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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幸好穹頂暫且還能抵擋，陳鋒不慌不忙的將戰甲切換為手動模式，開始拖曳著測試儀往邊緣外飄去。

「虎哥，等會靠近之後，一定會有刀鋒螂嘗試與你纏鬥，同時你也要通過光學信號捕捉碎星炮的瞄準方位……」

「前進。」

幾乎再見不到一顆長度在十公里以上的完整小行星。

陳鋒特意打開個人通訊囑託道。

「老闆，我這會兒正在帶人趕製新型測試儀。三天之後，等伽馬射線暴抵達時，大約還是得你親自跑一趟。」

遠處碎星炮的光束時而穿過穹頂，一直刺向里側深處。

這次複眼者調動棱艦的速度加快了，做出誓要阻斷所有人類單位靠近的姿態。

下一瞬間，無數人工智慧作戰單位便從隱蔽狀態下轟然解除，全力開啟類曲率引擎筆直往前衝去。

與T1行動不同，T2行動特攻隊僅由三百名折影戰士和一千二百名斷刀戰士組成，配套的人工智慧作戰單位數量則多達三百億。

轟然碎裂。

似乎……

2333。

這是陳鋒與所有人第一次在穹頂上看到變化。

陳鋒與一千五百名戰士則混在智能單位中悄然往前，持續靠近，發起猛撲。

前方，即將抵達小行星帶。

「這是我們必須面對的災難，但因為你的存在，災難又變成了我們的機會。每次實驗的確會死很多人，但這很值得。我並不完全認可福萊德斯的判斷，我認為超量伽馬射線暴與穹頂的碰撞必然能帶來些我們不曾見過的信息。」

隨著淡藍光芒越來越刺眼，又轉為蔚藍。

原本肉眼看不到的穹頂上，漸漸泛起一抹淡淡的淺藍色微光。

藍色光芒越來越強烈了，甚至輕鬆壓過了星空的輝光。

命運使然而已。

「老闆，這不好吧，我們計算過了，依靠人工智慧器材無法抵達穹頂邊緣。」

原本在實戰能力上並不顯山露水的丁虎突然成長起來了。

但幾乎同時，一個寬大的人影出現在他上方，與他平行著往射線暴的覆蓋範圍之外飛去。

要碎開了。

在震蕩的同時，穹頂上開始冒起一點點的皴裂。和*圖*書

同一個坑，複眼者不可能在裏面連掉兩次。

如果可以，她應該也想活成善良溫柔的模樣。

現在小行星帶的戰事依然一刻未停，唐天心這位總指揮官不能離開崗位太久。

笑死我了。

陳鋒的大腦里也開始泛起撕裂般的痛楚。

陳鋒一直目送著唐天心轉身離去，默默的想，其實自己沒什麼資格芥蒂唐天心的「冷血」。

如果逃不掉，他肯定也會被射線暴照個正著。

因為，雖然自己要死了，但這卻是如此長久以來，他第一次看到有什麼東西竟能打破「無敵」的穹頂！

戰場模擬投影驟然消失，嘈雜的通訊頻道里也突然沒了絲毫信號。

但正如越是高手就越容易死於江湖紛爭，到如今隨著一次又一次的行動，首批頂尖學員早已陸續陣亡。

由於伽馬射線暴極可能對儀器造成干擾，破壞測試樣品，新型測試儀加裝了多項扛干擾裝置。

慌也沒什麼用，反正都只能這個速度。

陳鋒的學員中曾經走出過很多驚才絕艷的強者。

陳鋒沉默片刻，「是的。」

經過連續三天的緊急強化訓練與模擬演練，T2行動特攻隊正式開撥。

如法炮製，一路往前。

這次似乎沒機會站到最後了。

他再出來時容貌大變，滿頭黑髮與絡腮胡盡皆雪白，彷彿在極短時間內蒼老了上百歲。

陳鋒看著外界的星空。

此後丁虎終於能用自己的操作視頻製作教程，給了其他戰士們新的選擇。

能活到什麼時候，就活到什麼時候吧，陳鋒如此想著。

有的人叫陳鋒先哲，小福叫他哥，唐天心直呼其名，歐青嵐則與眾不同，叫陳鋒老闆。

在飛行的過程中，陳鋒的耳朵里彷彿出現幻覺，他隱約聽到了如同玻璃碎裂的聲音。

莫名其妙的，在這危急時刻里，他卻陷入一片安寧祥和中。

歐青嵐這憨憨，肯定想不到偉大的先哲大人會死在這樣滑稽的烏龍下吧？

「一千年前，人類在量子力學、弦理論、宇宙物理學等多方面領域的研究推進過程中，均有過類似的狀態。譬如人和*圖*書類首次發現引力波，便為二十一世紀的基礎物理研究帶來了極大幫助。」

