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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女們回來的很快，三娘遠遠的就看到當先的那一個綠衫的小宮女，瞧著很是活潑。

「會不會是寧妃？」鶯歌沉吟道，她說的是背後散播這個傳言的人。

「這樣的話你怕是要欠麗妃娘娘一個大人情呢。」三娘想了想，笑了。

老王妃點了點頭，又將望遠鏡收好了。

三娘搖了搖頭：「若非老王妃和太后的關係。她自然不會如此。今日她面上雖是為了讓我少走一趟才主動來的宜春宮。實際上她這麼做不禁能讓我感激她，在麗妃面前也算是低頭服軟，更讓人覺得她為人親切，不恃寵而驕，因此反而襯得生了皇子的麗妃有些跋扈。」

鶯歌拿起了一直小巧精緻的萬花筒，琢磨了一會兒便湊到眼睛邊看，不禁「呀」了一聲。

宣小一圓溜溜的眼睛瞪著老王妃，吐了一個泡泡。

三娘笑道：「也難怪三娘會惹人嫉妒，這園子里的花都是皇家的。連摘花的人都是貞貴人找來的，最後好處還是讓三娘一人給受了。其實她們也沒有冤枉太後娘娘，您確實是偏疼三娘。」

宮女們應聲去了。

幾人都行禮退了出去。

三娘無語。

三娘知道，這位寧妃當初進宮最大的原因是因為她們家族的女子都很能生養。若是她處在如今的麗妃的位置，定會利用這一點把她拉下水，自己轉明為暗，高枕無憂。

進了慈安宮，太后正與靜太妃，老王妃三人說話。見到三娘和鶯歌提著花籃子進來了，太後果然高興：「這花兒可真香，你們沒進來我就聞到了。」

兩人挑完了便上前去謝過了太后的賞。

三娘看了那個叫墜兒的宮女一會兒。

「是不是有什麼不妥？」鶯歌問道。

「這些送去給太后可以嗎？」

而且三娘還想起了以前范姨娘身邊的那個丫鬟，聽說當初那丫鬟害范姨娘小產。就是因為嫉妒昔日的姐妹飛上枝頭，而自己卻要每日被她呼來喚去，心中極其不平衡。

三娘見鶯歌明白，便也沒有再說什麼了。

「時候不早了，走吧。」鶯歌轉頭對三娘道。

靜太妃想了想，覺得也對，便又自己挑了一隻金懷錶加上之前那個八音盒兩樣東西。

因為烏恩其出面指證庄郡王污衊庄親王先世子一事。老王妃對這個蒙古二皇子印象極好，她才不在意這當中關係到什麼政治因素。

以前鶯歌也送了她幾回，不過每次都是在慈安宮門口就止步了。

太后喜歡讓人采了新鮮的花枝回來，用各種花瓶插了，擺在寢殿里。可能因為年紀大了，嗅覺不是特別靈敏，她對香味濃重的花尤其情有獨鍾。

微風吹來，也送來了濃郁的花香，皇宮裡的這幾株金桂不知道是因為品種的原因還是御花園那些嬤嬤和太監的本事，開的要比往年晚些，且花期也長了許多。

鶯歌朝三娘笑著和-圖-書眨了眨眼：「麗妃娘娘可是正在發愁怎麼讓我欠她個大人情。」

太后笑眯眯道：「那就賞你吧，你自己也另外再挑一件喜歡的。」

不過她也將錯就錯的應了，將那隻與萬花筒長相差不多功能卻差別大了的望遠鏡拿了。

老王妃聞言往那托盤裡看了一眼，指著那個望遠鏡對三娘道：「那三娘也挑那個回去給小一玩吧。」

墜兒歡歡喜喜的應了一聲，又跑走了。不多會兒就又提了個籃子過來，裏面有七八枝金桂，枝枝花簇飽滿。

御膳房是一個有油水的地方，且那裡的御廚有些還是有品階的，連女子也是一樣。只是御膳房的御廚她們的絕活向來只傳給自己的子女，所以這些官品大都還是世襲，就如同太醫院的御醫一般。

鶯歌現在出於好心將墜兒帶在身邊，可是權欲富貴是這世間最能迷人心智的東西，誰能保證她今日的好心，在不久之後的將來不會被人記恨？

寵辱不驚，不恃寵而驕，這樣很好。

欠債這種事情，有時候是很讓人匪夷所思的。

三娘點了點頭，兩人又相攜著出了園子。

魏月娥吸引了大家的視線。她寧妃不就正好暗中備戰嗎？

魏月娥這樣的性子，若是讓她稱霸後宮，第一個要遭殃的就是鶯歌。

「外洋來的新奇玩意？太后也賞賜我一件吧。」靜太妃突然出聲道。

「你與我一起進去吧？現在不同以前，到了門口了不進去請安也說不過去。」眼見著慈安宮就在前面不遠了，三娘問鶯歌道。

鶯歌點頭道：「好，我去給太後娘娘請了安再走。」

想要將寵妃的兒子養到膝下，即便是皇后，也是需要實力的。皇後身后的沈家現在是泥菩薩過江，麻煩不斷，即便想要為皇后抱養皇子，也不會挑在這個時候。皇后這麼做，與其說像是在給魏月娥施壓，倒不如說是在向太后和皇帝示好。

