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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一乾女眷紛紛艷羡著稱曲輕裾好福氣，一說瑞王行事大方，二說端王勤勉，左右兩家人都誇了，就連賀歸念也被誇獎有兩個好弟弟。

「《十面埋伏》，殺氣四溢，危機四伏，貴府上的側妃這首曲子倒是談得十分不錯，」賀歸念喝了一口茶，笑吟吟的看著那彈曲的女子，「這位姑娘文采斐然，貌美如花，偏偏又彈得一手好琴，難怪三弟要巴巴的納回府上呢。」

賀明面上露出懵懂的表情，舉起酒杯憨笑道：「愚弟敬三哥一杯，多謝三哥如此熱情款待。」

這話聽著是誇自個兒，怎麼就是不那麼對味兒呢？曲輕裾笑看著秦白露，「三弟妹這話說得可真讓我無地自容了，大姐方才取笑我，你這會兒又來，咱們女人青春也就那麼短短几年，什麼美貌不美貌，也不過那樣罷了。」

「多謝二嫂，希望二嫂日後也有這般的好福氣，」秦白露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極力讓自己臉上的笑容顯得自然。

曲輕裾聽著這些人的話，不由得想，可憐的賀小四，又被這些女眷們遺忘了。

說完這句話，賀珩還特意轉頭對旁邊的賀明道：「四弟，你說是不是該我們敬老三一杯？」

有這麼多本事又如何，不還是恬不知恥的做了別人的妾？秦白露皮笑肉不笑的看了賀歸念一眼，視線最後落在曲輕裾身上，「可不是如此，別說王爺，hｔtps://wwｗ•hｅtuｂoｏk.cｏm.ｃom平日就連我也愛聽她的曲。二嫂的這個妹妹，確實是世間難得的女子。」

她偏頭看去，果然看到秦白露變了臉色，任哪個女人聽到這樣的話，也好受不到哪裡去，哪個女人願意有個才貌雙全的小妾來分丈夫？

「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最是一年春好處，絕勝煙柳滿皇都。」曲約素妙音輕啟，念出一首描寫春天的詩，指尖一停，為曲子落下一個完美的結尾。

西側院中，曲約素平靜的看著瑤溪給自己包紮傷口，聽著前面的歡聲笑語，苦笑一聲：「今日我是面子裡子都沒了。」如今，她已經是悔之晚矣。

曲輕裾聽到這話，嘆息一聲：「是三叔與三弟妹你們有福，我未出閣前，三妹與繼母住在一起，我們平日連面都難見上，更別說欣賞三妹的琴藝了。如今竟是到了弟妹府上，才有這般的耳福。不管怎麼說，我還是要謝過三弟妹，不然這輩子我都沒多少機會聽上三妹的琴曲呢。」她笑著感慨，「可見還是三弟妹您有福氣，得了這麼個好幫手一起替你照顧三叔。」

女兒家的琴聲向來多幾分柔情，多幾分纏綿，曲輕裾靠在椅背，食指輕輕摩挲著杯沿，看著花瓣飄落在曲約素的發間，春風一吹，便紛紛揚揚落下，帶著種說不出的旖旎。

美人沒有送出去和_圖_書，反被教訓了一頓的賀淵幾乎綳不住臉上的笑意，把手中的酒杯放在桌子上，「二哥教訓得是，這些人不過是取樂而已，當不得真，讓二哥擔心了，是弟弟的不是。」

賀明睜大眼看著二哥就這麼把美人推了出去，甚至還教訓了三哥一頓，心裏對二哥的敬佩油然而生，不愧是二哥啊。

在場不少女眷嫁人已經好些年頭，聽到曲輕裾這話，不禁有些唏噓，端王妃這話倒是大實話，誰沒有年輕過呢，可是在場中有人一直得夫君的愛重，也有人與夫君已經無話可說，所以美貌這種東西，只能得一時歡顏，又豈能得長長久久的好？

梨花樹下，曲約素的指甲掐破了手掌心，一滴鮮紅的血滴在焦尾琴上，她瑩白如玉的指尖重重的擦去那滴血，食指在琴上一劃，一曲肅殺的《十面埋伏》便彈了出來。

「我知道你向來懂事，我不過是白說幾句罷了，」說完，笑著端起酒杯，「來，喝酒。」

「哈哈，三弟這話說得有理，喝酒喝酒。」賀珩舉杯大笑，招呼在座諸人一同飲起酒來。

「二嫂如此絕色，那等庸脂俗粉豈是能比的，」秦白露開口道，「端王看不上那些舞姬，也是應當的。」

明明自己才應該是更得意的那一個才對？曲輕裾除了比她漂亮兩分，還有哪裡比得過她？

因為前世職業的關係，她喜歡欣賞各色的美人和圖書，花雨下長發飄飄的素衣美人，本就是一幅美麗的畫，更何況美人的琴聲也美。

賀歸念聽完曲輕裾這席話，不由得感慨，不愧是二弟妹，與二弟真乃天造地設的一對，就連說話都這麼的殺人不見血。

秦白露看著曲輕裾一臉幸福的笑意，心裏的酸澀幾乎要瀰漫到喉嚨上，明明她比曲輕裾出生高，甚至比她有才華，自己的丈夫也比她丈夫受父皇的寵愛，可是為何她處處都比自己好，婆婆待她溫和，丈夫對她愛重，甚至連衣服首飾都比她奢華？

