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聽筒里接著響起一句疑問：「沒打錯啊……」

「半小時之內。」

阮喻低低「嗯」了聲，回頭拾掇了下，跟他一起出了門，在路上了解了微博的情況。

屏幕顯示備註「爸爸」。

「在酒店哪裡被拍？」阮喻慌了神，「現在什麼情況？媒體爆了照片嗎？」

「我可能被拍了，」李識燦的聲音聽上去帶著抱歉的意味，「端午假那天，你跟警察走了以後，我送許律師妹妹回酒店。」

「出什麼事了？」

阮喻癟著嘴把手機遞給了許淮頌。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嘆息：「這孩子，我總覺得他做不出那種事……」

卧室忘了拉上雙層窗帘，半透明的輕紗隱隱透進清晨的日光，照得整個房間充滿一種不真實的虛幻感，以至於阮喻干睜了很久的眼才回過神，緩緩偏頭，看見了左半邊床的人。

但許淮頌沒能躺上多久，剛睡沉就被一陣手機震動音吵醒。

「說某男明星最近真會來事，前陣子剛鬧出個圈外感情糾紛，現在又……」

「你放心，子虛烏有的事，他們也不能顛倒黑白，我已經安排人去酒店調監控證據，聲明也在準備，會第一時間把這事回應清楚，只是我現在不知道照片到底拍到什麼程度，擔心後續有人深挖許懷詩身份，影響她學校那邊。所以方便的話，你叫上許律師，我們等會兒見個面。」

許淮頌htｔps://m•heｔｕｂｏｏｋ.ｃｏｍ•cｏm吸了口氣。沒想到之前端午節精心準備了一番，卻白忙活一場，最終在這猝不及防的時刻直面了「老師變老丈人」的挑戰。

