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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進松問：「蘇北人，你呢？」

「把窗帘拉上，開燈。吃了東西后，你和史進松輪流看著，明天早上我找人來替你們。」

如果想讓一個人自願說出某事，只需要起個頭，然後靜靜地聽著就行了。如果能注視著對方，效果會更佳。

這裏距離胡孝民第一次執行暗殺曹炳生任務的地點並不遠，從雙龍坊走到這裏，不需要半個小時。

上半夜，幾乎都是胡孝民在守，直到半夜，張揮覺得有點餓了，胡孝民才爭著出去買宵夜。

他現在已經加入了76號，必須小心再小心。在穿過幾家商店之後，胡孝民拐到了白克路，很快到了九如里5號。

胡孝民接過煙，拿出火柴，給對方點上：「他們晚上行動才好呢，要不然也太無聊了。」

胡孝民鄭重其事地說：「所以我才要加入特工總部，利用一切機會賺錢，早日從顧家搬出去，讓我的孩子姓胡而不是姓顧！」

他們在旅館二樓開了間臨街房間，將窗帘拉上，房間也不開燈，輪流觀察著斜對面12號房子的情況。

兩人吃過幾次飯，今天還喝了酒，又單獨待在一起，兩人之間的關係越來越近。

吃過宵夜，wｗｗ•ｈeｔｕｂoｏｋ•cｏｍ.ｃｏm張揮先行離開，吃飽喝足，回去能美美地睡一覺了。胡孝民雖然也想睡，但史進松在旁邊，他又怎麼睡得著？

張揮對胡孝民的行為很滿意，這樣的手下如果多幾個，他都不用回家吃飯了。

很多人妒忌胡孝民，說顧慧英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如果他們知道，胡孝民其實是上門女婿，恐怕就能平衡了。