賀珩笑看賀淵一眼，慢悠悠的開口道：「論姿色自然過人，卻非吾之所好。」

「小姐！」瑤溪紅著眼道，「小姐，您別多想，您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

「人美曲美，」賀珩把玩著手裡的酒杯，似笑非笑的贊了一句，「好。」

「這等福氣不是誰都能有的，我就不去奢望了，」曲輕裾笑意滿滿的道，「不過光賞曲也沒什麼意思，三弟妹不如再叫些美人來伴舞，那才叫樂事。」

秦白露擠出兩分笑意：「舞姬早已經備好，既然二嫂想欣賞美人舞姿，弟妹我便讓下面的人去準備。」

「可惜這個美人你是領不回家了，」賀歸念笑著擦乾手上的水，笑看著曲輕裾道，「我這二弟可是說了，美人再美也不過是錦上添花，得一心悅者便足以，他還說男兒更應多放心思在政事上。」

「ｈeｔuｂｏｏｋ•ｃom.ｃoｍ三弟說笑了，」賀珩不怒反笑，他不甚在意的看了眼曲約素，「三弟捨得讓愛妾來給我們大家演奏一曲，讓我們見識到什麼是人美曲更美，該二哥敬你一杯才是。」這曲約素出嫁前是公爺府千金，如今到了你瑞王府上，你愛拿自己女人拋頭露面，於他有什麼干係，你都不嫌丟人，他怕什麼？

玩意兒……

老天真不公平，這樣一個庸俗的女人都能得到這麼好的生活，她為什麼就得不到丈夫的愛重，得不到婆婆的滿意，甚至還要與後院那些上不了檯面的侍妾們爭男人？

「是啊，長著呢。」曲約素怔怔的看著半開的房門，彷彿又想起方才端王與王爺間的談話，原來她不過是個玩意兒。

歌舞欣賞大半，賀淵指著舞姬中領舞的舞姬，「二哥，你瞧這個美人如何？」

周圍眾人從樂聲中醒了過來，有人鼓掌有人讚歎，倒是沒有誰提這位小妾原本是公爺府千金這種掃興的話。

「方一見之，心便悅之，乃為我所好者，」賀珩放下手裡的酒杯，拿出兄長的姿態語重心長道，「三弟，美人再多也不過是錦上添花，大丈夫者不可太過貪念美色。所謂美人冢，歡樂窩，最易消磨男兒志氣，我等年紀輕輕，不如多花心精力在政事之上，也算是替父皇分憂了。」

坐在賀珩右手邊的賀明聽到這話有些不對味，看了眼那坐在琴邊的小妾，又看了眼hｔtｐs://ｍ.hetｕbooｋ.ｃｏｍ.cｏｍ二哥，皺起了眉，三哥這是故意給二哥難堪不成？

「能得二哥一聲讚揚，倒是她的福氣了，曲氏雖只是本王側妃，但也是二嫂的妹妹，倒是能稱二哥你一聲姐夫。」賀淵笑著對賀珩舉起酒杯，「人美酒更美，我們再喝一杯。」

瑞王在欣賞歌舞時欲送端王美人的事情，在大家一起用午膳時，才傳到曲輕裾的耳中，她倒是沒有變臉，反而大大方方的道，「有美人相贈，也算是好事了。」

「不用如此客氣，不過是個妾而已，有什麼捨得捨不得的？」賀淵咬牙笑著喝下這杯酒，心頭的火卻燒了起來。

真當她瑞王府是戲園子，想看什麼便點什麼嗎？秦白露示意讓原本備好的節目按計劃進行，很快便有穿著雪色綠腰裙的舞姬們出現在院子里，還有不少樂師在一邊配樂，倒是讓整個園子顯得十分熱鬧。

當氣氛越來越熱鬧時，曲輕裾視線掃過對面的男賓，這些男人或推杯換盞，或拿著銀箸擊打街拍，不知怎的便想起白居易所著的《琵琶行》，裏面所寫的「鈿頭銀篦擊節碎，血色羅裙翻酒污。今年歡笑復明年，秋月春風等閑度。」大概便是如此吧，奢華糜爛。男人貪鮮愛美，可是女人青春何其短暫，待芳華過後，君心又在何處？

原本等著對方誇一句便把美人送出去的賀淵，沒有想到賀珩還會說這麼一句話，他微微一愣后才道：「不知二哥所喜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