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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珩沒有想到曲輕裾會對自己說這樣一句話，他靜靜看著這個女人，在這一刻她的臉上沒有嫵媚，沒有笑容，甚至連視線也沒有放到他身上，但是他卻前所未有的覺得她是如此的值得人尊重。

放榜后不久便是殿試，這個時候賀珩仍舊在府里養傷，府上隔三差五便能接到皇上、皇后還有敬貴妃的賞賜，這些東西曲輕裾一律讓人鎖進了庫房。

賀淵邁著方步走到苦求的溫貴嬪面前，笑著低頭看著她：「溫貴嬪這是做什麼呢，在天啟宮喧嘩可是大罪 。」

把單子放到一旁，賀明憶起二哥二嫂之間的相處，叫來了孫海，增添了不少東西進去，他雖不受寵，但總歸是王爺，還不至於落魄到自己掏不出半點好東西。

曲輕裾低頭看著自己被握住的手，眼前這個人或許不是好男人，但是能成為一個好皇帝。原本她不在意誰做皇帝，可是今天之後，她卻希望這個男人成為帝王了。

「沒有想到二哥與四弟比我還來得快，」賀淵這話暗示賀珩有意打探消息，所以才會來得比自己還早。

很快就有人打聽到前幾日瑞王與庶母在天啟宮門口起了口角的事情，一些守舊的官員不禁在心裏大嘆，這瑞王實在太過猖狂，即便庶母身份不高，但是好歹還是寧王的生母，瑞王這般行事實在太目中無人了些。

賀淵被一個不受寵的妃嬪頂了回去，面色頓時沉了和_圖_書下去，他沉聲道：「本王的禮儀如何還用不著你來教，溫貴嬪若是有能耐，還是早些求父皇把大哥放出來。」說完，轉而對賀珩拱手道。「二哥、二嫂好。」

賀淵看了他一眼，不咸不淡道：「看來四弟身子好得差不多了。」

誠王府與端王府隔了一條街，賀明跟二哥二嫂告辭時，莫名覺得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什麼不一樣了，雖然仍舊親密，但是卻多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他回到誠王府後，便收到了禮部呈來的單子，單子上寫著的是禮部給羅尚書府下的聘禮，意思表示這些全部是皇家出的東西了，若是自己不想添東西進去，他們就這麼準備了。

賀珩摸著鼻子無奈一笑，起身跟在她身後往屋裡走，莫名覺得自己被曲輕裾的視線瞪著通體舒暢。

身為帝王，因為偏心兒子便不顧百姓生死，高利貸、鹽政、買官賣官，哪一樣不是大事，若是不知道頂多算是工作疏漏，可是知道了還不打壓下去，不是告訴這些人，皇上不會管這樣的事，他們想怎麼干就怎麼干？

這時一個太監匆匆走了出來，說是皇上召瑞王進去覲見。

曲輕裾看著賀淵這個模樣，想起江南一案，這個案子就這麼擱置了么？老皇帝腦子沒有毛病嗎，這等民生大事，怎麼能如此兒戲？

她不是聖母，可是她還是一個人，所以她無法接受慶德和*圖*書帝與賀淵那樣的行事，無法贊同他們那種做法是理所應當。

沒過幾日，春闈的榜單出來了，中榜著大多是世家弟子，有聰明的人發現，這次中榜的名單中，排在前幾名的沒有寧王派系舉薦的人，瑞王派系的也沒有幾個人，這些名列榜首者竟大多是世家中不甚有名的次子庶子。

「多謝三個關心，愚弟已無大礙，」賀明話鋒一轉，繼而道，「只可惜沒有替父皇做好事情，有些慚愧。」

賀淵眯眼看著這個不起眼的弟弟，良久才冷笑了一聲，沒有搭他這句話。

他冷眼看向溫貴嬪，見對方眼中滿是恨意，便嗤笑道：「溫貴嬪作何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本王，若不是大哥陷害我，我豈會被關押在王府中。你若是要恨就恨大哥起了這種歹毒的心思，而不是恨我這無辜的人。」

「誰管你看上誰，反正日後美人還多著呢，」曲輕裾站起身，斜了他一眼，扶著額頭道，「王爺，妾有些不舒服，先進去休息一會兒。」說完，扶著木槿轉身便走。

站在一邊的賀明想賀淵行了一個禮，沒有說話，退到了一邊。

賀珩沉默的看著她，伸手握住她的手，嘆息一聲：「你啊。」

「這形狀倒是挺別緻，」賀珩笑著伸手摸了摸那元寶的中間，見滿桌的碎葉殘枝也不嫌棄，直接挨著桌子坐了，他道：「今日我陪四弟去羅尚書府上下聘，羅老太太問www.hetubook.com.com起了你。」

