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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上輩子做的事，跟你沒有關係，跟我也無關。」庄卿見符離表情不對，「晚上做你喜歡的蜜汁雞翅，想不想吃？」

「你都叫我們家小離侄兒了，這些天白吃白喝白住，總該要給些見面禮。」狌狌相貌雖然看起來粗獷，但性格卻很細膩，鯤鵬這點挑撥離間的手段，對他根本就毫無影響，他又不是封瑞重那種沒腦子的。

這會兒見庄卿如此認真的詢問，他才把潛藏在心底的記憶，一點點挖出來。只是這些記憶深藏的時間太久，久得變了顏色。伯廉與庄卿確實沒有半點相同，不管是從相貌還是性格上，都找不到任何相似點。

符離緩緩搖頭：「不一樣，魂體雖然相同，但是記憶不同，過往也不同，那就是不同的存在。」

「這是我想問你，我只想聽你的真心話，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會生氣。」庄卿拉開窗帘，看著窗外，「雖然袁叔說，我的前世就是伯廉，但是我一點記憶都沒有，對前世那些過往與情緒，也沒有任何共情心理。」

「你跟伯廉，」符離搖頭，「一點都不像。他性格溫和，舉止儒雅，與我在一起的時候，總是微笑著。」

但還是好生氣！

「怎麼不說話？」庄卿轉頭繼續看符離，臉上還帶著笑。

「我見過幼崽兒哭，但沒見過哪個幼崽兒哭得海水翻騰，日月無光。」鯤鵬沒好氣道，「你們也能耐，把這種凶……」

「你們兩個慢慢聊，我好像聞到了鯤鵬的味道，我去找他敘敘舊。」察和-圖-書覺到氣氛好像有些不對勁，狌狌毫不猶豫地站起身，放下茶杯道，「庄賢侄，我可以去後面看看嘛？」

「您的意思是說， 我跟符離……以前見過？」庄卿從來不相信所謂的前世今生， 現在忽然聽到狌狌這麼說，他內心不是喜悅， 而是荒誕。

狌狌：「……」

「我跟伯廉的差別大嗎？或者說，我的身上，有沒有他的影子？」

符離與庄卿回到飛宮，狌狌近鄉情怯，走在最後面。他聽到封瑞重與康谷急匆匆的腳步聲。

見庄卿抬頭看自己， 狌狌有些莫名：「怎麼了？」

「也許，他很喜歡你，到死到投生前一刻都還喜歡著你。」庄卿想起伯廉死後，日復一日的等待，放棄了帝王命格，放棄了投胎轉世后的未來，絕望又孤獨的等待與符離再見的一日。最後他等到的不是符離，而是霧影山妖修們死亡的消息。

這兩位好友，怕是傻子吧？

鯤鵬：「……」

庄卿沉默片刻，忽然意味不明地笑：「真不知道，你是有情還是無情。」

「前世就是前世，今生就是今生。」符離很想說甜言蜜語，但最後他還是選擇了坦白，「在伯廉死的那一刻，在我的心中，我們的緣分就盡了。」

狌狌站起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塵：「哎呀，我們家孩子接我回家吃飯了，不跟你爭論這些沒用的問題。」

他在心中嫉妒過，甚至恨不得從沒有出現過的人類，是他自己？

「去哪？」符wwｗ•hｅtubｏok.ｃｏm.ｃｏm離看著庄卿，有些反應不過來。

符離露出笑來。

狌狌想，還有精力吃東西，看來並不是太難過。

「在我眼裡，你跟伯廉是不同的。伯廉是我的朋友，是我的寵物，你是我的愛人。」符離偷偷觀察庄卿的表情，「感覺不一樣。」

符離無奈嘆氣，他就知道庄卿會生氣。說什麼一定不會生氣，那就是騙妖的：「我不能騙你，當年我不懂感情，也不知道伯廉對我有情愛之意。」當他知道的時候，已經是兩千年後，伯廉的遺體也早就化為一抔黃土。當年青龍族在淮水流域鬧事，淹了那麼多地方。伯廉的遺體，不知被水衝到了哪裡，或許沉入了河底，或許順著水流到不知哪方，最後擱淺乾涸，消失在天地間。

「長相不同很正常， 轉生后都不是同一個爹娘， 若相貌還能與前世長得一樣， 那才是奇怪。」狌狌絲毫不知自己投下了多大一個響雷，從乾坤袋裡又掏出一大堆東西出來，「上輩子小庄是個人類， 壽命短，與你們沒有緣分。幸好這輩子你還是妖，他也成了妖，還走到了一起。」

「符離。」他愣愣地坐到辦公椅上，良久后對上符離滿是擔憂的雙眼，「我記得你說過，只是拿伯廉當普通朋友，一點別的意思都沒有？」

「白猿長老，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我跟庄卿見過？」符離也十分意外， 幾乎與庄卿異口同聲問出了這個問題。

