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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離想說這裏的海水不是被下了毒，而是水質被污染，然而水質被污染，與下毒又有什麼差別？

「他們究竟還打不打？」工作人員甲盯著監控屏，幾乎快要崩潰。

頭頂有聲音響起，他抬頭看了一眼， 空中飛過一隻閃光的鳥，長得丑叫聲還奇怪，身體兩邊長著一長排眼珠子。

「現在不是爭地位的時候，我對老大之位不感興趣。」符離把龍頭推得歪了歪，從身體里抽出一條紅色軟鞭，回頭見庄卿看在看自己，有些不好意思道，「我知道這武器不夠爺們，但自己選的本命法寶，跪著也要用。」

庄卿抽回劍，騰空而起，冷聲道：「在下無師無父。」

「嗯？」鯤鵬彎月眼瞪成了圓月，「這是為何？」

鯤鵬也不想選擇妥協，這樣太沒面子，他堂堂鯤鵬，怎麼能在兔子面前讓步？

雖然網友們經常看玩笑，說什麼鯤之大，一鍋燉不下。實際上若是真看到鯤鵬的樣子，別說吃他了，能不被他吃掉就算是天大的好事。

鯤鵬忽然就笑了，「有意思，這把劍上竟有龍鱗的味道。」他在庄卿身上掃視了一遍，「竟然有東西能夠掩飾你身上的氣息，還騙了我的眼睛。你師從何人？」

庄卿從水中飛出，甩了甩龍尾不出聲。

庄卿見鯤鵬姿態十分輕鬆，心中對他的戒備更甚，因為只有強大到幾乎沒有弱點的妖修，才敢在其他修真者面前，如此的隨意。

「那也不對啊，龍族血脈特殊，跟人類交合還能生下孩子，你這隻兔子又沒有得到天道厚愛，這麼拼幹什麼？」鯤鵬無奈道，「大不了我不吃你婆娘，吃其他人。」

「大人，您可能有所不知，龍族已經快滅族了。」

當初被當康和狌狌這兩個多管閑事的東西，封印在海底將近四千年，嘴巴都已經淡成了小河溝。好不容易出來，連龍都沒得吃，簡直就是倒霉透頂。早知道四千年後日子會這麼艱難，他當初應該多吃一些龍，多睡一會兒。

符離上前一步：「在下渭水小妖，拜見鯤鵬大人。」

他再次化形為鳥，雖然鳥體在水中並不方便，但他鳥體不懼火，不會懼怕這奇怪的網。

那就是看到就跑，有多遠跑多遠，頭也不能回。

「你們兩個都不好吃。」鯤鵬揮手道，「那你們給我滾開，我去吃人。」

符離面色越來越蒼白，握著軟鞭的手背崩裂出無數傷口，血順著鞭子流入網中，網的血光更甚。

「劍是和*圖*書好劍，但也僅如此了。」鯤鵬張大嘴，就要把庄卿吸進嘴裏，庄卿雙腿化為龍尾，把鯤鵬抽出十多米遠，貼在庄卿身上的陣符，也因為他的變身失去了效力。

「什麼？！」鯤鵬化作人形，是個月牙眼的微胖界男人，氣急敗壞道：「哪個不長眼的妖竟然跟我搶食物，還把龍族給吃得快滅絕了，不知道凡事留三分，長久發展的道理？」

「不如你去幫著打？」領導瞥了他一眼。

符離沒有動，他轉身拍了拍庄卿金色的龍角，「我要掏法寶打架了，你躲遠點。」

符離站在海面上，見庄卿與鯤鵬竟然連戰了近百回合，還不顯敗勢，心裏對庄卿的實力有了新的認識。不過庄卿就算再厲害，年齡也有限，鯤鵬從出生起，就身帶無上神力，這是種族優勢，其他種族羡慕不來的。

「是啊，不管是做人還是做妖，都要有可持續發展觀。」符離深以為然，「不過龍族不是被妖吃滅族的，而是自然死亡。」

鞭子看起來很普通，但是在符離甩出去的瞬間，鞭子開始變長，在黑夜中散發出詭異的紅光。開戰前，符離還搭了一個結界，把庄卿攔在了結界外，也不會傷及無辜的魚類。

鯤鵬忽然發難，飛身伸臂，五爪張開，就要抓住庄卿的脖子。庄卿反應極快，側身躲過，就與鯤鵬打鬥起來。幾招過後，鯤鵬笑道：「你果然不是普通的混血妖，一般的妖根本逃不過我一爪。說什麼人類不好吃，不過是想要護著人類罷了。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戲耍我。」

