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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卻好像一點不尷尬：「那我來都來了，你不請我進去坐坐？」不等她開口，又生怕被拒絕似的接上，「我從海市推了工作來的，找你說岑思思的事。」

阮喻頭一遭見識這場面，銷完案出警局身心俱疲，以後大概是再不會瞎腦補那些有的沒的了。

李識燦恰好在這時候走出來，剛要開口就接到一個電話，那頭傳來個嗚哩哇啦的聲音，是他這次出行的司機：「燦哥，我在樓下被警察抓了！你快下來救我啊！」

李識燦一口冰水下喉，點點頭：「看著掉價？海市在下雨呢，路上濺髒了。」

李識燦反手關門，邊摘口罩和帽子，邊說：「有冰水嗎？你讓我喝口再說吧學姐。」

李識燦眨了兩下眼，有點無辜：「前天不是約了老地方敘舊嗎？我到樓下聯繫你，發現你停機了，剛給你充了話費才打通。」

電腦里總歸有蛛絲馬跡的。她那時候剛開始嘗試寫書，也沒太防備什麼。

許淮頌沒說話，朝他略一點頭，然後瞥向阮喻，接上她的話：「用不著跟我報平安，跟警察報吧。」說完就掛斷了視頻。

阮喻點點頭，也忘了許淮頌看不見，貓著腰輕手輕腳穿過客廳，小心翼翼貼上門鏡，死死憋住了喉嚨底那口冷氣。

「你知道我在直播？」

可阮喻卻躊躇起來。

他開門見山：「學姐，其實我這次主要是來跟你道歉的。岑思思是我爸生意場上一朋友的女兒，當年到杭大讀書，就是衝著跟我一個志願來的。她對我吧，高中開始就有那意思了，怪我沒處理好這事。」

見她噎住，李識燦扯扯嘴角咕噥：「也是，www.hetubook.com.com要不你怎麼答應見我。」

門外站著個高瘦的男人，戴著黑色口罩和鴨舌帽，衣服也是烏鴉鴉的一身，正低頭撥著手機號碼，看起來好像打算喊同夥上來。

李識燦咳了一聲，語氣有點心虛：「你記不記得，我大一時候幫你修過一次電腦……」

「不全是？」

家裡突然進來個大男人，還是個明星，阮喻有點不自在，「哦」了聲，擱下手機，回頭去拿冰水給他。

阮喻扶扶額。這一下扶上去，卻突然覺得好像少了點什麼事沒做。

許淮頌：不用，下樓。

不過阮喻剛一回到家，就接到了他的電話。

阮喻吸了口氣剛要講話，他就跟她肚子里蛔蟲似的，說：「我知道，我有分寸。只要她沒繼續動作，輿論就會到此為止。」

阮喻點點頭：「我是。」

見李識燦的眼底閃過一絲錯愕，阮喻一噎。

那還有誰？

她把許淮頌忘記了！

那頭許淮頌說：「這種情況一般不會是你想象的不法分子，就算是也不可能直接硬闖。你現在要做兩件事，第一，把定位和小區物業或保安室電話給我，第二，拿上手機去確認門鏡。」

許淮頌眼底的焦色一剎消散，滔天駭浪急速平息。因為對上了阮喻斜後方，李識燦的眼睛。

李識燦也摸不著頭腦，湊上前問：「什麼警察？」

岑思思這是把她當「情敵」嫉恨呢？那麼筆名的縮寫，也就是出於對李識燦的愛慕了了。

阮喻聽見「處理」兩字，敏感起來：「這兩天微博上那些事，是你公關和*圖*書團隊做的？」

想起來了，許淮頌。

她原本就是配合他做個遊戲，又聽他在直播間明確表明了自己不會赴約，所以壓根沒把這約定放在心上。

不管岑思思原本還盤算了什麼，在法院和律所的強壓，以及李識燦的輿論控制下，阮喻沒再遭受負面影響。

阮喻避而不答，請他到客廳，想揮散這問題積攢的奇怪氣氛，開了個話頭：「樓下那輛車是你的？」

阮喻大四下學期那會兒很少住校，李識燦在學校碰不見她，時不時會來這兒。也不做什麼，就是買杯她喜歡喝的奶茶放進樓下的牛奶箱，不管她收不收，都發一句消息說「老地方拿奶茶」。

