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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就在片刻之後，冬至號船頭的龍吟炮和兩門幼獅炮就對著李船甲板上打了一片霰彈出來，然後整艘船也不減速，直接藉著充沛的西北風之力猛然向左邊撞了過去！

冬至號上，潘學忠親自掌炮，將一枚鏈彈打了出去。兩個鐵球出膛后相互分離，扯著中間的鐵鏈不斷旋轉，然後一頭撞在了「李」船的主帆上，把撞到的地方扯了個稀巴爛，下半截帆則轟然砸在了甲板上。

李平安沒有指揮大艦隊作戰的經驗，也沒什麼地方能去學，將主力艦排成橫隊迎擊，本意是想擴大交戰範圍，實際上卻是用沒有攻擊力的正面去迎戰東海艦隊火力最充沛的側面，白白送了他們一個戰機。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這些舊戰船就是側面也沒什麼攻擊力，反倒也無所謂了。

東海艦隊的信息溝通要好一些，也談不上多好，但他們始終用的是簡單的縱隊隊形，只需要一艘跟一艘就行了，也不用多複雜的指揮調度。如今他們向北駛過之後，藉著西北風向西轉向，準備轉回來再來一遍。

脆亮的鑼聲開始在海面上響起，同時收兵旗也掛了出來。損失慘重的益都軍收到主將明確的撤軍信號，紛紛鬆了一口氣，爭先恐後向港區退去，幾艘大船也升起了帆，準備向南轉進。

一個老船工唯唯諾諾地說道：「提督，現在頂著西北風，就算想快也快不了啊……」

這一段海面寬闊，東海船乘風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船團內的小划槳船雖然短距離內能有個不錯的速度，但長了可就不行了——即使有幾艘劃得快的能追上，那也是被炮打死的命——只能任由他們隨意遊走。

當初和*圖*書東海人的戰列線直插|進船團，還放下了帆的時候，他還覺得有了些希望，結果遠遠也看不清具體發生了什麼，只見臨近的一部船圍了過去，然後聽到了連綿不斷的炮聲，然後就見能動的船越來越少，然後東海人又升帆繼續向西離開，然後西北邊那些膠州商船就掛起紅葫蘆旗過來撈人了！

「轟——轟轟！」

他急忙對水兵們喊道：「快，快，快撤離！」

1259年，10月27日，海州灣。

「轟……轟！」

另一邊的大雪號上，同樣也是幾枚鏈彈蹭蹭飛了出來。兩船夾擊，李船速度驟然減慢下來。

贏平拿著一桿嶄新的風暴槍，對著後面的海陸士兵們叫喊道：「都看準了點，等老潘他們打完了炮再跳，別撞在炮口上——好了，我們先開炮！」

也沒真揚長而去，大寒號又在西北風中轉向正北，朝著益都橫隊之中最左翼的那艘樓船去了！

港區狹窄且水淺，東海人就算再膽大，也不會敢貿然衝進去吧？要是衝進去了反倒更好，益都水師長期在狹窄的內河中作戰，對此還是有些經驗的。

「轟轟轟轟……轟轟轟……！」

李平安打了個冷顫，下意識就想逃跑。但是仔細一想，要是這麼跑了，怕不是要被李璮軍法行事……還不如拼一把！

東海艦隊隨之轉向，由於之前的相互接近，現在戰列線距離那艘樓船已經不足百米了。此時，艦隊中的龍吟炮終於有了發揮的空間。剛才對付小船的時候，雖然龍吟炮幾乎一炮就能打沉一艘很是威猛，但是由於射界的限制，瞄準那些轉來轉去的小船很是難受。而現在打起和*圖*書大船來就得心應手多了，隨便瞄一下就開火，甚至還可以裝填雙份實心彈，伴隨著巨大的「龍吟」聲，兩枚炮彈激射而出，幾乎立刻就能在樓船上撕開一個大口子。

李平安氣急敗壞地指著兩帆全張正在疾馳而來的立春號：「可人家是怎麼那麼快的？你們幹什麼吃的！」

對面的冬至號上，潘學忠也不甘示弱地喊道：「好了，開炮洗甲板吧！然後立刻衝過去！」

可再罵也沒用了，立春號兩面海翼帆靈活地調整方向借風，在右側繞了一個圈子往李平安的前頭堵截過來。而在後面，冬至和大雪兩艘船也在一點點地接近，一左一右包夾了過來！

李平安的旗艦上，一個用白布纏著胳膊的將官對李平安哭訴著。

李平安自己帶來兩艘裝備了投石機的樓船，趙咎在海州這裏還有三艘大型戰船，所以一共是五艘。在一番旗鼓傳令之後，船團升帆划槳，五艘大船排成一道橫隊，向東南方東海艦隊所在的方向齊頭駛去。

他背後，十個海軍陸戰隊也準備好了，不過這班人的裝備和大雪號不一樣，拿的並非長管的風暴槍而是新裝備的「鐵雨」式雙管霰彈槍，在船上活動更方便。

這個將官所率的部正巧被東海艦隊切入，本以為到了立功的機會，號令部下分進合擊，結果卻根本近不了東海船的身。

益都橫隊向東南行進，倒也能保持速度一致，還算不錯。大寒號帶領艦隊駛向正北，先是與它們相互接近，然後又突然向東北轉向，用側面對準了它們的船頭，然後就是——

這樣下去，豈不是要被東海人各個擊破？

水兵們面面相覷，https://ｍ•hetｕｂoｏｋ.coｍ.cｏｍ剛才帆已經掛到最大了，槳也用力劃了，還能怎麼快呢？

「提督……不行啊，我們的人都要打光了，卻根本進不了東夷船百步之內啊！」

就這些小漁船改裝的戰船，根本挨不了幾炮，即使只是小型的獅吼炮，中了一輪炮也該沉了。他們圍攻上去，在二百米外就狼藉一片，即使憑藉數量優勢擠進二百米內，那也……更慘！

