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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唯一能肉眼可見的變化，約莫就是那些道觀了。

道士們自也不會錯過這天賜良機，各種『促銷』活動輪番上陣，俗講、解簽什麼的就不用說了，天師府的人甚至在外面搭了檯子，連本的演《張天師明斷辰勾月》。

要說這位王衙內，當真是酒囊飯袋一個，朝廷要嚴懲王子騰的事兒，還只是捕風捉影、牽強附會，他就已然亂了陣腳。

孫紹宗淡淡的應了，等那家僕退出門外，小心翼翼的帶上房門，卻又忍不住嘆了口氣。

而胡獻忠這次尋孫紹宗過去，則是為了解釋這其中的關節，也免得他因此心生芥蒂。

眼下再說什麼也是無用，只能聊備幾杯水酒，以及幾封捎給前線將領的書信，為馮薪送別踐行了。

這時外面又有人敲門，卻是方才那家僕領著一人去而復返。

因當今陛下寵通道士、方士，上行下效的，各家道觀幾乎都賺了盆滿缽滿，即便無力像天師府那樣，憑空新建一座道場，修修補補總不成問題。

可誰承想就這麼不湊巧，正趕上張道士登台和圖書講法。

「知道了。」

更別說勞心費力一整天，回家還要面對尤氏的饑渴索求。

正盤腿坐在蒲團上，琢磨些六根不凈的事兒，忽聽外面有人輕輕叩門。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這次魏大人派卑職過來，倒沒交代旁的，只說讓卑職傳個口信。」

至於這幾年新興的權貴，不是還沒完成原始積累，就是宗族根底都在原籍，身邊就那麼稀稀落落三五個家人，便是有些動作，也不甚顯眼。

說起雲貴前線，沈煉年前就請戰去了雲貴，盧劍星卻是猶豫再三之後，選擇留任京城——據說開春后還相看了幾名女子，似乎是要準備成家立業開枝散葉。

於是王仁一連三天不斷上門騷擾，再加上王熙鳳旁敲側擊的，老拿腹中胎兒說事，實在讓人不堪其擾。

叩叩叩

當然了，真要有消息傳回來，孫紹宗多半也只會報喜不報憂。

以後再擴充後宮，還是盡量尋些草食系的，譬如說……

可怕就怕經此一役，朝廷會喪失繼續推行《普法下鄉》的信心——而和-圖-書一旦這事兒夭折，孫紹宗作為始作俑者，肯定要受到不少的攻訐。

幾個熊孩子湊在一處，又哪有半點清靜可言？

因在禮部交卸差事之後，又得了十天例假，孫紹宗先撿那要緊的一一處置完，後面幾日便乾脆閉門謝客，帶著一雙兒女和『侄子』四處遊逛。

故而這幾日里，倒有一多半時間，是在各家道觀里流連忘返。

這帶著孩子出來躲清靜，貌似也是個錯誤。

叩叩叩

前幾日，北鎮撫司的胡鎮扶下了請帖，原以為是要議一議白蓮叛匪的事兒。

和後世的日新月異不同，區區半年的別離，幾乎沒在京城裡留下多少痕迹。

雖說孫紹宗對於這些以宗教宣傳為主，且內容枯燥乏味的戲曲並無多大興趣，可架不住小孩子最愛湊熱鬧。

洪九進門之後直接大禮參拜，等孫紹宗虛抬手，示意他起身之後，便開門見山的稟報道：「大人，滄州府那邊出了些岔子，據說是普法的秀才和縣裡起了衝突，又惱恨府台處置不公，於是抬了夫子牌位，把滄州府衙圍和_圖_書了個水泄不通。」

為今之計，必須儘快平息這場風波，才能免去引火燒身之患。

當然，這也是因為前幾年扎堆兒修園子，大大透支了老牌勛貴的消費能力，而他們囊中羞澀之餘，還得勉力支撐牌面，自然無力再搞什麼大工程。

別的道觀雖遲了半步，可也都不甘示弱，幾乎將京城的戲班子全包了下來，鬧的那些大戶人家婚喪嫁娶都少了幾分顏色，卻也讓百姓們飽足了眼福。

眼下才剛試行了不到半年，就鬧出這樣的群體事件，看似和孫紹宗關係不大——畢竟他並未參与相關的督導，更是直到不久前，才剛剛回到京城的。

不曾想在北鎮撫司寒暄了幾句，那胡獻忠切入主題，論的卻是馮薪的處置方案。

「卑職洪九，叩見大人。」

到了五月十二這日，孫紹宗乾脆一早就帶著兒女直奔清虛觀——向張道士打聽些朝野間的內幕消息，總好過聽不認識的道士胡吹法螺。

其實他這幾天帶著孩子四下遊盪，既是為了增進父子感情，也是為了能躲個清閑——和圖書那天王熙鳳上門，除了『顯擺』身懷六甲的狀態，更是在為王仁打前站。

可因為這道上諭，督辦此案的胡獻忠，卻不敢再輕縱了他。

這齊人之福果然難享啊！

四下鑽營吃了不少閉門羹之後，也不知聽誰說：只要出訪遼東的使者，能在皇帝面前力陳水師威震朝鮮的功績，多半就能免除王家的罪責。

來者不是別個，正是孫紹宗安插在司務廳小吏洪九。

等到一手敉平了滄州府的亂局，朝廷總不好再讓他置身事外吧？

孫紹宗忙收斂了亂七八糟的心思，寶相莊嚴的揚聲道：「進來吧。」

依照胡獻忠的說辭，前些日子因蘇行方的案子，廣德帝十分震怒，諭令北鎮撫司嚴加查訪，一旦發現有官員通匪，便加倍嚴懲以儆效尤。

俗話說『人要衣裝、佛要金裝』，那三清道尊塗上一身金粉，也一樣是神采奕奕賣相十足。

而反過來考慮，這又何嘗不是他奪回主導權的好機會？

再搭上前幾日，德妃娘娘剛剛順利誕下龍子，等同於給道士們又做了個活廣告，那愚夫愚婦們自是趨之和圖書若鶩。

不過……

孫紹宗只好命家僕帶著個幾個小的，去哪對角樓左近湊趣，自己則找了間禪房躲清靜。

就見他貓著腰往前湊了兩步，拱手稟報道：「二爺，家裡傳了消息，說是馮百戶定於三日後押解離京。」

說是傳信，但這事兒孫紹宗又豈能置身事外？

幾乎每一家道觀都是人山人海，其中又有近半，是為了祈子而來。

今年開春的時候，朝廷就在直隸選了兩府七縣，作為《普法下鄉》的試點，滄州府正是其中之一。

只能說這世上的因果，委實奇妙的緊——孫紹宗當初拿下蘇行方的時候，可沒想過竟會如此這般的牽連到馮薪頭上。

得知這消息后，孫紹宗就讓盧劍星休書一封，托沈煉在就近打聽一下便宜老丈人的境況。

原本馮薪雖然通匪，卻並未給朝廷造成什麼實質的損失，更在關鍵時刻幡然悔悟，協助朝廷擒獲了白蓮教若干重要人物，算是已經將功補過了。

於是經過反覆權衡之後，馮薪最後還是落了個充軍雲貴的下場。

結果應聲而入的，卻是隨行的一個家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