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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不如你把那修士。」

「師父，那日方輕德身裂而死，乃至觸動禁制，恐怕那聖火明尊肯定有所防備……」

「師父，睡醒了？」

一提到田雞，蛤蟆道人哼的一聲轉過頭去，不過稍後還是走到火堆前坐下，鋪開地圖小軸，圓頭蛙蹼在上面點了點，比劃道：

「自然是，能工巧，匠下山崖，而雕琢。」

「剛剛那個就是敲鐘的地方吧？」

沐著陽光，鐘聲從背後山寺遠遠傳來。

遠在山麓的另一邊山上，竹林在風裡輕輕搖晃。

隔間里，睡醒的蛤蟆道人推開小門，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

走過鐵索橋一頭，胖和尚伸手將搖晃的鐵索按住，讓中間幾個膽小的孩子快點過來，方才繼續往前方的寺廟過去。

噗噗……

「諸佛如天觀自在……」

小鍋沸騰，米粥煮開，陸良生舀了小碗稀粥吹了吹熱氣，笑道：「師父，上次你不是說有數十宗門嗎？」

孩子當中，也有一個膽大的少年，指著鐘樓說道，法凈只是笑了笑，不否認，步入主殿後側，平日僧侶生活的院子，來往的僧人一一朝他見禮。

「見過法凈師兄。」

「誰在背後罵老夫……」

言談之中，山風拂過竹林，遠去山外另一座山麓，www.hetubook.com.com綠野蔥蘢，一片片松枝遮掩下，有著石柱石檐連橫的碑坊，青岩石板鋪砌的台階筆直而上，猶如寺院般的漆紅大門，沒有任何牌匾寫著此處名字。

「還沒有。」

「大和尚，那些佛陀是怎麼雕琢上去的？」

哼！

咚……

走過山澗鐵索，雙眸雙色的少年指去對面寺廟下的山崖，峭壁上無數坑洞，洞內能見佛陀石像，有些年歲久遠，面目模糊，爬上了青苔，有些像是新雕琢的，容貌清晰可見五官。

法凈和尚帶著八個孩子穿過熙攘吵鬧的山腳，過往的香客紛紛讓開一條道來，不僅因為僧人的身份，就法凈的體型，也沒人願意迎面過去。

老僧伸手觸及法凈僧袍，隨後收回，道了一聲佛號，便闔眼沉默好一陣，才開口。

……不知道能不能用上。

一片竹葉沙沙聲里，陸良生拿起地圖，指尖在上面彈了彈，看去望來的蛤蟆道人。

「為師帶出的佐料沒放？」

「是，師伯。」

「法凈見過鎮空師伯。」

「但一個金丹境的修士……」

「不用，多禮，我師父，可出關？」

蛤蟆道人一巴掌拍在地圖上，像是動了怒火，負著蛙蹼走開，望去htｔps://ｍ.ｈｅtuｂook.cｏｍ.ｃｏｍ一片片搖曳的竹葉。

說著，刨了一口，咂咂嘴：「再放點香豆，會比這更香，算了算了，下回為師來煮，吃食這方面，老夫是行家，你們是知道的。」

蛤蟆朝碗口探了探上身，聞到香味，這才順口氣，抱著碗坐下來。

一杖、一僧袍，徒步走去遠方道路。

「法凈，你身上妖氣從何惹來？」

佛寺之中雲煙裊裊，踏入廟門，巨鼎火焰升騰，無數灰燼在四周飄蕩，知客僧人見胖和尚，上前見禮。

聽完，法凈豎印點了點頭，帶著身後那八個孩子繞過大鼎，與香客較多的彌勒殿分開，轉去寺廟內院。

咚——

「不過一個無恥之徒，還明尊……當年老夫何等威風，數大宗門人山人海圍攻老夫，良生也知道的，掀起那場面，也沒見老夫起那般響亮的名號！偷了老夫東西，還起這種名號，彼其娘之！」

「聽說……是詠經不利索……但很有佛性。」

陽光灑進一片竹林，斑駁落在匍匐的老驢背上，陸良生掰斷一根枯枝丟進火里，攪了攪鍋里沸騰的米粥。

蛤蟆道人也有疑惑，摩挲下巴吧嗒吧嗒在地上來回走：「可能那什麼明尊的，有事離開了。」

禪門無聲自開，一眾小htｔｐs://ｗww•hｅｔubooｋ.ｃom•cｏm孩眼裡，就見巨大的『佛』字下面，一個鬚眉皆白的老僧盤坐蒲團，兩耳奇長微微顫抖，隨後起身，踩著麻布僧鞋走出，合手一禮。

