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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律師所的那個人去吃飯了？」姚玥邊開車邊問。

她瞥了他們一眼，顧不上太多，回頭指揮晚班護士，「67床還有空位，推進去——」

「那就是說臨庄那邊的店鋪和房子可以買？」

旁邊幾個經過的人，忍不住回頭多看了幾眼。

姚玥在旁看著，悠哉喝咖啡：「能者多勞。」

方明曦目送她，轉身回護士站。

「明曦——」

這其中，有些人純粹是欣賞她所以願意提攜她給予她幫助，有些是對她有好感的追求者，律師、醫生、金融從業者以及很多其他行業認識，統統被她利益最大化。

一邊開車，男人說起剛才的下午茶：「他們家的咖啡烘焙方式別有特色，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你要不要進去陪他們？」方明曦抬眸朝里看了眼，「不過聲音得小點，其它的病人都睡了。」

進入申醫的第二年，方明曦從炒股掙來的錢里拿出三分之二，買了個店鋪。姚玥當時覺得她抽風，偏僻的郊區，一個鳥不拉屎的地方，錢等於打水漂。

「晚上護士長不在？」

她彎唇道：「論準時，沒有誰比得過我們大律師。」

棕林路這裏一家茶餐廳，富林路上還有一家做川菜的餐廳，兩間不小的店面都是方明曦的。生意不是她在做，她只按時收租，什麼都不用，租金穩定。

方明曦道：「前天和張學長見面，聊天的時候聽他說了，臨庄新區要開發的事情是真的，他是起草合同的律師團之一，正在跟進項目。」

更別提方明曦還有兩套房產，一套兩室一套是單間的公寓，前者她自己住，後者出租，外加一輛中等代步車。

方明曦從片刻的驚詫中回神，表情慢慢沉澱，如一汪平靜無波的湖面。

寸頭愣愣看她，莫名結巴起來，喉嚨卡殼半天才順當，「我想問，剛才送來的那個做完手術的男人在哪個病房？」

帶寸頭到67床病房外，她換完藥水正要出去，被寸頭叫住。

早在看到寸頭的時候，方明ｈtｔｐs://ｍ.hｅtuboｏｋ.ｃｏm.ｃｏｍ曦就猜到肖硯肯定會出現。

她笑笑，正要提步，側邊廊上傳來腳步聲。

去過富林路再回來，回程路上姚玥調侃：「還有沒哪要去的，本司機一併給你載去唄？」

忙活到半夜，方明曦整理完病歷，廊上突然吵鬧起來。

「來得及來得及。」姚玥不著急。她倆今天一道值晚班，才有時間大下午在這街上晃。忽地想起什麼，問：「對了，臨庄新區那邊……？」

方明曦說：「沒。只是喝下午茶。」

除了棕林路和富林路上的兩處店面，方明曦還有一層寫字樓，雖然不在商圈中心，但也值不少錢，現在租給創業的團隊做辦公室，在申城這麼個寸土寸金的地方，光是租金就比她們每月工資高出不知道多少倍。