情急之下，庄卿化為龍形，狠狠撞在鯤鵬身上，把他撞回了海水中，不過自己因為反彈力摔進了水中。

「大人，我只是一隻兔子，毛多肉又少，不好吃的。」符離往後跳了一大步，差點沒控制好靈氣，掉進海水裡去。還是庄卿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

「唉，」鯤鵬聞言皺起眉頭，「這些人類也真是的，為何不把自己養得白胖些？」

「你先躲起來。」符離在庄卿身上貼了一張陣符，這是白猿當年畫的，據說可以掩飾妖修身上的氣息與修為，「鯤鵬不知活了多少萬年，據說當年你們龍族數量眾多的時候，被他當做食物吃過。」

鯤鵬長鳴一聲，忽然扎進水中，化為巨魚，魚鰭拍在符離的身上，符離就像是被乒乓球拍打中的乒乓球，輕飄飄就飛了出去。

操控無人機的部門一頭霧水， 怎www.hetubook.com.com麼勘查機忽然就沒信號傳回來了？這片海域簡直邪門， 不是潛水艇被抓， 就是無人機莫名被毀，難道真有深海魔鬼的存在？

「啊呸， 什麼味兒？」鯤魚吐出嘴巴里異物， 掉出一堆破銅爛鐵以及各色塑料袋， 他甩了甩尾巴，海浪翻出萬丈高， 水流翻滾，捲起水流與氣流，或許不久之後， 附近的陸地就會被引發海嘯或是颱風。

最後他拼盡全力掙開網，化作人形朝符離襲來，符離鞭子纏上神杖，兩人單掌對上，鯤鵬身體往後仰了仰，符離直接吐出一大口血。

「大人，現在的人類大多又干又瘦，尤其是很多女性，大腿還沒我的胳膊粗，嚼起來的口感肯定很差。」庄卿繼續補充。

「不行。」符離寸步不讓。

兩天兩夜后，就在趴在結界外的庄卿也變得麻木起來時，夜空中似乎有鳥叫聲傳來。

「我睡覺前，海水還清澈甘甜，現在竟帶著臭味，龍族平時喜歡待在水裡，或許是被水毒死了。」鯤鵬嘆口氣，「算了，沒龍我就湊合吃點人和魚。」

弄清庄卿品種后，鯤鵬食慾減少了一大半，他把目光轉向符離，這個小妖氣息純粹，看起來似乎還挺可口。

殺氣瀰漫，無人動手，一片靜默。

「什麼是法，法還能管著我吃什麼？」鯤鵬懶得搭理這兩個難吃的妖怪，化為鵬鳥，就準備往陸地方向飛。

符離看了眼庄卿身上斑駁的鱗甲，笑道：「怎麼，你是瞧不起我們兔子？」

負責監控現場的相關部門工作人員，情緒由原本的恐怖變為緊張，再由緊張變為擔憂，最後擔憂化為麻木。他們盯了整整一天，這兩妖連姿勢都沒變過，如果不是海水有波動，他們會覺得自己在看一張照片。

庄卿往鯤鵬所在的方向走了幾步，行禮道：「鯤鵬大人，如今的人類也變得不好吃了。」

他握緊手裡的鞭子，神情嚴肅起來：「今天我就要讓你知道，兔子也有大能耐。」他話音一落，軟鞭發出萬丈神光，這股神光恐怖異常，若不是庄卿提醒自己，這是自己的隊友，恐怕就忍不住潛入海底躲開了。

他往水面一躍，魚鱗化為鳥羽，魚鰭張開化為鳥翅，揚頸長嘯。

不然他就會成為有史以來第一隻被兔子毒死的鯤鵬，雖然現在可能也就只剩下他這一隻鯤鵬。

不是他怕死，他死了不要緊，鯤鵬因此被滅族就是大事了。

「和_圖_書渭水？」鯤鵬想了想，似乎對這個地方有些印象，於是又道，「倒是有些印象。」

工作人員乖乖閉嘴，盯著屏幕中兩人，覺得他們會保持著這個姿勢，直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爛。

