州也就只有光禿禿的城牆了。

江光立刻站了起來：「剛才就這般驚天動地……他們是用什麼攻城了？」

江光一咬牙，喊道：「賊人兇猛，先回寨暫避，以圖後效！」說完，便立刻指揮自己的座船向後退去，其餘船隻見狀，也爭先恐後地跟了過來。

林宇轉頭就走，馬不停蹄又帶兵包抄萊州的後路。

第二艦隊也跟著他們一起，但是現在義勇旅的新兵還沒經過海上訓練，為了不暈船影響戰鬥力，所以並沒有乘船前進，而是繼續陸上行軍。不過有船隻運輸輜重，夜間又可上船睡覺不用紮營，所以登萊之間這一百多公里的路程行軍很快。

符凱偉抬頭看向南邊光禿禿的登州城牆：「這種牆，真的需要火炮嗎？呃，你準備怎麼攻城？」

城外，在林宇的指揮下，三台衝車正被士兵們推著，向登州南城牆行進和_圖_書過去。

天可憐見，登州水師平時也就收收泊費，連海盜都不怎麼招惹，哪裡能應付得了這大場面？

這衝車真的是傳統意義上的衝車，簡易得很，就是登城梯架在四輪底盤上，連點防護都沒有，整體可以說是個木架子。搞了這麼個東西出來，可真是復古了。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宋浦淳和江光勃然色變，立刻下城躲避去了。

自此，如果有敵人想自陸上進攻東海商社，就只能去硬啃山河防線了。

水軍千戶江光灰頭土臉地趕到城牆上，先是朝宋浦淳請罪，又急切地問道：「賊人如何動了？」

而在他們的注視之中，第二艦隊的十艘船隻正在漸漸接近港區，其中的兩艘星火級小寒號和大雪號更是二馬當先，一前一後自東向西而行，朝防守港口的登州水師拋灑起了炮彈。

可前門拒虎後門遇狼，這幫守寨的上岸還不知道該怎麼守，就見西邊有一幫東海兵繞城而過，直撲港區而來，其中更是有一隊銀甲騎兵，結隊驚天動地地沖了過來！

「咚——咚！」後方的林宇親自敲響了進軍大鼓。

宋浦淳往外一指，說道：「似乎是個圍二闕二之勢，雖說如此，但其實我等也無處可逃。」

……

東海軍主要在城西和城南的丘陵地帶布陣，東、北兩面放開。可北邊是海本來也無處可逃，而東邊雖放開卻有騎兵在遊走，同樣不像是能安然離開的樣子。

「一、二……」

又過了一陣子，炮聲逐漸稀疏，有親兵急匆匆地進入府衙之中，一看就是帶來了壞消息。

往日繁忙的登州港口如今已疏散一空，住戶們躲在各自的屋舍里閉門不出，而外來的商販們也聞聲逃離，只有臨近村子里的一些半大孩子還躲在樹后草叢，大胆而好和*圖*書奇地看著。

如此在毫無威脅的情況下，衝車不一會兒就推過了橋，到了城牆根下。此時後方的火炮為防止誤傷，已經停止了。

近衛兵們裝模作樣清理出一片「登陸區域」，普通步兵們便從衝車上一擁而上，佔領了大片城牆。他們也不急著開城門，而是沿著城牆向兩邊攻過去，一路佔領了三個城門——北邊那個是水門，得讓海軍搞定。

「拜託了！」

親兵的臉色有些猶豫：「只是……三台衝車而已。」

江光嘆道：「如今之計，唯有閉門固守了。希冀李相公能儘快北歸，掃蕩賊人吧！」

登州的商港和軍港是分離的，商港在北邊海岸上，而軍港源起於北宋修建的「刀魚寨」，位於商港東邊的一處天然峽灣內。現在水師們就是撤進了這個刀魚寨之中，而刀魚寨南邊與登州城北的水門又直接相連，江光領著大部分人都逃進了城中去，只留一小部分倒霉的在外面守寨。

呃，某種意義上他們還是挺果斷的，連船都沒被擊沉兩艘，就明智地撤退了。

至此，經過一次可寫入教科書的閃電式作戰，東海商社先發制人，一舉佔領了原屬李璮勢力的登、萊二州，真正實現了當初夏有書提出的全取膠東計劃。

這下就再沒人敢守寨了，要麼往城裡逃去，要麼往東逃去。登州城北邊的這片港區，完全落入了東海軍的控制之中。

林宇嘿嘿一笑：「有用的辦法就是好辦法，有些辦法雖然老，但就是有用啊！」

近衛兵們雖然穿著近乎全身的鐵甲，但活動依然靈活，踩著鼓聲，噌噌噌就登上了衝車，緊接著就提著上了刺刀的風暴槍衝上了城牆——這時牆上其實已經根本沒有人敢抵抗了。

真正的攻城重炮，往往都是十八磅以上的巨炮，龍吟和_圖_書炮確實還差了不少。不過蒙古人佔領中原之後，害怕漢人反叛，所以禁止修城，登州城因此也多年沒修整過了，未必有多堅固。

過了一段時間，東海軍準備就緒，開始炮擊。城頭之上兵員密集的部分首先招致了炮轟，偶爾還有一發龍吟炮的炮彈重重砸在牆上，打落一片磚瓦、激起如煙般的土塵。

符凱偉摸了摸鼻子：「我還想跟你一起去萊州呢……算了，這邊確實也得留人看著。人留船不能留，船給你派過去隨行吧，贏平能帶起來。」

前不久，他接到了李璮的密信，信中說「不日將討伐東海賊」，要求他們整軍備戰。可是備戰哪有這麼快啊？兵就那些兵，即使現場徵召也征不到多少，更何況訓練也不是一時兩日的事。城防更是不好整治了，只能把城外的護城河略略疏通一下，再設法挖些壕溝、做些拒馬之類的東西，再去周邊收攏糧食、堅壁清野……可剛開了個頭，東海軍就打過來了！

林宇拍著新鮮上岸的大炮，哈哈笑道：「有機會當然要試試大傢伙！嗯，其實，這100mm口徑的中型炮，雖然比獅吼炮是強多了，但想摧破城牆還差了點，壯壯聲勢倒是夠了。」

途中的黃縣他們根本就不理睬，直接繞城而過。三日之後的十月十二，他們便準時趕到了萊州治所掖縣。這之後的進展就很快了。

「好，就這麼推過去，其餘單位繼續掩護！」

但關鍵不在衝車本身上，而在於它旁邊的士兵們身上——推車的這三班兵，是五九軍改后從各營選拔|出|來的近衛兵，政治可靠武藝卓絕不說，身上穿的還是防護完備的全身板甲！

林宇點頭道：「就是如此，時間緊急，我這就往萊州趕。謝光明應該已經從新河出發趕過去了，得儘快匯合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