平靜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轉眼就又要到年尾了。

鶯歌聞言瞭然：「這就是了，最近皇上去她宮裡的次數也不少。」

鶯歌看著她燦爛的笑容，點了點頭：「夠了，挑幾枝出來讓我們帶去慈安宮，剩下的給麗妃娘娘送去。」

「連這麼點小事，也都是陷阱么？這寧妃還真是……」

三娘也依舊是注意著桂樹的方向：「我今日去給皇後娘娘請安，她和善了不少。這個時候，她應該不會給自己找麻煩才是。」

三娘便又挑了一支精緻的小口琴，打算回去吹著哄兒子玩。鶯歌挑了一瓶香水。

太后擦了擦眼角：「你是怕她被哀家慣壞了，讓你少了做祖母的威嚴吧？你放心，哀家和她都是有分寸的，是不是啊三娘？」

靜太妃歡喜地接過：「呀，還真是個稀奇玩意。只是他是個男子，會不會嫌棄花哨和*圖*書了？」

到了臘八節京城裡年節的氣氛就漸漸上來了，這一日三娘正指揮著丫鬟婆子們將一早就熬好了的臘八粥用食盒裝了，給平日里來往親近的幾戶人家送去，白英就過來稟報說莊子里的惠蘭縣主不見了。

老王妃驚奇道：「你怎麼也跟著孩子們一起起鬨了？」

於是她笑道：「太妃娘娘別見怪，三娘是個女子，自然是喜歡這些花哨的東西。不過三娘想這是太後娘娘和太妃娘娘的一番心意，二皇子他定然都是歡喜的。」

墜兒便將手中的籃子給了另一個小宮女，自己跑去那邊正在收梯子的內侍那裡交代。

鶯歌注意道三娘的視線：「那是墜兒，以前是與我一起服侍麗妃娘娘的，我見她乖巧懂事平日里便總不忘提拔她幾句。我住到宜春宮偏殿之後，麗妃娘娘便讓她來服侍我了。」

「這裏！」

三娘笑著搖了搖頭：「是個活潑的小丫頭，並沒有什麼不妥。不過你得了機會還是為她在魏月娥面前另討一個好差事吧。」

從十一月開始，各家就開始為年貨和年禮做準備，也是一年當中各家各府最忙的時候。

三娘看了看望遠鏡正對著的紅漆車壁，默了默：「可能是這個壞了？要不回去之後給相公看看。」

三娘終於還是接過了庄親王府的管家權，不讓姜氏再操勞。好在一切都已經上了正軌，就連壞人這個角色也都在姜氏管家期間都替她做了。

太后見她著模樣，便更為滿意了。

在回去的途中，老王妃好奇的拿起了那一支望遠鏡看了看。一頭霧水地問三娘：「我怎麼沒有看到煙花？只看到一團紅色？」

鶯歌也跟著告退。

「讓皇后和麗妃對上。她好收漁翁之利么？到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三娘想了想，對鶯歌道，「寧妃此人有顆七竅玲瓏的心，又心機深沉。你千萬不要參合到她與麗妃的鬥法中去，免得被人當成了靶子。」

於是她道：「寧妃的事情，你只注意少與她牽扯就好。現在她還顧不上你。有了她在旁邊，以後你在麗妃身邊的日子說不定還要好過一些。」

宣韶曾問過三娘想不想要些什麼，三娘知道皇帝之前又讓宣韶在海關事物上插了一手。不過一來她對那些所謂的外洋事物並不感興趣，二來是怕宮裡還沒有的東西他們卻有了會讓皇帝忌憚，所以沒有要。

太后對鶯歌道：「以後就由你抱著四皇子過來給哀家請安吧，也免得每次都要哀家派人過去了，哀家喜歡你沉穩本分的性子。」

三娘將八音盒揭開，並沒有聲音，三娘裝模作樣的仔細研究了一會兒，擰了擰邊上的發條，果然清揚的鋼琴聲響了起來。

三娘笑了笑，看了鶯歌一眼，鶯歌恭謹地回道：「回太後娘娘的話，剛剛麗妃娘娘讓宣少夫人過去說話，和*圖*書臣妾便送了宣少夫人出來。少夫人想起太後娘娘提到過園子里的金桂，想著太后定是喜歡。便邀了臣妾一起去御花園摘花。」

