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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眾人都是大眼瞪小眼，一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樣子，孫紹宗無奈的嘆了口氣：「以後遇到事情記得多看多想多試，否則你們怎麼當的好捕快？」

只可惜，老徐只在停屍房裡能揮灑自如，一出門就唯唯諾諾的，完全發揮不出實力來，否則把他拉出來查案，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這小子跟著仵作老徐，倒還真學了不少本事！

「事情到此，本來應該告一段落了。」

但在場眾人卻都是捕快出身，如何不知道破獲這種『無頭命案』的難處？

「武廟街附近並沒有河流，因此就地尋找鵝卵石之類的石頭，顯然是不現實的——更何況兇器若是鵝卵石，兇手也沒必要帶走。」

孫紹宗說著，指著剛才自己曾做過的位置，道：「一個不怎麼正經的奸商、一個大戶人家的小廝，兩人鬼鬼祟祟的在這酒樓里接頭，正是為了要盜賣主人家的『硯台』。」

仇雲飛跳將起來，小學生似的搶答道：「我曾聽老徐說，一般要是磚頭石頭砸出來的傷口，總免不了會沾上些碎屑粉末——可那傷口好像挺乾淨的，至少沒看見什麼石頭粉末！」

難道治中老爺，剛才是跟妖魔鬼怪打聽到了什麼線ｍ.ｈetｕｂook.cｏm•ｃom索？

「許勝力看到的，就是此時的情境。」

「也罷，左右我要還從頭梳理一遍，就把我剛才推斷案情的思路，簡單的跟你們說一下吧。」

能暴露兇手的身份，而且曾經長期重新、把玩過的石制器物？

「等劉鐵柱再次下樓去廚房點菜時，那小廝與潘又安不歡而散，又不敢繼續留下來與奸商交易，便匆匆帶著硯台離開了慧雲樓。」

「唉。」

仇雲飛又福靈心至的嚷了起來：「他偷了主人家的硯台，想要賣給別人！」

「硯台！」

「但那小廝離開慧雲樓之後，卻是惶惶不安，或許他想著再和潘又安交涉一下，好讓潘又安不要揭發自己的所作所為。」

「潘又安與那小廝應該是相當熟悉的，所以他並沒有怎麼費腦子，就瞧出了這兩人之間的貓膩。」

孫紹宗篤定道：「那兇手必然也是榮國府的小廝！」

「那小廝見事情敗露，急的追進雅間里，先是軟語相求，繼而便開始危言恫嚇起來——這也正是劉鐵柱回到樓上后，模模糊糊聽到的爭吵聲。」

「沒錯！」

心下遺憾著，孫紹宗便大聲肯定了仇雲飛的發現，並進一步補充和圖書道：「一般的磚頭、石頭在受到劇烈撞擊時，總會掉落些粉末、碎屑——只有經過長期沖洗，或者反覆把玩的石頭，才會例外。」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覺都有些訕訕，他們雖說也是在勘探現場，但觀察的細緻程度，卻哪裡能和孫紹宗相提並論？

傷口處有什麼不正常的情況？

一聽孫紹宗要梳理案情，捕快們忙都屏氣凝神的圍了上來——雖說未必能幹一行愛一行，但他們對於破案的事情，總還是比普通人要關切許多。

「故而在劉鐵柱的印象中，那奸商一直是獨自一人；許勝力則以為，那小廝一直和姦商在一起。」

當然，其中一些人經過提示之後，還是可以反應過來的。

啪~

還不等孫紹宗回答，仇雲飛先一巴掌拍在他後腦勺上，沒好氣的呵斥道：「你是豬腦子啊？！那潘又安年紀輕輕，又是在大宅門裡當書童的，他上哪認識外人去？」

孫紹宗點頭道：「我當時就曾經懷疑過，兇器有可能是一方硯台——然而在正常情況下，誰會在半夜三更時，在隨身攜帶著一方硯台呢？」

越是跟以前辦過的案子對照，似孫紹宗這般于細微末節處見真知，又能將https://m.hetubook.com.com種種線索串聯並補全的本事，便越顯得神乎其神、高不可攀。

