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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座諸人當下紛紛稱是，順道還誇了帝后二人一番，大意就是不管是皇子還是公主，定能遺傳帝后的優良因子，日後肯定為成為傾倒天下的萬人迷。

「皇後娘娘的胎像圓潤緊湊，臣婦以為，此胎必定是男孩。」秦白露舉起酒杯，起身對曲輕裾道，「臣婦敬娘娘，祝娘娘早生貴子，青春永駐。」

難不成世界上真有如此專情的男人，而且這個男人還是皇帝？

曲輕裾搖了搖頭，換了一個睡姿：「睡不著。」

就像她與賀麒，曲輕裾與皇帝，秦白露與瑞王。

曲輕裾把手遞到他掌心，二人相攜走出殿內，站在大殿外的高台上，看著一朵朵絢麗的花開了又謝，漂亮得就像是個夢。

曲輕裾覺得自己一點都不想聊，但是見對方興緻勃勃的模樣，只好道：「聊什麼？」

「隨便說什麼都行，」賀珩努力壓下想張開打哈欠的嘴，「比如說你小時候的事情，又或者喜歡什麼東西。」

曲輕裾勾了勾唇角，賀珩這是在告訴她，他不是昌德公那樣的人？

她想到歸朝後其他官員送到王府的通房，儘管她與王爺同甘共苦后，王爺雖待她親近了不少，但是下面人送的女人不還是納為了通房？

「天下間固然有喜歡聽甜言蜜語的女子，但也有隻看事實的女子，」她把一隻手搭在他的胸口，「我恰好屬於後者，不愛聽人說了什麼，只愛看人做了什麼。」

賀珩神色稍霽，見曲輕裾一副沒什麼精神的樣子，便道：「這事朕會讓太醫院的醫女來做，你們都退下吧。」他雖不懂醫，但m.hetubook.com.com是也知道人的穴位很多，若是按錯了地方，對孕婦以及胎兒也是有害的。

「忠義公一家很好，」賀珩聽完這席話，半晌才道，「天下間固然有你父親那樣的男人，但也有白首不相離的夫妻。」

「別看他這幅模樣，做事狠著呢，」賀麒把音量壓得極低，小得只有兩人聽到，「老三家那位曲側妃怎麼沒了的，這裏面東西多著呢。」

原來當初那個場面她一直沒忘，甚至深深記在了心頭。

秦白露不敢相信皇帝會這麼明目張胆的護著曲輕裾，甚至當著這麼多人說不介意男女，難道皇帝就不想有人傳宗接代嗎？

大年三十的年宴上，除開皇室自己人外，京中拿了一等官爵的也有幸能進宮享宴，例如忠義公以及兩宮太後娘家的家主。

「我怎麼能與傳位詔書比，詔書天下只有一張，女人天下卻有千千萬萬，」曲輕裾拱了拱，讓自己又換了個睡姿，把頭靠在賀珩的頸窩處，「梁氏固然可惡，但我的父親卻是最大的罪魁禍首，我的母親死得不明不白，父親卻急著迎娶新婦進門。若不是舅舅一家，只怕我連出嫁都會很寒酸，如果我真是寒酸出嫁，那麼我在皇家還有什麼顏面？」

賀珩夾了一筷鴨舌到曲輕裾碗中，笑著道：「在座諸位也不是外人，朕也不怕諸位笑話，朕與皇后都年輕，倒是覺得男女都好。」

衛青娥捏緊了酒杯，那能把這種男人抓在手心的女人，手段又該有多可怕？

「怎麼了？」賀珩把被子往上拉了拉，ｍ•hｅtｕbｏｏk•cｏｍ•ｃom把兩人蓋得更加嚴實了些，「左右我明日也不用上朝，就陪你聊聊。」明天就開始封筆停朝，賀珩實際上還有一堆的事情要做，但是為了安慰身邊人，他當然不會說這些。

「梁氏實在可惡，」賀珩疼惜的摸著披散在曲輕裾背後的頭髮，「先帝為我做的事情不多，這輩子做得好恐怕只有兩樣，一是你，二是傳位詔書。」

曲輕裾拿起一邊的酒杯，木槿給她倒了一杯白水，她向兩人舉杯道：「多謝二位弟妹，如今我不能飲酒，以水代酒謝過二位。」

「你在看什麼？」賀麒在桌下輕輕的拉了拉袖子，小聲道，「你可別學老三家那個蠢腦子，我聽說皇帝不太喜歡那位，已經賜了好幾個美人到瑞王府里了。」

「皇上不至於……」衛青娥咂舌，皇帝不至於管到這些事情上吧。

「喜歡？」賀珩對她伸出手，「我陪你出去看。」

「輕裾，怎麼了？」半夢半醒間，賀珩猛的醒來，見到身邊人額頭上滿是冷汗，藉著角落中的一盞燭火，看到她連唇色都變了，當下白了臉，忙叫了人進來。

畢竟這是新皇登基的首年，能得皇上賞賜的人，就代表這些人至少入了皇上的眼，京城中的人，能坐得住才是奇怪。

曲輕裾與賀珩並坐在上首，她因為有孕所以沒有飲酒，面前擺著的是一盅鳳凰歸巢湯，實際上就是豬肚裏塞了一直雞用老罐燉，但是味道確實不錯，在冬日里喝正合適。

那個時候的焰火，似乎也如今天般絢爛，但是她能記得的，只有和*圖*書那時候皇帝情不自禁伸出的手。

曲輕裾挑眉看了賀珩一眼，見他正一臉笑的聽下面人的吹捧，便低下頭繼續喝湯。

二人身後，跟著來參加宴席的人，所有人都看到了帝后相攜的手，焰火下，兩人的背影美得像一幅畫。

「他沒有留，不代表不能賞賜給別人，」賀麒搖著手裡的酒杯，瞥了眼賀淵的方向，「老三行事囂張，他家那位也是個不省心的，我聽說她曾經做過好幾次讓皇后難堪的事情，依皇帝對皇后那個稀罕勁兒，他能饒過老三家那位？」