「難怪你的劍術不太出眾，還要堅持用劍。」庄卿看著符離手裡那條鞭子，往後退了兩步，那條鞭子上的味道，他聞著有些難受。

「原來是個雜血妖怪。」鯤鵬傲慢地移開視線，不再去看庄卿，而是繼續問符離，「我問你，龍族都去哪兒了？怎麼我一醒來，一條都沒看見。」

符離：……

「小小妖怪，倒是挺講情義。」鯤鵬扇了幾下翅膀，「你們讓開，我饒你們不死。」

關你屁事！

金龍口吐人言：「符離，你是不是忘了我才是管理處的老大？」

庄卿眼瞼輕顫，又是醒來？！難道……他就是朱厭口中的妖皇？

「啊！」鯤鵬痛呼一聲，被網勒住的地方，出現了灼燒后的傷口，「這究竟是什麼邪器？」為何他會這麼疼，就像靈魂在被烈焰焚燒。

符離笑著道：「這位道友並非人修，只是有一位人母。」

「這是什麼？」用魚鰭捲起一輛無人潛水勘察機， 放到牙齒里咬了咬：「呸，不能吃。」

「符離！」庄卿趴在結界上，想要把符離從海水中拉出來，卻沒法打破結界，只能用頭上的角去硬撞。

庄卿沒有拒絕的好意，他掏出手機，見海面上竟然還有兩個信號，忙聯繫到了相關部門，還給他們發了一段鵬鳥的視頻過去，若是他們攔不住鯤鵬，國家也能早做準備。

然後他就看到，軟鞭忽然變成一張密密麻麻的血網，把鯤魚束在了網中。鯤魚又怎麼甘心受束，奮力的魚尾，想要撕破血網，從裏面掙脫出來。

「你是吃毒草長大的兔子？」鯤鵬手背濺上符離吐出的血，瞬間如火燒般疼痛，他識趣的收回手，心有餘悸道：「幸好剛才沒有吃了你。」

「兔子？」鯤鵬臉上的嫌棄之色更甚，「兔子又弱又小，你怎麼修成人形的？」

「竟有這等奇事？」鯤鵬若有所思，指著腳下的海水恍然道，「我知道為什麼了，這海水有毒！」

「那是鵬，鯤出水化為鵬，所以人類給他取了一個名字，叫鯤鵬。」符離的表情比庄卿還要嚴肅，因為他聽白猿講過鯤鵬的事迹，氣吞雲海，海水為池，神威無比。當時白猿怕他不知道鯤鵬長什麼模樣，特意給他畫過鯤鵬魚鳥兩種形態，並且告和*圖*書訴了他對付鯤鵬的辦法。