胡孝民一臉敬佩地說：「原本以為當情報員，只是在茶館酒樓打探消息就可以，沒想到還要干這麼多事情呢。史大哥你什麼都懂，以後得向你好好學習。」

吃人家的，抽人家的，還讓人家值班，心裏實在過意不去。

當然，他的大氣只是做給史進松看的，只有這樣，他才能與史進松最快分開。到靜安寺路與成都北路的路口時，胡孝民下了車。他拐到成都北路，逛著街上的商店，仔細觀察著身後。

史進松回頭輕笑著說：「你都監視了這麼久，哪還能讓你再辛苦？」

他從何大鈞處搞到了錢，以及這次糖精賺到的傭金，令他的選擇餘地很大，不至於為了省錢而精打細算。

有吃有喝還有抽，這樣的和圖書手下到哪去找呢？不要說胡孝民有天賦，人又聰明，就算真的笨點，他也願意留著當手下。

史進松搖了搖頭：「這是黃科長指派的任務，具體我也不是很清楚。」

胡孝民問：「史大哥是哪裡人？」

胡孝民見史進松站到窗戶邊，輕輕拉開窗帘一角。他善解人意地說：「史大哥，你休息吧，我來盯著就是。」

他已經把胡孝民當成自己人，說話也不會那麼顧忌。

「那怎麼好意思？」史進松嘴裏說得客氣，但卻朝著早餐攤走去。

史進松嘆息地說：「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

黑暗中，哪怕一個煙頭，也會很醒目。

這裏距離同福里較近，成為他的第一選擇。胡孝民的兩處安全屋都在公共租界，這讓他覺得，有必要在法租界，甚至滬西再準備一至二處安全屋。

天亮之後，張揮派了情報一科的周西行來交班，胡孝民與他不熟悉，只是禮貌的打了個招呼。史進松與之交接后，與胡孝民一同離開。

史進松迅速將窗帘關上：「抽煙不要拉開窗帘。」

胡孝民忠厚老實，做事勤快，也願意吃虧，他是很喜歡這種人的。情報處充滿爾虞我詐、勾心鬥和_圖_書角，難得見到像胡孝民這種善良又大方的人。

以後他表現得像個真正的特工，別人也說不出什麼。最多說明他很有當特務的天賦，什麼東西一學就會。天賦加勤奮，最能成就一個人。

史進松憨厚一笑：「我算什麼。」

其實對面根本就沒動靜，如果今晚對方不行動，一個晚上都會很安靜。但這是胡孝民學習和實踐的機會，他非常「珍惜」。

當胡孝民再次從九如里5號出來后，已經成了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子。戴著圓頭眼鏡，穿著皮鞋和灰長衫，皮膚蠟黃，再加上他的步伐和走路的姿態，與之前的胡孝民裁然不同。就算是溜一眼，也應該認不出來。

史進松又問：「你跟顧慧英真訂婚了？」

胡孝民一邊在桌上擺著吃食，又從口袋裡掏出兩包煙，分別遞給張揮和史進松。他真心覺得，應該讓軍統給自己報銷才行。只是錢鶴庭不敢擔責任，必須要實報實銷，他只能自己墊錢。

他們昨晚值班，上午可以休息，下午再去一科報到。

胡孝民詫異地問：「為何？」

胡孝民開了間臨街的二樓房間，再步行出去，穿過金神父路，走到亞爾培路上，找了和*圖*書個公用電話，用暗語通知了錢鶴庭。

晚上的盯梢，更多的是給上面一個交待。如果今晚有行動，張揮也不會離開。

離開同福里后，胡孝民叫了輛汽車，身上揣著一千多元，胡孝民非常之大氣。

今天，他得與錢鶴庭見一面才行。無論是嚴密監視陳明楚和鄭士松的任務，還是自己被一處跟蹤，都必須當面報告。

胡孝民苦笑道：「是啊，但沒有洋房洋車，不得搬出來住。以後生的第一個男孩，也得姓顧。說是訂婚，其實是當上門女婿，我基本上是入贅到顧家了。」

胡孝民突然問：「史進松，科長頭上的傷，到底是怎麼回事？」

「晚上沒什麼東西買，科長將就吃點。對了，還買了兩包煙。」

胡孝民在公共租界化了裝，自然不會在公共租界與錢鶴庭見面。他步行離開九如里，在白克路叫了輛人力車，到靜安寺路后，又換了輛出租汽車，直奔法租界。

胡孝民說：「史大哥，前面的攤子上有大餅油條，吃了再回去吧。」

見胡孝民不說話，史進松又說道：「據說黃科長掌握了一名中共地下黨，我也協助監視過，但並沒什麼收穫。」

「不用，周西行不怎麼喜歡跟和_圖_書人打交道。」史進松搖了搖頭。

胡孝民第一次參加76號的監視行動，表現得很「興奮」。史進松盯了一會，就想抽根煙休息一下，胡孝民幾乎寸步不離守在窗前。

史進松低聲說：「他原來在軍統待過。」

「要不要給剛才那位兄弟帶一份？」胡孝民問。

史進鬆緩緩說道：「加入特工總部，只是一個新的起點。要改變命運，也沒那麼容易。」

胡孝民站到一旁：「反正閑著也沒事。」

胡孝民故意用寧波腔說道：「阿拉寧波銀。」

史進松笑了笑，拆開胡孝民給的煙，先遞了根給胡孝民：「其實也沒什麼好盯的，他們晚上應該不會行動。」

沒過一會，胡孝民就抱著一堆東西回來了：六個大肉包，一斤鹵耳，還有半斤花生米和一瓶汾酒。

「哦。」胡孝民點了點頭，沒再多問。

顧慧英是多少人心目中的天仙，沒想到卻被胡孝民這隻癩蛤蟆搞到手了。或許，顧慧英也是看中了胡孝民的忠厚老實吧。

過了霞飛路后，胡孝民才下車。他再次步行，走到成都南路，又坐人力車，最後到了廣慈醫院北邊的光州飯店。

胡孝民笑道：「這是應該的，以後還要請你多多照顧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