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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者看了眼走來的樹妖，身子都弓了起來，不管那柄劍是不是陸良生的，眼下大妖就在面前，何況還有一隻尚未出現的黑山老妖，若能先斬一隻，之後就好對付了。

喋喋不休的話語里，傳來左正陽、樹妖同時怒吼出的一聲「夠了！」

聲音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

『等等，一個千年樹妖，怎的還要讓其他妖物幫助？難道……』

呃……

樹妖還好，她周圍一群草精木怪面對半空劍氣凌然的月朧劍，縮成一團，聚集在樹妖裙邊，一動不敢動，發出嘰嘰的驚恐叫聲。

半截長刀從左正陽手中掉到地上。

他腳尖壓出一層泥屑，斷刀垂地衝出的一瞬，就見走來的黑裙樹妖忽然停下，重疊的男女古怪聲音陡然化作一聲清麗的女聲。

非人非妖的氣機……

咣當。

哧哼昂哼~~

「閉嘴。」陸良生不讓它開口，指尖在劍首輕探：「尋著妖氣過去，若有爭鬥將他們分開。」

「你該把腿舉到頭上……」

半空人影只感背脊發涼，手中斬去對面的刀口，觸碰到了硬物，眼睛一花ｈｅtuｂoｏｋ•coｍ•ｃｏm，火星都濺了起來。

「樹妖樹妖，你為什麼倒著走……」

欲逃離拖延時間的左正陽，腳下一停，臉上表情愣住，頓時反應過來，這妖物還邀了幫手。

稍落後幾步的虯須大漢背負木匣，心中仍舊有些不安，走去書生一側：「陸道友，那妖物與你可真的認識？」

劍面游雲刻紋咔咔挪動，月朧轉過方向像是在打量那邊警惕的左正陽。

「這……」左正陽嘴角抽了抽，緊握刀柄的手，都不由鬆開些許。

「嗚哇啊，主人，本法……」

『大不了魚死網破——』

蓑衣嘩的輕響，左正陽臉色變了變，斗笠下，微微側臉看去那方寺前的樹妖。

左正陽下意識的看去空蕩蕩的手臂，捏緊斷刀，不敢輕舉妄動。

獨臂震的發麻同時，蓑衣木葉一根根豎起，左正陽被反震去地上，雙腳保持不動的姿態，硬生生被推行兩三丈遠才停下，髮髻凌亂，斗笠都不知彈去了哪兒，半截刀身飛旋落下，呯的插在不遠。

