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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來了，他是個瘋子……咳咳！」奎照捂住嘴巴，喘氣道：「既然你來了就好，快去找醫官過來，然後找人跟我回去。現在去，應該，還來得及……咳咳咳！」

樂語在黑暗前止步，站在光線中，點頭問道：「王宗道呢？」

「然後副司長你不滿足現在的地位，又恰逢呂仲派人拉攏，所以你順理成章成為呂仲的內應。嘛，比起吝嗇的丁義，想必呂仲的報告肯定能令你滿意……畢竟我也知道副司長在臨海軍校官爭奪失利后，一直對此耿耿於懷。」

「咳咳咳！」

陳輔嘴角勾起，露出若無若有的笑意，但在奎照眼中，這笑容彷彿是這個死人在嘲諷譏笑他這個失敗者。

銀古月拿出輕銃，瞄準已經無力動彈的奎照。

他這時候忽然嘆了口氣：「跟你說了這麼久，你的血也該流幹了吧？」

他傷勢實在太重了，哪怕有『冰血』壓制痛苦驅動身體，但他現在肌肉神經血管都受損。如果說『冰血』是一個無視操作系統病毒木馬，無論電腦處於什麼狀態都可以驅動電腦工作的超級軟體，那樂語現在相當於CPU、顯卡、內存、主板全部燒了。

樂語轉身離開屠宰廠，然而這時候他聽見後面傳來一聲幽幽的嘆息聲。

不知走了多久。

「那麼，奎照副司長，藍炎向你問好。」

奎照臉露譏諷：「因為我能威脅他的地位？……他知道，一旦我獲得聖者遺物，他的算盤就打不響，呂執政會轉而重用我——」

「而他的算盤，卻跟丁義一樣：聖者遺物是必須要搶的，和-圖-書他寧願讓副司長你搶到，也好過比丁家人搶走。極神兵認主之後就無法轉移，呂仲也並不在意聖者遺物的歸宿，他只是認為掌握聖者遺物的你，可以憑此功勞和武力與藍炎分庭抗禮。」

「傷勢如此之重，副司長你沒能成功奪取聖者遺物嗎？」銀古月疑惑道：「按理說千羽流已經被調走，那裡應該沒人能攔住你……」

「入主臨海軍，哈……咳咳！」聽到這裏奎照就想笑，但身體已經不允許他笑下去了。

只要找到醫官，只要找到醫官……

奎照依舊跪伏在地上，面朝著地面，不過他的咳聲停止了。過了一會兒，他才聲音苦澀地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他看錯了兩點，一，藍炎不是他能控制的。二，你也制衡不了藍炎。」

一抹冰涼，從背窩貫穿胸膛。

唉，我能不能活過今晚呢？我活過今晚之後，要不要想辦法找個人替生呢……

也不知走到哪裡。

「簡單來說，副司長，哪怕你到了呂仲的麾下，你的作用依然是……用來制衡藍炎罷了。」

奎照奮力一踢，將樂語踢飛兩三米。樂語在地上翻滾數圈，將地面都染成了血色。

腦子裡彷彿一團漿糊，頭痛欲裂。

只要活著，就能從頭再來！

當樂語終於從地上站起來的時候，他已經看不見奎照的身影，只看見奎照在地上趟出來的血路。

銀古月像是想起什麼好笑的事，露出疑惑的笑容：「說起來，藍炎說我跟你很像，所以你一定培養我成為你的心腹。到現在我都hetubook.com.com不懂，我跟你到底哪裡像了。」

銀古月攤攤手：「副司長你這麼想也很正常，畢竟你也不知道藍炎的真實實力，而且這也只是還沒發生的猜測，算不得真。」

「咳咳咳……止住啊！快止住啊！」奎照神色瘋狂地按住胸腹的傷口，但鮮血還是嘩啦啦地從傷口滲出來，為他漆黑的衣物增添些許深紅。

他現在已經不在意奎照了，畢竟被他在胸膛打了一個洞，奎照是斷然活不了的。就算真的有了萬一，奎照活下來了……

他止不住地後退，滿頭冷汗地看著自己胸腹的空洞，雙手泛起於事無補的治療綠光，往自己的傷口糊上，彷彿在用漿糊填補缺口。

「嗚……咳！」血液逆涌堵住了喉管，奎照重重一咳將鮮血吐出來，也讓他稍微清醒一點，從死亡的恐懼中重獲幾分理智。

「你來了。」

「流星，你應該上那趟火車的。」

奎照忍不住蒼涼地笑起來，卻又不停地咳血。他瞄了一眼將要站起來的樂語，不再猶豫，捂住貫穿胸腹的傷口，跌跌撞撞地離開屠宰廠，沿著大道往外走去。

「什麼東西……」奎照顧不得傷口撕裂出血，瞬間從地上爬起來護住樂語可能的突襲。他轉頭一看，發現剛才絆了他一下的，卻是陳輔的屍體。

「我？我從一開始就被藍炎招募了。如果你能表現好點，我說不定會轉而投靠你，但副司長你每一次的動作都被藍炎預判在前，我對你實在沒什麼信心。」

在統計司里，正是因為有銀古月等人的支持，所和-圖-書以奎照才能跟藍炎分庭抗禮。銀古月一開始就是奎照帶出來的幹員，他能晉陞隊長也是多得奎照全力支持，因此奎照對他毫無懷疑。

