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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孝民搖了搖頭：「他是長輩，怎麼能讓他來看我？應該是我去看望他才對。」

得知胡孝民為了一個從寧波來的同學，竟然放棄情報處的早上例會。其他人倒也沒什麼，但施健吾聽到后，臉上的鄙夷不屑卻一閃而過。

胡孝民介紹道：「小胖大名柏仲超，我們是同學，一起玩到大。他家做米生意，是寧波有名的米商。這次來上海，是不是要來上海做生意了？」

戴朗如個子不高，一生忠厚誠懇，公正無私，在柏記米號幹了大半輩子，沒想到外甥卻當了漢奸。

胡孝民問：「你剛才說，也是替別人問，是替誰問的？」

自從他父親過世后，胡家就家道中落，得虧兩個舅舅照顧，否則他們母子早就餓死了。

顧慧英聽到柏仲超家是寧波的米商，對柏仲超的戒備馬上降低了：「你們聊著，我先去工作。」

胡孝民佯裝不高興地說：「你嫂子不好看的，我會從寧波跑來娶她嗎？」

等顧慧英一走和_圖_書，柏仲超這才仔細打量著胡孝民的辦公室。這一排房子雖是平房，可胡孝民身為情報處長，他的辦公室還是裝潢得不錯的，有一張大的辦公桌，前面擺著兩把椅子，會客區有一長兩短三張沙發，辦公桌旁邊有一個大的文件櫃，胡孝民的辦公椅後面，則擺著一個保險箱。

柏仲超從小家境優越，學會抽煙后，也一直抽雪茄。

胡孝民早上開著車子到76號時，看到有人在大門與警衛爭吵，他很詫異，上海灘還真有不怕死的，竟敢來這裏鬧事。

「小胖！」

正在與警衛爭吵的男子，突然轉過頭，他長著一張圓臉，眼睛不大，中等個子，穿著西裝，頭髮抹了蠟油，跟鏡子一樣。看到胡孝民時，眼中滿是驚喜，眼睛笑起來時，眯成了一條縫隙。

胡孝民說道：「別看了，你在這裏等會，我帶你去喝茶。」

「孝民！」

小胖大名柏仲超，寧波人，是胡孝民從小玩到大的和-圖-書朋友，也是中學同學。自從胡孝民來了上海，兩人的關係就斷了。

柏仲超微笑著說：「他現在比較忙，說過兩天來看你。」

對面的牆上，則擺著一副字畫和一個鍾。

在靠窗戶的牆邊，放著一面青天白日滿地紅的旗子，只不過與重慶的旗子有些不一樣，多了和平反共建國幾個字，還有一個黃三角。

柏仲超抽了口煙，嘆息著說：「你在寧波好好的，為什麼一定要來上海呢？帶著嫂子回寧波不好么？」

他大舅在柏仲超家的米店當差，這次柏家來上海開拓業務，沒想到把他也帶來了。

警衛心情好，會把人趕走，否則抓進來往看守所一送，如果關到水牢，半條命就沒了。

柏仲超突然問：「嫂子，你也在這裏工作？」

顧慧英圓潤溫柔的美人鵝蛋臉上，露出似嗔似惱的笑容，輕聲啐了一口：「貧嘴。」

「小胖，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你嫂子顧慧英。」

胡孝民微笑著說：「你和_圖_書嫂子可是女中豪傑，巾幗英雄。」

顧慧英得知是胡孝民的老鄉，也跟著來了。

胡孝民把范桂榮叫過來，讓他主持早上的例會，他則帶著柏仲超去了九風茶樓。

柏仲超說道：「我就是跟著來玩的，一到上海，就聽說你現在發達了，特意來看看。」

「你現在是大人物，我們這些平頭老百姓，可不敢驚動你。」

胡孝民也沒跟柏仲超再聊，拉著他開著車子就去找舅舅。娘親舅大，既然知道對方來了上海，當然要第一時間趕緊過去。

胡孝民走到戴朗如身邊，恭敬地說：「大舅，你來上海怎麼也不提前來封信？我好去接你啊。」

胡孝民下車替柏仲超辦好手續，領著他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胡孝民驚詫地說：「什麼？他也來上海了？」

柏仲超努力睜開小小的眼睛，咧嘴笑道：「顧慧英……？這就是你從小指腹為婚的顧家大小姐？嫂子真好看，比電影明星還好看。」

快到門口時，他扭頭m•hｅｔuｂoｏk.ｃom.ｃｏm看了一眼，突然一腳剎車，把車停到了那人身邊：

「我經常在這裏喝茶，我們在這裏說話也方便些。」

胡孝民帶著柏仲超到了九風茶樓，直奔二樓東頭的包廂。

她對這個突然出現的小胖很有興趣，胡孝民到上海后，寧波那邊的關係幾乎全部切斷了。就算是胡孝民的母親，也只在他們新婚時住了幾天，就嚷嚷著不習慣，被送回了寧波。

胡孝民把煙收了回去，從柏仲超口袋裡也掏了根茄立克：「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當他將目光投向范桂榮時，卻看到對方冷冷地望著自己。

「我做點內勤工作，小……兄弟，晚上來家，我讓楊媽做幾個寧波菜。」

胡孝民淡淡地說：「如果不當特務，我一輩子也別想在上海出人頭地。知道嗎？剛到上海準備結婚時，顧家是準備讓我入贅的。就算是現在，我的第一個小孩，也必須姓顧。」

路過糕點店時，胡孝民還下車買了四色禮物。晚輩去見長輩，那是和*圖*書必須要提點東西的。

在法租界八仙橋小菜場附近，胡孝民看到了已經掛了招牌的柏記米號。胡孝民走到門口，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舅舅戴朗如。

柏仲超到了這裏，說話就直接多了，猶豫了一下后，突然問：「孝民，你……為什麼要當特務？」

胡孝民掏出煙，遞給柏仲超一根：「你是自己要問，還是替別人問？」

哪怕他與柏仲超以前是無話不談的朋友，可現在他的身份，決定了他不能說真話。或許，永遠也不能解釋。

柏仲超說道：「你大舅也來上海了。」

柏仲超推開胡孝民的煙，從口袋裡抽出根雪茄：「我抽茄立克。」

他與柏仲超久別重逢，也確實很高興。但76號不是說話的地方，柏仲超只是一個普通人，他不適合待在這樣的情報機構。

最近上海的米、煤價格瘋漲，很多老百姓的生活一下子變得艱難。每天賺的錢，已經不夠養家糊口了。

柏仲超一邊點著煙，一邊說道：「既是替我問，也是替別人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