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說著，士兵就往他這邊跑來——可就在他跑出掩體，暴露在巷中的一瞬間，一枚流彈飛來，正中了他的側身！

「砰！」

石慶穿越街巷，來到了一隊宋軍防守的街坊里，見他們正堵在門口與來襲的元軍對射，便加入了進去。

正在這時，一聲凌冽的長號突然自城外傳來，城內外所有人都為之一凜，爭奪戰的烈度也減緩下來。

「砰！」

石慶抬槍打中了一個元兵，然後又迅速換槍瞄準了一個軍官模樣的。

這樣的殘酷爭奪在城中各處不斷展開，給雙方都造成了慘重的傷亡。然而隨著元軍數量的不斷增多，佔領區域還是不斷向南擴展。

他開了一槍，然後縮回一垛柴火後面，一邊裝填，一邊朝不遠處一名宋兵問道：「你們的頭兒是誰，現在是什麼情況？」

元軍無法正面通過，只得散入周圍的小巷之中，化整為零，試圖繞過主街上的陣地，直插敵後。然而宋兵早已在街巷中堅守待命，散佈於院內樓中，給予入侵者迎頭痛擊。

哨兵喘著氣，說道：「是，是什麼，『江南西路團練安撫大使文』！」

「好！」

他們把後備兵力一點，就往北城趕去。然而這時候形勢已經很嚴峻了，元軍牢牢地佔住了北城門周邊的hetubook.com.com防禦設施，還有更多的兵力正在從城門中湧進來，向城牆上延伸。

……

說完，他便不再多說，提刀沖了過來。不過，或許是心中有愧，或許是兵器短了一籌，總之一個照面，他就被石慶找准了破綻，刺刀刁鑽地后發先至，繞過甲衣，直接戳進了他的喉嚨里。

石慶一愣，從腰間摸出幾枚來，說道：「也不多了，你先拿這幾個去吧。」

「上個是給你報仇，這個是賺的！」

邊居誼派兵試著攻了幾輪，都死傷慘重無功而返。其餘將領見狀，都勸道：「部將，還是撤吧！」

「放！」——「砰砰砰砰砰砰……！」

「什麼！」邊居誼拍案而起，「城門怎麼會一下子失守的？蘭紀然在做什麼！」

當然，防守一方的宋軍也是一樣。

這個阿虎叫吳虎，是軍中一把好手，之前跟石慶也有些交情。沒想到兩人這次再見，竟由友軍變成了敵軍！

「不！」邊居誼斬釘截鐵地拒絕了他們，又往四周觀察了一圈，突然靈機一動：「快，派人去城中掛起我的大旗來，吸引元兵去奪，你們各自帶兵散在沿途街巷裡，埋伏他們！」

西馬市，宋兵利用之前留下的密集的廄坊和水溝，對元軍和圖書展開阻擊。元軍不得其門而入，又故技重施，從城中抓來平民，逼迫他們湧入，擾亂宋軍的射擊，才趁機奪下了戰場。

他一個踉蹌，撲倒在地，趴在石慶面前，身下流出一大片血水，眼看著就不行了。

……

這樣的廝殺還在街巷中不斷上演著。元軍雖然攻入了城內，但戰鬥並未這麼結束，他們仍需要穿越重重疊疊的街巷，將城正中的邊居誼府邸給佔領，才算取得最後的勝利。然而在這個過程中，他們不得不付出大量的鮮血。

他一跺腳，向後奔去，找到在另一個方向正在散發家財鼓舞士氣的邊居誼：「都統，弟兄們快要頂不住了，快撤吧！」

邊居誼一個箭步跨過去，急切地問道：「看清來人是誰了沒有？」

「鐺！」

「石慶？」「阿虎？」

石慶躲在一個小巷口，屏息聽著北邊傳來的逐漸清晰的腳步聲，突然暴喝一聲，將手中刺刀向前刺去。

「砰！」

東市街，一隊宋兵盤踞在酒樓「奪香樓」中，封堵了一樓大門，對經過這條大街的元軍進行居高臨下的痛擊。元軍無法，只得調來震天雷，人肉投擲進去，一直炸到木樓燃起了大火，才算解決了這個問題。