陸良生盯著地圖眉頭更皺，倒不是因為師父這句話，而是想到了一個可能。

「哼。」

「妖氣？」

「明尊傳來消息，駐守長安的方輕德等人身死，讓我們小心謹慎，看管好這方準備給五色庄的東西。」

旋即，晃動大腦袋。

「蛤蟆師父然後呢？那個人叫聖火明尊，聽名號好像很厲害，打得過嗎？」

「嗯？！」蛤蟆偏過臉來。

「紫星道人，好久不見。」

「哈欠——」

心裏轉念一想，師伯佛法高深，他說有，那肯定是有了。

哼哈嗯啊~~~

蛤蟆道人負著蛙蹼，想了一陣，重重點下頭。

「打不過、打不過。」蛤蟆道人環抱雙蹼乾脆利落的撇過臉去，「為師傷勢未復，不能亂用法力，否則這輩子都別想重塑人身。」

「好主意！」

「……要是我也能離寺修行就好了。」「呵呵……那你要有師兄那般修為才行。」

「你且去吧。」

吱嘎……

不遠，紅憐采了幾朵蘑菇過來，抱著膝蓋蹲在一旁，看去上面山勢的名字。

陸良生笑著將粥碗遞過去，又和_圖_書拿了雙小筷子。

……

如春風拂盪，掃去八個少年身上塵埃，法凈豎印朝那間禪房躬身作揖。

鐘聲渾厚有力，宏亮綿長，回蕩山巒之前久久不散，浸在這片晨鐘里，香客成群懷揣心事或愁或笑，來往于山間青石板上，附近鄉集山民在山腳、山腰駐足休息的涼亭，擺出攤位，放上香燭、紙錢，供來往的香客購買。

「好主意！」

待法凈過去，聚集在一起小聲討論。

紅憐翻了一個白眼，也舀了一碗，輕輕吸去。

下方有聲音附和：

「那方輕德一死，對方必然會有防備。」

「其中有一個金丹境的修士，沒有更高修為的？」

陸良生皺著眉頭，沉吟了一陣，目光看去師父，嘴角勾起一絲笑容。

……

「師父……那我們就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趁亂拿回你的東西。」

唔……

「法凈不知。」

「飯快好了，不過沒田雞。」

「……明尊現在怕是已至南陳，我等確實要小心為上。」「哼哼，那人就算尋過來，也無妨，我們這邊已經知道消息，埋伏一次，打他個措手不及。」

《策對》有論：襲敵之所慮，攻敵之所防。

對於身後小聲議論，法凈並不在意，不時招呼身旁幾個好奇亂看的孩子，正要過去師父閉關之處，一聲佛號從hetubook.com.com側旁一間禪房傳來。

匍匐竹葉上的老驢咀嚼水嫩的竹筍轉過驢頭，連叫了幾聲，像是也覺得這主意不錯一般。

「那個就是離寺修行的法凈師兄？」「身體這般龐大，能吃不少東西吧？」

白牆青瓦圍牆繞去的裏面，假山水榭、樓閣低舍錯落有致，最中間三層四角閣樓里，幾人排序而坐，首位一側，金紋道袍，腳踏雲紋靴的一道身影端著茶盞吹去茶梢。

「好吧，是我記錯了，來，師父吃飯，這是家裡帶出的小米，還剩了一些紅豆，一起煮了，很香。」

一人一蛤蟆端著碗圍著地圖蹲著，吃完早飯，之後，蛤蟆道人用了一次搜神術，找到了一處有十多名修道者聚集的地方，距離這邊竹林至少還有五十多里，不過陸良生可以確定是祈火教的駐地。

「咱師徒倆現在就在瀛石山附近，祈火教就在山裡，那死鬼提到的聖火明尊應該就是盜為師法寶、典籍之輩。」

法凈抬起頭愣了一下，看了看左右肩膀、胸口，就算開了法眼也沒見到有絲毫妖氣沾附。

胖和尚帶那幾個孩子離開，禪院安靜下來，不久，鎮空老僧睜開雙眸，眸底不再渾濁，轉身走入禪房，取過角落的九環錫杖，一件僧袍，大步走出寺廟，走過山澗鐵索，穿過熙熙攘攘的香客，走去山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