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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孝民詫異地說：「老斗？」

范桂榮望著施健吾，冷冷的目光，似乎將要他撕裂：「施健吾，難道你不想說點什麼么？」

他現在特別後悔，自己鬼迷心竅幹什麼？什麼人都可以盯梢，為什麼要派朱子明去盯胡孝民呢？柏記米號里一個是胡孝民的親舅舅，一個是胡孝民從小一起長大的柏仲超，他們會有什麼問題呢？

范桂榮走後不久，施健吾對面的牢房來了一個渾身是血的人。看守把人扔在房間就走了，施健吾定神一看，才發現是朱子明。

范桂榮冷笑道：「如果你不知道柏記米號也就罷了，既然知道，為何事先不請示不彙報？難道說，他們真有問題處座會包庇不成？還是你覺得，處座會阻止你調查？如果這樣想的話，那就太小看處座了。」

胡孝民詫異地問：「此事怎麼沒寫在筆錄里？」

胡孝民淡淡地說：「等兩天吧，他不是跟朱子明關係好么？讓他們多待幾天。」

他馬上去找石橋信，想給朱子明治www.hetubook.com.com療。哪怕朱子明是抗日分子，就算不送醫院，至少也要把傷口包紮一下吧？

看到朱子明痛苦地叫著，施健吾心如刀割：「子明，都是我害了你。」

施健吾雙手緊緊抓著鐵欄杆，眼中滿是關切：「你眼睛看不見了么？」

朱子明沒法說話，只能從喉嚨里發出幾聲悲鳴。他現在說不能說，看不看，幸好范桂榮沒把他弄成聾子，否則就真的生不如死了。

最讓施健吾痛苦的，並不是看著朱子明被無聲的折磨。而是他出去后，依然什麼都不能做。

「嗷嗷……唔……」

就算有問題，也不要這麼著急啊。真有問題，以後就有了胡孝民的把柄，要扳倒他還不容易么？

施健吾眼睛里濡著淚花：「子明兄弟，我對不起你啊。」

范桂榮突然低聲說道：「處座，還有件事，據朱子明交待，施健吾其實是個老斗。」

施健吾自然不會承認，他知道自己得罪了胡孝民，可這事不能拿出來ｈｔｔｐs://wｗｗ•ｈetubｏｏｋ.cｏm.cｏｍ說。就算說了，范桂榮和胡孝民都不會承認的。他們一定會找一個光明正大的理由，拿自己開刀，讓自己成為第二個朱子明。

「唔唔……」

這又不是自己的醜事，何必隱瞞呢？不僅要讓情報處的人知道，整個76號，甚至是憲兵隊和梅機關都要知道。

范桂榮看到胡孝民的目光，馬上明白了胡孝民的意思。如果朱子明是軍統，那施健吾就是他最好的上線。

施健吾雙拳緊握，咬牙切齒地說：「石橋，你要幫我扳倒胡孝民，我要替子明報仇！」

在隔壁的房間，范桂榮摘下耳機，對胡孝民說道：「處座，施健吾沒說什麼有用的話。」

范桂榮問：「什麼時候放施健吾？」

施健吾沒有爭辯，但他心裏卻很是不以為然。胡孝民被人跟蹤都不知道，會注意到柏記米號？如果自己彙報，恐怕除了換來一頓臭罵之處，不會有第二種選擇。

范桂榮趴在胡孝民耳邊，輕聲說道：「除了朱子ｈeｔｕｂｏok.coｍ.com明外，石橋信也是他的情人。」

（關於老斗是什麼，不知道的人可以查查資料，就不詳說了。）

石橋信握著施健吾的手，聲音變得柔和：「放心，我會全力支持你。」

「走吧。」

施健吾隔著鐵欄，一臉悲憤地說：「范處長，你覺得我可能是軍統么？朱子明確實是我派去監視柏記米號，可那是替處座分憂，擔心他的親戚和朋友被有心人利用。我以人格擔心，所作所為毫無私心。一切都是為了特工總部，一切都是為了和平運動。」

范桂榮說道：「你好好反省吧，把這段時間的工作情況，寫一份詳細的報告。另外，再寫一份深刻的檢討。」

朱子明的這些供詞，他沒寫在筆錄里。畢竟，如此不堪之事，他都覺得丟臉。

胡孝民面對石橋信時強硬的態度，讓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看到朱子明的慘狀，他才明白胡孝民有多憤怒。朱子明承受的這一切，都是胡孝民的怒火所轉化。

不，現在他就不想活了，四肢可以和_圖_書說全廢了，眼瞎舌割，還不如一死之了。

怪不得石橋信與他關係這麼親密，怪不得施健吾要極力推薦朱子明為情報一科的副科長。原來他們有這層「親密」的關係，朱子明當然是施健吾最信任的人嘛。

朱子明不能說話，只是點了點力。他只要一動，身體就要承受巨大的疼痛。為了讓施健吾知道，他還是用力地點著頭。

胡孝民說道：「人家都能做，你怎麼就不能說呢？等會就把內容加進去，再把筆錄抄錄一份，我要親自送到梅機關和憲兵隊。」

「子明！……朱子明！」

施健吾連忙擺了擺手，慌張地說：「此事與我無關，我不是朱子明的上線。」

給施健吾安排的牢房，提前裝了竊聽器。那邊的談話，能清晰地傳到耳機里。

施健吾並不知道，他「老斗」的身份已經人盡皆知，朱子明和石橋信與他的關係，也成了公開的秘密。

此時的朱子明，全身的衣服都被血浸透了，十根手指全被砸爛，眼睛和嘴裏全是血，他已經成了瞎子，舌頭hetubook.com.com被割了一半，再也說不出話。躺在地上也不能站立，兩隻腿的膝蓋都被砸碎。

對施健吾沒有用刑，只是被關在看守所單獨審問，讓他解釋朱子明的行為是否為他指使，並質問他是否為軍統的潛伏間諜。

朱子明聽到施健吾的話，想說話，但舌頭已經不在，一開口嘴裏全是血。他想站起來，膝蓋痛得讓他不能動彈。他想爬向鐵欄門處，手指一碰到地面，痛得他額頭冒汗。

石橋信安慰道：「施桑，忘記朱子明吧，他是軍統，你護著他，只會讓胡孝民拿到你的把柄。」

兩天之後，朱子明只剩下一口氣。他吃不能吃，喝不能喝，看守把飯菜擺到門口，就算在施健吾的指引下，他也拿不到。而且，他的傷口沒有治療，已經感染化膿。不用多久，就會全身流膿而死。

胡孝民淡淡地說：「有沒有關係，把事情說清楚就知道了嘛。來人，把施健吾帶下去。范桂榮，你分管情報一科，要把問題查清楚。」

范桂榮嘆息著說：「他們好意思做，我都不好意思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