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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5再鑄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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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大展宏圖 第318章 糧食危機

第五卷 大展宏圖

第318章 糧食危機

張弘范一下子豎起了耳朵,但是之後卻沒更多的細節傳來,只聽見細碎的交談聲,撓得他心裏直痒痒。等了許久之後,才見到嚴忠范從內帳中氣呼呼地走了出來,張弘范趕緊起身行禮,嚴忠范朝他隨意點了個頭,便出門帶著自己的隨從揚長而去了。
這面大旗之下便是史天澤的帥帳,佔地面積巨大,幾乎可比擬一般富戶的大院了。此帳同樣製作精良,以珍貴的南洋檀木為骨,精選羊毛氈為皮,邊緣處還用絲綢縫製了花邊,內部用波斯地毯鋪地,還分成了好幾個帳室,實在可謂奢華之至。
上個月,河北諸地鬧完蝗災,又遭了雨雹和霜害,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今年的收成至少得減半不可。他老家就是真定(石家莊),于公于私都因此損失慘重。然後到了月底,東海軍突然打進了北清河,河北的糧食更是半點也運不來了——好嘛,這下他倒也不用擔心老家的問題了。
這時,他看到了仍未離開的張弘范,心裏一動,將他喊住,慈眉善目地說道:「仲疇,你可願意去泰安州一探?」
確實是生命線沒錯。現在往濟南運糧的主要渠道就兩條,一條是沿北清河送到長清縣,再轉陸路送去濟南,但這條水路受東海軍戰艦威脅,朝不保夕;另一條是從東平出發,向東北走康王河水路到達辛鎮寨(後世肥城縣),再走陸路穿越山脈送往濟南,若是這裏再被切斷,那濟南城外的蒙軍可真就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當然,之所以出現這種情況,也不是說真是因為蒙古人有什麼保護商業或者尊重私有財產的精神。一開始他們也是說搶就搶說賴賬就賴賬的,但是後來發現,你搶,他們會跑,你賴賬,下次他們就不會借給你,於是就只能這樣了。除非你能把商人全變成依賴於官僚體系的官商,才能有隨時殺肥豬的能力。
濟南這邊已經很緊張了,可和-圖-書他又不光這一張嘴要供應。按脫大王久攻徐州不下,接連向他這邊催促糧草供應,讓他更加捉襟見肘。
奉符的重要蒙軍早就知道,所以他指令嚴忠范在城裡駐紮了不少軍隊加強城防。前陣子東海軍也試圖攻過那裡,但是無功而返,只能在城外劫掠……既然如此,那麼宋軍到底來了多少人,才能把這處守備充分的重鎮攻陷?
見此場景,張弘范知趣地起身告辭。
說到這個,史天澤的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唉……說起來不是他的錯,是他兄長嚴紫芝(嚴忠濟)做的荒謬事。紫芝治東平之時,每遇徵稅不足額,便向民間商人借貸……這倒也不算什麼,你我二家也不是沒做過,但他借的也太多了點!累年下來,都四十多萬錠了!
說起來,李璮相比歷史上提前行動了兩個月,影響是非常大的。雖說最終仍然是被圍困濟南,但他成功將時日拖延到了夏收之後,如此一來,各地的麥子便有時間收割入城,既增加了己方的儲備,又減少了蒙軍能徵收的數量,一增一減差距可就大了。蒙軍將濟南周邊存糧劫掠並消耗一空之後,就只能依賴於外部運輸的糧草了,而這就成了他們的軟肋。
信中對於奉符是如何陷落的語焉不詳,史天澤又對傳騎問了兩句,還是沒得到太多的信息,不由得心生疑慮起來。
「賢侄且在外稍待。」史天澤口上隨意應了一下,手上核對了印鑒之後緊接著就把密信拆了開來,然後失聲叫了出來:「奉符陷落了?!」
這事聽著真有些玄幻啊,不是只有春秋戰國或者封建割據的歐洲才會發生這種事嗎?換了中央集權強大的明清時期或者毫無秩序的藩鎮亂戰時期,要是有商人敢這麼做,早就被當權者當肥豬給宰了……但是在這蒙古人的統治之下,偏偏就發生了!