難怪今日麗妃聽見寧妃提起皇后讓她搬去建安宮的時候，臉上會那麼難看。

魏月娥再如何將鶯歌當成自己的所有物。可是欠的多了，總是會心生不岔，倒不如給她機會還了。

這時候綠衣服的墜兒跑了過來：「鶯歌姐姐，我們摘了這麼多，夠不夠啊？」

「呀，那邊那支最好。」

鶯歌笑著看著那幾個宮女一邊剪著花枝，一邊還歡快的叫著：

老王妃見太后提起烏恩其，便笑了：「那太后您就大方些，一併賞了吧。」

最後的結果自然是讓老王妃失望了，這不是一個萬花筒而是一個望遠鏡。老王妃十分沮喪的對什麼也不知道的曾孫子保證：「改日進宮，老祖宗定要再給乖乖討一個煙花筒回來。」

上次禁海重開之後，雖然只有少數幾個得了允許的大商行得以出海，卻也因為出海的許可權把持在了皇帝的手中。而使得國庫充盈了不少。進獻進宮的這些東西便是那些商行獻上來的。

太后道：「你們自己也都去挑一件，這些玩意兒哀家都用不上。」

這宮裡單純的人是活不下去的，她既然已經選擇了這一條路。她的未來就必不會是平靜順遂。墜兒跟在她身邊要麼學會心機深沉成為她的左膀右臂，要麼就成為她身邊容易被人攻破的突破口。

到不如趁著現在兩人關係還好的時候，給她尋一個更好的位置。讓她感念你的好，又保全了兩人之間的情義。

太后她們忙問怎麼了。鶯歌不好意思的紅了臉：「這圓筒里有煙花呢。」

鶯歌想了想，搖頭：「很多人都這樣說，現在宮妃們當中已經有人開始站隊了。」

鶯歌穩穩噹噹的應了，並謝過了太后的抬舉。

靜太妃皺著眉看著一堆玩意兒犯了難，最後只能問三娘：「我挑個什麼好？」

宮女們過來行了禮，那綠衣衫的小宮女揚了揚手中的花籃子笑道：「鶯歌姐姐，這籃子還是上次張公公讓人送回來的那個呢，我之前將它洗干盡收好了。」

老王妃卻是被氣笑的：「有你這麼臉皮厚的嗎！連太后的玩笑也敢開，真是越來越跳脫了！太後娘娘，你也別太慣著她，都讓您給慣著沒邊兒了。」

若是哪個御廚想要收徒弟的話，那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就如同有時候債主反而得管欠債的人叫爺爺，因為怕債收不回來。

鶯歌想了想：「她性子雖然活潑，卻是個單純的……」鶯歌說到這裏自己頓住了。

最後。話也說了，東西也拿了，自然是到了該離宮的時候了。

兩人走到花園的時候，三娘道：「剛聽太後娘娘說園子里的金桂開的正好，我們不如去采上一些帶去ｈｔｔps://ｗｗw.hｅtubｏok•coｍ•ｃoｍ慈安宮？」

傳出這種謠言的人還真是唯恐天下不亂。

鶯歌應了聲好，轉身將離著她們有幾步遠的宮女招了來：「你回去找花籃子和剪子帶了來。」

魏月娥若是知道了，怕是要悔得腸子都青了。

鶯歌道：「那太后就賞賜給臣妾吧，臣妾帶回去給四皇子耍。」

太后聞言哈哈大笑。連靜太妃也笑了。

太后聞言便也拿去看了看。笑道：「小孩子應當會喜歡。」

因為魏月娥的關係，鶯歌很少到太後宮里來。太后雖然對鶯歌沒有太過深刻的印象，也因此認為她是一個老實忠厚的性子。在皇帝越級封了鶯歌當貴人之後，太后也僅僅是在當時不悅了一陣。之後見皇上和鶯歌都是一切如常，便也放下了。

兩人上前去給太后請安，太后的眼睛在鶯歌的身上一掃，溫和地道：「你是宜春宮的貞貴人？哀家倒是很少見到你，怎麼今日與三娘一起過來了？」

所以說這是魏月娥蠢的地方，她若是能看清楚自己的位置。與鶯歌結成同盟先一致對外，現在吃虧的就是寧妃了。

三娘剛剛見墜兒當著人的面都是喊鶯歌姐姐，說明這姑娘還是沒有對兩人之間身份的變化反應過來，這樣的性子……現在鶯歌或許人小位卑。可若是鶯歌將來有了機遇，這個墜兒怕是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三娘看了那些托盤一眼，那裡倒是有望遠鏡和鋼刀之類的適合男子的玩意，雖然這進獻進宮的刀具可能還是沒有開過刃的，可是烏恩其身份敏感，她自然是不能推薦這些可能成為作案工具的玩意，免得以後可能的引火上身。