廣場一層西南角的咖啡廳大門被推開，一男一女先後走出，身後是彎腰送客的服務生，沒有嗓音嚇人的「謝謝光臨」，優良嚴謹的服務態度比熱切言語更好地展現出了水準。

「上次張師兄說你喜歡喝藍山？」

「這樣吧。」方明曦給他指後面的辦公室，「值班醫生在裏面，病歷已經從系統上轉進去了，你實在不放心可以和醫生談談。」

恰好到換藥的時候，她站起身，「跟我來。」

2017年秋末，連綿多雨的季節，申城籠罩在一片陰蒙之下，空氣彷彿都是濕膩的。

後來相處久了慢慢改觀，發現這個人沒有哪點不如他們，智商不比他們低，努力不比他們少，一樣勤奮，一樣有拼勁。

方明曦被她挽著胳膊，乘電梯到負一層。

她轉頭看去，面色如常地看著肖硯在稍有距離的地方緩緩停下腳步，平靜和他對視。

遵照醫生開出的單子給病人輸液，一切完畢后，囑咐幾句，將空間留給跟來的幾個男人。

方明曦和其他護士一起出去，問：「這麼晚了怎麼還有手術？」

寸頭扭頭看清來人，張嘴：「硯哥……」驀地一頓，又轉頭看和_圖_書向方明曦。

「挺喜歡的。」副駕駛座上聲音輕柔，潺潺如春溪，入耳就先令人喜了三分。

重新系好安全帶，車開動，姚玥說：「他租下這半年生意還挺好，之前我來吃過一次，他這茶餐廳菜品味道不錯。」

進了商場，在露天花壇稍站兩分鐘，等的人來了。

她聞聲抬頭，四目相對，問話的人一愣，她也怔了怔。

誰知道後來那一塊開發，一整片都熱鬧起來，周圍商鋪價位跟著水漲船高。

陪姚玥取了車，開出停車場，短暫昏暗的光線恢復明亮。

但最開始，她什麼都沒有。

她們的位置離申醫附屬醫院不遠，車開進車庫，離晚班開始還有二十分鐘。

「到了。」半個多鐘頭后，車在一處小商場外停下，男人往外看了眼，調侃，「你說三點到辛湖路有事，看看，時間准嗎。」

她低頭忙著手裡的事，桌板忽地被敲了敲。

「那下次我們可以試試藍山……」

「人怎麼樣？」

方明曦當即迎上去。

方明曦見他半天都沒想好說什麼，道：「我還得去忙，有什麼事晚點再說。」

推床上躺著一個體格健碩的男人，後面還有幾個同樣皮膚黝黑的同身量男人跟在後頭，身上是統一的制服式服裝，不知從哪來，風塵僕僕。

寸頭局促，「不嚴重就好……」

「你真把我當司機使喚？」姚玥假意抱怨，方向拐得卻一點都不猶豫。

方明曦應聲：「我在。」

她落落大方，和他打招呼：

和方明曦認識五年，姚玥深刻了解到她的聰明。和她打交道的男人縱然多，但沒有哪個逾矩過火，今天可以和你共進晚餐，明天可以是他的酒會女伴。一切發乎情止乎禮，你紳士，我淑女，有來有往，分寸盡在她掌握。

