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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側的楊堅停下腳步，玉佩腰間微擺，他望去庭院景色，微微側臉。

見到的是一個星雲在緩緩形成，然後，慢吞吞的轉動，好像孕育什麼。

話語頓了頓，他目光嚴肅，掃過守衛書房的侍衛，偏頭看去房間。

身後的楊素跟著笑起來。

「爹！」

「唉，只是可惜那幅畫了。」

「呵呵，楊素啊，這就怨天了？」

當著兄長的面，讚許了一句。

大手在取過畫軸交給身後的族弟，男人年紀不出四十，須髯微白，氣勢卻是常人難有，在兒子頭頂拍了拍。

夾雜綠野的褐黃山脈延綿。

聶紅憐舉著樹枝編織的『蒲扇』輕搖，一旁，躺在石頭上的蛤蟆道人愜意的撓了撓發癢的臉頰，夢囈般『唔』了一聲嚅動嘴角，環抱雙蹼側了側身，轉到另一邊。

追逐的兄弟二人頓時停下，見到長廊走來的高大身形，少年眼珠子轉了轉，拖著裱畫，就在兄長拱手躬身的時候，忽然跑進廊檐，迎向過來的男人。

「這孩子和-圖-書。」

「如何想？原本豎一個北周皇室，安慰這些人的心，可你那邊……」

「父親。」

「要比過才知道啊。」

「如今楊家站在一根獨木上，是進還是退，你也要好好看著、學著，若是再讓為父見你與那些只知吟詩弄墨的文人鬼混，禁你半年不得出家門！」

那邊，對於書畫並不是太感興趣的楊堅，將畫卷遞過去，似乎並不在意族弟的語氣，揮了揮手，讓他跟上，去往書房。

「蛤蟆師父，公子這是要坐到什麼時候？」

微風徐徐，帶來涼爽，一旁啃食青草的老驢，偶爾抬起腦袋，使勁扭去后臀，伸出舌頭舔幾下。

「爹……」

看著跑開的弟弟，楊勇也不好發作，看到走來的楊堅，恭謹的喚了一聲。

庭院一棵樹上，新生的蟬展了展羽翅，腹部抖動起來。

陽光照來，有暗色細鱗的反光。

楊素沒有立即回答，目光下移，落在畫卷下面的字跡，眸底閃過一道精和_圖_書光。

「這麼說，處道也欣賞此作畫書生？」

「你聽，夏蟬又要開始叫了。」

楊堅彈了彈垂在胸肩的冠帶，「……如何將他們找理由除去？總不至於失了一個宇文拓，咱們就不過這根獨木橋了吧？夫人說，這是騎虎之勢，是啊，騎上去就不能下來！」

「你呀……」

知……知……

閬苑轉折，一前一後前行的兩人，話語說回到正事。

蟬鳴在遠方傳來，陸良生頂著照下的陽光碟坐陣眼，默詠乾坤正道口訣，汗珠都掛在了額角，將垂下鬢髮打濕緊緊貼在腦門。

兩人之後聊了一些事情，說到楊廣與楊勇身上，自然扯到剛剛的畫卷，楊素將這幅畫展開，他擅長筆書一道，與作畫也有些相通，自然看得出作畫之人深淺。

陣法四角，燃火之金，已褪去了大部分顏色；無根開花之木，漸漸凋零；冉冉寒氣之水有了溫度；結珠之土壤泛白起來。

「叔德，可有回來？」

聽著蟬鳴，蛤蟆道人四肢伸開和-圖-書，蛙蹼都舒張的綳直，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

跟在楊堅身後，拿著畫軸的男子，白紋長袍，外罩一件藍衫，下頷短須微抖，開口說道：

「少則兩天，多則四五天，這隻是給他打結金丹的基礎，將來能不能鍛出金丹，還要看他造化了。」

楊素愣了一下，隨即明白其中含義，點頭：「兄長是想讓那些『蟬』先叫。」

倆人行走間，過往的丫鬟、僕人紛紛矮身退到兩側，不敢抬頭。

鏈接的陣法紋絡，書生能感覺到不同於修為的積攢，相反，是一種自然衍生的交匯感受，看似平靜，實則在他體內形成一道奇特的漩渦，從之前賀涼州時的內視經驗來看。

「兄長，此人恐怕，還是要留意一番，陸良生……為弟去賀涼州時，聽到過此人名諱，怒砸南陳皇帝的承雲殿，是一個會法術的。」

「老夫做的也就這麼多了。」

楊廣『哦』了一聲，聽話的轉過身，臨走時，朝恭謹施禮的兄長拉了一下眼袋，翻出白m•hｅｔｕbｏoｋ.cｏm.ｃom眼，做了個鬼臉，便是跑開。

夏蟬一陣接著一陣在窗外嘶鳴，二人之前口中提及的陸良生，此時正遠在長安往西數百里之外。

「難怪大公子想要招攬，此人作畫一道，與旁人不同。」

「那與處道相比如何？」

「爹，兄長得了一幅畫，想要招攬一個南陳的貢士，還不想告訴你，我就把它搶來！」

知……知……

「如今數王進京，兄長是如何想的？」

「一個書生而已，以訛傳訛，或許誇大了，與其四處打探尋找對方下落，不如做好你我眼下的事。」

楊堅哼了一聲，也不生氣，讓侍衛打開房門走了進去，書房一塵不染，書架、長案上，書籍、筆墨紙硯擺放的整齊，看得出對方離開時，將這裏打掃過了一回。

楊素笑了起來，口中話語也有不清不楚的味道。

「不要成天吟詩作畫，家裡事務繁多，沒事就替你娘分擔一些。」

「算了，由他去吧。」

「不要為難你兄長，去玩吧。」

「是為弟的過錯。和_圖_書」

聽到這裏，楊堅終於有了一點興趣，面帶笑容取過畫軸，一邊看，一邊問道：

……

「哈哈，兄長說哪裡話……」

「……是。」

楊堅按下兒子的肩膀，低聲傳去對方耳旁。

……知……知……

「父親！」

兩側侍衛拱手垂首，一人回答道：「今日李淵來過一回，說是閑假，想要休息兩日。」

楊勇急忙低下頭，餘光之中，紅底黑領官袍的身形從旁邊過去，待到腳步聲遠去廊檐拐角，方才鬆了一口氣。

「對，那些北周諸王進京，不讓他們先叫……」

睜開一隻蟾眼看了看，又閉上。

便是笑了笑，與族弟繼續談論起政事。

知……

想起側院還有一幫文士聚會，心裏猶豫了一下還是走去那邊。

「原本計劃無誤，可為弟過去時，那宇文拓已被人先一步帶走，這件事也無旁人知曉……唉，只能說機關算盡，卻天不讓人得意。」

乖巧的喊了一聲，少年急忙將手中的畫舉起，並不算高的身子都拉的筆直，將畫給父親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