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嚇得瘦匪手一松，結結巴巴喊道：「魚……魚……」

陸良生掏了掏耳朵，無奈的嘆口氣，師父又開始喋喋不休的講起來了，這三年裡，每次問起他老人家的傷勢何時能痊癒，一直都只是說快了快。

「築基算得什麼，放到為師巔峰時，還不夠我打一個哈欠，就說那紫金黑紋葫蘆，丟出去也能砸到一片修道者……」

此去河谷郡，有數百里之遙，若是快馬加鞭，兩三日也是能趕到的，若是用上縮地成寸的法術，大抵晚上就能到達。

安放驢臀兩側的書架，搖晃中，架子下面的小門打開，一摞書籍旁邊，蛤蟆道人伸開兩條小短腿，靠著黑紋葫蘆坐那兒，理了理小短褂，打了一口哈欠。

陸良生點點頭：「好。」順手解下玉佩，丟給對方，瘦子趕忙接住，朝上面雙魚哈了口氣，捏著袖子擦了擦，臉都笑開了花，然後拉著同伴退開。

「哼哧哼哧！」

「放肆……老夫看過的山川大河，且是你這小小女鬼能比……」

「也不知道孫迎仙這兩年過的怎麼樣……那傢伙應該過得比我痛快一些，說不定，現在他已經衝破練氣，到達築基了。」

「見你這麼老實，你那老驢就不https://m.hetubook.com.com要了，趕緊走吧。」

「還真是劫道的。」陸良生也有些發愣。

話還未說完，那邊幾錠銀子已經滾到他倆腳邊，當中那瘦子愣愣的看了一眼，又抬起臉來，與同伴面面相覷。

「就在這裏湊合一夜吧。」

「……總感覺，師父他還想繼續蹭吃蹭喝……」

天色漸暗沉下來。

陸良生連忙下驢將蛤蟆道人撿起，揮手拍了一下驢頭：「叫你不好好走！」那老驢瞪著大眼眨了眨，鼻孔噴出粗氣。

星月掛上夜空，看慣了村中、城中燈火，黑漆漆的荒山野嶺，放眼望去，山勢如同雌伏陰影中的凶獸，陰森而恐怖。

走進灰塵布滿的廟內，寬袖一拂，冷風將地面乾草、泥塵吹出一塊乾淨的地方，不久，升起篝火，將書架擺放在一側，取出書籍翻看起來。

辭別恩師，一路向北已經走出數里，往日北面還未來過，周圍的山勢、村落鄉集都是讓陸良生感到新鮮。

同伴扭過脖子，還沒開口，就見拋起來的玉佩，化作兩條鯉魚在空氣里擺動尾巴，朝著那邊離去的書生遊了過去。

那兩人穿著單衣，敞開胸脯，露出濃黑的胸和_圖_書毛，拿著傢伙歪鼻斜嘴的攔在去路。

銀子自己跑了，還他娘的喊出口號？！玉佩也變成魚在空氣遊動……

「孽徒……想欺師滅祖啊……呱……」

「還來，幸好為師早有準備……」

兩人臉上比見鬼還要驚懼，片刻，身形一松，飛快從地上爬起，遠方的霞光，照映的騎驢背影，揮了揮袍袖，路上翻滾的銀錠、空氣中遊動的雙魚一一飛入對方袖口。

月光清冷從頭頂的破洞照下來，周圍的林野風裡沙沙輕響，朦朧月光透過樹隙照去陸良生沒選擇的那條路，遠遠的，幾名背著書架的身影提著燈籠穿過薄薄的水霧。

「這種不長眼的人，就該殺了。」

陸良生拱了拱手，騎上老驢慢騰騰從兩人面前過去時，忽然側過臉來，唇角勾出一絲笑。

「這邊的風景還算不錯。」

陸良生伸手在驢鬃撫了撫，隨後將袖口內的玉佩重新掛上腰帶：「他二人手裡的傢伙也都是棍棒、柴刀，開口也只是求財，信守承諾放我們過去，算不上大惡之人，殺了未免有些過了，小懲一番，讓他們感到害怕，往後再想做這種事，心裏多少都會顧慮。」