嚴紫芝在時,商人們迫於他的威勢,和-圖-書不敢公然追討,可是當他卸任之後,便無顧忌了。這本來也沒什麼,可是這些日子北路斷絕,糧草只能從西邊東平過來,嚴萬戶徵收急了些,民間便不滿了,拾掇著那些商人們去討債,還鬧到了我這邊來!」
他喝了一會兒茶,還是坐不住,站起身來活動腿腳,又瞄到屏風另一邊有幾個書架,便走過去翻閱了起來。
張弘范畢竟年輕,還是露出了得意的表情,謙虛了一會兒之後,又想起之前嚴忠范的事情,壓抑不住好奇心,趁機問道:「剛才我見嚴萬戶急匆匆地走了,可是出了什麼事?」
實際上,蒙古人治下這事還真不少,他們不斷的征服行動要耗費大量的物資,而他們派駐各征服區的封建領主卻往往沒有足夠的治理能力,無法向上提供足額的稅收,只能找商人借高利貸。這便是著名的「羊羔錢」,因為利息極高,一年即可翻番甚至更多,就像羊羔下崽一樣快而得名,不少領主甚至有因利滾利滾得太多而破產的……
「速速傳令給嚴東平,讓他立刻出兵收復……」史天澤正要寫下軍令,突然一猶豫,奉符沒什麼消息就突然陷落了,這事不會有什麼內情吧?嚴忠范還可靠嗎?
1262年,6月11日,芒種30日,濟南。
這幾天,東平、濱棣等地方又出現了旱災,下一季糧食肯定又要減產。不過他也顧不了那麼遠了,這旱災某種程度上反而是件好事,周邊幾條河的水位都有不同程度的下降,限制了東海艦船的活動範圍,使得他們無法深入梁山泊和濼水這等緊要之地,不然連現在的糧路也保證不了。
旁邊的一個侍從很快解答了他的疑惑:「回將軍,這是東海賊的書,據說印製了不少,是給當地小賊子開蒙用的,在濟南地界上也傳過來了一些,不少讀書人都藏了幾本。這些是丞相著人尋來的,不過沒幾人能看懂,就www•hetubook•com.com這麼擱著了。本來比這還多些呢,不過之前朝廷里有一個姓郭的先生來這裏拜訪過丞相,走時借走了不少,現在就剩這些了。」
他今天來史天澤帳中,自然是來報功的。昨夜他在寨前大破益都軍,怎麼說也是大功一件,是得報上去好好慶賀一下,順便也傳回朝廷讓他在父親那裡長長臉。不過史天澤正在內帳與東平萬戶嚴忠范談話,似乎很忙的樣子,他這個小輩就只能先在外面等著了。現在他帶來的首級和俘獲就放在門外,史天澤的手下正在清點,也不知道是外面先點完還是裏面先談完。
嚴忠范堂堂一個東平軍民萬戶,割據一方的大諸侯,居然被一幫子商人給逼債了!
嗯……這些書其實大部分是東海商社的小學教材,還有一些是科普讀本,都很淺顯也不涉及什麼關鍵知識,所以商社對此並不保密,還對外公開發售,或許還存著一分主動向外傳播東海特色文化的心思。其中有一部分,就傳播到了濟南這裏,被史天澤的幕僚偶然看到之後,覺得是個了解敵人的好機會,就獻了上去。史天澤對此也很重視,命人在鄰近搜集這類書籍,最終還收上來不少。不過上面的知識體系和傳統完全不同,還用的是簡體字和橫排排版,能看懂的人不多,就這麼閑置下來了。
奉符是泰安州的州治所在,位於泰山腳下,在和平時期是個旅遊勝地。不過他們兩人之所以這麼驚訝,卻不是因為泰山的經濟價值或政治地位,而是因為奉符縣緊鄰著東平-濟南之間的運輸通路,若是被敵軍奪取了,那麼這條生命線就隨時有可能被掐斷了!