阮喻蘑菇似的蹲在陽台角落，驚魂不定地攥著手機。

阮喻嘆口氣，覺得這事也不能怪許淮頌，任誰被這麼白白戲弄一場，也會不高興的。再說他本來就是個大忙人。

他話音剛落，門鈴就響了起來。

軟玉：那我去開電腦。

第二天：許律師，你現在有空談案子嗎？

「我們接到報案……」

阮喻和李識燦被帶去了小區對面的警局。

三天後，事件冷卻下來，阮喻基本得以回歸正常生活。微博上有人發出善意的鼓勵，希望她調整好心態，繼續創作，把《好想和你咬耳朵》寫下去。

但她還有疑問：「那她怎麼會知道我筆名？還有你。」

李識燦沉默片刻，說：「也不全是。」

第一天：許律師，今天的事真是對不起，叫你白操心了。

她心臟狂heｔuboｏk.com.ｃｏｍ跳，正要屏息退到離門遠點的位置，掌心的手機卻突然猛烈震動起來。

所以這天中午，她堅持不懈地發出了第四條消息：許律師，你看過文檔了嗎？什麼時候能跟我談談？

阮喻從廚房回來，看他杵在那兒一動不動，邊遞上水杯邊說：「不好意思，我這兒沒男式拖鞋，你直接進來吧。」

哦，如果非說兩人之間有個什麼「老地方」，還真就是這間公寓樓下。

阮喻一時沒接上話，只好乾笑。

「……」

「對不起啊警察同志，」為免被李識燦聽到鬧個尷尬，阮喻匆忙打斷他，「是我讓朋友誤會，叫他報錯了警，我這兒沒事……」

阮喻明白過來，小跑過去開門，果然看見兩位身穿制服的民警站在門口，其中一個還配了槍。

倒是李識燦先緩了臉色，沖屏幕里的人晃了晃手裡的水杯，點頭致意：「你好。」

「……」

李識燦的目光往玄關地板上的拖鞋掃了一圈。

早在抄襲事件爆發第二天，她就停止了小說連載，如今雨過天晴，不少讀者都在遺憾這個未完成的故事。

下樓？他回國了？

許淮頌：十分鐘后，你家樓下。

四目相接，隔著屏幕造了場冰天雪地。

她暴露了。

李識燦繼續說：「至於她……我有個微博小號，只關注了你的工作博，她當初不知怎麼發現了吧大概，跟偵察機似的。不過我也是前幾天才知道這事，要不早就處理她了。」

意料之外地，她得到了他的回復：十分鐘后。hｔtps://ｗｗｗ•heｔubook•com•coｍ

他把一連串話刻意拆分成了簡單的短句，以便阮喻在腦子一團漿糊的情況下也聽進去：「如果對話結束，對方依然沒有離開，把門反鎖，立刻報警。」

但阮喻還是莫名其妙：「你不是因為直播才打我電話嗎？」

李識燦？

這個聲音是？

這時候已經臨近中午，李識燦因為工作安排，原本預計在杭市待兩個小時就回海市，這下時間全耗在了警局，只好匆匆離開。

雖然她這小區門口就是警局，但這出警速度也真是絕了。

「哦……」

阮喻打出個：啊？

許淮頌也聽見了，說：「不要出聲，如果看見可疑人士，但對方還沒動作，那麼先別反鎖門，退到離門七米左右的位置，打開免提，大聲叫我名字，說你在洗衣服，讓我去開門，明白嗎？」

阮喻一瞬大腦缺氧，下一刻卻聽見門口傳來一個男聲：「學姐你在家啊？」

她臉色一變，沒來得及管李識燦，連忙接通視頻，看到屏幕亮起的一瞬，趕在許淮頌開口前心急慌忙說：「對不起對不起許律師……我忘記跟你報平安了！」

第三天：許律師，我把修改好的反調色盤傳你郵箱了，你有時間查收一下。

原本這事能當場解釋明白，倒也不一定有這一遭，但李識燦的身份證剛好不在身邊，配槍的方姓警官性格四四方方，不接受明星特殊處理，非要把人帶到警局做記錄，還跟報警人電話聯繫，確認了情況。

阮喻這下徹底確定了他的身份，上前拉開門，訝異道：「你怎麼來了？」

「hetubook.com.com你還沒男朋友呢？」李識燦嘀咕一句。

隨這一晃，冰塊敲在玻璃杯壁，發出丁零噹啷的響動，原本挺悅耳的聲音，此刻卻顯得異常刺耳。

難怪。

三條消息，一天一條。

聽這熟稔的語氣，好像兩人昨天才見過面一樣。

她怔愣了下，又聽對方笑起來，聲不高，卻因為嗓音特別，格外具有穿透力：「你給我開個門，我怕被拍。」

他的指令下得迅速而清晰，阮喻慌裡慌張照做，發完消息站起來，聽見門鈴再次響起，這回一連兩次。

就這麼短短几句話，阮喻已經明白了。

一個陌生號碼的來電。

李識燦沒作正面答覆，含混了過去：「總之我給你惹的麻煩，我清理乾淨。現在謠言已經控制住，你專心打官司，其他的交給我。」

但瞞是瞞不住的了。

不過說起這個男主角，自打那天烏龍事件過後，他們也沒再聯繫過了。準確地說，是她的道歉沒得到回復，微信對話框只有她孤零零的自言自語。

配槍的那個當先開口：「請問是阮喻，阮女士嗎？」

跟許淮頌的語音通話被迫中斷。而這一陣震動，很可能也被門外聽了去。

驚訝沖淡了一部分多年不聯絡的生疏，阮喻脫口而出：「你們認識？你怎麼知道這事？」說著讓開一步請他進來。

今天已經是第四天。

得知岑思思針對她的真實原因后，網暴的事，其實她已經看開了。現在的問題在於，她的心態還沒有好到，可以在男主角眼皮子底下高甜度意淫。

與此同時，她放在茶几上的電腦響了起來——微信接到了一個視頻通話。

阮喻看著驟然靜默下來的電腦屏幕，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