哪怕巧合，也是天大機緣和圖書，豈是這種表情，真是不知福報，之後，還是叮囑幾句，讓他善待劍靈。

左正陽一擺長刀，邁出的腳步，腳尖點地隱隱脫身離開的架勢，視線前方，蘭若寺四周院牆咕嚕嚕的水泡聲起伏，氤氳貼地瀰漫擴散。

「噫吁……手勁挺大，別人兩條胳膊都不如你。」

「黑山老妖，你終於來了。」

提刀就要衝去，下一秒，撲去的黑紗樹妖就在視線之中，撲去書生身前，笑嘻嘻的蹭來蹭去。

這邊，左正陽握緊刀柄，正要轉身，就聽重重疊疊的男女聲響起。

「認得，你聽她不是在叫我嗎？」

地面陡然鬆動，帶出一連串『咵咵』的聲響，泥石迅速翻開，一道道黑影破土而出，涌動的白氣匯聚，顯出托著金色指套，蓮步輕走的身形。

『我若再離開，那五個書生必定會死，當初面對普渡慈航，我也未走過，此刻豈能一走了之。』

此時距離蘭若寺還有數里，陸良生為讓這大漢放心，攤手招來書架插著的一柄長劍橫在掌心。

劍柄鏘的一聲自行化開一截。

「就是有些和*圖*書……賤、毒舌。」

黑山老妖？

喉嚨間低吟出只有他能聽到的話語，隨著鈴聲、腳步聲漸近，目光凝起的瞬間——

「陸良生，小心！」左正陽本能的大喊出聲。

遠處的林野間隙，隱約有叮叮噹噹的聲響傳來。

嘩啦啦……

下垂的枝葉、地上灌木破開，映入他眸底的，是一頭嚼著青草的老驢。

晃動髮絲間，視線抬去半空之上，對面的樹妖輕勾著金色指套，含在紅唇間，目光之中，一柄古樸長劍懸空而立，劍氣四溢，令得四周空氣仿如都被割裂開，扭曲變形。

不對，濃眉一皺，他看著這把劍有些熟悉，好像是陸良生那柄法劍，念及那個人時，對面那隻妖物忽然動了一動，撇開身邊的小精怪，面紗內露出欣喜，拖著裙擺快步走去前方。

樹叢窸窸窣窣一陣輕響，叮噹的脖鈴聲傳來，左正陽側頭回看，有四肢著地的身影漸漸顯出輪廓，一股從未感受過的氣機，令他感到渾身難受。

「黑山老妖！！」

「不是……斬妖除魔的嗎，這……什麼意思？」

念頭劃過腦海的一瞬和圖書，左正陽「啊！」的怒吼，腳步踏踏踏狂奔，爬有青苔的地磚隨他腳步蔓延，一寸一寸粉碎濺飛。

思緒間，耳中就聽全是啪啪啪……翅膀拍響的動靜，剎那間驚鳥扇著羽翅四下亂飛起來，左正陽捏緊刀柄，眼睛眯了起來。

「知道了。」

牙關緊咬，磨出『咯咯』的刺耳聲，握刀的獨臂陡然一橫，抖開蓑衣。

「機緣巧合罷了。」陸良生邀他繼續前行，回頭看了眼跟在後面的三個徒弟，笑了笑：「這月朧劍中靈識，乃是上次天治城中作亂大妖一縷魂魄，鑽入劍內，被孕成了劍靈。」

橫臂一轉，刀鋒呼嘯掄開，跑動間，蓑衣木片齊齊豎起張開，聲音長吼響徹：「——拿命……」

最後『來』字還未落下，空氣陡然呈出凝固，躍去半空揮刀的身形後面，林間嘩啦啦枝葉一陣亂響，劍光唰的衝出樹林，帶起無數枝葉飛灑。

陸良生伸手在它腦袋輕敲一下。

燕赤霞看書生臉上一股無奈的表情，負手搖了一下頭。

一行五人走去蘭若寺時，那邊廟外石碑前，左正陽一咬牙，提刀再看去對面ｍ•ｈｅtｕbooｋ.cｏm.ｃoｍ的樹妖。

風聲呼嘯，林野狂搖亂擺，葉子胡亂飛揚。

老驢甩著尾巴昂起驢頭朝他嘶鳴，噴出一口粗氣，晃蕩著臀上的書架，悠閑的轉去一邊，繼續低頭啃草。

望著那邊好似主人和家中寵物親昵的一人一妖，他腦子有些混亂了。

『難道是邀那黑山老妖一起來享用人肉血食？』

「果然還是來了！」

「妖孽——」

一對搖鈴懸在驢脖輕擺，地面一層積葉印出蹄印，樹根下的菌菇被猩大的長舌捲入驢口磨碎，彷彿聽到有聲音從遠方傳來，抖了抖長耳，抬起驢頭回望後方的主人，翻起厚實的嘴唇，提醒的發出嘶鳴。

月朧劍拖出輕吟，徑直飛去半空，眨眼間消失繁密的樹枝之間，燕赤霞定了定神，望去那柄劍離開的方向。

當的一聲，是他手中長刀斷裂。

半空，月朧下墜懸于地面，飄來飄去，嘶啞的聲音從劍身飄出。

嘩！

這時，他餘光之中，過來的樹妖陡然拉出一道殘影，唰的從身旁一閃而過，撲去老驢後面慢慢走出熟悉的人的輪廓。

「不是根須在下面嗎？」

「道友，這是煉成仙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