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出賣隊友
封瑞重看著符離身上用劣質布料做出的衣服，早就心疼得不行：「好什麼好，這些年讓你受委屈了。怪我們沒有照顧好你，讓你吃了這麼多苦。」
修真界師徒結為道侶的並不少，像這種毫無血緣關係的叔侄成為道侶，也不奇怪。
符離抿著嘴不說話。
走出辦公樓大門，符離抬頭看著天空中飄搖的雪花：「庄小龍。」
他們捧在手心裏的小崽子，成長得比他們預想中還要好，只可惜他們沒能夠參与進這段時間。
他還是想一想，身上還有什麼東西可以哄小崽子高興吧。
「好啊。」符離點頭，「封叔，我們走。」
此刻正在用法器煉製侍女，滿腦子想著給符離煉製一堆侍女侍衛的剛鬣大王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隊友出賣了。
在他們眼中，萬物平等。
下了樓，三人經過琅玕樹時，琅玕樹突然劇烈地搖晃，身上的藤蔓捲起珠玉果遞到了封瑞重面前。
封瑞重見符離對自己的態度，已經回到了當年，心裏十分高興：「小離，以後叔叔不會再不告而別，也不會再騙你。」
「我這些年真的很好，就是、就是有些想你們。」符離笑了，「那次入睡前，你們還說等我睡醒，就讓我去人間界歷練兩年。沒想到醒來后，就是你們被青龍吞入腹中的消息。」
「多謝前輩告知。」他看了眼嚇得瑟瑟發抖的幾個妖修，向庄卿與符離致歉后，把他們帶走了。
「你是個什麼東西？」男人眉梢一挑， 說話的老鼠妖頓時渾身輕顫，那是一種來自內心深處的恐懼， 他抖著腿， 連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幾個被控制的妖修這才回過神，說他們身體不受自己控制，才做出污衊庄卿與符離之事云云。
「我見到逐月姐了。」符離忽然道，「她現在跟你在一起嗎？」
大家看了看庄卿， 又看了看這個修為高深莫測的男人， 覺得有些怪異。修真界很多人都知道，庄部長雖是龍族血脈， 但是與龍族並不親近，這些年龍族若是犯了錯，庄部長向來是該罰就罰， 該收拾就收拾，從沒有護短包庇。龍族也不與庄卿來往，又怎麼可能給庄卿東西？
「還有還有，我給你帶了很多小玩意兒，都是你喜歡吃的。」封瑞重從包里掏出一大堆的東西，靈髓靈果以及各種用珍稀藥www.hetubook.com.com草製成的香丸，堆了滿滿一桌子。
符離喉結動了動，半晌才道：「這些年，你去哪兒了？」
「鳳凰！」頂著三個頭的大毛從服常樹上跳下，激動地跪在了封瑞重面前，「鳳凰大人，我與我的族人終於等到您了。」
封瑞重咽了咽口水，不太敢伸手。
「我就說老鼠的膽子沒有這麼大，竟然有人在你身上下了禁制。」封瑞重用手一捏，氣體頓時消散無形。
男人囂張的出場方式， 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連你都不知道？」朝雲大驚，楚余在這方面格外敏感，竟然有讓他看不出來的妖？
封瑞重看著符離，心情有些複雜。儘管符離還是跟他很親近，但是他不得不承認，經歷了近兩千年的分別，符離已經成長了很多。
「封叔，請坐。」符離指了指對面的單人沙發。
還能活下來看到這個臭小子，有什麼不好的。
「噓。」封瑞重把食指放到嘴邊輕輕噓了一聲，輕笑道：「我當然知道，只是做長輩的，都盼望自家孩子近朱者赤。」
把熟睡的孩子扔在家，一家子大人全詐死逃命，雖然當時都不確定還能不能活下來，但實在沒底氣出現在孩子面前。
符離笑出聲，眼眶卻是紅了，他伸手捂了捂眼睛：「誰叫你一直不化形，聲音還跟個小孩似的，我沒叫你小姐姐便是好的。」
唯二的兩名族人，二毛與小毛也跪在了封瑞重面前。
鼠妖抖著嗓子道：「你、你說是符道友長輩，便是長輩了么，你有什麼證據？」
符離以及與符離有關的生物除外。
符離看著藤蔓與珠玉果，微笑道：「封叔，這個果子很好吃，你嘗嘗。」
他在琅玕樹藤蔓上取了兩顆珠玉果，跟庄卿分了，然後慢慢啃著果子道：「封叔，他們是兩個多月前在服常樹上出生的。」
封瑞重愣住，臉上的喜悅怎麼都掩飾不住，「她還活著？！」
「哎。」朝雲對楚余小聲道，「這位自稱符哥長輩的妖修，什麼來頭？」
他沒有提神龍傳承的事情，彷彿把如此貴重之物塞給庄卿的不是他一般。庄卿以為封瑞重是看在符離面子上，才把神龍傳承給了他，所以起身給封瑞重行了一個大禮，「多謝封叔贈予厚禮，晚輩受益無窮。」