那胖匪趕忙將銀錠撿起來，摸了摸偏頭和圖書小聲道：「真的。」

驢背上方，陸良生聽到蛤蟆的聲音，回頭笑了一下：「師父醒了啊？」

「爛好人。」蛤蟆道人環抱雙蹼，坐回肩頭。

「那你們拿去就是。」

「娘也！！」

「蛤蟆師父，你沒見識的樣子好好笑啊。」

說話間，也不知是他眼花還是怎的，那青翠色的玉佩陡然扭動了幾下，上面兩條魚忽然轉動眼睛，魚尾擺動起來。

背靠著書生耳朵的蛤蟆，扯去腦袋上的草屑，丟去外面。

「快追！」

「發財了，遇到一個傻子。」瘦匪將銀錠搶了過來，揣進懷裡，指著對面的陸良生腰間：「還有你那玉佩也一起丟過來。」

「這般爽快……莫非有詐？」

「那書生，今日你算倒霉了，咱哥倆也不要你性命，把錢財留下便……」

另一邊的架框，放著幾卷畫軸，其中一卷響起銀鈴輕笑。

夜風拂過樹林，樹葉搖晃間，霧氣翻湧，一聲銀鈴的輕笑隱約傳來。

蛤蟆狼狽的爬起，腦袋上還沾著草屑，微風拂來，還輕輕搖晃幾下。

隔著老驢、書架，蛤蟆道人換了一個側卧的姿勢，一隻蛙蹼撐著腦袋，哼了聲。

有時和斜靠他腦袋的蛤蟆聊起一個人來。

陸良生牽著老m.ｈｅｔｕbｏｏｋ•ｃoｍ.ｃom驢看了看林間分叉的路口，最後還是選擇了右側的道路，那邊，有處破舊建築矗立。

不知誰喊了一聲，兩人齊齊邁開腳步，卻是呯的一下，一起摔在地上，怎麼也起不來，揣進兜里的那幾錠銀子，陡然滾了出來，就在兩人貼在地上的視野之中，排起隊伍竟還隱約有『嘿咻！嘿咻』的聲音，朝書生翻滾過去。

嘶叫兩聲里，陸良生將師父放到肩上，乾脆牽著老驢前行，左側的山巒在霞光里延伸，另一邊的村落漸漸落去的了後方，隨著越發昏黃的天色，消失在了道路盡頭。

一片彤紅，甩著尾巴的老驢一邊啃食路邊青草，一邊馱著陸良生悠閑的走過鄉間的道路。

書生笑了笑，沒有說話，本來他就非那種嗜殺之人，一身乾坤正道的修為，已過練氣，不能給自己平添戾氣，省得將來進入築基境界，變得艱難。

不過時間尚早，還有四五個月的光景，就算這般悠閑的過去，也是能趕上的。

敞開的書架小門，側卧的蛤蟆老神在在的說了句：「且是你這小小女鬼能比的了。」話音剛出口，直接被抖了出去，圓滾滾的身形，又被邁開的蹄子嘭的踢個正著，皮球般飛去前面，在地上彈跳幾和-圖-書圈才停下。

將至初夏，彤紅的霞光之中，青草搖曳，爬上草尖的蟲子，忽然連同青草一起被磨動驢嘴捲入口中。

隨即，他也看到了前方，一瘦一胖兩個身影，蟾臉都愣了一下，「劫道？」

起起伏伏搖晃間，不經意拉了一下韁繩，老驢邁開的蹄子踩了一塊石頭，驢身陡然歪斜。

「多謝二位！」

「快走快走，讀書讀傻了。」那瘦匪揮手讓這書生趕緊滾蛋，舉著那枚玉佩笑道：「幹什麼有這行當來錢快？妓|女。」

呵呵呵……

想著時，前方昏黃的夕陽光芒間，忽然有身影閃出，陸良生停下腳步，肩上的還在說話的蛤蟆道人唰的一下翻滾，還好及時雙蹼抓緊了袍領，兩隻短腿懸在外面，騰挪蹬了幾下，才重新爬上去。

「二位可知萬物都有靈性，錢財也知道誰是主人，往後二位還希望本分做事，不要再干這行勾當。」

遠方，蛤蟆站在肩頭，一蹼扶著徒弟腦側，看著後方跑遠的兩名剪徑路賊。

兩人的一聲大呼，嚇得白毛汗都跑了出來，這才明白，剛剛自己兩人攔的是一方高人，當即跪在後面又是磕頭，又是叨叨擾擾的一番求饒話語，然後，拖著「啊——」的尖叫，在夕陽下，屁滾尿流的跑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