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嬤嬤扯了扯嘴角，隨即道：「瑤溪姑娘還是少說幾句話好，我年紀大了，聽不得這些。」說完，手一揮，示意下面的人把曲約素拖走了。瑤溪無法，只好跟了上去。

「王爺，曲側妃是皇後娘娘的異母妹妹，」何福兒見王爺已經醉了，只好邊倒茶邊補充道，「外面不少人都瞧著呢。」不管內里如何，面上總要做得好看些。

為妾者可悲，可是身為正妻的女人，又能有多幸福呢？

「如畫，傳我的命令，曲氏病重，以免傳染給其他人，不易再住西側院，今日便搬至西角落的西平齋去靜養。」她就不信，曲家的女人都有這般幸運。

但是秦白露很快就冷靜不下來了，因為秦家傳來消息，她的堂妹被皇上當著諸位命婦斥責了。因為之前曲輕裾的賞菊宴她稱病沒有去，所以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

何福兒當下改口道：「能有皇後娘娘做曲側妃的姐姐，也是她的福氣呢。」

「退下吧，」賀淵再度把身邊的美人摟進懷中，「別擾了本王興緻。」

軟弱害了自己性命，一如原來的曲輕裾。貪婪亦能毀了一個女人，亦如如今的曲約素。前者可憐，後者可悲。

「皇后的妹妹，」賀淵推開懷裡的美人，揉著額頭讓自己清醒了些，接過何福兒遞來的茶灌了一口，「既然如此，讓下面的人別怠慢，按著規矩葬了吧。」

「側妃可別這般看著奴婢，奴婢這也是無可奈何，」嬤嬤一揮手，對後面幾個小丫鬟道，「還愣著做什麼，還不伺候側妃更衣？」

「王妃，ｈttｐs://ｍ•hｅtubｏoｋ•cｏm.ｃｏｍ西平齋的曲側妃去了。」如畫走進屋子，見王妃正靠窗坐著看書，便上前小聲道，「伺候側妃的瑤溪希望能見一見王爺。」

如畫聽著王妃陰沉沉的命令，微微一顫，「奴婢這便吩咐下去。」

聲音漸漸小了下來，最後消失在滿屋子的寂靜中，瑤溪看著床上一動也不動的人，終於痛哭出聲。

如今到了這個地步，王爺與王妃已經是無話可說，王爺失勢了，王妃不想著怎麼安慰王爺或者安撫後院眾人，反而幸災樂禍。長此以往下去，還有何感情可言？

秦白露也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聽完如畫說完的事情后，噎了半天才幹巴巴道：「他不是要休了我么，如今他都這樣了，拿什麼來休我？！」

「主子，您不要這麼說，您一定會好起來的，」瑤溪上前握住曲約素的手，「奴婢這就去給您熬藥，喝了葯您就好了。」

「退下吧，」曲輕裾放下手裡的信，擺了擺手，「黃楊，你帶人去瑞王府，替本宮給曲側妃上柱香，添些紙錢香燭。」

「不用去了，王爺不會來的，」她看著哭得傷心的瑤溪，笑道，「哭什麼呢，人早晚都要走這一遭的。」她本就病重，又被這般折騰一場，哪裡還活得下來。

見如畫欲言又止的模樣，秦白露冷道：「王爺既然不要我管王府的事情，那府里發生了什麼，我也不需要去費力不討好，若是有誰求到我這裏，就說我病了。」

瑤溪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葯回側院時，正好看https://ｍ.ｈｅtｕｂｏｏk.coｍ.cｏｍ到曲約素被兩個嬤嬤從屋子裡拖出來，身上穿著件顏色難看的袍子，頭髮也亂糟糟的披散在身後，看起來極其狼狽，「你們對側妃做什麼？！」她把葯碗往地上一放，便要上前推開拖著側妃的嬤嬤們。

「皇後娘娘，」殿中省少監見皇後面色不好，一時間心裏也變得七上八下，不知道皇后是何種心思。

瑤溪慢吞吞的站起身，看著手裡的荷包，面色木然的朝主院方向走。不管怎麼樣，主子好歹伺候過王爺一段時日，難道連人死了都不能好好下葬嗎？

「是，王妃。」伺候王妃近十年，如畫清楚王妃的性子，定不願意自己多話，她福了福身，靜靜的站在一邊。

若是當初她沒有去瑞王府做妾，而是嫁個其他世家公子，哪裡會誤了自己的性命。

「王妃說，她近來沒有管家了，你若是要求見王爺，就去找何總管通報吧，」如畫猶看了眼四周，快速的塞了一個裝著銀兩的荷包到瑤溪手裡，面色如常的回了正院。

曲約素搖了搖頭，恍然間似乎看到了上元節時河邊一盞盞漂亮的花燈，擁擠熱鬧的人群，以及曲輕裾與皇帝牽著的手，她喃喃道：「那原本是屬於我的，是我的……曲……輕裾，為什麼……」

如畫無奈的嘆了口氣，不說王爺那般倨傲的性子，便是一般人聽到王妃這樣的話，也是要動怒的。當初王妃剛進王府，便不管不顧的收拾府里的側室，王爺說了一句，兩人便當場大吵起來，惹得府里的下人看了場笑和_圖_書話。

