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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管家嘆了口氣，靜靜等待老爺發完脾氣。

吸了幾口奶霧，荊青蚨問道：「正威他現在在哪？」

「不，繼續聽一會嘛。」

水煙之所以會讓人早死，是因為裏面的耀石。

青嵐笑道：「公子真的很喜歡打牌。」

「絕無可能！」荊青蚨斬釘截鐵地說道：「如果是其他時候，正威正武誰繼承家主之位都可以，但現在是什麼時候？咳咳，天際內亂，皇位空懸，各區紛亂……這是大爭之世，正武當一個商會家主綽綽有餘，但荊家需要的，不止是家主！」

老管家不懂：「老爺為何有此一說？大少爺向來跟其他幾位兄弟玩不開，提早離開不是很正常嗎？」

……

荊園，雲集居。

煙草在百多年前就傳入輝耀，不過因為地理環境原因，產量一直不高，而且煙草的危害許多人也是知道的。凡是修鍊戰法的武者，對這種包含有毒物質暗害身體的植物都極其敏感，生理上精神上都會響起警報，也就只有底層平民才能毫無顧慮地吸食煙草。

所以最先一批上層貴族很快就老死了，現在的新一批貴族依然在吸食水煙，但裏面有沒有混合耀石，就沒人知道了。

他們心裏甚至會閃過這樣的念頭：其實水煙的效果都挺好，讓人在年輕壯年發揮出更多工作效率，等老了就迅速死亡，讓位給年輕人，完成一代代新老交替的換血。

「老爺，這煙不能停啊。」老管家嘆了口氣，按壓荊青蚨的後背為他理順氣息：「你幾天前出去一趟已經傷了很多元氣了，再不吸幾口補回來，你身體扛不住的。」

「你是不是想說，是其他人想陷害他們的。」荊青蚨冷笑一聲：「但他們就沒陷害正威嗎？正威那次被襲擊，難道真的是倚天幫鬼迷心竅？」

煙草本身沒有問題，頂多就損害肺部和咽喉罷和-圖-書了。

「不是。」樂語也覺得很奇怪，大熱天居然打噴嚏，難道他熱感冒了？

老管家一進門就看見卧床的荊青蚨坐起來咳嗽，瘦弱的身子像篩糠一樣抖個不停。

他們更恨的，是將水煙帶到東陽的秦孝。

經過調查后，銀血會愕然發現，秦孝其實一句謊話都沒說：水煙的確在炎京上層貴族流行，時至今日也依然是暢銷商品。

水煙所需工具豪奢，吸食起來也沒有普通煙草的刺|激，而且因為水煙煙草是混合了耀石，所以秦孝說吸水煙能延年益壽，很多人都信了——耀石是好東西啊，大家後頸里都有耀石晶元，多吃點耀石肯定好的！

從這個角度看，秦孝所說的倒是半分不假。

荊青蚨長嘆一口氣：「看來……我們荊家，到底是躲不開這骨肉相殘的命運。」

荊青蚨咳嗽兩聲，說道：「事到如今，正威憑藉《青年報》和巡邏隊獲得外界支持，更何況他本身就是嫡長子，家族裡也沒多少人抗拒，可謂是大勢所趨。其他三子，頂多就是守成之輩，甚至連這都做不到——你也看過那些彙報了，他們三個掌管的工廠居然經常出幺蛾子，管理的越來越差！」

青嵐有些扭捏地說道：「別聽了吧……他說的這篇回答就是我寫的，我覺得很不好意思。」

他們20歲到40歲這段時間可謂是神采奕奕，一天睡四個小時就能精神飽滿，一個個都是時間管理大師，但這是他們預支未來的生活質量所帶來的效果。

荊青蚨咳出一口黑血，眼裡爆發出迴光返照的光澤：

還別說，他扮演答主可謂是惟妙惟肖，無論是革命家答主兵王答主還是朝廷大員答主，聽起來都挺像是一回事，樂語也是第一次聽這種說書，一口臭豆腐一口冰鎮蜜糖五花茶，聽得美滋滋。

hetubook.com.com「梟雄！」

「我特意催促他們要參加這次家族內宴，卻又不出現，你以為他們不明白其中含義嗎？」

老爺嘴中的秦孝，老管家自然認識——在三十多年前的玄燭郡，秦孝可以那一代年輕人里的風雲人物，年紀輕輕就外派到東陽區當東陽漕運督察使，自然而然就加入了銀血會，與各位商會會長談笑風生，荊青蚨那一代商人子弟自然更要巴結於他。

