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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哥請，」因為平日賀淵不大搭理自己，突然聽到賀淵提到他，賀明面上露出一絲訝異，隨即笑著回了一個禮，「弟弟就不叨擾三哥了。」

「好了，你們說的事情朕心裡有數，明日朝堂上朕自會下旨意，都退下吧。」慶德帝心裏或許也是明白這事是真的的，只是捨不得治罪于最偏愛的兒子，便心煩意亂的把人趕了出去。

賀明眨巴著眼看了看匆匆離開的大哥，又轉頭看身邊的二哥，似乎在等他的意思。

天啟宮的正殿中，賀珩等三兄弟站在下方，左右還站著幾個官員，或許是因為龍座上的慶德帝臉色太過難看，他們的臉色都一個比一個沉重。

「咱們兄弟何必講究這些，」賀珩拍了拍他的肩，率先踏出步子，但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總是盡量與賀明比肩前行。

他一直與老大不對盤，但因為父皇的偏愛，朝堂上的爭鬥甚少吃過虧，沒有料到這次會栽這麼大個跟頭。

「二哥先請，」賀明聞言，禮貌的請賀珩先行。

反正昌德公府名聲已經夠差，她也就不介意多添點壞名聲，反正梁氏虐待嫡妻遺女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天不早了，咱們哥倆也回府吧，」賀珩笑得十分隨性，「四弟與二哥一道走？」

賀明笑著作揖道：「二哥，慢走。」

二人走到宮門口，就遇到下了馬車的賀淵，賀淵身上穿著一件寶藍緞袍，看ｍ.ｈｅｔubｏoｋ•coｍ.cｏm起來比往日沉靜了兩分，似乎瞧著連臉也白了不少。

曲輕裾聞言諷刺的笑道：「當年我在昌德公府也不見老太太想我，這會兒倒是想起來了，」她看不得昌德公府那種做派，「他們如今朝上沒人，無非是想打著老太太的旗號來探聽消息，告訴傳話的人，就說我往年受了寒，如今一冷便受不得病了。」

看著印著端王府字樣的馬車出了宮門，賀明才上了自家馬車，等車簾放下后，他臉上的笑慢慢消失了，眼中多了幾分無奈與苦澀。

看見兩人間的動靜，曲輕裾笑了笑卻沒有說話，銀柳性子確實急了些，由木槿管教一下，也免得以後在這性子上吃虧。

賀珩心裏雖清楚賀明此時應該待在府中，而不是出現在宮門口，面上卻一派自然道：「正是如此。」

木槿點頭表示記下了，見王妃面色伺深沉，便道：「上午昌德公府的人來過，說是老太太想念您了。」

木槿看了銀柳一眼，不讓她再說一些不該說的話，銀柳近來越來越沒有規矩了，便是王妃為人寬厚，她也不該仗著王妃看重，而忘了自己的本分。

朝堂上關於徹查瑞王的摺子已經不下百份，慶德帝就算有心也壓不下來，他略顯老態的臉這會兒顯得更加滄桑，看著下面的兒子與臣子們也有些無奈：「瑞王之事，朕心中仍有疑慮，待https://m.hetubook.com.com查清事實后再作定奪。」

聽到王爺對自己稱呼的變化，高鐸神色平靜的與其他門客退了出去，待出了正院，他才捋著自己不算多的鬍鬚，笑眯眯的盯著其他門客嫉妒的視線出了王府。

不過這剛開朝，朝堂上就鬧出一件大事來，因為有官員參瑞王在江南放高利貸、參与鹽政並開賭坊的事情，這事一出，頓時引得軒然大|波。就在這事鬧得越來越大的第三天，這個官員竟然怒斥瑞王做賊心虛，甚至威脅他的家人，說完后，竟是當著滿朝上下一頭撞死在大殿上的金色盤龍承重柱上。

這一下子簡直是水滾進了油鍋里，炸得整個京城都翻了天，皇上生生被氣暈在大殿上。一時間，京城裡人人自危，生怕牽連到自己身上。

看著這一幕，賀珩看向賀明時，臉上的笑意淡了幾分，待二人分開上馬車時，賀珩拍了拍他的肩：「四弟，保重。」

曲輕裾聽到這種說法，忍不住笑了笑，「你想太多了，昌德公府雖然不要臉，但還不至於上趕著來。」以昌德公的性子，怎麼捨得委屈梁氏，至於梁氏更不可能想見到自己，唯一真正想和端王府弄好關係的可能是曲老太太了，可惜她如今年紀大了，昌德公府早已經不是她的天下。

一下馬車，賀珩剛踏進府門，抬頭便看到飛翔在空中的紙鳶，他眯眼看了下，皺和圖書眉看向跟在身後的明和：「查清是誰在放，日後府里不許人放這等東西。」前朝就有人用放紙鳶往外面傳遞消息，如今京城正是人心惶惶之時，他端王府可不想出個探子。