「太陽穹頂是來自銀河系之外，甚至室女座超星系團外的非自然造物。這是別人製造出的東西，專門用來對低級文明進行滅絕打擊。當低級文明看到它時，就已經註定滅亡。理論上，沒有任何低級文明有機會如我們這樣能研究它，在研究后還能將成果帶回去。」

素來穩定的通訊儀里莫名其妙響起信號干擾的聲音。

他起初時有些不適應，但慢慢的卻反應過來。

但他的幻想在三十秒后就被打碎了。

這倒沒什麼好遺憾的。

陳鋒對空攤手，「那有什麼關係？就算測成功了又能怎樣，失敗了又能怎樣？反正什麼都分析不出來，我倒不如登上戰場，那我至少還能多宰幾個刀鋒螂，多拖延一點時間。」

智者千慮必有一失。

少頃后，陳鋒前方的穹頂之外變得空空如也。

歐青嵐一口氣說了一大堆。

「看吧，我說過。我死之前，你不會死。」

小行星帶與數天前相比，已然發生劇烈變化。

陳鋒先是果斷回絕，「我現在已經是折影軍團長了，得親自上陣，這種科研任務還是交給智能機器人吧，我沒空。」

歐青嵐聯繫上了他。

他靜靜的飄在空中，彷彿回到了少年時獨自躺在房頂上，用手枕著腦袋看星星的日子。

無形無色的穹頂開始泛起波紋般的震蕩。

這對生產工藝和特種材料的需求造成了極大壓力，到目前為止，只生產出兩個精度最高的測試儀。

「破釜號的總質量是太陽的450倍，比R136a1恆星還重。這次碰撞將會製造出可觀測宇宙中有史以來最大當量的伽馬射線暴！引力風暴將扯動整個銀河系位移超過千萬公里。這束直徑兩億公里的超量射線暴將會持續超過三個小時。機會可一不可再。所以，老闆你親自出馬吧。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反正已經等不到小福研究出結果，倒不如早點戰死一了百了，那還能輕鬆許多。

被打碎的金屬殘骸漫天紛飛。

那邊還和*圖*書有四萬余名折影戰士在等著他。

人們變成如今的模樣，不能說誰做錯了。

隨著這一側的棱艦數量越來越多，陳鋒的壓力也越來越大。

她大約是看了些史料，學到了古代科研大牛「奴役」科研狗時玩笑般的稱呼。

這次丁虎也上前線了。

這是命吧。所以他都沒什麼心思指責任何人，更沒有任何遺憾。

不曾想丁虎的基因喚醒度竟剎那間從45%暴漲至47.53%。

那他多半也會死。

算錯了一千萬公里。

但時代鑄就人性，用和平年代的目光去看待戰爭年代，本就不準確。

唐天心微微點頭，「嗯，我明白的。」

三百億無人作戰單位早已分批次由不同的運輸艦帶到前方，只等小隊抵達后便果斷大面積投放。

陳鋒發現自己就連想死都得看別人的「臉色」。

從此以後，穹頂不再無敵！

他正正看著前方微笑著的丁虎，用如此口型說道。

別人學陳鋒，是要挑戰自身天賦的極限，不斷拉高天賦上限，但學丁虎便是嘗試著將自身擁有的能力發揮得更完美。

但就在此時，陳鋒前方棱艦突然瘋狂散開，試圖往遠處快速奔逃。

陳鋒簡單的看了下折躍參數。

陳鋒：「我不是要你去當誘餌的意思。」

「沒事的話，你去忙吧。」陳鋒擺了擺手。

就在剛才，陳鋒將自己任命為折影軍團軍團長。

「我知道，但總要有人去做正確的事，對吧？」

原本圍繞在陳鋒不遠處一直對他發起搶攻的刀鋒螂突然陷入了靜止狀態。

陳鋒仰頭看著面朝自己的人影，目光穿越戰甲面罩。

滋滋滋滋。

在前進的路上，陳鋒看了看探測儀的參數情況，不由得嘆了口氣。

我要死了。

習慣了得到人工智慧在方方面面幫助的陳鋒，突然陷入萬籟俱寂的處境里。

「不不不，老闆。這次不一樣。在科研領域里存在著一種類似於修鍊者頓悟的說法。福萊德斯博士之前推算的結果是要計算一千年，但那只是常規意義上的算力模擬。如果我們能突破某些關鍵節點，就有機會大幅度壓縮計算需求和_圖_書。」

