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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時候，胡孝民去了趟八仙橋小菜場的柏記米號。他是戴朗如的外甥，抽點時間給舅舅送點蘇州特產，也不算什麼。

接到胡孝民的電報，戴立也是很意外。這件事，他不敢作主，迅速向老蔣請示。胡孝民在上海，等到午夜時，才接到重慶的回電：可以讓常明生先以個人名義與日方往來，多與之周旋，對日提出的一切問題，不要先作具體答覆，隨時向重慶報告。特別注意，不要讓常明生承認他的身份，但無論如何一定要好好保持這一關係，不有中斷。

胡孝民苦笑著說：「我也覺得很奇怪，日本人這是病急亂投醫么？」

這樣看來，常明生的性命已經無憂。只不過，他願意在日軍與老蔣之間牽線搭橋嗎？

日本人之所以支持汪即卿，也是想借他之手，儘快結束中國的戰爭。然而，汪即卿令他們很失望，他拉攏的人，無論是從軍事、政治和文化，都不足以與重慶抗衡。想要結和-圖-書束中國的戰爭，必須與老蔣親自談判。

胡孝民在一盒點心上拍了拍，輕聲說道：「這是重要情報，明天下午我要收到回復。」

最後，戴立對胡孝民也大大表揚了一番，說他這個上海新區的區長，果然不負所望。同時，也叮囑胡孝民，要注意日本方面是否出於誠意，或者有其他企圖，一定要弄清楚，並第一時間報告重慶。

章素貞臉色一變：「去哪裡？」

佐藤精一解釋道：「胡桑不要誤會，我們不是要處罰常明生，而是要跟他交朋友。」

離開趙仕君的辦公室后，胡孝民才有時間向重慶報告。

或許，他們真快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常明生在車站就消化了這個消息，此時顯得很冷靜，甚至還跟趙仕君開著玩笑：「我哪裡不講交情了？你一個電話，我馬上就過來了。」

胡孝民一時糊塗了：「交朋友？」

趙仕君眼珠一轉，沉吟道：「明天早上接和_圖_書車的時候，先不要說日本人的事。先把那封電報的事弄清楚，再跟他說日本人的計劃。」

胡孝民帶著章素貞去接常明生，在站台上，他讓章素貞與常明生聊了幾句，就帶著常明生直奔特工總部。

趙仕君佯裝不滿地說：「上海上海區已經全軍覆沒，李公樹也棄暗投明，你就不要再裝了。」

胡孝民冷笑著說：「他與重慶聯絡的事發了，你們門口的雜貨鋪，限今天之內關門，否則我就不客氣了。」

第二天清晨，胡孝民就去了金神父路24號，這是常明生在上海的家。胡孝民不能把重慶的指示轉告常明生，但他可以告訴他目前面臨的處境。

胡孝民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胡孝民怎麼也沒想到，佐藤精一竟然會來過問常明生的事。如果此事是渡邊義雄、林少佐、佐佐木、中島信一或金子大佐，他都能理解。但佐藤精一來過問此事，他硬是沒想通。

常明生和徐萊和圖書馬上到上海，他是來找章素貞一起去接車的：「章小姐，請你跟我走一趟吧。」

佐藤精一又說道：「我們一直在尋找與重慶蔣先生通話的渠道，一直以來，都沒有成功。常明生如果真是重慶的人，我們與重慶談判就有希望了。」

別人讓她去一趟，她可以置之不理。但胡孝民是情報處長，是日偽的爪牙，他讓自己去一趟，難道是發現了什麼？

常明生的事情，胡孝民不能自己作主。他的想法，當然要破壞常明生與日本人之間的合作，但最終決定，要組織來下。

胡孝民冷笑道：「常先生與重慶藕斷絲連，別以為做得神不知鬼不覺。趕緊去收拾東西，車子馬上就要到了。」

章素貞不滿地問：「為什麼？常先生哪裡得罪你們了？」

金神父路24號對面的雜貨鋪，是常明生的情報站。每次章素貞去買東西，實則為常明生傳遞情報。

掛了電話后，胡孝民迅速去了趙仕君的辦公室，向他和圖書報告這個情況。他相信，趙仕君對常明生的態度，必然會發生變化。

趙仕君詫異地說：「日本人竟然要利用常明生的關係？」

趙仕君看到常明生后，把搜到的那封電報遞給常明生，嘆息著說：「常先生，你不講交情啊。」

常明生如果與重慶沒有關係，兩人就還是同事。但如果常明生與重慶有關係，日本人就要利用這層關係，恐怕就算是汪即卿，也無法阻止。

胡孝民不解地問：「佐藤君準備怎麼處理常明生？」

日本人要跟重慶聯繫，應該還是有辦法的。可現在連常明生都不放過，說明日本人急於修復與重慶的關係。日本人一向狂妄自大，怎麼會為了與重慶溝通，把主意打到常明生身上了呢？

日本太想從中國戰爭的泥潭裡脫身了，只要能結束戰爭，他們可以做出一些讓步。比如說，放棄一些已經佔領的地區，一起反共，實現真正的大東亞共榮。

胡孝民隨口說道：「去火車站接和-圖-書常處長，對了，你給常處長準備點換洗衣服，他估計要在76號住幾天。」

好不容易抓到條重慶的大魚，還沒立功，日本人竟然要重用。幸好胡孝民提前得到消息，否則先得罪了常明生，以後還怎麼相處？

南京政府成立以來，汪即卿的表現令日本人很失望。之所以還在支持汪即卿，是因為日本人還沒找到更合適的人選。一旦有人能取代汪即卿，日本人將毫不留情地將他拋棄。

重慶的態度，既在胡孝民的意料之中，也在他的意料之外。重慶願意與日本方面合作反共，是正常的。但表現得如此熱切，卻令他很意外。難道國家、民族的存亡，比黨派之爭還不如嗎？

既然日本人重視常明生，他也必須與常明生搞好關係。可電報的事情，還是要清楚。只不過，不再追究罷了。到時候，自己用點手段，讓常明生對自己感激涕零，不就又多了一條路嗎？

章素貞強自鎮靜：「胡處長都容不下一家雜貨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