封瑞重：「……」https://www.hetubook.com.com
妖盟的工作人員臉色大變，他竟然沒有看出這幾個妖身上被下了禁制，背後之人的修為，究竟有多高深？
門關上，接待室安靜了下來。
「小麻雀……」符離頓了頓，「封叔。」
同樣是在兩個多月前從焚火中出來的封瑞重：「……」
他抬頭看符離：「小離，這個事，我可以解釋的。」
符離抬頭對上封瑞重的眼睛，沒有說話。
符離笑容變得更加燦爛：「那等會我親自去拜訪大王吧。」
「哎！」封瑞重喜滋滋地應下了，這些年他腦子裡總想著讓符離叫自己一聲叔，現在好不容易讓符離改口，他差點樂得找不到北。
所以當他覺得庄卿對符離很有用處時，對待庄卿自然什麼都好。就像當年符離帶回來的人類寵物，大家發現他對符離有幾分用處，自然也願意對他和顏悅色。
封瑞重乾笑著坐下：「我這兩天弄清楚了人間界的貨幣，打車來的時候，司機說你工作的這個地方十分厲害，提起來都是為祖上爭光。」
封瑞重看到庄卿離開屋子，笑得風淡雲輕：「還好。」
封瑞重見符離終於願意說話，又是喜又是愧：「當時實在太亂，我本想帶著你一起走，可……可又怕連累你。」他看了眼坐在符離身邊的庄卿，笑著道，「幸好當時我聽了他們的話，沒有帶走你，不然便是害了你。」
封瑞重看著符離笑，竟沒有因為「小姐姐」這個說法動怒。
「我在外面等你。」符離扯著庄卿的袖子，「庄小龍，我們走。」
符離笑：「好啊。」
楚余苦笑，壓低聲音道：「我又不是照妖鏡，什麼都看得出來，當初符哥我也只是隱隱約約在他身上察覺到淡淡的妖氣，本體是什麼我也瞧不出。」但是這個封瑞重更厲害，他身上沒有半分妖氣，若不是他站在這裏，自稱是符哥的長輩，可能誰都會認為他是人類。
掩門時，楚余聽到了庄卿用傳音術跟他說話。
侄兒？
「臭小子，我比你大十幾萬歲，你不叫我叔叫什麼？」封瑞重神情有些不自在，「沒良心的東西，他們你就叫叔叔，就知道叫我小麻雀，白對你好了。」
「真的？」符離喜道，「那他那天為什麼不出來見我？」
小離命格特殊，他們為小離的命運推算過無數次，最www.hetubook.com.com後的結局不是一片混亂就是大凶。僅有的一線生機，也時斷時續若有若無，當天在看到庄卿后，他就知道這線生機找到了。若不是因此，他又怎會激動得給錯乾坤袋，把裝有神獸青蒼龍傳承龍角的乾坤袋給了庄卿？
見符離還是不說話，封瑞重手腳無措，怯怯道：「你上次說，帶我到人間界嘗美食，還算數嗎？」這副小心翼翼地的模樣，哪還有剛才的威風凜凜。
符離彎腰在他其中一隻腦袋上拍了拍：「不客氣。」
「這種事講究的就是個緣分，這些年我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龍送出去，你這是幫了我大忙。」封瑞重說的是實話，庄卿確實是幫了他大忙。一是讓他實現了給青蒼龍的承諾，二是讓他免於被符離怨恨。
可恥又可笑。
想起別墅里買的那些年貨，還有沒貼上的對聯與福字，庄卿在心裏輕笑出聲。符離找到他的親人，肯定會多聚一聚。反正他除了剛出生那幾年，跟母親在一起過除夕，便再也沒有慶祝過這種人類創造出來的節日，無所謂了。
封瑞重：「……」
其他人覺得氛圍有些不對勁，十分識趣地離開接待室，留下了庄卿與符離獨自接待這位長輩。
「少年郎，你果然是貴人，你替我族找到了偉大的鳳凰大人，從此以後，你就是我們整個三頭族的貴賓了。」大毛朝符離行了一個大禮，六隻眼睛里滿是感激。
「封叔，我與他交好並……」
看到他如此慫包的樣子，男人嗤笑出聲：「我是符離的叔叔封瑞重， 與小離分別多年， 再度相聚心裏高興， 就給了小輩一些零花錢。」
這是愧疚加心虛的反應。
「封叔、小離。」庄卿敲門進來，把托盤裡的三杯茶放下，「之前不知封叔是小離的長輩，有失禮之處，請封叔見諒。」
「嗯？」庄卿扭頭看他。
封瑞重皺眉，伸手在鼠妖腦袋上一拍，從他腦子裡抽出一縷黑色的氣體，氣體在他手上扭來扭去，一時想要逃跑，一時想鑽進他的手心，然而全都徒勞無功。
不過身負大功德的妖就是不凡，竟然在龍神傳承的刺|激下蛻變成功，還完完全全接收了神龍傳承。
他心裏有些難受，掩上門后靠著牆，面無表情地盯著樓下來來往往的同事。心裏明明很清楚，符離與封瑞重只是正常的長輩與晚m.hetubook.com.com輩關係，可是想到兩人毫無血緣關係，庄卿又覺得一切都有可能。
楚余點了點頭，轉頭開始給大家分配工作。這事看似是「誣陷事件」，實際上惡意滿滿，只怕背後主使針對的不是老大，而是整個修真界。