賀麒面色有些不好看的出了正殿，看也不看賀珩與賀明二人，拂袖便走了，可見其心裏有多惱火。

端王府中，曲輕裾翻著近來越來越多的拜帖，皺眉道：「以後若是有人再來拜訪，就說我病了，王爺事務繁忙，並不在府中，無法接待來客。」這會兒賀麒與賀淵正在鬥法，端王府用不著去湊這個熱鬧。

只是不知是誰這麼不長腦子，偏偏在這個時候做出此等蠢事？

「是，」明和對身後的幾個太監一個招手，幾個太監忙快速退了下去，爭取用最快的速度找到放紙鳶的人。

儘管眾人皆知此乃事實，但這會兒不得不大呼皇上英明，然後開始為派誰去江南而爭嘴。

瑞王府中，賀淵陰沉著臉砸碎一個茶杯：「賀麒這次可真是玩了一個好手段！」想到那一頭撞死在大殿上的官員，賀淵便覺得憤怒倒極點，他何時需要去威脅這麼一個小官員？！如今事情已經鬧得無法開交，父皇為了平息天下悠悠眾口，竟是免了他上朝資格，甚至連王府也不讓出了。

「王爺，此事只怕有些棘手，依在下所想，現在當務之急便是把江南的事抹乾凈，」一個門客勸慰道，「這事被和_圖_書寧王鬧得這般大，皇上定會派人去江南查證，只要這些事沒有證據，那麼就算再死幾個人也不是什麼大事。」他心裏其實清楚，這事不管王爺能不能摘清，于名聲上總是有礙。

「那弟弟就先告辭了，」賀淵面上露出一絲笑意，「二哥與四弟慢走。」

正月初八，朝廷開朝，京城中來來往往的車馬轎子總算少了些，街道兩旁小攤販也漸漸多了起來。

「再死幾個人不是大事？」賀淵冷笑著看了眼這個門客，轉而看向另外一個門客，「高鐸，你說這次父皇會派誰去江南查案？」

三人見面相互見禮后，賀淵看著兩人道：「二哥與四弟這是準備出宮？」

被成為高鐸的門客並沒有因為賀淵點名而急急開口，他沉吟半晌后，才道：「王爺，您是皇上最寵愛的皇子，這對於您來說，比什麼都有利。如今寧王動作越來越大，已經引起皇上的忌憚，在下若是沒有料錯的話，皇上會派誠王與一位皇上偏愛的官員去江南。」

「這樣好，免得這些人不要臉的纏上來，」旁邊的銀柳給角落裡的銅獅炭盆中添上一些銀絲無煙碳，有些義憤填膺，「奴婢就怕給了他們幾分顏面，日後就跟著往上粘。」

正院中，曲輕裾含笑看著那飛揚的美人紙鳶，轉頭對木槿道：「瞧瞧，這不是有人用上這手段了？」

賀淵點了點頭，才帶著一個太監大步往天啟宮方向行去，那寶藍和-圖-書色的背影顯得有些焦急。

「如今朝堂上最受皇上信任的官員有四，一是祥清候田晉珂忍大理寺少卿，但是此人是端王妃舅舅，皇上不會派他去；二是兵部尚書羅長青，但是此人是誠王殿下未來岳父，皇上更不可能派他；三是已經擔任本次科舉主考的洪元閣大學士陸景宏；所以排除這三人，只剩下右丞魏炆廣最有可能隨行，而魏炆廣此人手段圓能耐雖不多，但十分識時務，做事向來受皇上喜愛。」高鐸作了一個揖，意味深長道，「王爺，在下這一切推測，全部皆建立在皇上對您的偏愛上面。」

世人往往相信壞事，不去相信好事，就算到時候證明事情與王爺無關，在其他人眼中也不過是皇上想維護王爺，才故意赦免王爺無罪罷了。更何況，王爺本就做下了這些事。

京城裡夠聰明的官員應該已經發現，撞死的官員與寧王有干係，寧王與瑞王兩邊的人這會兒正掐得厲害，其他人這會兒是樂得看熱鬧，何必去趟這灘渾水？

「老四？」賀淵挑了挑眉，「老四向來膽小沒主見，不需要太過擔心，唯一擔心的便是陪行的官員。」

賀淵聽完這話，坐回椅子上沉思了一會兒，面上的焦急漸漸平靜下來：「高先生的意思本王明白了，你們都退下吧。」

在木槿的瞪視下，銀柳知道自己失了規矩，忙閉了嘴，再不敢胡言亂語。

木槿亦笑得溫和：「王妃料事如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