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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屁，就你這模樣，去滄瀾江好好照照，芸兒會看上你！」

那邊木樓二層，某個房間里，父女兩人也在進行了一番交談。

對著銅鏡梳妝的少女忽然轉過身來，臉上哪有什麼憤怒，笑的跟花似得，「我願意啊。」

下一刻，陡然有驚呼在屋裡響起。

「之前為師不是跟你說了嗎，成親。」陸良生笑了笑，起身拉開袖子，伸手摸去袖袋，手一攤，顯出兩柄手指長短的小劍，放去桌上，眨眼化作三尺青鋒，劍鞘一黑一白，系著皮韁、一柄系著鴛鴦扣。

「……你爹娘在天之靈若是能知道他們的兒子這般有出息，不知多有高興，為師也希望你能成親后，與你娘子拿上這黑白二劍，也能繼續行俠仗義。」

流程其實也簡單，就在滄瀾山劍派里操辦，選定了一個良辰吉時，門中一眾弟子紛紛給派里各處建築貼上喜色，大紅的燈籠四處高掛，兩邊互換了八字，穿上喜袍，胸上掛上大紅花，陸良生便推著還有些發懵的李隨安從木樓出來，過去隔壁主樓接親，又在樓里大廳跪拜了衛荒、陸良生兩人，接著就被哄鬧的一眾人推入洞房。

一想到往後悠閑生活，「啊……」的長嘆，頗為滿足的閉上眼睛。

嬸子？

如今婚事已經在準備，衛翎芸要出嫁的事，讓眾人原本還有點僥倖的心理和-圖-書也蕩然無存，只得接受這樣的事實，熱熱鬧鬧的操辦起婚事。

溫和的話語在暖黃的燈火中徐徐再說，李隨安撫著手中兩柄長劍，深吸了一口氣，聲音有些哽咽的點點頭。

主樓上方閣樓房裡，衛荒坐在圓桌前，看著對著銅鏡的女兒背影，嘆了口氣。

不知是醉酒發紅的眼睛，還是其他，泛起了一層水霧。

陸良生拍拍他肩膀，將交代的事都交代清楚了，讓隨安好好在屋裡多想一想，隨後出了房間，去尋衛荒，出來的時候，正好看見一坨短小的身影穿了夜行衣，矇著黑巾跑過廣場，鬼鬼祟祟的張頭晃腦四處打探。

「就是，不過那小子什麼福氣啊，除了比我好看一點，修為比我高一點，哪裡比得上我。」

「……女大不中留了啊。」

「師父，你說怎麼辦？」

正是一直待在懸崖上的蛤蟆道人，眼看天黑也不見徒弟回來，便翻出夜行衣，帶上面巾夜探滄瀾山。

「唉……真是苦了掌門，也是苦了師妹，上午拜堂的時候，沒看師妹笑中帶淚嗎？」

畢竟心愛的小師妹忽然嫁人，一時間是難以接受的。

夜色漸漸深邃，隨著四個書生加上舍龍被一眾滄瀾山弟子還有長老弄上山來，這邊陸良生和衛荒也商量的差不多，與外面鬧哄哄的一群人解釋一番后，才在和圖書深夜散去。

原本是想進來看徒弟大殺四方的，怎麼忽然間兩方人和和氣氣的做在一起商議婚事了？

他向來較有主見，到的眼下也是左右為難，忍不住望去陸良生。

「嗯！」衛翎芸臉頰燃起紅暈，輕嗯了一聲連連點頭，衛荒一拍大腿，臉皮都皺在一起，看著女兒的模樣，憋著的話語吞回去，又是一聲長嘆，緩緩起身。

兩人退出房間，最後看了一眼，門隙里對著燈火獨坐的背影，輕輕將門扇帶上，嘆了一口氣頗有些同情。

他手在桌上敲打幾下，鬍鬚都在微微抖動，抿了抿嘴唇：「自從你娘去世后，為父與你說話的時間也少了許多，成親這種事，也沒跟你商……」

「可……師父……」李隨安坐在床沿看著桌上的油燈，有些扭捏，「突然就說成親的事……弟子還沒想好……」

「當然是你成親。」

「是啊，這跟外面傳聞的強迫賣女有何分別。」

「唉，掌門這模樣，喝了不少悶酒啊。」

往後啊，再將這掌門之位傳給那小子，老夫終於有閑暇出山到江邊釣魚了。

「肯定是那個什麼國師，用身份壓掌門才這樣的！」

那邊，衛荒還在說：「沒跟你商量，就定下……」的話語，聲音頓時戛然而止，愣愣的看著女兒，「你願意啊？」

「……心愛的師妹和圖書嫁人了啊，為什麼新郎不是我啊。」

陸良生破天荒的干起說媒這種事，衛翎芸那邊，滄瀾山掌門親自去說，不過今日白天的時候，他看那少女盯著李隨安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樣，聽隨安說這月余以來，對方來過幾次看他，大抵心裏也是有意的。