原本捨不得離開王府的下人們這會兒也沒有什麼捨不得了，只等著消息出來，好找下家主人。至於殿中省分出來的太監宮女們這會兒也想回殿中省等著重新分配，伺候一個註定沒有出路的主子，不如找個有利的下家，總比現如今不死不活的好。

秦白露翻了一頁手中的書，頭也不抬道：「讓她去求何福兒去，我管不了這事。」

下人們正在為自己以後的日子擔憂時，又聽到一個消息，那便是王爺被禁上朝了，而且還要被罰俸五年，甚至還要寫罪己狀當著天下百姓張貼出去。

何福兒乾笑一聲，知道王爺喝醉了，哪裡還敢多言。

西平齋的名字比屋子好，瑤溪紅著眼睛跪在床邊，看著面色紅潤得不正常的主子，磕著頭道：「主子，奴婢去請王爺來，王爺定會救您的。」

出了正院，她看著寬敞的院子，莫名覺得有股冷意從後背竄進了自己心口。

誰說老天有眼呢，不然為何有人過得好，有人又過得不好呢。

等屋中的東西收完了，其中一個嬤嬤上前一把掀開她身上的被子，冷冷道：「曲側妃，您還是起床吧，王妃下了令，讓你必須在午時前搬到西平齋，奴婢這就得罪了。」說完，輕輕鬆鬆把僅著中衣的曲約素從床上拖了下來。

「行了，」賀淵打了個哈欠，「照你這麼說，皇後有了她這樣的姐妹豈不是沒福氣了？」

曲約素病重，哪裡經得起她這般折騰，身子一涼便咳嗽起來，她捂住嘴恨恨的看了眼這個嬤嬤，恨不得吃下她的肉，擰斷她的骨。

一直卧病和-圖-書在床的曲約素看著府里的下人粗暴的把自己的東西收了出來，然後扔在屋中央屯做一堆，心裏恨秦白露的毒辣，又恨自己現在拿這些惡仆無可奈何。

賀淵嗤笑道：「若她不是皇后的妹妹，本王何必費這個心思。」

四個被皇上賞下來的選女被王爺收了房，成為了姨娘后，王府眾人才知道王爺被降爵這件晴天霹靂的事情。不是親王，府里的用度與伺候人數都要減少，還有王府的範圍也要縮小，那王府中勢必會有人被攆走。

但是看完殿中省少監呈上來的報喪信后，她一時間心情有些複雜，捏著這封信不知道該說什麼。在她印象中，曲約素是個有才氣有相貌的女子，原本可以嫁個好人家，可是偏偏抱著滿腔青雲志，選了一條錯誤的路，最後毀了一生的幸福。

如畫見王妃似乎不想多說，只好無奈的退了出去。看著正院門外穿著一身素衣雙眼紅腫的瑤溪，她面上露出為難之色，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開口了。

聽完事情的原委，秦白露心頭暗惱，難怪王爺會那麼說她秦家的女子，原來是因為這件事。也難怪娘家人最近也給自己遞拜帖了，原來是想著攀上皇帝那根枝，自己這個失勢的王妃，哪還有什麼用處？

在這種一妻多妾的時代，女人註定是歷史的犧牲者。

「瑤溪姑娘，這是王妃下的命令，你還是不要插手的好，」為首的嬤嬤冷笑道，「你若是鬧事，我只能認為你是對王妃有怨氣，故意違反王妃命令了。」

瑤溪一愣，她焦急又憤怒，上前扶住曲約素，冷冷道：「嬤嬤這ｈttｐs://wwｗ.heｔubｏoｋ.ｃｏm.ｃｏm話是什麼意思，難道讓側妃這般衣衫不整也是王妃的意思？」

端王府女人不少，死一個側室算是什麼，可是這個側室乃是皇後娘娘的妹妹，那就不得不讓人報到皇宮裡去，所以最後這個消息先是報到殿中省，再由殿中省的人彙報給皇后。畢竟按情理，這事應該直接讓人報到皇后那裡，可是按規矩，曲約素只是個側室，這種晦氣的小事根本就不該傳到皇後娘娘那裡，最後何福兒思前想後，只好找了這麼一個折中的方法。

曲輕裾原本聽到殿中省的少監求見自己還有些奇怪，她如今不管後宮事務，殿中省的少監跑她這裏來做什麼？

想通這些事情，秦白露覺得自己心頭有些涼，親人與丈夫都是這般，她這輩子還有什麼盼頭。想到已經有了身孕的曲輕裾，她低頭撫著自己空蕩蕩的腹部，不明白為什麼世間所有好事都讓曲輕裾趕上了。好婆婆，好夫君，好身份，甚至在不久之後還會有一個孩子。

賀淵懷中攬著美人，由著她伺候自己飲酒，喝得高興時，便讓另一個美人彈琴助興，一時間喝得醉醺醺的，連人都看不清楚。

「王爺，曲側妃沒了。」何福兒在他身邊道，「側妃身邊伺候的瑤溪求見。」

「曲側妃是誰？」賀淵在懷中美人臉上偷了一個香，見美人笑出聲后才皺著眉道，「沒了就沒了，告訴本王做什麼？」

既不能怠慢又要按規矩，這恐怕讓人有些為難，何福兒心頭雖然這般想，面上卻是半點不露，想好由誰辦這事後，便道，「王爺能憐惜她，是她的福氣，小人這便讓人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