「……方……明曦？」男人的皮膚更黑了，一頭頭髮倒沒變，依舊是利落的短寸。

男人說笑兩句，她道別下車，路旁的車直至她身影消失不見才重新駛動。

「坐他的車過來的？」

「談不上喜https://m.hetubook.com.com不喜歡。」方明曦說，「他人還是挺好的。」

姚玥叫醒方明曦，上樓到崗，換好衣服后還沒到換班的點，她倆待在護士站休息室里，一人沖了杯咖啡。

「應該是。」

「兩三年就兩三年，眨眼就過了。」姚玥說，「那我準備準備，改天咱們去臨庄新區看看？」

進小間拿葯的拿葯，巡視病房的巡視病房，護士站檯子后一時沒有其他人，只方明曦一個在那坐著。

「房子倒沒必要，店鋪可以買一兩個。不過從開發到徹底運轉起來，要像棕林路和富林路那兩處一樣，估計還要個兩三年。」

他倆站在門邊說話，寸頭似是有話想問她，一下子無從說起，略顯堂皇。

到換班時候，都收了笑意，工作時方明曦比較嚴肅，醫院本身就忙，更沒時間嘻嘻哈哈。

「護士小姐，請問剛才……」

「護士。」出來一個黝黑的高大男人，在護士站前問，「我兄弟現在情況怎麼樣？」

甚至膽大得有些嚇人。

西裝男人取了車，開到她面前，極紳士地下車給她開副駕駛座車門。

方明曦沒跟人提過家裡，但姚玥知道她有一點小積蓄，就靠著那點錢，一次、兩次、三次，在股市裡滾出一筆本金。

姚玥解釋：「我本來以為可以快一點做完的，誰知道給我洗臉的那個美容師有事磨蹭了一會兒……不說這個，我車在樓下停車場，走吧我們。」

美貌是她最大的武器，而方明曦運用地得心應手。

姚玥聽她這平淡的語氣，朝她瞥去一眼，「又不喜歡？」

「……好久不見。」

方明曦嗯了聲。

長發女人笑意淺淺等在路旁，一身大方雅緻的淡色裙裝，襯得艷若三春的面龐更顯嬌旎。

「嗯。」

一路閑談，不多時開到目的地。

「行吧。」姚玥聳肩，「反正也不是非得要男人才能過活，你這樣挺好的。」

「你不用擔心，他的情況不嚴重。」方明曦寬慰他。

「好。」姚玥把車裡溫度調高，將她的椅www.hetubook.com.com背放下去一些。

「那個，我……」

那人一聽，謝過她，立刻拔腿而去。

「當初買下的時候，誰知道這一塊會這麼熱鬧。」姚玥搖頭感嘆，沖她笑，「還是你聰明，先下了手。」

一問一答，車內氣氛輕鬆，男人偶有妙語，逗得長發女人笑聲不止。

方明曦笑話她：「你上次看上那個來探望病人的家屬時可沒這麼豁達。」

包括姚玥和方明曦在內，晚上有好些個護士值班。除非突發|情況，人手通常都是夠的。

沒追到的都可惜。方明曦懶得陪她饞男人，笑而不言。

方明曦的店鋪、寫字樓還有房和車，就是這麼來的。

男人略著急，迫切追問。

「還不錯。」

「你也勞一勞行嗎？」方明曦啐她，翻了個白眼。

申城有錢人多，有錢的姑娘遍地都是，家裡給準備好一切，二十六歲有房有車不算什麼。方明曦這些，在出身優渥的人眼裡不值一提。

門診科的護士和護工推著一床病人從電梯出來，看樣子應該是剛剛做完手術。

「好巧。」她彎了下唇，很快斂了笑意，「你要問什麼？」

方明曦看著手裡的單子，道：「具體的醫生應該已經跟你們說過了，我照單上的給他輸液，等明天早上醫生來查房的時候再仔細看看。」

「好。」她點頭表示明白，「我知道了。」

五年前姚玥和方明曦認識，那時候方明曦只是一個從專科學校考上來的普通學生，穿長褲，衣著簡單，唯一不普通的只有那張臉。

一開始姚玥有點看不起她，高考直考一本大學和專升本不一樣，畢竟許多人存在學歷鄙視心理，姚玥也不能免俗。

女人挺配合地看了看時間，14點58分，差兩分鐘。

方明曦說行。這一通聊下來，有點乏，她閉上眼：「我睡一會，到了叫我。」

學校里的同學，相熟的和方明曦關係都不錯，她走到哪裡都能和別人打成一片，不論院系，就連臨近學校也有她認識的人，那些高年級的學長學姐們，比如外聯部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人，組織活動就常帶上她，畢業后也時常來往。

方明曦笑，「還不往醫院開，遲到你等著挨護士長的罵吧。」

方明曦淡淡扯了下嘴角，是個適合醫院氛圍，不會顯得不合時宜的弧度。

姚玥是陪方明曦來見店鋪老闆的，坐下說了會兒話，該說的說完，十幾分鐘就走人。

從泰隆廣場旁的大路開出去，很快，潛進立交橋上的車流之中。

思緒飄得有點遠，姚玥回神，在路燈變綠后踩下油門。

「明曦——」有同事探頭進來。

「不是定好的手術，剛剛才送來的。」樓下的同事沒多說，「我還得下去，先走了。」

「你遲到了。」方明曦挑了挑眉，唇邊掛著笑，分明沒有責怪的意思。她一身秋裙顏色清淡，然而五官嬌艷，妝再淡再薄還是難掩媚意。

肖硯幾乎沒怎麼變，面龐堅毅，眉峰鼻樑凌厲如刀，若說變，大概是氣質越發沉穩了。

剛做完美容的姚玥風風火火趕來，步伐快但並不粗魯，清麗眉眼盈然笑開，任誰也難心生不喜。

中間的距離不足五步，相隔的時間卻已五年。

「那不情況不一樣么。」姚玥哪會害臊，嘖了聲感嘆，「你一提我就想起來，那個男的長得真俊，斯斯文文戴副眼鏡，可惜了可惜……」

姚玥和方明曦走得近，得知方明曦跟著從事金融行業的已畢業學長買股票時，姚玥很是驚訝。

病人搬到病床上，方明曦填好床頭卡，和送來的護士交接，又填寫病歷等等，忙活了一通。

「剛剛主任來過，護士長有事跟著去開會了，晚上值班讓你盯著點。」

作為商圈中心的泰隆廣場，地標性的建築高聳直立，指引著四周絡繹不絕的車流。

「對。」

方明曦眼閃了閃，即刻明白。送進病房的那個人，看來和寸頭他們有點關係。

「我看你挺閑的，順道去富林路也看看吧。」方明曦說。

車靜靜往醫院開，方明曦闔目休息，沒人說話，姚玥安靜下來。到紅綠燈口，等候時無聊，姚玥側頭打量方明曦，不禁看得久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