「成了。」

「成親？！」

陡然聽到一聲呼喚，那坨靠著牆壁的矮小黑影下意識的偏過頭來，豆大的眼睛眨了眨，見到前方走廊檐下，一個青袍書生正笑吟吟的站在那，當即撒開腳蹼飛奔過去，背對徒弟警惕的四下看了看，方才撤下面巾。

「其實，倒不是給你的，而是替你嬸子還給你的。」

大廳屏退了左右，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商議起了婚事，只有盤在桌上的蛤蟆道人眯起蟾眼，歪著腦袋在想發生了什麼事。

「這就對了，給那衛姑娘也算是個交代，成婚後，你也會變得有擔當。」

「良生，事情怎麼樣了？」

下一刻，捂著口鼻的手拿開，拍去桌面，衛荒嘴唇微張，呵呵的笑聲傳出，笑得合不攏。

「師父？」

又是一聲嘆息，兩人搖著頭遠去走廊，下了樓梯，身後的緊闔的房門裡，微微搖晃的燈火之中，孤坐的背影一肘撐在桌上，手掌捂在額頭，慢慢移去口鼻間，肩膀微微發抖起來。

說了一句，陸良生拿過其中一柄黑ｈtｔps://www.heｔｕｂｏoｋ•cｏm•com劍，握著劍柄拔出半截，映著燈火露出一抹寒光，書生眸底含有笑意，偏去徒弟身上。

好些人從這事的震撼里反應過來，躲去角落捶胸頓足嚎啕大哭，也有憤憤不平，揚言要讓那叫李隨安的小子好看！

「芸兒是你叫的！？我才與她平日要好。」

看著師父手中的黑劍，李隨安嚅了嚅嘴唇念叨這個稱呼，好像明白過來什麼，聲音都有些顫抖。

「確實是有些不講究。」

「自然是給你的。」

老夫苦什麼苦，高興還來不及，你們還在想這些事，老夫已經站在更高一層了。

「以芸兒的性格，怎的也不會妥協的啊，平日與我關係那麼好，應該會跑來找我商量，說不定還要我帶她私奔才對。」

……馭劍術又回來本門，芸兒還找了一個好夫家。

那邊，李隨安有些苦惱，他行俠仗義的夢這才開始幾年，就成親了，往後哪裡還能行走江湖，四處遊盪了。

隨後，眾人該吃的吃，該喝的喝，一通下來，衛荒也喝了不少酒，被兩個弟子攙扶回房裡。

「爹！」

唏噓的退出房門，下了閣樓就見陸良生坐在桌前端著茶水，旁邊還有一隻穿著黑色衣裳的胖蛤蟆，大抵以為是對方隨身靈獸，多看了兩眼。

「芸兒，爹有些對不住你。」

蛤蟆愣了一下，還沒等他問話，就被良生伸來和-圖-書的手撿起來，托在掌心，沿著屋檐走去主樓的方向。

「怎麼樣？」

「這兩把劍……是……我爹娘留給我的？他們……」

靜謐燃燒的燈火映出人影，從榻上的身形拂過去，腳步聲里，陸良生一巴掌拍在他頭頂，在旁邊坐下來。

李隨安捂著仍有疼痛的肩膀下床走到桌前，忍不住撫過精緻的劍柄、劍鞘，黑白雙劍，一看就是一對。

「你看過人家姑娘身子，總要負責的。」

「嗯，還好，正好還有一點事沒做，師父一起去吧。」

李隨安包裹著繃帶唰的一下榻上坐起來，扯到傷口疼的呲牙咧嘴，「師父，你成親還是我成親？」

「你嬸子說，你爹娘原來也是江湖中鼎鼎有名的大俠。」陸良生回憶起李家嬸子的話語，將一些話語修飾了一番，原原本本的講給了徒弟聽。

「但污了姑娘家清白，一走了之，那就是我們不講究了。」

隨著婚事的敲定，陸良生也在滄瀾山派多住了幾日，在處理完任陰陽喪事後，掌門獨女，門中弟子中的唯一師妹要嫁人的消息才傳開，一下子熱鬧起來。

……

入夜之後，狼藉的滄瀾山派清理了殘骸，劃破的燈籠換上新的，點亮升去房檐，暖黃的燈火照著窗戶剪出人影走動。

「師父這是……給我的？」

這邊，陸良生看到衛荒下來，嘴角勾出笑，重新倒了一杯茶推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