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什麼？」蔣太醫驚訝地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寫字的汀蘭也面帶訝異地看了過來。

但為君故……但為君故……

宣韶頓了頓。

三娘此時心中也是複雜的，她這番作為自然是算計過的，可是不知道為何，剛剛對上宣韶的眸子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心跳似是漏跳了一拍。

蔣太醫卻是吃了一驚，想出手來扶，但是想著自己剛剛的立場，勉強將手收住了，只是他的動作還是落入了宣韶的眼中，宣韶眼中一暖。他比任何人都了解蔣太醫，雖然蔣太醫性子有些桀驁不馴，但是卻極為護短，對自己身邊的人向來很是寬容。

三娘卻是有些好奇了，她轉了轉眼珠，想了想，斜睨了宣韶一眼：「是我托你去查的，你也已經答應了會告訴我真相，現在你明明查到了結果卻不告知，宣公子，你這算不算言而無信？」

只見雲雁紙上，與一般閨閣女子不同的洒脫筆跡，寫了一句詩：「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沉吟至今。」

不過自先帝朝開始，僉事等職位雖也都是授予皇族或者世家子弟，但是卻再也不是只要家裡功勞高，後台硬就能進的去了，建武帝開始，這一職位已然是肯定世家子弟能力的標準。

阿膠？似乎是想起了什麼有趣的事情，宣韶已經冷了半日的眸子里閃現出了笑意。

三娘這一次正伏案在寫字，聽見宣韶進來之前可以弄出的輕響，三娘便將手中的筆放下了，起ｍ.hｅtubｏｏｋ.coｍ.ｃｏm身朝這邊看了過來。

宣韶剛剛卻是在聽到「血精症」三個字的時候，臉上僵了僵。

這一晚，是宣韶與三娘相約的日子。

宣韶掃了一眼文書上的抬頭，眼中一閃，便將那文書拆開了。

蔣太醫又坐回了自己的搖椅：「行了行了，起身吧，有什麼事情就說。能不能幫看老夫的心情。」

「這張治血精症的藥方給皇城裡鄭國公府上送去，交給國公本人。」宣韶進來的時候，汀蘭正好手筆，她將寫好的藥方吹也不吹就遞給了一旁伺候這的小丫鬟。

這些年蔣太醫在宣韶的心目中的地位，亦師亦父，即便是沒有事情來求蔣太醫幫忙，宣韶也會找機會來給蔣太醫磕頭認錯的。

從禮親王府里出來后，宣韶心情有些莫名的飛揚。

見三娘似乎要目錄失望，宣韶想了想，還是道：「孫姑娘她，死的時候還是……完璧之身。」此話一出，宣韶臉上很是有些尷尬。但是他面上清冷慣了，便也只裝作了若無其事往書案邊走去。

三娘心中一驚，面上就有些發白，宣韶不忍心見她如此，開口安慰道：「你不用擔心。」

他甚至忍不住又勾起了嘴角。這時候宣韶才發覺，這次回京之後他不自覺的想要笑的時候多了起來。

這筆跡別人見了可能不認識，但是宣韶曾經與三娘有過書信往來，他是認得的。雖然剛開始看到女子的字能寫出這種風骨他有些驚訝，ｍ.hｅｔuｂｏok.ｃom.coｍ但是待接觸了三娘久了他也釋然了，三娘是一個與眾不同的女子。

阿膠，果然不是讓正常男人吃的。宣韶有的時候還是有些彆扭的大男子主義的。

順德帝授予如今在京中還是名不見經傳，如透明人一般的宣韶這一職位，可見對宣韶是很照顧的。

三娘臉上更紅，撇開了視線。

而每次都或多或少地與一個人有關係。

宣韶知道三娘每日要幫他畫圖，很是幸苦，因此也不耽擱，開門見山道：「我已經查過沈惟之妻身死之事，果然有些蹊蹺。」

宣韶卻是搖了搖頭：「非是如此。」神鷹衛想要查的事情，即便死者已然入土，也是能挖出來檢驗屍體的，只是查到的結果卻不好與三娘說起。

不知道為何，原本以為根本沒有聽進去的話，這個時候卻在耳邊響起來了。

推門入院，果然看見蔣太醫躺在了一張放置在院中葡萄架下的一張搖椅上，眯著眼睛隨口報著藥名。汀蘭在一張矮案錢拿著紙筆，「刷刷刷」行雲流水地寫著什麼。

「人蔘一錢二，茯苓，白朮，當回，黃精，肉蓯蓉，阿膠各兩錢，仙鶴草四錢。」蔣太醫那沙啞粗糙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不想，他只掃了幾眼，卻是臉色一冷，清亮的眼眸也變得暗沉無比。認真將文書看完，宣韶便將它放置在桌子上，手指輕敲桌面沉思了良久。