更何況這還是無人可以置身事外的文明戰爭。

肉眼看去，宇宙空間變成了個淺藍色的汪洋大海。

沒了碎星炮的威脅，只有刀鋒螂，他倒是變得遊刃有餘許多。

丁虎倒是洒脫，謝絕了陳鋒的好意，只表示他學不會陳鋒的極限操控，但他會用自己的辦法發揮到極致。

一個小時后，T2行動特攻隊正式成立。

前線的戰鬥強度大為減弱，已經再見不到幾個人類戰艦與作戰單位。

他只下達了一個簡單的命令。

比計算推論出來的兩億公里稍微大了一千萬公里。

「陳鋒你放心吧，在我死之前，保證對方不會注意到你，你不會死。」

十分鐘后，陳鋒成功抵達穹頂邊緣。

陳鋒幾乎以為虎哥不行了，很難走出這坎。

古人在眺望星空吟詩作賦時，一定也不曾幻想到宇宙中的一切會有如此可怕？

丁虎的控制特點與陳鋒追求極限操作不同，重在系統化。

如此安寧祥和的宇宙，已是多少年不曾見過了？

無數岩石碎片化作漫天星塵飄飄蕩蕩，已不再匯聚于黃道面的附近。

小行星帶防禦陣線已經被攻破，但複眼者並未急不可耐的命令刀鋒螂往裡突進掃蕩，而是繼續在外圍清剿。

陳鋒知道發生了什麼。

這次人類計算正確了這麼多事情，算錯一次射線暴的直徑，理所應當。

這人影裝甲上的護盾能量全開，給他暫且撐開了成了一把傘。

這暴露出一件事。

她在微笑著，但笑容里絲毫不見喜悅，只有股淡淡的釋然與蕭瑟。

陳鋒：「大約是因為我是生在二十一世紀的人吧。我的人生觀建立在那個時代，所以即便我在這世界里已經生存了更長的時間，一些根深蒂固的東西也不會被輕易改變。但這無傷大雅，並不會影響我的決策能力。我們的時代跨越了一千年，有些你們認為理所當然的東西，我學不會，也不打算學。」

在棱艦短暫消失后，星空里倒是變得一片祥和。

他還挺高興，一點都不憤怒。

複眼者立刻留意到了這邊的動靜，幾乎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即刻調撥刀和*圖*書鋒螂匯聚來此，嘗試阻斷人類的前進步伐。

伽馬射線暴即將抵達。

果然，現在空間已經進入極度紊亂的狀態，折躍就等於送死。

陳鋒閉目待死。

陳鋒不再分心二顧，只沿著自己心中預訂的路線再度往前。

「陳鋒，其實我有一件事特別不明白。明明你才是見過最多犧牲的人，你本人也已經戰死多次。我本以為你會有最大的覺悟。但是……」

不僅如此，當虎哥披掛上新型折影戰甲后，操縱水平猛然拔升，給人以渾然天成之感，彷彿厚積薄發的武學宗師。

大量刀鋒螂四處巡睃，掃蕩清剿著人類的殘餘部隊。

其中一個在陳鋒這裏，另一個在丁虎那裡。

「五百年來，我們的足跡幾乎遍布了整個銀河獵戶臂，踏遍了數十上百億個行星系。整個獵戶臂里的微觀規律，沒有我們沒見過的。我們對宇宙的理解深度已經達到相當的程度。但這還不夠，我們必須更進一步。」

測試儀那邊一直在收集數據，陳鋒自己也在用肉眼觀察著。

後面陸續成長起來的第二第三批也所剩無幾。

直到唐天心的身影踏上穿梭機，陳鋒才快速轉過身回到出艙口。

是的，全智能化探測儀已經停止工作，現在他只能靠肉眼。

陳鋒看了眼星圖，戰士們與智能機械已經陸續就位。

陳鋒一邊放出測試儀，一邊在心中暗想。

前些天，丁虎最寵的玄孫女丁雯戰死，此後丁虎將自己關在房門中三個小時。

如此當量的伽馬射線暴會對棱艦或者裏面的複眼人造成傷害。

陳鋒一行人在數百艘機動戰鬥艦的掩護之下，悄無聲息的靠近小行星帶前線。

但這並不能對他造成多大的困擾，比起他曾經感受過的量子糾纏殺傷，這也大差不離。

從現在開始，他要親自帶著這組最強戰力參戰了。

他身處的位置，正好是直徑兩億公里的伽馬射線暴命中穹頂的邊緣處。

直徑兩億一千萬公里的伽馬射線暴正式抵達，照耀到穹頂上。

看著突然變得似有些陌生的孩子媽，陳鋒愣了小片刻。

穹頂上的裂紋正越來越大。

陳鋒默默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