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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話脫口說了出來，就沒有收回的道理，陸良生腦中閃過當初西行之路的見聞，羅列出可用的語句，畢竟要說服一個聰明的和尚踏上西行可不容易。

盤坐一片落葉上的法海緩緩睜開眼睛，抬起視線，望去前方踩著落葉負手走過的陸良生，皺起眉頭。

一想通這事，後面的事就變得簡單起來，入眼成畫的神通，照出輪廓，用寶塔附近的石頭雕琢出一座一模一樣的來，下去擺進神龕，用法力激活了陣眼。

「西行之路寬敞坦蕩，亦有妖魔鬼怪，那五行山下，有一猴王，替他摘去揭諦，一起西去吧，若是想通了，我留下一幅地圖給你師兄，回萬佛寺后，尋他討要！」

書生輕笑兩聲，甩袖拂了拂走回老驢那邊，書架里蛤蟆道人摸著平平的下巴，看著回來的徒弟，想著剛才的一幕，嘀咕起來。

陸良生隨口安慰她，其實他自己也並不知道，看著斑駁樹間的陽光，牽著紅憐的手，叫上還在石頭上瞌睡和*圖*書的師父，離開這邊，去往杭州碼頭，乘上一艘北上的船隻，好好看看這條大運河。

「開船啰！！」

「看透皆是佛，你亦如來！」

「公子，往後我們還會回來嗎？」

「西行一途千難萬難，但也是證你佛心，磨礪佛性，當初天竺僧人從西而來，大抵也是與你這般彷徨，他們既然能做到，你如何做不到？我們讀書人也有寒窗苦讀數載，甚至數十載方有機會登榜提名，佛門僧侶苦行千萬里，方求證道，亦是相同，還是說，你惜此身？惜金山寺主持一位？」

船家立在船頭高呼，白帆映著陽光升起，大船推開波紋緩緩駛出碼頭。

沙沙沙……

陸良生站在他面前，伸手撥去法海肩頭一片落葉，撥開的手舉起，伸出指頭「我與你往日無仇無怨，如何會害你，二則，我與你師父、師兄乃是熟識，算得上是你兄長輩，更無害你之理由，若是不信，往後得閑你抽空回一趟萬佛寺，和_圖_書問問你師兄，可知陸良生其人。」

呵呵……

至於那和尚會不會去，何時去，女子歪了歪腦袋，很快就被拋去腦後，腳步輕快的跟上陸良生遊覽西湖美景，探那座雷峰塔。

「當年我與你師父鎮海大師也算有幾面之緣，他以降妖除魔為己任，可我心裏清楚，老和尚心裏其實一直有私心，想比他師兄鎮空更有能力、更具佛性。你師兄法凈和尚，與我在西北成為好友，為人洒脫豪邁，卻因為口吃的毛病，難以用佛理渡人或妖魔，不得已之下，才用佛力與妖魔鬥法，他將畢身佛法都傳於你，可想其中寄予的厚望？你仔細想想，是與不是？」

法海停了停腳步，側臉看了眼林中的身影，「貧僧自會省得。」說完，消失在林子盡頭的陽光之中。

「公子，那和尚好像很聰明的樣子，他會不會去西方？」

一片安靜時，陸良生負著手走到他正面，看他手中一顆顆轉動的佛珠，笑容不減。

法和圖書海闔上眼，眉頭更皺了，隨後又睜眼，從地上起來，搖頭：「你慫恿貧僧！」

「應該會吧。」

想了片刻，書生負著手走動幾步，站在法海身側，望去搖曳的樹枝間隙照下的星星點點光斑。

這邊，陸良生觀他神色，收回手負去身後，轉身邊走邊繼續說道：

不過令陸良生有些哭笑不得的還有一件事，那小青蛇自離開后，偶爾也會過來轉轉，陪著陸良生觀摩雷峰塔里的壁畫，說是要學姐姐那樣報恩，結果西湖三月天，一連兩三日都變得陰風陣陣，嚇得遊客都不敢來，還是凈慈寺的僧人大擺法會，才消停了下來。

「這畫面怎麼那麼熟悉，跟當年老夫勸良生出村進城一模一樣……」

走出林子邊沿，陽光重新落在臉上，陸良生看著滿湖粼粼波光，輕說了句：「會的。」拉著老驢，走去雷峰塔那邊。

「我法海一心禮佛，豈會如此不堪？！醉心主持之位！」和尚皺著眉頭，看著走動的書生，「陸施www.hetubook.com.com主剛才說的不無道理，可西方天竺乃我佛如來……」

那邊，法海沉默不語，不停撥著手中那串佛珠。

紅憐看著法陣被激活，知道是要走的時候了，之前遊玩西湖的勁頭頹喪了下來，心欠欠的想著離開許久的棲霞山，還有山下的村子……

之後的時間里，那和尚沒有再出現過，一連幾日，神龕雕像沒頭緒，倒是師父越來越很少出來，就算出來也是溜達幾圈消消食，偶爾也會尋個沒人地方，躺去石頭上曬太陽。

「沒錯，就是西行。」

陸良生陡然這話讓法海再次陷入沉默，一時間腦子裡有些混亂，豎印告罪一聲，轉身就要離去，書生負手望著他背影，嘴角微微勾起弧度。

入套了！

書架里盤坐的蛤蟆道人頓時被這話嗆了一下，連連擺動蛙蹼，「小女鬼話可不要亂說，想壞我師徒情誼？！」

公子的回答，紅憐有些錯愕，轉念一想，公子肯定比那和尚聰明，對方一言一行早就被算到了。

湖風漫漫，ｈｅｔｕbｏｏk.ｃom.ｃom四周林野沐著破開雲隙的陽光隨風輕晃。

女子懶得搭理，迎去回來的書生，跟著一旁，牽著老驢走出林間。

空門中人斷紅塵，少有談及世俗中事，法海對於這個名字有些陌生，但若回去詢問，法凈多半也會一五一十講給他聽，眼下聽得陸良生報出了名諱，心裏自然也信了幾分。

好在，後面陸良生看著這座寶塔，忽然明白為何塔蓋在了下方祭壇上，那神龕里的雕像既然模糊不清，索性就用塔為神像便是。

旁邊，紅憐撥弄著紅指甲，斜了蛤蟆一眼。

「原來蛤蟆師父當年沒安好心。」

「西行，傳中土佛法？」

陸良生低下頭，迎上和尚的目光，俊朗的面容，露出笑容：「當年佛門東渡中土傳教，可謂大德業，才有今日佛門盛景，二十年前，我有幸去往西方世界，經歷頗多，路過當年佛門興盛之地天竺，可惜看到的不是當年的盛景，遍地佛塔蔓藤攀爬、佛寺藏於山林，殘牆斷壁，寺廟僧人如今也不信佛了。」

「非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