「這個不好說，最理想的情況也要四五個月。」

她跟過去，聽見他撥了兩個電話，一通打給陶蓉，叫她沒收許懷詩的手機，暫時不要讓她接觸新聞，一通打給律所，叫劉茂起草文件，以備不時之需。

天已經亮了，但她睜了眼卻像沒醒來，渾身輕飄飄的，記憶還停留在昨晚那個吻，停留在那個吻結束后，在她耳朵里噼里啪啦炸開的，許淮頌的心跳。

阮喻接通電話，揚聲器里傳來李識燦的聲音：「學姐，有件急事跟你說。」

「那孩子沒法出來是？」

原來一切的起源，不過是軍訓時候的男生宿舍，他的下鋪說了一句：「咱們老班的女兒長得蠻可愛的，你們誰有興趣發起『老師變老丈人』的挑戰？」

她在他懷裡待了很久，跟他說了很久的話，聊著高中的事，一直到不知不覺睡著。

阮喻默了默，垂著頭說：「對不起……」

她一把關了火，衝上去奪手機：「喂，爸爸啊。」

並沒有驚心動魄的浪漫邂逅。只是青春期的男孩子們之間，這樣一句輕忽的調侃而已。

許淮頌在進與退間猶豫片刻，還是認了，重和-圖-書新移近手機，低咳一聲說：「老師，您沒打錯，我是淮頌，您等一下。」

阮喻記得，昨晚她好奇地問他，當初一開始是怎麼注意到她的。

他這才鬆了手。

阮成儒若有所思地「哦」了一聲。

許淮頌說答案很沒意思，不是她想象的那種，最後才在她的追問下說了實話。

阮喻哭笑不得：「幹嘛啊你，我開免提行了！」

阮喻看了一眼眉頭緊皺的許淮頌，說：「好。」

她是到起床的點了，但許淮頌最近作息紊亂，坐了大半夜，天亮才犯困，現在正是想睡的時候。

「什麼內容？」

「那就先叫你的工作室團隊轉發爆料人的微博，內容編輯：參照刑法第二百四十六條第一款，轉發次數過五百，歡迎法庭見。」

確實很平凡。

昨晚的定時爆料預警太模糊，李識燦懷疑事情落在自己頭上的時候，距離九點只剩十分鐘，也只能啟動應急措施。

兩人聊完后掛斷電話，許淮頌剛要把手機遞迴給阮喻，掌心卻再次傳來了震動。

他閉著眼去摸索床頭櫃，半天才拿到手機，眯著眼接通以後低低「喂」了一聲。

阮喻拿食指狠狠戳許淮頌的肩，聽見電話被曲蘭接了過去：「喻喻啊，你爸給你打電話，是想問你，周俊那孩子現在怎麼樣了？」

許淮頌戴著耳機，言簡意賅問那頭：「我是許淮頌。監控記https://www.hetubook.com.com錄什麼時候到位？」

許淮頌清清嗓，回答曲蘭：「曲老師，我們律所的同事已經接手了這個案子，前天提了會見申請，最遲今天中午之前能跟他見上面了解案情。」

交代完事，他才轉頭看阮喻：「我去洗漱，你換衣服。」

許淮頌背靠軟枕合著眼，看起來似乎睡著了。他沒有進她的被窩，就穿著襯衫西裝褲坐在被子外面，與她隔著適度的距離。

許淮頌抬手，拿拇指擦擦她劉海：「事分輕重緩急，那種情況，你跟警察去辦案有什麼不對？難道還能帶上懷詩嗎？」

許淮頌偏頭瞥了一眼照片，說：「幫我接通李識燦電話。」

不是阮成儒打錯了，是他接錯了。

阮喻沒說下去，因為覺得用詞太髒了。那條內容說的是——「又跟學|生|妹現身酒店」。

許淮頌：錯了。

阮喻驚得睜大了眼，也跟他比嘴型：你怎麼接了？

阮喻寄希望于李識燦的團隊能攔下這個新聞，但時間確實太短了，一分鐘后，她還是刷出了一波照片。

他「嗯」了聲：「那我睡一會兒。」說著躺了下去。

阮喻望著天花板認栽：「在家……」

還沒來得及正式拜訪，就在清早這樣曖昧的時間點打了個曖昧的照面，絕對不是理想的兆頭。

「就在杭市被拘留著，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阮喻看了眼許淮頌，想著反正老人家和-圖-書也猜到兩人一起過夜了，乾脆「破罐破摔」，「要不叫淮頌跟你們說。」

阮喻正在裏面煎蛋，回頭看見他還訝異了下：「怎麼起了啊，不是要再睡……」

「那多久能開庭啊？」

許淮頌咬了咬牙。

阮喻看了許淮頌一會兒，輕手輕腳爬出被窩，想把他掰成平躺、舒服的姿勢，手剛碰到他肩，卻看他忽然睜開了眼。

許淮頌說完，摘了耳機，一腳油門下踩。

「還沒有，不過應該是我沒錯，你看看微博，也通知一下許律師。」

阮喻趕緊照做。

電話那頭瞬間死寂，默了三個數，傳來一個奇異的聲音：「哎？打錯了嗎？」

「叫你躺下睡，我要起床了。」

這一前一後兩個電話，要是能顛個倒就完美了。

「自己家嗎？」

「對，公安機關還在偵查，如果之後沒有進一步發現，按他的情況也不能取保候審，要一直羈押到庭審結束看結果。」

但並不是他爸。

八點五十九分。

「哎，好。」

阮喻爬下床，幫他把卧室窗帘拉上，然後出去洗漱。

但就像這個太陽照常升起的早晨一樣，平凡卻美好。

她一個激靈縮回手：「你這醒的還怪嚇人的……」

許淮頌驀地睜眼，從床上飛快坐起，移開手機一看。

「對……」

電話那頭死寂得更久，過了會兒，起了陣窸窸窣窣的動靜，像是阮成儒和曲蘭正在召開什麼緊急會議。

電話那頭www.hetubook.com.com緊急會議的聲音立刻停止，阮成儒清了清嗓，彷彿什麼也沒發生一樣地說：「哦，喻喻啊，你在哪兒啊？」

阮喻和許淮頌同時滯住。

阮喻是在右半邊床睜開眼的。

許淮頌拿著手機，跟拿著顆炸彈一樣輕輕走出房間，移開了廚房的門。

許淮頌在開車，她在副駕跟他講：「是個新人狗仔，模仿以前的專業狗仔弄了套定時爆料，昨晚九點發預告，說明早九點有個新聞要講。剛才八點五十分的時候，又發了一條內容作為預熱。」

許淮頌死死捏著手機不動，眼神冷淡，無聲對抗。

氣氛陷入尷尬。

許淮頌睜著睡意朦朧的眼笑了笑，輕輕抬了一下她的下巴：「你幹嘛？」

許淮頌繼續說：「您別太擔心，這事我會盯著，之後調查情況，我們律所的同事可能會來拜訪您和阮老師，了解前幾天的詳情。」

阮喻應了下來，掛斷電話，看許淮頌臉黑得難看：「娛樂圈的好事。」說完回頭去卧室拿手機。

許淮頌立刻作個手勢打斷她，舉起手機給她看，比嘴型：你爸。

一共四張，兩張是李識燦跟許懷詩站在大堂角落等電梯的照片，還有兩張是兩人身在酒店的地下停車場。

這是阮喻的手機。

阮喻看見李識燦來電倒也有點意外，說：「他一般沒事不給我打電話的。」說著伸手就要從許淮頌掌心裏抽手機。

他低頭一看，發現這回來電備註是：李識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