「咳。」

「就算真認識幾個，他自己的事兒都料理不過來呢，還有心理會別人家的私事？！」

趙無畏畢竟跟孫紹宗的時間最久，故而也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聽他嘖嘖有聲的拍起馬屁，蔣老七等人這才恍然大悟，忙不迭就是一陣馬屁如潮。

「沒錯。」

「好了，這些沒用的話就不用說了。」

「眼見左右無人，為了掩蓋自己『盜賣主人家財』的行徑，小廝惡從心頭起，便在衚衕口用硯台砸死了潘又安，然後把屍體丟棄到衚衕里，匆匆逃走了！」

「所以，兇手隨身攜帶硯台出來，肯定是有另外的，比如說……」

離真相大白已經不遠了？！

「再然後，大約是天蒙蒙亮的時候，有人發現了潘又安的屍身，卻並沒有選擇報官，而是偷走了屍身上的財物，從而引發了『殺人劫財』的誤判。」

「然而就在許勝力招呼著熟客，進入甲字型大小雅間之後，意外卻忽然發生了——那小廝突然撞上了熟人，也就是死者潘又安！」

孫紹宗清了清嗓子，正色道：「首先是屍體，蔣捕頭曾經推斷，死者是被和圖書棍棒磚石之類的鈍器所殺，而我則是在這基礎之上，通過更加仔細的觀察，分辨出那應該是磚石一類的鈍器，造成的傷口。」

「我知道了！」

眾人聽到這裏，再聯繫剛才孫紹宗古怪的舉動，兩個字便在嘴邊兒呼之欲出！

「所以，那件兇器必然是可以暴露兇手的身份，並且曾經被長期沖洗、把玩過的石制器物。」

在場眾人都有些傻眼，剛才除了孫紹宗那一驚一乍，好像是見了鬼似的舉動之外，貌似也沒什麼不對勁兒的地方吧？

「這恐怕不太可能吧？」

「那麼問題來了，你們在屍體的傷口處，可曾發現有什麼不正常的情況？」

「當然，這所謂的例外，也只是在外部完好的條件下的，如果在撞擊之後發生碎裂，自然也會掉落粉末。」

「潘又安是卯正二刻【晚上八點半】到的酒樓，至亥初【九點】約莫是兩刻鐘的時間，既然是為了借酒澆愁，店裡賣的那種半斤裝黃酒，兩刻鐘也差不多該喝完了。」

孫紹宗擺了擺手，道：「仇檢校、趙捕頭、蔣捕頭，你們三個再帶上那許勝力，跟我一去指認真兇。」

搶在頭裡把這兩個字吐出來的，自然是百無禁忌的仇雲飛，他激動的道：「是硯台對和_圖_書不對？！所以你才拿了那破爛玩意兒，來臨時充數！」

「沒錯！」

「難道他一開始，就是想拿硯台做兇器殺人？」

「總之，等到子夜時分，那潘又安喝的酩酊大醉，晃晃悠悠出了慧雲樓，那小廝便隨後跟了上去。」

耳聽得孫紹宗娓娓道來，恍如曾親眼見到那兇案發生一般。

嘖~

「對了！」

「故而潘又安探出頭來，應該是想招呼店小二上酒，卻不曾想與那小廝撞了個正著！」

「故而這兇器的質地，應該相當的堅硬。」

「又或者，他當時便已經準備要痛下毒手了！」

「指認真兇？！」

偏其中所用到的種種細節、線索，都是在眾人眼皮底下查問出來的，讓人感覺好像自己只要努力，也一樣可以做到的樣子。

再者說了，以他們的知識儲備量，就算真看到了什麼蹊蹺，也未必能認得出來。

蔣老七被他吼了這幾聲，終於也開了竅，瞪大了眼睛道：「這麼說那兇手……那兇手也是榮國府里的？！」

「正是如此！」

比如說……

「大人的推斷每次聽來，都讓小的嘆為觀止啊！」

蔣老七不由驚呼道：「大人難道已經知道真兇是誰了？！」

恐怕他們就算再努力上三輩子，也未必能及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