楚余沉著臉搖頭：「我不知道。」
不管怎麼說，小離不愧是他的侄兒，隨隨便便交個朋友，就能交到整個妖族的命運貴人，這就是實力。
護自家孩子的短，那叫護短嗎？
「這話就太客氣了。」封瑞重笑得一臉溫柔，「你是小離的好友，也就是我的子侄，自家人不說客氣話。」
讓人看到便害怕固然厲害，但是最可怕的卻是返璞歸真。
符離笑而不語。
就像當年，符離偷躲著不想學劍術時，麻雀與他一起躲在草叢裡，用柔軟的翅膀幫他遮住腦袋上的灰塵。
「他……可能是不敢吧。」封瑞重想了想，「人類世界有句話叫近鄉情怯，我們這些做長輩的沒臉見你，你能過得好好的，我們就放心了。」
庄卿覺得自己思想有些齷齪，心裏對符離抱著那樣的心思，便覺得所有人都可能圖謀不軌。
「但是你們沒有騙我，我剛接觸人間界沒兩年，你們就來找我了。」符離抬頭對著封瑞重笑，笑得眼睛彎成了月牙，「能夠再見到你們，真的很好。」
鬧事的幾個小妖心裏害怕， 面上卻勉強撐著氣勢：「行賄受賄都有錯，你自稱是庄部長的叔叔， 誰知道是真是假， 說不定是想藉著這種說法逃脫罪責。」
「原來竟是符道友的長輩。」妖盟的工作人員馬上接過話道，「此事是一場誤會， 我們妖盟也就不再插手了。」妖盟的這位工作人員有將近三千年的修為，可是卻看不出封瑞重的真身，甚至連半點氣息都察覺不到，他心裏暗自揣測對方可能是剛出山的大妖，不敢有半分得罪，起身便行了一個大禮。
「反正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符離笑了，「沒什麼差別。」
「小離，我們不是故意想騙你，當時是沒有辦法。」封瑞重面色有些焦急，他既害怕符離生氣，又不方便把這事細說，對一桌子的菜，也沒了動筷的興趣。
只怕他這個傻侄兒還不知道，他的好友如今已經是半神龍之體了。不過這樣也好，不管是人還是妖，若想得到真心相待，就要真心以付。
符離嘴唇輕顫：www.hetubook.com.com「裝作不認識我，還騙我叫你叔，你不要臉。」
「其實，住在那棟破房子里的，還有一個人。」封瑞重想了想，決定出賣自己的隊友，「咱們的山大王也在。」
到了酒店，庄卿點了一桌子菜，封瑞重卻有些坐立不安。
「你交了一個很好的朋友。」封瑞重摸著符離毛茸茸的後腦勺，對符離傳音道，「如今人族大興，妖族式微，他雖為妖，但是身上有著強大的功德之氣，此子十分不凡。」
到了中午，庄卿對談性正濃的封瑞重與符離道：「快中午了，小離，要不我們先帶封叔到外面吃飯？」
「去查那幾個妖修的住處，看看能不能查到什麼。」
封瑞重站起身，把符離抱在了懷裡。
「我很開心。」
「這些年生……你過得好嗎？」符離聲音有些沙啞，庄卿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道，「我去給你們倒杯茶。」
其他人暗暗心驚，這位妖盟成員在修真界算得上是德高望重，大家從未見過他對誰行如此大禮，這個男人究竟是什麼來頭。
「嗯。」封瑞重點了點頭，神情平靜的受了這個大禮。
「嗯。」符離點頭，舀了一勺子蟹黃羹到自己碗里，又給庄卿舀了一大勺，「我不知道你們為什麼要瞞著我，但是如果我知道了這些會給你們帶來麻煩，我會一直當做不知道。」
庄卿對封瑞重歉然一笑，毫不猶豫地跟符離走了，連一句勸慰的話都沒有。
當封瑞重傲慢時，會刺|激得很多妖都想打死他。但若他願意對誰好，那便是毫無保留的。像他這樣的妖，七情六慾不強烈，也不會有子嗣，符離在他心中，就等同自己的孩子。
「嗯。」庄卿猶豫了片刻，伸出手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腦袋。
庄卿輕輕推開接待室的門，看到屋裡擁抱在一起的兩個男人，美好得仿似一幅畫。
符離也看著他笑，這個笑跨越了兩千年，彷彿所有的分離與陌生，都可以化解在這個微笑中。
但是整個修真界，誰也不知道青蒼龍的傳承在他手上，更不知道他把傳承「送」給了庄卿，所以這事還是爛在心裏好。
符離想笑，卻又笑不出來，他扭過頭看牆上的畫，讓自己看起來自在一些：「我這些年也很好。」
從進門到現在基本上沒說幾句話的符離，看著封瑞重仍舊不說話。封瑞重被他盯得不自在，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僵，但卻不敢擺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