「交易？」

隨著門縫的擴大，外面的光線逐漸滲透到黑暗的屠宰廠里。樂語走進去，什麼都看不見，只聞到一股血腥味。

他怨恨地看了一眼正在地上掙扎的樂語，「為什麼……你非要破壞……我的計劃……」

「聖者遺物呢？」

出現在奎照面前的，赫然是統計司三隊隊長銀古月！也是他最為信任的手下！

「什，什麼……」

……

鐺！

只要找到醫官，只要我今晚能活下來，只要我還有機會，只要……

奎照跪倒在地上咳血，咳聲痛苦盡顯，彎腰佝僂凄涼，旁人一看都心生悲戚憐憫忍不住上去扶他。然而銀古月卻站定不動，平靜地看著奎照，忽然嘆氣道：「所以說，我是真的不想來收尾。按照原本的交易內容，副司長你應該是由對方來解決的。」

「不。」銀古月搖搖頭：「他只是覺得你的辮子，很醜。」

樂語心中劃過幾個奇怪的念頭，他看向屠宰廠的大門，伸手用盡全力推出一條門縫。

「死了。」

奎照最後一招狼鷹拳，引起的血色光爆四面八方地撕爛樂語的肉體，他現在身上幾乎沒有一塊好肉，衣物血肉泥土糅雜在一起，彷彿被扔去內部滿是尖刀的洗衣機里洗了一圈，拿去做人肉叉燒包都嫌肉質不好。

就在此時，奎照忽然看見，光亮的地面上，出現了一個影子。

但奎照更慘。

「呂仲告訴你今晚會和-圖-書出現動亂，讓你去奪取丁家的聖者遺物，這其實算是無奈之舉，因為呂仲在星刻郡的內應里，能派去爭奪聖者遺物的，也只有你而已。」

「不過呢，這個計劃里，呂仲和藍炎其實是有一點沒達成共識。呂仲想將聖者遺物也納入麾下，哪怕是讓副司長你去搶。但是呢……藍炎早就將聖者遺物交易出去了。」

「是的，交易。」銀古月攤開雙手，看向後方被烈焰照亮的半邊夜天：「作為代價，他獲得了這場席捲星刻郡的動亂，讓呂仲入星刻的計劃大大提前。而他，也將提前入主臨海軍。」

「就連一具屍體都能阻止我，就連一具屍體都能嘲笑我……哈哈哈……咳咳咳……」

陰音隱站在離他不遠的窗戶前，外面稀疏的月光照亮了他蒼白的頭髮，以及沾了不少血污的慘白臉龐。他依舊穿著夜行衣，右手提著一柄奇怪的劍，劍的形狀如同一個『屮』字，讓人很奇怪兩側的利刃是作何用途。

砰。

樂語身體一滯。

「該從何說起呢……嗯，應該從丁義說起。」銀古月晃了晃腦袋，說起這位昔日的郡守，他語氣毫無尊敬，反而充滿嗤笑：「作為郡守，丁義其實做得還挺好的，唯一的問題就是志大才疏。任免了藍炎做統計司司長，還特意提拔你作為副司長，希望你可以制衡藍炎。」

「哎？你的辮子沒了？可惜了，如果你早點剪掉辮子，或許不用死。」

如果奎照活下來了，那等待他也將是魂飛魄散級別的奪舍。

「你發現了。」

銀古月也不在意奎照的嘲弄，說道：「在藍炎的計www.hetubook.com.com劃里，副司長你應該作為一個添頭，在爭奪聖者遺物的時候身亡。無論呂仲怎麼安排，但藍炎都不想再看見你了。」

「拿到了。」

雖然恨不得將樂語碎屍萬段，但奎照知道現在最重要的是保住性命，於是他毫不猶豫繼續後退，準備去附近的駐軍處找到軍醫官止住血。

他已經分不清這是什麼動物的血腥味了。

「副司長，晚上好。」

「好，我們現在馬上過去支援其他人，有了聖者遺物，我們的勝算又增加了……」

「不過副司長可能不知道的是……」銀古月看了一眼奎照身下流淌的血河：「藍炎，早在你之前，就已經接觸呂仲了。」

奎照身體顫抖起來。

奎照咳出幾口血，微微抬起頭看向銀古月，鷹眼狼目里，儘是嘲諷的笑意：「狂妄。」

奎照抬起頭，頓時臉露喜色：「古月！」

「說來也是好笑，幫丁義扼守星刻郡咽喉的統計司兩名負責人，都無一例外看出丁義非明主賢君，先後背叛丁義投靠呂仲……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事，這個世界真是殘酷啊。」

樂語看了看滿身傷痕血肉翻卷的自己。

只要活著，就還沒失敗。

現在樂語還能站起來，已經是生物學和物理學的雙科奇迹了。

奎照用餘光盯著樂語，卻被地上的東西絆了一下。往日他被絆一下也就被絆了，但現在他重傷在身，直接身體不穩摔倒在地。

……

「那你呢？」

「在我面前就別裝了吧，在你手掌的血光爆散去之前，我不會接近你一米之內的。」

他忽然感覺很冷，自己胸膛流出來的，彷彿是冰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