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張柯咽了咽口水，再也不提吃兔子的事情。

現在的人類不都流行窮小子逆襲故事，符離就是妖修界的窮小子主角，所以有打他臉的本事，也就能想得通了。

世界上哪有不騙人的妖怪，楚余小心翼翼地看了符離一眼，恐怕是他們騙人的時候，符離前輩不知道吧。

「不過養大前輩的妖修們真了不起，如果是我看到一隻毛茸茸的小兔子，沒準就拎回家下鍋……」張柯不好意思的撓了撓後腦勺，嘿嘿乾笑。

孫狗兒扔下這句話，轉身用嘴叼起保溫盒，趴得遠了些后，才用屁股對著符離，繼續啃雞腿跟棒子骨。有時候湯汁濺到臉上，他還不忘用爪子抹一抹。

張柯：？

由一隻普通的長耳兔修鍊到現在，付出了多少努力與汗水才會有這麼高深的修為？

肯定是自己上次揍酸與的時候，打得太狠，把他們嚇著了，所以這些人才故意嚇他一嚇。難怪章山說，表現得太好會被人嫉妒，他以後要注意一點。

「師兄，你又在想什麼呢？」魏倉嘆口氣，眼中寫滿看透世事的滄桑，「沒關係，反正風水輪流轉，習慣就好。」

庄卿對此不置可否，現在很多妖修都能融入人類世界，但是把規則遵守到這個地步的妖修，還真不多見。

迎新宴吃完，所有人都知道了符離的原形。尤其是化名為宋語的酸與，得知符離本體是什麼后，整個妖都是崩潰的。他好歹也是上古凶獸，怎麼可能被一隻兔子打得痛哭流涕？

「嗯！」符離點頭。

「符哥，你去監牢區幹什麼？那裡沒有靈氣，空氣又渾濁。」楚余好奇的問。

第三天，老員工給他們六個新人講了員工守則，還發了一大堆辦公室用品。符離辦公室的左邊是魏倉，右邊是宋語。長隆生物公司內部，有很多房間，因為每名修真者的習慣愛好不同，所以每人都有獨立的辦公室，每層樓中間，都有公共辦公間和會議室，喜歡熱鬧的修真者，平時都喜歡待在公共辦公間里。

這明明是只狐猴嘛，按生物學來歸類，他應該跟猴子是一家，不關人家狐狸精的事。

「不是霧影山。」符離搖頭解釋，「霧影山妖修從不騙人，更不會做害人的事情。孫七爺是我在睡醒之地，遇到的妖修。」

雖然從外表看，他比符離還要老上好幾歲。

一群人換了地方坐下，符離看著新上桌的龍蝦，覺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麼。

她以為是符離心軟，便道：「兔子雖然可愛，但它主要經濟效用，就是吃跟剪hetubook.com.com毛扒皮嘛。」

「哦，那個田園犬啊。」楚余道，「真沒想到，那個監禁的狗子，也是你們山上的。」

幾千年前妖界的盛況他無緣得見，但可以肯定的是，符離應該是在一個簡單的環境中生活。雖然有些時候他莫名覺得符離有些危險，但對方身上的氣息卻很乾凈。這是沒有沾上因果孽緣，也沒有食過人的妖修，特有的靈場。

符離提著棒子骨與雞腿去看孫狗兒的時候，他手裡的工作已經從做衣服變成了做洋娃娃，那又黑又短的狗爪子特別靈活，嗖嗖兩下就把洋娃娃的眼睛粘了上去。

妖族過往的輝煌與榮耀，就像人類歷史中那些瑰麗的歷史記載，無法時光倒流，也不可再回頭。不如抬頭往前看過好當下，未來才有新的希望。

他伸手比了一段距離，不過是二十多厘米的長度，破罐子破摔道：「我其實就是這麼大的長耳兔，剛鬣大王跟山中白猿長老去海邊打魚的時候，見我胎毛未退，又無長輩庇佑，覺得很可憐，就把我撿回山裡養著了。」見大家又獃獃的看著自己，符離面頰有些發紅。