然而隨著到來的元軍越來越多，時間顯然是ｍ.heｔubooｋ•ｃｏm.ｃom不站在他們這邊的。

苗徐急道：「要是能殺身報國，殺了也就殺了，可現在再留在城中，不過白白送——」

吳虎臉上羞愧：「蘭將軍於我有恩，他要我幹什麼，我就只能幹什麼。石兄弟，對不住了！」

但他一路走來，生死見得多了，也沒有過於失態。他撿起地上的火槍，將火帽裝上去，又把自己的槍也裝填好，就拎著兩把槍探頭向前看去。

邊居誼差點吐出血來：「怎麼會，紀然他……」

士兵正倒握著手中的槍用力往地上拄，聽了他的話不耐煩地說道：「頭兒早死了！現在張哥兒在管著，就在前面……日！」這時他拄實了火藥，拿起槍來正要裝火帽，結果一模火帽匣發現居然空了，於是抬頭朝石慶不好意思地問道：「大哥，有多餘的火帽嗎？」

苗徐跟著他走上來，一邊走一邊說道：「都統，還能奪嗎？不如趕緊撤離吧，東門出城還來得及！」

說實話，他早就知道自己部下心思不穩，有人想投降元軍也不意外，因此他把看著不對的幾個傢伙都撤到了後面備用。但這個蘭自修平日一向品德端正，憂國憂民，所以他才放心地安排他守門，沒想到反而是他投敵開城了！

對面還只是驚奇，石慶驚ｗwｗ.hｅｔｕｂｏｏk•ｃom.coｍ過之後卻很快變成了憤怒：「阿虎，你居然投了韃子！」

「嗚——」

石慶立刻收刀後退，重新做起了進攻姿態。

苗徐無語，只得跟上去。

吳虎眼睛大瞪著，嘴中嗚咽著說著不清不楚的話，倒了下去。

不過，等到兩人相互戒備，看清了彼此面孔之後，就同時驚叫了起來。

原本對面的元兵也躲在掩體後起起伏伏，不好對付，但現在可能是察覺到這邊槍聲停了，開始有幾人現身試探著攻了過來。

旁邊屋中的居民透過門窗間的縫隙，驚恐地看著這場廝殺，直到此時才敢大口喘氣。

果然，沒過多久，便有南城的哨兵來報告道：「報！南面江上來了許多大船，都掛著宋旗，馬上就要跟元軍的水師打起來了！」

苗徐和其餘諸兵將的神情也鬆弛起來，如果真的是援兵，那就有救了！

現在他也無暇去思考他的動機了，拾起頭盔就往外走去：「走，快帶兵奪回城門！」

「是元軍的告警號，可為……」邊居誼臉上先是怪異，然後轉成了驚喜，「難道是援軍到了？！」

邊居誼紅著眼吼道：「現在還能往哪撤？都給我上刺刀，殺身報國就在今日了！」

元軍上了城，直接把炮口調向城內，這就讓裏面的宋軍感受到了他們當初m.hetubook.com.com攻城時的無奈——霰彈潑灑過去，根本無可抵擋啊！

宋軍之中固然也有許多英勇義士，但還是有不少人意志並沒有那麼堅決，成組織的時候還能按指令戰鬥，一旦分散到街巷中就偷偷開了小差，甚至還有直接向元軍投降的。他們的怯懦使得局勢雪上加霜，元軍的前鋒甚至深入了邊居誼眼前。

貫通黃州城南北的主街已經被障礙物層層堵住，士兵舉槍守在掩體后，火炮被推上了制高點，頑強地阻擊著入城的元軍。

「兄弟！」石慶眼睛大瞪著叫了出來，緊緊握住了手中的火帽。

邊居誼怒道：「撤？撤出去又能去哪，你兩條腿跑得過四條腿？即使城陷，也得多拉幾個元兵下水！」

苗徐指揮著一隊士兵放起了排槍，此時也顧不上節約彈藥了，鉛彈雨點一般潑灑過去，將這一波元軍擊退。

苗徐臉上帶著壓抑不住的怒氣：「正是蘭紀然做的！他撤了哨兵，引元兵入城，等我們發現的時候，城門周遭已經被他領元兵給佔了！」

石慶看了看他，嘆了口氣，又提槍往下一個小巷摸去，留著吳虎在地上逐漸耗盡最後一口氣。

對方也是個好手，不閃不避，直接用鐵護手將刺刀給挑了上去，然後順手把右手的刀砍了過來。

1273年，9月31日，黃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