一定是他們聽錯了！

所以臘月二十九到三十這兩天，不時有賞賜從宮裡出來，例如誠王、忠義公之流，除了皇上欽賜的福字春聯以外，還有兩宮太后與皇后的賞賜，其餘的如同魏右丞、寧王、瑞王、羅尚書等人，也得了不少賞賜。

皇後娘娘都有身孕了，祝人家早生貴子，是不是有些不合適？羅文瑤皺了皺眉頭，跟著站起身舉起酒杯道，「臣婦也祝皇後娘娘身體健康，事事如意。」

至於其他人家，有人得了皇上的福字，有人得了皇后的賞，但是就沒有那麼大的臉面得四大巨頭的共同賞賜了。但是不管如何，這個年關讓京城所有官員明白了一個真理，那就是只有跟著皇上才有肉吃。

曲輕裾看向殿外，正好看到一朵焰火散開，漂亮得不可思議。

「請皇上不要擔心，女子有孕后，有時候會出現手腳抽筋癥狀，平日多注意食補，過一段時日就好了。」孕嬤嬤見皇上臉色還是不太好，便小心翼翼道，「平時讓人給娘娘按捏hｔtps://m•ｈetuｂｏｏｋ.ｃom•ｃｏｍ一番，也是能緩解的。」

孕嬤嬤以及木槿等人小心翼翼的退下，待出了門，他們才出了一口氣，皇上方才的臉色實在太過難看了，嚇得他們連大氣都不敢出。

衛青娥與賀麒坐在一起，她怔怔的看著身著紫色廣袖百鳥朝鳳裙的曲輕裾，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與耳朵，皇帝真願意專寵一個女人，甚至只願意讓她一人有孩子？

眾人自然跟著一起笑，心頭卻聽得心驚膽戰，皇上這話里的意思，好像有那麼些只與皇後生孩子的意思。

曲輕裾愣了半晌，嘆了口氣道：「小時候很多事都記不清了，我以前很少有機會出院子，後來大些了，就只有舅母帶我見見外客，但是我畢竟不能常常與舅母住在一起，田家與曲家後來又鬧得僵，所以從小到大，過得也就那麼個樣子，沒什麼好說的。」

臘月二十九，朝中已經封筆，除開各個部門必須留著當值的，其餘人都已經回家過年了，但是儘管如此，這些官員也不是真的悠閑下來，而是積極的打聽誰家得了皇上賜的東西，誰家能去參加皇家年宴。

「朕日後與皇后還會有很多孩子，到時每一胎都去猜測男女，豈不是要朕與皇后自尋煩惱，」賀珩哈哈一笑，自我調侃道，「朕可不想自找麻煩。」

他只怕她不愛聽他說，卻也不愛看做。

曲輕裾不知道自己已經升級為妖女，她打了一個哈欠，吃著切成花瓣似的水果，偶爾與命婦們說上幾句話，年宴漸漸到了尾聲。

衛青娥心頭一驚，皺著眉道：「不是說皇上沒有留選女嗎？」

「說不和*圖*書如做？」賀珩面上的笑意更加明顯，「輕裾能這樣聰慧，我很欣慰。」

衛青娥緩緩的收回自己視線，不知怎麼的目光就落到了秦白露身上。秦白露臉色不好看，她身邊的瑞王似乎也不想搭理她，兩人雖坐在一張雙人桌上，氣氛卻比陌生人還不如。

夜半時分，曲輕裾突然從夢裡醒來，腳踝的抽搐感讓她難以忍受，彷彿有什麼把她的腳筋擰了一個節還不斷的晃來晃去。

下面的人都知道皇後娘娘有孕，也沒有誰不長眼去亂敬酒，所以一場年宴進行到一半，她都很悠閑。

難怪秦白露對曲輕裾那般嫉恨，作為女人她能理解對方的心理，因為就連她也有些嫉妒皇后，身份有了，孩子也快有了，就連夫君的專情她也有了，而擁有這一切的女人甚至不需要善良大度，也不需要尊貴的出身，過得卻比她們都好。

衛青娥站在賀麒身邊，她的視線一直落在帝后從頭至尾都沒有鬆開的手上，彷彿又看見一年前的年夜，曲輕裾一身紅衣從這個台階上一步步走下去，還是王爺的皇帝忍不住上前扶住曲輕裾的畫面。

也許有些事情，早就已經註定了。

一通忙亂后，曲輕裾的腳抽筋癥狀已經在孕嬤嬤的按捏下消失了，她有些疲軟的揉了揉額頭，她覺得自己現在很困，但是卻睡不著。

「睡不著了？」賀珩有一下沒一下的拍著曲輕裾後背，好一會兒也沒見她睡著，便問道，「還難受？」

這一瞬間，衛青娥看曲輕裾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傾國傾城的妖女。

就在子時過了一半時，殿外的焰火突然炸開，印紅了半座宮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