任何神話題材電影里的場景，與管理處真實的模樣相比，都顯得拙劣又廉價。

「你可真守規矩。」

管理處的眾人怎麼也想不到，武力值那麼高的符離，竟然是一隻修行了四千年的老兔子。兔子壽命短，就算有幸修成人形，修為也都很低，像符離這樣的……

「真相究竟是怎麼樣的其實也不重要，你們人類開心就好。反正從我出生到現在，就沒見過鳳凰，也許已經滅族了。龍族就算擁有人類的信仰，也只剩下寥寥幾十頭，還斗什麼斗。」魏倉雙手插兜，聳了聳肩，態度十分隨意，「這個天下，早就已經屬於人類了。」

「我去交辭呈。」符離從外套包里取出一封辭職信，「雖然王道友已經提前批准我離職，但按規矩，這份辭呈我要交到人事部去。」

符離交了辭呈出來，就碰到章山。章山已經知道符離在某家生物公司找到了好工作，所以見到符離，就開玩笑讓他請客。

「是啊是啊，兔兔那麼可愛，怎麼可以吃兔兔。」從震驚中回過神的張柯跟著把筷子一扔，「隔壁有家龍蝦店，我們去吃小龍蝦。」

他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原來所有人都知道他其實是兔子精了嗎？遙想當年，他還不到五百歲， 連人形都不能化，因為聽了白猿講的故事， 便對山外面的事情有些好和圖書奇。後來有一天貪玩跑出去， 遇到兩條很奇怪的蛇， 他們不僅長著翅膀，一個頭下面， 還長了兩個身體。怪蛇發現他， 不僅嘲笑他長得弱小難看，還張大血盆大嘴準備吞吃了他。尚且年幼的他被嚇得瑟瑟發抖， 甚至沒忍住尿意， 後來若不是剛鬣大王趕過來救了他， 他可能已經被怪蛇吞吃入腹。

「啥？」張柯以為自己聽力出了問題，傻獃獃地轉頭看符離，樣子又痴又傻。其他人比他也好不了多少，他們伸著筷子，覺得嘴裏的兔肉火燒火燎，辣得他們心口咚咚直跳。

龍蝦吃了兩盆后，張柯小媳婦似的湊到符離面前：「前輩，之前晚輩不知你本體竟是……威風凜凜的玉兔，所以在安排吃飯的時候，才多有冒犯，我在這裏向你道歉。」

聽到這段話，庄卿想起霧影山上那些葬身龍腹的善良小妖，對青龍族又厭惡了幾分。

他趴下前肢，張開大嘴咬斷一根棒子骨，抬頭對符離道：「我真沒白介紹你進城，被關在這裏幾個月，也就只有你看過我。」

「容貌對人類很重要，你給狐狸精辦假學歷，讓她靠著這些去網上騙人類相信她，買她店裡的假面膜，結果害得她們弄壞了臉，這叫助紂為孽。」符離趴在門框上，隔著結界對孫狗兒道，「等刑滿釋放以後，你別去騙人了。」

「為什麼還是去酒店？」庄卿打了一下方向盤，「你現在還要去上班？」

符離走出監牢區，在去食堂的路上遇到庄卿與楚余，楚余忙招呼他一塊走。

上古妖獸的臉面都被他丟光了，幸好上古的妖修不是死就是躲，也沒誰知道他如此狼狽。這麼一想，宋語就釋然了。

左邊是庄卿送來的胖兔點心，右邊是張柯夾來的麻辣兔丁， 對面是一眾微笑滿面的未來同事，符離忽然想起前些日子在語文教科書上看到的一個典故，鴻門宴。

被自己腦補出來的東西嚇住了，庄卿晃了晃腦袋，他被符離帶歪了。

兔、兔子怎麼了，只要好好修鍊，兔子也能為世界作出貢獻的。

楚余這麼一說，大家看符離的眼神更加崇拜了。

不過透過魏倉人形，看透魏倉原形以後，符離有些羡慕，原來竟然是一頭老虎。

「好的，老大。」張柯拉著魏倉往後退了幾步。

天生厲害的妖修他們崇拜，由不起眼的動物修鍊成大能，更讓人肅然起敬！

前幾天符離跟章山提過，他被長隆科技生物公司錄取，但還不知道該不該去。章山以為符離擔心www.hetubook.com.com這是騙子公司，所以特意去查了查。

符離坐上庄卿的車，前前後後看了一遍：「你的車修好了？」

「被騙也只怪他們腦子蠢！」

你們吃沒關係，讓我坐在旁邊看你們吃也沒關係，為什麼還要挑到我碗里，勸著我吃下去？他又不是那隻綠頭鴨，連同族都下得了手。

然而去管理處上班的第一天，符離除了熟悉裏面的各種陣法以外，什麼事都沒有做。上班的第二天，符離跟大家待在大辦公區里，聽了一整天的人間界鬼故事。他不明白，一群人修妖修，為什麼會對人類作者寫的鬼故事那麼感興趣。

