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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壽楣是客人，讓她睡樓下不合適吧？」

「你以後還是少跟關壽楣接觸，她有可能是共產黨。」胡孝民送顧慧英回去的時候，已經快十二點了。

顧慧英不以為然地說：「她是趙先生的朋友，趙先生都沒說什麼，你操這麼多心幹什麼？」

吃完飯，胡孝民本想先送顧慧英回愚園路433弄5號，顧慧英卻與關壽楣聊得投機，不願意馬上回去。

聽到胡孝民要請自己吃飯，關壽楣猶豫了一下，微笑著說：「住到你們這裏已經很打擾了，怎麼還能讓你們請我吃飯呢？應該是我請你們才對。」

關壽楣臉上一紅：「那是以前，現在我什麼都不是。今天趙先生給了我兩百元，算是解決了生活問題。」

「對，我想了想，馮五的妹妹挺合適的。家務、縫洗什麼的就不用說了，做的菜也不錯，我吃過幾次。」

其實，她已經給自己準備了住所，臨時住在小旅館，只是想讓趙仕君覺得她現在很落魄。哪想到，趙仕君會安排她和-圖-書住在胡孝民家裡。

「我不關心她的身份，不管她是不是共產黨，都可以當作不知道。主任把她安排在我這裏，也是有藉機監視之意。但你與她接觸過深，我很擔心，共產黨的組織發展能力，可以說很恐怖。」

關壽楣以前雖從事過抗日工作，但從來沒有做過地下工作。她回到上海的行為，都是古明岳給她設計的。

關壽楣是知名作家，民國才女，在社會上有較深的影響力，為了黨的任務，要親手毀掉名譽，著實需要堅強的意志和對黨無比的忠誠。

關壽楣在七年前加入左聯時，就已經秘密加入中國共產黨，任上海婦女抗日反帝大同盟宣傳部副部長。

「那就到二樓西頭，那裡有間書房，旁邊當卧室，我們在東頭，相互之間都有隱私。」

前段時間，南方局轉達了重慶八辦葉先生給她的電報，讓她迅速去香港接受任務。在香港，關壽楣與負責華南情報的古明岳見了面。

「你不是要找信得過的ｍ.hetｕbooｋ.coｍ.ｃom人嗎？」

胡孝民連忙說：「這錢你拿著自己用，到了我們家，吃、用當然不能用你的錢。你是趙主任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他安排你住在我們家，這是我和慧英的榮幸。我去訂位子，吃中餐還是西餐？」

「我想好了，樓上的房間歸我們，她們三個都睡樓下。」

「我還沒這麼膚淺，明天你跟我去趟同泰里5號，中午在那裡吃個飯，你覺得可以，我才跟馮五兄妹提這件事。」

到現在，關壽楣耳畔還迴響著古明岳的話：「派你去76號趙仕君那裡，不是要你代表黨和他談話，而是利用你們過去的老關係，派你去看看、聽聽，摸清趙仕君的真實思想動態。把你看到的、聽到的，彙報給組織，並在適當的時候對他做些策反工作。你在趙仕君那裡，只能用耳朵和眼睛，不要用嘴巴。如果有人說你是漢奸，不能辯護，一辯護就糟了。」

顧慧英馬上說：「那就吃中餐。」

「那行，去愛多亞hetubook.com.com路的中南飯店吧，那裡的味道還可以，我去打電話。」胡孝民看了顧慧英一眼，今天的顧慧英特別熱情，像是見到親人似的。

「你看上的人，肯定不會差，就讓她來吧。這麼大的別墅，一個人也不夠，我把劉媽也帶過來吧。」

在此期間，關露出版了詩集《太平洋上的歌聲》，併為電影《十字街頭》創作了插曲《春天裡》。同時，她還翻譯了高爾基的《海燕》、《鄧肯自傳》等優秀作品。

組織上之所以選擇關壽楣，是因為趙仕君被「中統」逮捕期間，關露的妹妹曾收留並照顧過趙仕君和他懷孕的妻子。趙仕君夫婦一直很感激關壽楣一家，時時想著報答。

「我更多吃中餐，但西餐也能接受。」

「壽楣姐很好說話的。」

顧慧英馬上說：「那怎麼行呢？你是上海灘有名的作家，能跟你一起吃飯，是我們的榮幸。」

古明岳也向關壽楣強調：比犧牲更難的就是毀掉自己清白的名譽。

古明岳叮囑關壽楣，要和*圖*書始終以左翼作家的身份出現，不要暴露自己是中共黨員的身份，保持和趙仕君的私人友誼，相機暗示他聯繫中共。

「你就不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再說了，我只是說些女人間的體己話罷了。趙先生把她安排在這裏，也是想讓我們照顧好壽楣姐。」

趙仕君安排她住到這裏，恐怕別有深意。既有關照，也有監視。

「你不會是看上人家了吧？」

胡孝民搖了搖頭：「她當然不會有意見，我擔心主任會不會有想法。」

當時關壽楣默默地點了點頭：「我不辯護就是了。」

關壽楣是趙仕君安排到家裡的，如果讓他知道，關壽楣睡在一樓，恐怕會怪他沒照顧好關壽楣。

「關壽楣來了后，家裡得有個專門的人照顧才行。我們也不能總在外面吃飯，家裡的是活也得有人干，得請個人才行了。」

胡孝民的記憶力很好，有事沒事就拿電話簿看，用的時候也不用翻，拿起電話就撥出了：92260，這個電話他第一次打，卻像早植根在腦子裡一和_圖_書樣。

但關壽楣明確表示：堅決執行黨的指示！

得知關壽楣住到家裡后，她確實很興奮。關壽楣的文章，當初對她的影響非常大。可以說，她能潛伏在特務機關，也有這個原因。

「當然可以。只是家裡突然多了三個人，我們的事，可別露餡。」

趙仕君甚至表示，他可以向中共方面提供日偽的情報，希望中共能派一個他認識、並且信得過的人擔任中間聯絡員。

胡孝民看得出來，這種投機，既是因為顧慧英對她才女作家的崇拜，也是因為被她獨特的氣質所吸引。

給趙仕君打電話前，她對76號的情況有所了解，知道胡孝民是情報處冉冉升起的特務漢奸，深得趙仕君賞識。

其實這件事，胡孝民自行作主就是。他們只是搭夥吃飯罷了，別墅是胡孝民買的，他要請什麼人，自己都不會有意見。

關壽楣確實是帶著秘密任務來的，76號的趙仕君，通過關係，向中共傳達了願意建立聯繫的意向。並且表示，他將儘可能為中共、為抗戰做些有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