三妖坐進車裡，符離見狌狌對汽車並沒和-圖-書有什麼不適應，於是放下心來：「長老，你這次來到人間界，不會走了吧？」

「前、前世的寵物？」符離結結巴巴， 舌頭像是打了結， 「可是，他們長得一點都不一樣。」

「小庄，今天早上看到的那些東西你不要放在心上。」

車開到半路，狌狌突然道：「小庄，你這些年受苦了。」前生為了符離，把命盤給毀了，這輩子出生后不久，就遭受各種磨難，不管是人還是妖，都很難能熬過這些命運。可是庄卿不僅熬過來了，還給自己命運踏出了一條血路，難怪能得到青蒼龍的傳承，甚至成為了水族的龍皇。

「你真的沒有因為伯廉做的這一切，而心生感動？」庄卿抬頭看符離，好看的眼瞳中，有星星閃耀。

「你想我說感動，還是不感動？」符離咽了咽口水。

庄卿以為自己耳朵出了問題，他怔怔地站在原地， 腦子裡嗡嗡作響， 失去了正常的思考能力。他扭頭去看符離， 似乎想在他身上，尋找到幾分真實。

符離：「……」

明明狌狌說的是他前世，但是他卻彷彿在聽別人的故事。甚至想起他在回溯鏡里看到的那些畫面，庄卿也絲毫不覺得那個叫伯廉的人類是自己。

伯廉喜歡抱著他的原形，坐在洞門口邊曬太陽，邊給他講各種人間界趣聞。還常給他做人間界美食。白猿長老說，像伯廉這樣的貴公子，在人間界是從不下廚的。伯廉還喜歡作畫，畫天畫地畫山畫水也畫他，不管是人形還是原形的他，都在和*圖*書伯廉筆下出現過無數次。

「有些人就算轉生一百世，也沒有相遇的緣分，你們能再度相遇，甚至結為道侶，那是天定的姻緣。」狌狌笑著點頭，「挺好，挺好。」

「請。」庄卿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狌狌很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只盼伯廉的遺體能夠安睡，沒有受到摸金校尉的叨擾。

「我明白了。」庄卿拿起椅子上的外套，「走吧。」

符離不願意回想過去的事，連帶著把有關伯廉的記憶，也有意拋在了心底。因為他比伯廉更清楚，人類的死亡就代表著一切結束，一段註定結束的緣分，繼續執著就只剩下痛苦。

有孩子了不起哦，庸俗無聊的炫耀方式，跟人間界那些街頭大媽有什麼區別，鄙視。

「你們還不知道？」狌狌比兩個當事人都還要意外，把茶杯放到桌上，「小莊上輩子， 不就是你養的那個人類寵物？」

「庄小龍……」符離突然就難受起來，這種難受毫無預兆，整顆心泡入一罈子又苦又澀的液體中，讓他喘不過氣來。

庄卿偏頭看著身邊的符離，見他笑得沒心沒肺的樣子，在心底無奈嘆息，看來他上輩子跟他這輩子還是有相同點的，至少審美相同，喜歡上的對象都一樣。

「想！」符離點頭。

鯤鵬看到狌狌，不僅不感動，還差一點打起來。不過狌狌的武力值雖然低一些，但是他速度非常快，鯤鵬連攻幾下沒得手，乾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老子不跟你打。」

聽到這句話，符離忽然想起，正因為前世伯廉https://m.hｅtｕbook.ｃoｍ•ｃｏm期待著死後能與他再見一面，在地府里拖延了足足八十年，毀了人間極貴的命盤，所以今生才會受這麼多苦，無父無母無親人，生死都命懸一線。

「儘管我們的靈魂相同？」庄卿看符離。

「對，其實以前都是那個伯廉單方面對小離有意思，我們小離從沒有對他動半點心。」

「是是是，就算在我們心裏，也是更喜歡你。」

「沒辦法，你侄兒對我們這些長輩孝順。」鯤鵬抖著腿道，「把我們養得很好。」

「帶袁叔去見封叔與康叔，他們多年不見，肯定也有很多話想說。」庄卿走到門口，對符離勾了勾手，「還站在這裏幹什麼，跟上來。」

符離上前牽住他的手，笑眯眯道：「嗯嗯，好。」

「打什麼啊，當年要不是我們，你可能都被天雷劈死了。」狌狌在鯤鵬屋裡看了一眼，除了厚厚的地毯就沒有其他東西了，他學著鯤鵬的樣子盤腿坐下，「看來你最近過得還不錯。」

符離張開嘴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啊……」

「袁叔，鯤鵬大人，打擾了。」庄卿走到門口，敲了敲門，目光在鯤鵬身上掃視了一遍，「袁叔，我跟符離下班了，我們一起回去。」

狌狌道：「不走不走。」

「晚輩孝順長輩那是天經地義，要什麼見面禮。」鯤鵬不太高興地哼道，「當初若不是他哭得天昏地暗，我也不會被他吵醒。」

「幼崽兒剛出生時，哭兩聲怎麼了，你沒見過幼崽兒哭啊？」狌狌不高興了，挑撥可以，但如果說他家幼崽兒不好，那他就不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