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吾皇終將歸來
「我有能治好你兒子的祖傳良藥！」
網路上的熱鬧，比不上工地上包工頭們誰攬到了活干。很多包工頭手底下都帶著一幫兄弟，在建築方那邊也要有些人脈，有時候為接新活兒，喝酒吃飯是少不了的。
彭航看著眼前這個青年，穿著一件山寨aidadas體恤衫，花短褲，腳上的拖鞋沾著一層灰，應該是附近建築工地上的民工。
誰知道下一秒站在樓頂的女人晃了晃身體，竟然真的轉身往回走，躲在樓下窗檯邊的消防警都還沒反應過來。
鎖靈陣中，朱厭瞪著赤紅的雙眼怒視著陣外的眾人。
「吾皇終將歸來。」
小楊苦笑，面對這一張張黑黝黝的臉，他點著頭道：「放心吧，我們一定會儘力的。」
「當然。」符離點頭，「我從不騙人。」
小楊靠近彭航，哭笑不得地看著眼前的場面：「老大，現在怎麼辦？」
這個聲音又響又亮，極具穿透力，不知道是不是大家的錯覺，他們甚至覺得這句話穿透了他們的耳膜，進入了心底。
「徐小姐不要急嘛。」老黃笑呵呵地摸了摸下巴上稀稀拉拉的幾根鬍子，「這種凶獸叫朱厭，據說十分厲害，不過有關它的記載，在漢唐過後就斷絕了，沒想到世間竟然還真的有這等妖物。」
說完這一句，她擦乾眼淚，閉上眼睛就準備往下跳。
「大姐，您看天這麼熱，有什麼話下來好好說。俗話說，有困難和圖書找警察，只要您下來，我們一定幫你好好辦。」彭航朝其他部門的同事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們悄悄潛進樓里。
「三清爺爺保佑。」修真組的老黃看清邪妖全貌后，連連後退了兩三步，「這白首人面紅足倒是像極了傳說中的一種凶獸。」
半晌后，才有個民工開口：「這個大妹子也不容易，警察同志你可一定要把捲款跑掉的人抓回來。」
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大家都贊同給這個熱心妖怪頒發獎金，甚至還要贈送一顆修靈丹。修行不易，這個熱心妖雖然行為不夠，但是敢冒死站出來幫忙，這種大無畏的精神，值得讚揚。
「各位鄉親，我們正在勸導當事人，請大家千萬不要說刺|激當事人的話。」一個很年輕的警察走過來，他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似的，滿頭滿臉都都汗，「她家裡還有個病重的孩子，如果她出了什麼事，孩子就可憐了。」
符離沒有說話，因為他其實並不太懂人類這種為了別人，犧牲自己一切的精神。
老黃想了很久，也沒想起這打妖鞭的來歷，他感慨道：「想來是不世出的高人，我們應該好好感謝他。」
趙三祥很會來事，這家工地上的活兒做完沒多久，就拿到了工錢，轉頭又包了個新活兒，跟著他一起幹活兒的兄弟們都心甘情願叫他一聲趙哥。
符離正好閑得無聊，見其他人都要去湊熱鬧，覺得自己和-圖-書做事要合群一點。
這天中午，符離正在喝張鵬送來的豬蹄湯，聽到外面響起了警笛聲，他好奇地推開棚房的帘子，見其他人都在往外跑，扯著嗓子問了一句：「你們去哪兒？」
只有修為不到家者，才需要進食充饑。
自從符離救了老張兒子的事情在工地上傳遍以後，符離與這些老工人都熟悉了起來。也不知道是以訛傳訛，還是這些人跟老張一樣有口音問題，現在整個工地上都叫他小胡。好在符離也不在意這些東西，小符、小胡或是小花都沒差別。
談判工作似乎並不順利，不知道跳樓的女人想到了什麼，她竟然站了起來，顯然是真的不想活了。現場一陣驚呼，彭航情急之下吼道：「大姐，你想想你的兒子，他還等著你回去看他呢。」
大家都不敢給朱厭解開打妖鞭，最後只好決定暫時先把它關進鎖靈陣，等庄老大回來再處理。
「高人說，感謝就不必了，只要我們把見義勇為獎金髮給他就行。」張柯乾笑，「而且他也不是什麼高人，這打神鞭是他偶然得來的。」
老黃也不生氣，繼續笑眯眯道：「傳言朱厭性情十分殘暴，漢書野史上曾記載，朱厭曾因一時不高興，引得兩國兵戎相見，死傷幾十萬。」
兩分鐘后，黑瘦女人從樓道跑出來，她乾枯的手掌緊緊拽住符離，眼中散發著烈火般的光芒，若是這股火被撲滅，她大概也ｈｅtｕbｏｏｋ.ｃoｍ.ｃoｍ活不下去了。