「這是誰負責的？」宣韶清冷又略帶磁性的聲音想起，https://www.hetubook.com.com卻是讓送文書上來的人感覺到了他話語中的些微冷凝。

只是現在宣韶沒有功夫去品評三娘的字一番，他只是盯著那首詩有些發愣。

父親曾經對年少的他說過，當你遇到一個人，覺得即使是看著她也覺得開心的話，那麼就不要放過覺得即便是看上一輩子也不會膩的話那就更不能放過宣韶當時正在練劍，因為有一處地方一直沒有參悟透，所以父親的話他當時只當是父親喝醉了又來胡言亂語，根本沒有放在心上。只是淡然地轉身去了外頭的院子繼續練劍。

那名鷹位又悄無聲息地退下了。

禮親王府，宣韶到是常往來，因此很是熟門熟路，他走到外院的一處院子，還未進門，就聞到了院子裡頭的草藥味。

上好的雪白的雲雁紙，鋪陳在了書案上，宣韶不經意地看了一眼卻是頓住了。

宣韶的字就是君儀。

「臭小子長大了，哪裡還需要用得著老夫的地方？你這一走就是四年，也沒見給老夫報個平安，顯然是不把老夫放在心上，老夫為何要幫你？不幫」

「回公子，是葵乙。」宣韶這些年在神鷹衛雖是負責了大部分的工作，但是卻並非指揮使。神鷹衛之人便都稱呼他公子，「公子」似乎就成了宣韶的代號，就如「葵乙」，「寅壬」一般。

蔣太醫睜眼看到宣韶，隨意地擺了擺手招呼他坐下，轉頭對汀蘭道：「其他幾個達官顯貴的藥方，你隨便寫吧。看來看去無非ｍ•ｈｅｔuｂoｏk.coｍ.ｃｏｍ就是那麼些齷齪病症，最簡單的方法就是禁慾，可惜沒人願意聽，還眼巴巴地來老夫這裏求葯，你琢磨著給他們開就是了，吃不死人就行。」

京衛指揮使司指揮僉事是正四品衛指揮使司，得此官職的多是家族萌蔭的皇族，世家子弟。

「今日你來此可是有什麼事情？」蔣太醫打了個呵欠，斜睨著宣韶道。

宣韶一愣，但是見她一臉嬌俏的模樣，雖是笑話他言而無信，但是語調卻是糯糯軟軟，帶了不易察覺的嬌嗔，宣韶感覺自己心中被狠狠撞擊了一下。

做完了這些，三娘有些心安地抬頭，卻正好看見宣韶那深邃幽黑的眸子，正定定地看著自己。

京衛指揮使司其實就是集結全國精銳的皇帝的禁軍，負責皇帝安全，因是皇帝身邊的近衛，所以京中無人不想將自己家族的子弟往裡頭塞，可以說是一個肥缺。

汀蘭在蔣太醫身邊，見識過各種病症，自然不是如一般的閨閣小姐那樣會對蔣太醫的話題避諱，聞言捂嘴一笑，便又坐下低頭揮筆了。

三娘勉強笑了笑：「可還查到些別的，孫家小姐的死因可查到了？」

宣韶抿了抿唇，卻是上前跪在了蔣太醫面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徒兒不孝，讓師父擔心了，請師父原諒。」

宣韶聞言，面上卻是有些猶豫。三娘偏了偏頭，看看宣韶一會兒，有些了悟道：「若是因為時日有些久遠，查不到也沒有關係的。」

宣韶點了點頭，淡聲道：「韶有事請求和_圖_書蔣太醫幫忙。」

宣韶見到三娘的表情，皺了皺眉：「沈夫人身邊原本伺候的人都讓沈惟發賣了，可是出了京城就再也沒有了消息，恐怕……」

宣韶依舊是在子時的時候潛進了三娘的房裡，這種事情他做得多了，早已經駕輕就熟。當然，以前的那些不是女子的閨房。

他從皇宮出來之後，先是去了自己平日里處理神鷹衛事物之地。片刻之後，有人敲門，悄無生息地將一份文書送上后便束手站在一處。

宣韶依舊是波瀾不興地領了命，之後便退下了。

宣韶從鷹衛營中出來，卻沒有回府，而是徑直去了禮親王府。

蔣太醫笑了兩聲，他聲音粗啞暗澀，這麼笑著很是刺耳難聽。宣韶與汀蘭卻是面不改色。

「讓他來見我。」宣韶淡淡道。

三娘聞言，起身走到了宣韶的身邊，面帶憂色：「如何蹊蹺？」

那小丫鬟應聲接了，這時候汀蘭才看到了進來的宣韶，笑著起身行了一禮，喊道：「太醫，宣公子來了。」

那雙晶瑩透亮的眸子，帶著些笑意看將過來，讓人不忍移眸，也忍不住想要回她一笑。

宣韶站起了身，整了整衣袍：「是為了韶的婚事。」

三娘本是為孫家小姐的事情驚訝，轉頭見宣韶盯著案上的某處發愣，三娘眼神一閃，卻是急急上前，將那張寫了字的雲雁紙一把扯到了自己的手上，臉上有些紅，也不抬頭，只匆匆將那紙折好了用一旁的一本字帖壓住了，卻猶不放心，又將幾本書案上的書壓在了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