張弘范並不居功自傲:「哪裡,主要還是丞相和合必赤大王調度有方,哦,還有陛下和朝廷的支持!」
現在天熱,大帳的大部分氈布都掀了起來,好通風散熱。張弘范坐在前帳的一把椅子上,一邊扇著摺扇,https://www•hetubook•com•com一邊飲著茶水,等待史天澤接見。
史天澤嘆了口氣,說道:「如今北清河被東夷截斷了,東平的糧草是不能不征的,不然大軍堅持不了幾日,最多讓權兒和你兄長在河南多征一點,幫他擔待一些。至於嚴家那筆債務,也不能放著不管,我還是給陛下報一下,減免東平未來幾年的錢糧,讓嚴萬戶用省下來的錢去還債吧,也算是給他點甜頭,不然……」
張弘范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把手中的數學課本塞了回去,又拿出一本《初識中國地理》翻了起來。這本書圖文並茂,而且內容易讀,一下子就吸引住了他,捧著坐回椅子中,認真地讀了起來。
他的弦外之音沒說出來。史天澤自己都收到了好幾封李璮的勸降信,他不信嚴忠范就沒收到過。嚴家歷史上就是著名的牆頭草,若是把他家逼急了,既讓他們出兵出糧又沒好處可拿,那萬一叛變到宋朝那邊去怎麼辦?
書架最頂上是些經書,中間放了一排《資治通鑒》,他都沒什麼興趣,倒是中下層有幾本裝幀與其他書完全不同的書,一眼就被他相中。他抽出一本看了起來,很快就發現了裏面的內容不比尋常:「咦,這是什麼書,《小學數學》?……呃,講算術的?怎麼裏面的字奇奇怪怪的?」
正當他讀得津津有味的時候,內帳的方向卻突然傳來一聲暴喝:「四十三萬七千四百錠?!你們嚴家好大的手筆啊!」
看到他裝模作樣對北方行禮的樣子,史天澤禁不住笑了出來:「賢侄也不必謙虛了,這次你是首功,等著吧,朝廷一定會大作表彰的!」
張弘范聽到這麼大的債務數額,也有些吃驚,說道:「那怎麼辦?糧草又不能不征……」
按脫部雖然在徐州城下空耗攻不進去,但野戰實力仍不可小覷,而且其中國族頗多,很是可靠。有他們入東平裹挾著嚴忠范的兵力,那麼即使嚴家人有些小心思也不和-圖-書用怕了。嗯,有了按脫和嚴忠范,雖然兵力足夠了,但最好還能從濟南這邊派些人過去,減少糧草壓力……
片刻之後,史天澤的親兵便來傳他進去了。他一頭霧水地走了進去,見史天澤沒有坐在主位上,而是背著手站在地圖邊沉思著,地毯上還有碎瓷片和一攤水漬,頓時感覺不妙,只得恭敬地行了個禮,說道:「小侄弘范,拜見丞相。」
想到這裏,他忍不住站起身來,走到地圖上比劃了一下,思考了片刻,就下了壯士斷腕的決心:「按脫在徐州積日無功,徒費糧草,也無須在那裡逗留了,讓他帶大軍去東平,匯合嚴萬戶的部將,收復奉符!」
但史天澤也不好跟張弘范說太多糧草短缺的事,以免傳出去亂了軍心,而外面一時又清點不完,就和他隨意聊了些雜事。正當他們聊到東海人的地理知識的時候,帳外卻突然傳來了急報,一名傳騎急匆匆地行了禮,便將一份書信放到了史天澤的書案上。
說到這糧草的事,他就一陣頭疼,最近這些日子,他收到的壞消息是接連不斷。
史天澤年紀比張柔只小了一輪,雙方又同為朝廷肱骨,所以是平輩論交,那麼他和張弘范自然就是叔侄關係。以往兩家出於避嫌的考慮,交往得並不十分密切,但是見人說人話,現在私下見面,自然要熱絡一下。
城西的主帥營地中,「史」字大旗高高飄揚著。與一般的將旗不同,這面旗用了綢布為底,亮彩色繪面,邊緣上多處綬帶隨風飛舞,展示著主人不同凡響的身份。
張弘范剛要走出帳門,聽到這句話之後忍不住回頭叫了起來:「奉符陷落了?!」
「是賢侄啊。」史天澤聽到聲音,轉過身來,換上一副和善的表情,坐回太師椅中,然後指著左側的椅子說道:「快坐吧。哈,你的事我已經知道了,幹得好,狠狠挫了一下李逆的銳氣!果然虎父無犬子,等德剛兄知道了,必然也會欣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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