妖界管理組與修真管理組在同一棟辦公大樓，一個主管對象是非人類，一個主管對象是人類，私底下偶爾會產生矛盾，但是卻不敢鬧得太大。
陳老光伸出手掌頂在自己腦袋上，嘆氣對符離道：「唉，這種卷錢就跑的包工頭，真不是東西。」
原來這個婦女的男人前兩年病死了，家裡又有小孩要讀書，她沒有一技之長，只能來工地上把自己當男人用，誰知道幹了大半年，包工頭卷著錢跑了。現在她孩子病重，醫院開始催她叫醫藥費，四處求人找人也沒湊夠錢，她實在沒有辦法，活不下去了。
他回頭看了眼被女人死死拉住的青年，彭航愁緒滿面，等會兒他們要去哪兒幫青年找「祖傳靈藥」呢？
罵完了以後，他扭頭看了眼警戒線外面，叉腰諷笑：「這麼熱的天，也有人來看熱鬧。叫那些看熱鬧的不要起鬨，萬一刺|激到當事人，鬧出人命就不好了。」
女人再度睜開眼，目光在四處搜尋，試圖找到說話的人。
「行，一塊兒看看去。」
張柯看了看手上的鞭子，「借給我鞭子的妖怪說，這個叫打妖鞭。」
女人捂著臉哭道：「是我對不起他，我是個沒用的人。」
爛尾樓上，一個穿著花襯衫，黑布寬鬆褲的中年婦人坐在頂樓邊緣上，雜草叢生的地上，擠滿了人。
聽著帶著外地口音的念叨，徐媛磕了兩顆瓜子：「沒想到和_圖_書妖怪也有中二病患者呢。」
現場沉默下來。
眾人倒吸一口氣，幾十萬人的性命，在這妖獸眼中，竟只是兒戲？他們再看朱厭時，眼神中便帶上了幾分驚恐。
真正的高人，哪會惦記這點見義勇為獎金，還要到工地上搬磚賺錢？據他所知，真正高修為的人類或是妖物，只需吸收日月精華，不用再食凡俗之物。
「張先生，你這是遇到高人相助了？」老黃指了指束在朱厭身上的黑鞭，「這鞭子是什麼來歷，竟然連凶獸也能制住？」
「還能怎麼辦，先陪他們去醫院，當事人的情緒還不穩定，如果我們現在就離開，我怕她還會想不開。」他深吸一口氣，被太陽曬得齜牙咧嘴，「走吧，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太陽都曬了，再跑一趟也不算什麼。」
中年婦女情緒很不穩定，她一邊哭一邊跟彭航說對不起，說她也不想麻煩大家的，可她實在沒有法子了。因為情緒太過激動，她身子不斷往前傾，一不小心就會從樓上摔下來。
這個不到四十歲的女人，看起來黑瘦乾癟，整個人像是被吸光水分的腌蘿蔔，哭聲又凄又厲，哭得彭航心裏有些發毛。他抹了把臉上的汗，低聲跟同事罵道，「現在的資本家真不是東西！」
「我還以為是什麼東西，原來不過是只黃鼠狼。」朱厭被捆得全身都不能動彈，他耷拉著眼皮瞥了下老黃，屬於遠古妖王的傲氣一覽無遺，「這種小玩httｐs://ｍ.heｔuｂｏok•ｃｏｍ.ｃｏｍ意兒，只配本王殺著玩兒。」
不過這孩子實在太老實了，撒這種一拆就穿的謊，能把人哄下來才怪。
「前面工地上有人要自殺，你要不要去看看？」回答符離的男人姓陳，快四十歲了也沒娶老婆，被大家稱為陳老光，他也不介意，別人這麼叫他也就樂呵呵應了，在工地上人緣還不錯。
張柯把邪妖緝拿歸案時，引起了整棟樓的圍觀。在這個辦公樓里上班的職員有人有妖，但這幾天為了抓住這隻邪妖，好幾名職員都受了傷。張柯雖然是青霄派的優秀弟子，但到底修為尚淺，他什麼時候變得比管理處的骨幹還要厲害的？
念叨自己老大會回來找場子的反派，在電視劇里通常都活不過三集。
「老大，外面那些都是附近工地上的民工，平時沒什麼娛樂，出了這種事，他們哪能不湊這個熱鬧。」他的同事小楊應了一聲，轉身去跟那些看熱鬧的民工溝通。
「像什麼？」徐媛看不慣老黃故作深沉的模樣，嗤了一聲，「管他是什麼，反正被我們妖界管理組的人抓住了。」
符離鑽進警戒線，仰頭看著女人，與她目光相對：「你下來，我保證治好你的兒子。」
彭航暫時鬆了口氣，這個時候，撒謊不叫騙人，叫策略。
接警趕來的彭航拉了拉身上被汗濕的警服，轉身吩咐其他人準備充氣墊。這個廢棄工地上的崎嶇不平，有些草長得比人還高，救援車進不來，救援設備全靠人給抬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