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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夏二年，4月17日，海角郡，桌山縣。

「稀客啊！」季國風站起身來，正要招呼秘書上茶，鄭林卻使了個眼色。於是季國風轉而屏退閑雜人等，請他在旁邊的茶几前坐了下來。

他在這尚處迷霧之中的端點上畫了一個圈，然後把地球儀順時針轉著，很快，就看到了新近才畫上去的海角郡，「桌山是南緯34，西經101，與那個端點幾乎在同一緯度上，而經度僅僅差了五個時區多一點而已！」

季國風想了想，笑道：「也是。這潘大校很有探險家之心啊，派他出去真是找對人了。只是，要改變計劃支持他嗎？」

任博搖頭道：「土質看著一般，水也偏少，只能廣種薄收了。」

他自己給鄭林斟起了茶，聲音中平地問道：「你是說探險艦隊的事？潘學忠他們不是到了好望角，正在建設據點嗎？出了什麼狀況嗎？」

本來國公會已經秘密制定了完整的全球探險計劃：第一步，繞過非洲，找到前往歐洲的新航路，獲取利潤，並支援陸軍在太和省的攻略行動。第二步，在非洲沿途建設據點，等到據點初具規模后，就以此為基地繼續向西出發，探索新大陸。第三步，等到本土這邊完成一統，實力足夠，再開展大規模的新大陸開發行動。

桌山縣城已經按部就班地建了起來，不過由於設計規模大得多，所以進度比之前幾個小堡都要慢。

季國風繼續問道：「那你的hetubook.com.com意見呢？」

實際上，當初這支探險艦隊成型，就有著三大目的：其一是探索非洲大陸的全貌，其二是在途中找尋適宜人類生活的新區域，其三就是看能不能找出通向地中海的新航路。不過就現在來說，三個目的哪一個的短期收益都不大，更多的是國公會對長遠未來的布局。

不過潘學忠拿起這個地球儀，想的卻不是歐洲的事，而是對地理位置的南北對應產生了聯想。

地球儀這東西在華夏國航海業和學術界已經司空見慣了，這一個是早年出版的版本，內容和新生產的也差不多，在球面上直觀地體現出了大陸的真實形狀。

……

新任宰相季國風正在燈下加班工作，批複新設的山西省和陝西省的一系列事務。正當他拿起一方大印要蓋下去的時候，桌上的電話響了。

潘學忠一嘆氣：「也只能這樣了，但總比之前那些炎熱蠻荒的土地好。之前在南泥灣有十多個得瘧疾的，眼下在桌山也沒幾個，這才是能長遠發展的地方啊。對了，你打算種點什麼？」

除此之外，一個有誘惑性的想法這些天來正在年輕參謀們口中熱議。如果接下來的旅途中，大陸西部的海岸線還是如海角郡附近這般向北延伸的話，那是不是有可能沿著海岸線一路向北，抵達泰西歐羅巴之地呢？要真是這樣的話——呃，也不能怎樣，最多開闢一條新的商路罷和-圖-書了，還不一定能賺錢。

4月18日，一份電報跨越長空，抵達了桌山城的帳篷中。潘學忠拿著電報紙，心情激動，眼中閃著淚光。

被屏風山脈隔絕開的這塊大約一千萬畝的平原就叫做千萬平原。

主帳里陳設頗多，周圍掛著不少海圖，角落裡直接停著一輛袖珍通信車，中央擺著一張拼起來的長桌，幾名參謀正在奮筆疾書，見他進來立刻起身行禮。

南邊那個大海灣被命名為蟹鉗灣，北邊的小海灣叫山前灣。

潘學忠點點頭：「也是，能種小麥就不錯了。」然後，他從任博的話里發現了一件一直以來司空見慣但卻沒在意的事，「緯度正好跟本土相反嗎，也是，南緯34，西經101……咦？」