「師兄，你想多了。」魏倉往符離與庄卿離開的方向望了望，眼中滿是崇拜，「所謂的龍虎鬥，其實都是人類杜撰出來的。真正跟龍族不合的，其實是鳳凰。」

深夜，符離看著跟某個人類拉拉扯扯的妖修，轉頭看張柯：「這是狐狸精？」

「好嘞。」章山樂呵呵的反拍符離肩膀，「早點休息，明天去新公司上班，精神頭一定要足。」

項王舞劍， 意在沛公。這是老人給新人的下馬威？

「不是龍鳳呈祥？」張柯覺得自己三觀有些碎裂。

數不清樓層數的建築，豪華的旋轉樓梯，牆上那些經歷過時光流逝的古畫，還有牆角一些看似普通，實則卻有可能說話唱曲甚至化作藤蔓的盆栽，都證明了它的獨特之處。

「之前不知道你的原形，所以在訂餐的時候多有冒犯。」庄卿觀察了下符離的表情，「請不要放在心上。」

「不騙人我吃什麼。」孫狗兒把棒子骨咔嚓咔嚓咬碎，狗臉帶著幾分冷酷，「人類值得我的善意與好心么？」

也不知道現在的修真者是不是受了電視劇影響，一看到勾引人類的妖修，就想到狐狸精。

「我去看望一下同鄉。」

鐵血真爺們，牛啊！

「恩人您可真厲害。」楚餘一臉崇拜道，「我修行一千多年，原形才一指長，兩指寬。」別說恩人是只二十多厘米長的兔子，就算恩人是用顯微鏡才能看到的草履蟲，楚余也決定毫無立場的崇拜他。

要不是得了符離的金剛石還有混元丹，他也捨不得耗這麼多汽油，給一隻兔子當免費司機。真是拿人手短，吃人嘴軟，他還又吃又拿，底氣足不起來。

「他們家的點心味道一般， 最經典的是這道麻辣兔丁， 又香又嫩。」張柯用公筷給符離夾了兔頭在他碗里， 「您嘗嘗看。」

看到符離來了，他很高興，把裝洋娃娃的大框往旁邊一https://m.hetubook.com.com推，搖著黑尾巴趴到門口：「小符，你終於來看我了。」門上的法陣光芒閃爍，符離手裡的東西，就到了孫狗兒面前。

他把面前的碗推遠，可憐巴巴的看向管理部門眾人：「兔子這麼可愛，我可不可以不吃它？」

「符哥，這裏打車不太方便，我開車送你回去吧。」張柯見符離不喜歡自己叫他前輩，很機智的叫符離為哥。

符離臉上的冷汗流得更加厲害，眼神更加委屈：「你們人都不愛吃人，為什麼還要逼著兔子吃兔子？」

張柯看著滿臉無所謂的師弟，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了英雄遲暮，紅顏老去，有種淡淡的心酸。

不對，應該說，怎麼可能有兔子抵擋身體里對大妖的本能敬畏，把他打成這樣？

「謝謝你。」符離看著面前這個熱情的人類，在他肩膀上拍了拍，「等我放假就請你吃飯。」

庄卿把手裡吃了一半的胖兔點心扔進桌子下面的垃圾桶里，若無其事的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