看清他的全貌，鯤鵬笑了：「我從未見過這麼丑的龍，身上的鱗甲長全了嗎？」

「又沒了？」鯤鵬吸了吸鼻子，拍打著翅膀在海面上轉了一圈，發現了站在水面上的兩個人類。他俯衝而下，變小身形站在兩人面前，「爾等何人？」

他最不喜歡吃的就是這種血統不純的龍，靈氣不如龍，鮮嫩不如人，簡直就是兩不靠。偏偏龍族是最不要臉的生物，跟什麼動物都能生，牛羊魚鳥人都不放過，半點都不安分。

龍族以威武的龍角與亮閃閃的鱗甲為美，庄卿這樣的，幾乎稱得上是龍族的醜八怪。

「噗！」鯤鵬吐出嘴裏的水，甩了甩腦袋上濕漉漉的毛，「雜種龍，別仗著我不喜歡吃你，就來打擾我覓食，小心我一爪子撕了你。」

兵器相交，庄卿面色忽然一變，他的劍出現了裂紋。

醒來？

「叮！」庄卿用本命神劍架住了神杖。

「你別拿我老鯤給你的面子，不當回事。」

庄卿扭頭看去，只看到黑壓壓的海水與看不到邊際的天空，什麼東西都沒看到。

「如果鯤鵬大王答應我以後都不吃人，今天這事就算了了。」符離握著軟鞭不鬆手。

如果說符離用劍的時候笨拙又可笑，那麼這條鞭子在他手上，就像是他身體的一部分，靈活多變，就算在鯤鵬巨大的鳥身前，也不顯弱勢。

「你把結界解開，讓我進去。」庄卿見符離面色煞白，嘴角有淡淡的血跡，就知道他受了傷，「你一個人很危險。」

「打龍不打臉，罵龍不揭短。」符離飛身攔在金龍頭前，「鯤鵬大人如此嘲笑後輩，可不是前輩所為。」

「啊？」面對不知活了多少年的鯤鵬，符離終於明白什麼叫代溝。他看著遠處在海水中翻滾跳躍的海豚，又看了眼鯤鵬，竟不知道該從什麼角度誇鯤鵬好。

「現在人類吃東西不講究，還愛往身上塗抹奇怪的東西，血液渾濁不說，肉質還又柴又臭，一點都不爽口。」庄卿板著臉道，「南方人淋雨過多寡淡無味、北方人光照時間太長不夠鮮嫩，沒什麼可吃的。」

「不至於吧！」鯤鵬不敢置信慘叫道，「我只是去吃頓飯，你們兩隻妖拚命攔著我圖什麼？難道你們跟人類發生感情，跟他們有了子嗣？」

「原來是龍？」鯤鵬皺了皺眉，頗為嫌棄道，「可惜是混種龍。」

「我的原則不容破壞。」

鯤鵬的翅膀一閃，就能帶出颶風，然而每當他要和*圖*書扇動翅膀是，鞭子就會束住他的雙翅，兩方便僵持起來。

現在當務之急是絕對不能讓這兩個後輩知道，他是被人封印在海底的，不然鯤鵬一族的臉面都要被他丟光了。

直到朝陽升起，直到夕陽西落，皎月再次當空，兩妖仍舊維持著舉杖勒鞭的姿勢。

「嗯？有龍的味道？」正準備飛上天空去看看那怪鳥長什麼模樣的鵬鳥扇了扇翅膀，扭頭看向海面，搜尋著龍的影蹤。

吐出一嘴的碎渣， 鯤魚扭了扭魚尾， 把自己身軀變小了一點，至少他現在偏一下眼珠子， 能看到自己的魚鰭尖兒。雖然身體變小， 但他遊動的速度並不慢， 眨眼間便浮上了水面，看清海面后他罵的第一句話就是：「哪個王八蛋把我家的水弄臭了？」

符離踏出的步子，收了回來。算了，等庄卿撐不下去他再出手，就算是未成年也要臉面的。

「你說得很有道理，不過……」鯤鵬咧嘴一笑，「我看你味道不錯，不如先拿你墊墊肚子。」

「大人，吃人犯法的。」

「別撞了。」符離從水中爬出，對庄卿道，「本來龍角就長得比較瘦小，如果再撞斷了，以後還怎麼找媳婦兒？」

「兔子，我看你也快撐不下去了。」鯤鵬與符離互相僵持著，「要不今天就先算了？」

「你是誰？」鯤鵬在庄卿身上聞到人類的血肉味，轉身對符離道，「你既是妖修，為何又與人類在一處？」

「誤會不誤會，待我把你吞進嘴裏，嘗一嘗味道就知道了。」鯤鵬雙手伸開，手裡多了一把真火神杖，舉起便向庄卿砸去。

他魚鰭很大，一拍就能游出很遠，憑實力洗清了胖子速度不快的謠言。

「大人沉睡這麼多年，不知世間有了多少美食，怎麼是我戲耍你？」庄卿面色不變，與鯤鵬保持著十米的距離，「你誤會在下了。」他見符離準備過來，掏出自己的本命劍，語氣平靜道，「符離，這是屬於我的責任。在這裏沒有未成年，只有管理處的領頭人。」

「那是什麼？」庄卿趕到海邊，就看到鯤魚化鳥的一幕，這隻鳥雙翼張開有十幾米長，鳥羽散發著紅光，像是火焰在燃燒，看清這隻鳥長相的一瞬間，他本能的高度戒備起來。

身為國運金龍，庄卿身上的光澤很漂亮，但由於他身上有很多鱗甲脫落，露出鱗甲下的皮肉，就像是漂亮的漆器，表面的油漆剝落，露出斑駁的內里，看上去格外的醜陋，比沒有上漆的器具還要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