而有時候卻是欠債人發愁怎麼將欠的債還回去，因為怕欠多了欠久了還不起。他們便在債主面前少了底氣，或者以更大的代價去還。

太后又示意三娘和鶯歌去挑自己喜歡的，三娘與鶯歌一起上前去，三娘也沒有去拿那些望遠鏡和刀具。怕靜太妃說她給她外孫挑東西不盡心，雖然她比較想要拿這些去送給王璟。

「還在孕期的時候，她的風頭大大蓋過了麗妃。最後卻是麗妃生了兒子。她若是事後不為自己找回來些好名聲，怕是會被之前嫉妒她的人落井下石。如今她伏低做小，既讓太后和皇上心裏滿意，生了兒子的麗妃也舒坦了，她又有皇上唯一的公主當護身符。這宮裡如今最好過的就是她了。」

宮女領命回去了，三娘和鶯歌往園子深處走去。

「可是，宮裡最近就有這樣的傳言。說因為朝堂上的關係，皇后擔心自己后位不保，下狠心要將麗妃娘娘的四皇子抱去養。皇後娘娘抬舉麗妃就是暗示麗妃投桃報李，用四皇子去換取分位。若是麗妃不從，今後兩人怕是要對上。」

到了太后這個地位和年紀，賞賜別人其實已經成為了她的一種日常和*圖*書消遣，給人說媒也是一樣。所以凡是太后，都是喜歡賞賜人和給人賜婚的。

三娘和鶯歌自然是要讓靜太妃先挑。

見在座的幾個各個歡喜，太后也是高興的。

太后卻是瞭然的笑道：「她是要討了去哄外孫的。」

三娘笑著連連點頭。

「她對你倒是挺看重的。」鶯歌點了點頭，道。

太后聞言笑著對三娘道：「她們都說哀家偏疼你，其實還是你惹人疼。這麼久沒進宮了，還不忘哀家這點愛好。」

春嬤嬤帶著幾個捧了托盤的宮女進來，三娘抬眼一看，果然是什麼東西都有。

三娘往面前那些托盤上看了看，最後挑了一個式樣華麗的八音盒出來：「我曾聽我哥哥說過外洋有一種四四方方的盒子，打開了裏面會唱歌，瞧著應該就是這種東西。」

說起來鶯歌今日的收穫頗豐。魏月娥打發她來送三娘，其實是有故意提醒她身份的意思，卻讓她成功的在太後面前露了一回臉，還得到了個可以經常進出慈安宮的正當理由。

從懷錶。望遠鏡，刀具到香水，蕾絲衣料，五花八門，就跟雜貨鋪子一般。

「皇后讓麗妃娘娘搬去建安宮真的是為了打四皇子的主意嗎？」鶯歌的聲音淹沒在了宮女們的歡笑中，只有她身邊的三娘聽到了。

加上三娘又有庄嬤嬤，申嬤嬤和鶯歌這些能幹的婆子丫鬟幫襯，自然是萬分順遂，每日其實也花不了她太多的時間。

而等她們聯手將別的敵人都肅清之後，魏月娥因為佔著身份的優勢，又有皇子為依持，鶯歌最後怎麼也不可能越過了她去，只能永遠屈居與她之下。

不過她不是麗妃，而麗妃有寧妃這樣的敵人，今後對鶯歌來說也不能說是一件壞事。

三娘將自己的想法說與鶯歌聽了，鶯歌恍然：「你的顧慮也不是沒有道理，我現在只不過是一個依附宜春宮的小小宮妃，其實也給不了她什麼。到不如為她謀一個好的前程。等過幾日我便去求麗妃娘娘，聽說御膳房的高嬤嬤正要收徒弟，我去為她求了這個恩典。」

「太高了，夠不著，去搬梯子來……」

太后便轉頭對鶯歌道：「貞貴人的孝心哀家也領了。你們都是乖孩子。春嬤嬤，去拿前幾日南邊進獻上來的那些海貨讓她們一人挑幾件回去。她們這些孩子想必都是喜愛那些新奇的東西。」

鶯歌看了一眼，點頭：「把籃子交給她們，你帶幾個人回去給麗妃送花。」

鶯歌點了點頭：「你們去尋了那花枝沉累的金桂枝剪了，等會兒要送去太後宮里。」

你不真心待人，又怎麼能奢望別人真心為你打算？

太后見大家都有興緻，也樂得大方，便讓春嬤嬤去把東西都呈上來讓她們挑。

三娘接過了她手中的萬花筒看了看，也驚喜的笑道：「呀，還真是呢。」

三娘聞言皺眉：「這傳言從何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