李平安目瞪口呆地看著西北方的景象。

李平安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驚呼了出來：「莫，莫不是東海人要奪我的船？——不好，快躲！」

益都船上的拋石機也嚇得把石頭扔了出來，但離東海船遠遠的就落在水裡了，毫無效果。

他連忙回頭，然後嘴一下子張大了——自開戰以來一直保持著連貫戰列線的東海艦隊突然解散了編隊，朝這邊沖了過來！

「就隔著遠遠的，就聽見陣陣雷鳴之聲，其中還有一兩聲特別大的，然後炮子如雨點般飛過來，我們的船，就，就一個接一個的沉了啊！然後，有些兄弟拚命沖了過去，結果，結果……」

話音剛落，右舷六門獅吼炮加一門龍吟炮便把膛中的霰彈打了出去，將李船的左舷甲板幾乎一掃而空。緊接著，士兵們便拋出繩鉤，將兩艘船連接起來。

此時東海艦隊又大殺特殺了一番，周圍的小船已經嚇得遠遠退開，韓松收到桅杆上瞭望手的警報，用望遠鏡觀察了一下駛過來的幾艘大船，發現了船頭的拋石機，輕蔑地一笑，算了一下風向，對旁邊的軍官喊道：「打出信號，航向正北，保持戰列線！」

他的兵動手比冬至號的慢，他本人登船卻比潘學忠早，和圖書一上船就帶人蹭蹭攻到了艉樓之上——

「這……他們不是用帆的嗎？怎麼會如此靈巧？」

現在東海人的船向南拐了一個彎，又向東朝船團東南側切過去了！

益都水師幾艘大船行動不算遲緩，但相互之間難以溝通，無法從容調度。剛才還在急著轉向，試圖追趕東海艦隊的戰列線，現在見到樓船被轟沉，也不知道該進還是退，一下子就擠成了一團。

「咦，這有個大官，嚯，藏得夠緊的啊，還好，是活的。」

然而已經晚了，兩個巨大的影子漸漸向他逼過來，他甚至已經能清楚看到對面船頭黑洞洞的炮口，立刻冷汗直冒，也不顧主帥風儀了，直接向一側撲倒趴在了地板上。

剛才炮擊的時候，他們可謂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衝上去接戰。然而乘風而來已經是最快了，再急也沒法更快，只能眼睜睜看著掛著紅白帆的東海船揚長而去——

三艘船連在一起，逐漸在海面上停了下來。前面堵截的立春號也靠了過來，隨船觀戰的文天祥拔出佩劍，大吼一聲「殺賊！」，作勢就要衝上去。旁邊的李濤一把把他拉住，苦笑著說道：「小祖宗啊，你還是老老實實獃著吧……」

他一咬牙，下了決定：「看來這開闊海面上是奈何不了他們了……罷了，鳴金吧，退回港區中重整旗鼓！」

遠遠被實心彈擊沉，只不過是船沉了，死不了幾個人。但是到了星火級身邊，艉樓上的幼獅炮可是會居高臨下射出恐怖的霰彈的，小船上又沒什麼遮擋，那當真是一死一大片啊！

這樣，經過戰列線一側幾十門炮的洗禮，樓船隻來得及象徵性用投石機打出兩個水花，便被炮彈壓制得不能動ｈttps://m.heｔubook.ｃｏｍ.ｃom彈。船板千瘡百孔，船上兵將被嚇得肝膽俱裂，躲在木板底下不敢動彈，連水線處開始進水都沒人去看顧。於是水越進越多，船開始向一側傾斜，之後高大的船樓進一步加速了傾斜進程，眼看著就要沉沒了。

炮彈打在益都船的艏部，在上面接二連三地打出洞來，其中有一些更是打在了水線附近。這可就問題嚴重了，它們乘西北風向東南疾馳，船頭正劈著浪，浪就順著洞涌了進去……

冬至號上的水兵們拋出繩鉤，奮力將兩艘船固定住，又將側舷的鐵網登陸板掀了過去。海軍陸戰隊員們拿著霰彈槍，先是瞄準船上能動的兵卒射了幾發獨頭彈，然後就衝到了對面甲板上去。陸軍們也跟著爬了過去，很快控制了半個船面。

李平安回頭看著繞行的東海船，臉色煞白，再看看混亂的己陣，一看就很不妙。

「提督，你看！」

「媽的，老潘動作還真快。」這邊贏平感覺慢了一步，但也沒立刻搶過去，以免撞到了自己人誤傷，而是帶自己的人持槍掩護了起來。直到冬至號的船員到了左邊與他們建立了聯繫，才派人過去清剿殘敵。

「砰！」「——吱嘎！」

不過，東海艦隊炮擊的時候並未收帆減速，打完一輪就與益都艦隊脫離接觸了，還沒等到進水夠多的時候。

在他們奪船的同時，剩下幾艘星火級圍在周圍，不斷開炮攻擊或威懾試圖前來救援的其它益都船隻。

李平安直視著海州海峽的方向，思索著回去后該如何給李璮交待，可這時背後卻突然傳來急切的呼喊聲：

想到這裏，他咬了咬牙，大喊道：「傳我命令，五艘戰船向東進軍，纏住東夷船，其餘從船趁機登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