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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般想著，孫紹宗便明智的扯開了話題：「你讓趙管家喊我過來，不會就是想讓我看這隻禿筆吧？」

到了傍晚時分，孫紹宗又照例去東跨院里轉了一圈，探視三個侄兒、侄女婿備考的情況。

「儘管包在我身上便是！」

而這兩樣東西，孫紹宗向來是不嫌多的。

等這一圈巡視完，也便到了晚膳時間。

孫紹宗還真被他說的無言以對了。

雖說在這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年代，科舉是頂重要的大事，但是他這般表現，還是降低了孫紹宗原本對他的評價——這三人之中，果然還是得指望于謙！

五百兩就買一隻禿筆？

這滿月酒都沒搞定呢，怎麼就又想到抓周上去了？

「萬萬不可！」

徐守業頓時恍然，后怕的躬身道：「多謝孫兄提點！幸虧我是先來求見的孫兄，否則稀里糊塗的亂來，反倒害了那老許！」

約莫在後宅里享了半日天倫之樂。

「大哥。」

不等他說完，孫紹宗便和_圖_書把頭搖的撥浪鼓一般，正色道：「你我輕車簡從的迎上一迎，那是同年之間的情誼，若是大張旗鼓的糾集人馬去迎他，倒有向王太尉示威的嫌疑了——若當真惹得王太尉下起狠手來，就憑你我這等小身板，怕是非但救不了許泰，反而害了他的性命。」

還不等孫紹宗發問，他便把那禿筆捧在手中，顯擺道：「這可是本朝頭一位狀元，前內閣首輔楊公用過的毛筆，給咱們承毅抓周時用，最合適不過了！」

呵呵~

孫紹宗可不覺得自己這樣的，有臉自稱什麼『文武全才』。

「大哥，你有這錢，去買個古硯什麼的多好？好歹也算個物件，偏弄這麼只禿筆……」

「當然不是。」

二來么，正如同前面提到過的，不管孫紹宗願不願意，他都已經成了那一榜同年中的領軍人物，若是此時對許泰不聞不問，便失了身為魁首的擔當與骨氣。

眼見春闈在即，于謙和孫承濤和-圖-書倒還算是淡定，反倒是孫承業顯得壓力重重，約莫有好幾日沒睡踏實了，那眼圈黑的跟熊貓似的，半點不見平日的穩重模樣。

便宜大哥一瞪眼：「上好的硯台有的是，可那東西是小孩子能拿起來的？再說萬一磕著碰著，怎麼得了？」

說著，他又滿是憧憬的道：「到時候兄弟三個踩著肩膀長起來，互相之間也好有個照應。」

送走了徐守業之後，孫紹宗自是按照原定計劃，去後院逗弄兒子取樂，順帶也抽時間考察一下，石榴、芙蓉這內管家做的如何。

卻說孫紹宗到了后宅正院，便見孫紹祖盯著支半禿的舊毛筆，咧著大嘴樂的一塌糊塗。

「回二爺的話，估摸著是『請期』的事兒。」

再順帶一提，他準備給兒子起名為『孫承毅』，藉以紀念曾經的自己。

孫紹宗忙把他扶了起來，笑道：「哪裡稱得上『提點』二字，徐兄古道……咳、徐兄急公好義，才真是我輩和-圖-書楷模。」

所謂『請期』其實就是男方選好了日子，派人去女方家裡，商量看這個日子合不合適，如果女方反對的話，就另外再選日子——當然，正常情況下女方是不會反對的，這也就是走個程序而已。

孫紹宗正準備回阮蓉屋裡用餐，卻被趙仲基半路攔了下來，說是大爺那裡有請。

「大哥說是什麼事兒沒？」

「瞧瞧！」

反正這錢都是他自己掙的，怎麼用還不全看他樂意？

不過這樣一來，若是三個侄兒、侄女婿有人中了進士，豈不是趕不及參加婚禮了？

隨即，孫紹宗又拜託道：「聽說徐兄近日在漕運碼頭駐防，這消息自是比我靈通的多，因此也只能偏勞徐兄去打探一下，那許泰進京的行程了。」

孫紹祖誇張的比了比，又得意道：「就這還是我託了人情才買到的，畢竟人家楊家也不缺這點錢。」

孫紹宗無奈的嘆了口氣：「大哥，這玩意兒花了多少錢？」

「足足五百兩銀和_圖_書子！」

對此，便宜大哥的解釋是：「管不了那麼多了，先讓她沾一沾文氣，將來生了兒子也好跟你一樣文武雙全！」

算了。

「你懂什麼！」

孫紹宗因府衙事忙，再加上還要籌備兒子的滿月酒，實在是無暇分身，於是便乾脆一竿子，把這聚會日期支到了二月底，又表示會在滿月酒過後，再公布同年聚會的時間與地點。

也真虧他捨得！

徐守業拍著胸脯應了，又問起了同年聚會的事情。

「後來那不孝子，就活活把他給氣死了！」

便宜大哥沒好氣的介面道：「依我看，這特娘就是生的太晚了！若是趁年輕時生下來，仗著筋骨還結實的時候，早把那小畜生修理停當了！」

不過孫紹宗並沒把心思表現出來，一視同仁的勉勵了孫承業幾句，私下裡又囑咐候孫承業的小廝，去府庫里領了些靜氣安眠的香薰，好讓他晚上能睡的安穩些。

孫紹祖把那禿筆往下，又取出一張大紅帖子，遞給孫紹宗道：「明和*圖*書兒你帶人把這東西送去賈家，早點將日子定下來，我也好儘快抱兒子！」

孫紹宗接過那喜帖，猶豫半晌，還是盡最後的努力道：「大哥，最近我審的那案子你聽說沒？人家老頭四十二歲，還不是生出個兒子……」

孫紹宗也實在是無話可說了，默默把那『請期』的帖子翻開一瞅，果不其然那婚期就定在了三月里，而且還是三月十八，皇帝舉行殿試的日子。

他本來想說『古道熱腸』來著，但又覺著這四個字如今忒也『污穢』了些，說到一半便忙改了說辭。

兩人又閑聊了些有的沒的，徐守業這才婉拒了一起用午膳的邀請，起身告辭離開。

「對對對！」

竟然還有這種解釋……

卻說徐守業欣喜過後，忽又想起一事，忙開口道：「孫兄，屆時咱們要不要再請上幾位同年，也好壯一壯聲勢……」

孫紹宗之所以願意出面維護許泰，一是敬他當初臨危不亂指揮若定，以及身披數創之後，仍帶隊拚死追擊倭寇的血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