經過一系列的偵察工作，桌山縣的地圖已經初具雛形了。潘學忠也不自己獨美，讓艦隊中的校級軍官輪流給已知的幾個地標命名。

他接起電話，簡短說了幾句，略有意外，答覆後放下電話，收拾了一下桌面。

潘學忠點頭道：「是正途，那就辛苦任工了。對了，就你看，這邊水土如何呢？」

「致歷史上最偉大的探險家們：世界的另一端就在眼前，去見證吧，去征服吧！」

鄭林也控制著聲調，能讓他聽見，卻傳不出很遠去：「沒出什麼狀況。只是，潘學忠突發奇想，申請兵分兩路，一路北上繼續原定計劃，而一路往西，去南美洲那邊探探。」

他突然想到了什www.hetubook.com.com麼，匆匆對任博一抱拳：「那這邊就拜託任工了。」然後匆匆返回了城內，回了中央的主帳里。

本來這三步走的計劃平衡了短期收支和遠期大戰略，國公會就準備這麼按部就班推進下去，結果沒想到這第一步都還沒完成，在外的探險家就有了自己的想法，想著跨越式發展了。

「跨越式發展？倒也未必，從當局人的角度來說，向北向西都是未知，哪能算跨越呢？」鄭林搖了搖頭，「但畢竟事關重大，我們拿不定主意，所以還是找尚書省來商議了。」

蟹鉗灣西側的山脈自然是桌山山脈，而東側的山脈一直向北延伸二三百公里出去，將桌山縣的平原與外界隔絕開來，因此叫屏風山脈。

但是，這個碩大的球面上，只繪出了東至日本、南至爪哇、西至埃及、北至北海的已知大陸，面積僅佔了八分之一，其餘部分都被迷霧籠罩著，不知那裡面究竟有什麼東西——實際上這類猜想也是華夏學界的熱門議題。

季國風感同身受，嘆道：「是啊，海外拓殖，本就是賠錢的任務，我們這輩子都未必能賺回來，更多的只是為了一個夢想。既然如此，何不浪漫一些呢？就這樣吧，給大會報一下，然後發信給潘學忠，後續的補給船隊在不斷前往海角郡，祖國是他強大的後盾，讓他放手施為吧！」

鄭林哈哈一笑，聲調抬高：「若是我在海角郡，管他的計劃，管他的按部就和_圖_書班，星辰大海就在那裡，怎能不去看一看呢？」

「啊，不用管我，你們繼續。」潘學忠擺擺手，徑直走到桌子另一頭，拿起上面的一個地球儀，仔細看了起來。

建設過程大同小異，但與之前不同的是，一部分探險隊員在城外找了幾片地，放火燒荒，然後用隨船攜帶的農具開墾起來。

……

任博掰著指頭說道：「之前測過，桌山是在南緯34度左右吧，也是巧了，正好跟淮河流域反過來了。我們現在還沒親身體會過，不知道氣候是不是完全相反，只能先這麼推測。現在四月，相當於淮河的十月，那麼可以種一季小麥試試，再種點土豆，搭配點別的菜，多種些，看有什麼能活的。」

地球之大，自有奇妙。當潘學忠的電報發出的時候，他所在的海角郡還是下午，而當電波不斷周轉，跨過近半個地球抵達中央市之時，夜幕已經降臨了。

鄭林擺擺手：「哪呢，他哪裡知道。他是認為那個位置是『地球之彼端』，與本土正好相對，所以想去看看。說起來也是，我們這些人早已知道世界大陸分佈，不會有什麼好奇心，但對他們來說，那邊可是神秘而又特殊價值的未知之地啊！」

不久后，樞密院分管海軍事務的右樞密使鄭林進入了他的辦公室中。

「什麼？」季國風驚訝起來，把身子往前一俯，「他怎麼會知道南美的？」

這位提督大人激動起來，相比那些已知的歐洲人，未知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地球彼端才更令人有探索欲啊！」

現在，隨著探險艦隊的遠航，已知世界的西南角被不斷拓展，已經有參謀將探出的海岸線用鉛筆畫了上去，使人得以管中窺豹，猜想非洲大陸的模樣。顯然，這是一個幾可比擬舊大陸的巨大大陸，可惜疫病太多，不然必將成為一片王道樂土。

他坐到自己的辦公桌前，拿出筆記本，隨意在上面畫著什麼。過了一陣子后，終於，他下定了決心，翻開新一頁寫了一篇報告，然後交給通信兵：「把這份電報發回本土！」

千萬平原的西南部、桌山東側，有一條河流自南向北流入山前灣，水量不大，但彌足珍貴，被起名叫做金水河。探險艦隊的開拓點，也就是桌山縣的「縣城」，就建在這個金水河畔。

他先在本土的位置一指：「東海覓天台的坐標是北緯36，經度0。」然後直接把地球儀翻過來，指著本土對面的另一端，「那麼，對應的另一面就是南緯36，經度180……」

隨船到來的農業專家任博陪著潘學忠在這幾塊預備農田間走著，介紹道：「第一年，我們也不指望這些地能出多少糧食，但至少得探明當地的水土特性、年候變化，以後才好發展農業。」

山前灣北有個小島，本來看著不錯想把開拓點設在上面的，但一艘曙光級上去一看，島上滾滾黃沙基本沒水，沒法住人，所以退了回來，這小島也因此起名叫黃沙島。

當日，東京，中央市，尚書省大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