「王爺瞧我這盆栽修剪得如何？」曲輕裾放下手裡的剪刀，見賀珩走了進來，便招手讓他過來欣賞自己的新作品。

曲輕裾放下帘子，偏頭看著賀珩，突然笑開，彷彿決定了什麼似的，她點了點頭，「王爺高見，我信你。」

他順著她的手看著街旁的人群，眼神漸漸沉靜下來，半晌后他垂下眼瞼道：「正是他們不易，上位者才更加需要勤政嚴明。」

她不是真正的世家小姐，雖然喜歡華服美食，但也不會覺得欺壓別人，犧牲大堆人來滿足個人小慾望是理所當然。

想到這，她莫名心生一種噁心之感，這樣的人當皇帝，真是害了天下百姓。先皇若是多生一個兒子，只怕帝位也不會落在這樣的人頭上。

寧王如今已經關押起來，沒有他的人自然正常，可是瑞王的人也沒有幾個，這就有些意思了？

曲輕裾沉默的看著這出皇家大戲，溫貴嬪對賀淵的恨意，還有賀淵對賀明顯而易見的輕視，賀珩對賀珩隱隱的不滿，這一切都落到了曲輕裾眼裡，她覺得這個世界上，最複雜的夫妻、父子、兄弟都出產於皇室。

「我們剛聽聞父皇病了便快馬加鞭趕了回來，」賀珩彷彿沒有聽出來般，面上露出一絲不好意思，「幸而父皇洪福齊天並無大礙，倒是我鬧了個笑話。」

「羅老太太照顧我頗多，想來是見到王爺便念起我了和_圖_書。」曲輕裾笑了笑，扭身在金盞端上來的盆中洗完手，邊擦手邊道，「我可是連給羅姑娘添妝的東西都備好了。」

溫貴嬪恨恨的看著他，卻說不出一句話，微微顫抖著肩膀，慢慢的低下頭，半晌后竟再不看任何人，扶著宮女的手蹣跚著離開。

曲輕裾看著這個小太監點頭哈腰的把賀淵迎了進去，移開視線跟著賀珩下了漢白玉階，直到坐到回端王府馬車上前行一段路后，她才看著賀珩道：「王爺，世間百姓不易。」說完，她伸手掀起帘子，路旁穿著麻布衣服老百姓正退讓著他們的馬車，臉上都帶著木然的敬畏與小心。

「瑞王殿下無辜？」溫貴嬪身上全然不見往日的溫和敦厚，她聲音尖利的指著賀淵，「你敢說你沒有把持鹽政，沒有放高利貸，沒有買賣官職？！」

第二天禮部的官員拿到誠王府返還的單子，看完后不由得感慨，這誠王倒是大手筆，羅尚書也算有福了。

她記得當時去宮裡拜見皇帝時，皇帝暗示過賀珩早點養好傷去上朝，不過瞧賀珩悠閑的樣子，顯然是想拖過科舉，才會去上朝。

朝那盆景看了一眼，賀珩一時間竟找不出合適的詞來形容，因為盆景講究一個意境，而他的王妃卻硬生生修剪出一個元寶出來。

「不久四弟便要成婚了，」他皺著眉頭道，「今年宮裡進了不少選女，也不知道父皇作何打算。」

所以……若是賀珩想做皇https://m.hetubook.com.com帝，她也就不坑他了。

溫貴嬪用袖子使勁擦去臉上的眼淚，她冷笑著站起身，抬起下巴看著眼前這個滿臉高傲的王爺：「若是這樣，不知瑞王爺被治了多少次罪了。我是否被治罪，由皇上說了算，還由不得王爺你來做主。王爺自小學禮儀，難道沒有人教你面對庶母時應該怎麼做么？」

「三弟好，」賀珩看了眼四周站著的護衛，面上露出禮貌的笑意，「三弟若是來求見父皇的，就早些讓人通報，父皇這會兒用了葯，怕是一會就要休息了。」

因為前些日子被老大陷害一直被關在府中，甚至連父皇都對他有了失望之意，賀淵現在解除了緊閉，看到與賀麒有關的人，便會想起之前憋屈的日子。他性子向來張揚，從來不願委屈自己，想說什麼便說了，想做什麼便做了。

曲輕裾擦手的動作一頓，隨即把布帛遞給身後的丫鬟，她眉梢微微一動，「王爺的意思是，府里會有新人進來？」

賀珩小心看了眼她的臉色，乍一看倒正常，只是莫名覺得有些不對勁，他猶豫了一下才道：「這事我說不準，但是你放心，我不會瞧上她們的。」

賀珩對女人的事情並不感興趣，聽到這話也只是笑笑。對於信任自家女人的男人來說，後院是交給女人的，他不必管太多。

賀珩嘲諷的看著她，良久才道：「沒有證據便是誣陷，不知溫貴嬪身為妃嬪這般關心前朝之事，是在打什麼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