章山不說，符離還不知道，原來管理處還真有產品在市面上出售，真是……偽裝得很到位。

「兔子怎麼了？」符離板著臉道，「你們瞧不起兔子？」

吃完飯回來，管理處就接到熱情妖眾舉報，說有狐狸精化形出來騙人類的錢，涉案金額可能高達兩百萬之上。

道長負責抓妖，符哥負責打妖，沒毛病。

「不用了。」庄卿走過來道，「我比較熟悉他住的地方，我來送就可以了。」

等庄卿帶著符離離開以後，他才小聲對師弟魏倉道：「聽說龍虎不合，在一起經常龍虎鬥，進了管理處后，你記得要收斂一些。別看老大兩千歲不到，修為卻深不可測，我在裏面工作了十年，還從沒見過老大跟人打架輸過。」

大概屬於兔妖中的變異種。

這也不怪他多想，現在打著什麼科技生物名號的騙子公司太多，萬一遇到什麼亂七八糟的組織怎麼辦？

「怎麼又是狐狸精？」楚余掛了電話，皺眉道，「今年狐族犯了好幾起案子，上次那個假面膜的還沒出來，這又有狐狸迫不及待犯事。」

兩人說笑幾句后，章山把符離拉到角落裡，小聲道：「小符，我昨晚回去后，特意去查了那個長隆生物科技公司，沒想到這家公司還挺厲害，自主研發生產的葯妝什麼受女性歡迎，好像還生產什麼藥品之類的，反正是個低調的老字號公司，不會是騙子，你就安心上班吧。」

在老員工面前，幾位新人還有些放不開手腳，魏倉是張柯的師弟，雖然是以妖修hetubook.com.com身份入門，但是在青霄派里還是很受師兄弟歡迎，所以吃完后，就蹭到了張柯面前。

如果人類進來，只會覺得這裡是普通的生物公司，唯獨擁有管理處工作牌的修真者才能一睹究竟。

從那以後，他只要看到光溜溜的東西便覺得噁心，後來才知道， 這種奇怪的蛇叫肥遺。就算後來白猿說，吃了這種蛇的肉，對身體有好處，但他只要想想它們醜陋的模樣，就覺得噁心。

車到了酒店，庄卿熄了火：「你去吧，我就在車上等你。」

符離低頭咔擦一下，咬斷龍蝦的腦袋。

「雖然它長得可愛，但它的肉更鮮美，皮毛也更漂亮。」徐媛道，「前輩，你放心，這些肉絕對沒有使用過量的獸葯。這家店才食材很講究，這些都是散養式的跑兔肉，肉質絕對鮮嫩又勁道。」

「還好。」反正也不花他的錢，這筆錢是要報銷的。這次管理處招納了一個修行四千年的妖，以及古籍中才有記載的大妖，上面很高興，所以特意撥了一筆款下來。

這個問題，讓庄卿想到不久前那場低級車禍，心口有點疼：「嗯。」

「也、也不是什麼威風凜凜的望月玉兔。」符離放下捏在手上的龍蝦，不好意思笑道，「以後大家都是同事，你叫我名字就好。」

可能是見過符離揍酸與的樣子，所以魏倉一看到符離，心裏不由自主就有了敬畏之情，不用張柯教他，就恭恭敬敬叫了符離一聲「符哥。」

「沒事沒事，我只是自己不吃兔肉，你們吃沒關係。」符離道，「比如說我山頭上的大王原形是豬，但是大家也是要吃豬肉的。」

身為人類，他覺得自己的種族好像被詛咒了。

「不是說以後叫我名字？前輩這種稱呼，聽起來怪老氣。」符離脾氣還算好相處，雖然他覺得管理處的這些人有給他擺鴻門宴的嫌疑，不過誰叫他心胸開闊，不與這些小輩計較。

庄卿腦子裡忽然有了一個生動的畫面，一頭豬在烤兔肉，一隻兔子在吃豬肉，一隻猴子在吃烤麻雀，麻雀在樹枝上吃魚，四種不同的生物圍坐在一塊兒，氣氛友好又和諧。

「前輩，這是我的師弟魏倉。」張柯有意讓魏倉與符離打好關係，主動跟符離介紹魏倉，「以後還請你多多照顧。」

「沒有，怎麼可能。」徐媛把筷子一扔，「兔子可愛又厲害，我們都喜歡兔子。」

「張柯，這次你帶符哥跟清須跑一趟，也好讓他們熟悉熟悉工作流程。」

「你為龍真大方，中午請這麼多人吃飯，花了不少錢吧？」符離給自己系好安全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