然而水煙在玄燭上層流行十幾年，暢銷至今，足以說明裡面並沒有強烈毒素，甚至許多人吸了水煙后，精神和身體都越來越好——直到他老死的時候。

「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就是創辦了《青年報》。」

他連忙過去將水煙壺的吸嘴塞進老爺的嘴巴里，荊青蚨深深吸了幾口奶白色的煙霧，蒼老的臉龐泛起病態的紅暈，咳嗽頓時止住了，甚至連臉上的皺紋都舒緩開來。

不過荊青蚨雖然沒告訴兒子，但也沒鼓勵兒子吸煙。

老管家斟酌語句說道：「老爺，工廠的那些事故，我覺得……」

樂語瞬間明白青嵐的心態，他偶爾遇到有人朗誦自己寫的文章也會覺得不好意思，便站起來說道：「那我們去看別人打牌吧！」

與上癮無關，官宦子弟大多數都是有點修為的武者，想通過毒藥控制他們並不容易——幾個有可能，但一大群人很快就能發現不對勁。

是的，老死！

水煙既能攀比，吸起來也舒服，很快就風靡玄燭上流圈子，但因為花費較高，普通人反倒是難以接觸。

發現水煙真相后，銀血會非但倒沒有禁止水煙銷售，甚至還在想方設法降低水煙價格，將其推銷到廣大平民。這種壓榨生命的水煙，對他們統治階層而言當然不需要，但對於那些連四十歲都活不到的平民而言，豈不是可以增加他們wｗw.ｈeｔubｏｏｋ.coｍ.ｃoｍ工作效率的興奮劑？

因為很少人會吸食耀石，所以沒多少人知道，吸食耀石是可以緩慢增強身體素質和精神力的。像吸水煙這種細水長流的吸食，更是可以提升人的武者資質，吸食十年，從R卡升級到SR卡都不過分。

而且銀血會不僅沒有宣傳水煙的危害，甚至對內部成員也多有隱瞞，鼓勵其他成員也一起吸水煙，其用心自然不辯自明——

老管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沉默地按撫老爺的後背讓老爺好受一點，但還是忍不住說道：「那如果讓二少爺……」

老管家驚了，連忙道：「老奴我現在馬上去找大少爺，將老爺你的意思告訴他，大少爺說不定……」

……

但斷了水煙不久后，各種不良反應就出現了：失神、乏力、咳嗽、精神枯竭……無論是找醫官治療還是硬撐都沒用，甚至有人因為太長時間沒有吸食水煙直接老死了。

但這些銀血會老狐狸並沒有聲張，而是找來知名醫官解析水煙，很快就發現問題：

「哎，主要是輝耀都沒什麼娛樂，我除了打牌也沒什麼好玩的。」樂語抱怨道：「如果不是辦報紙挺有意思，我也懶得開報社了。不過現在一想，辦了報紙之後，我的遊戲時間居然減少了那麼多，真的是人算不如天算。」

青嵐驚訝地看著樂語：「公子，你覺得冷嗎？」

「我這次喊他們回來又不出現，就是給他們一個和解的機會。要麼正威給他們一個台階下，收服三個弟弟，眾望所歸坐上家主之位；要麼正武他們主動服軟，放棄幻想，擁戴哥哥繼續為家族效力。」

「福德，你不應該顧慮，你要應該慶幸，因為在我死後，荊家會越來越強，荊家的名聲將會響徹輝耀，我們玄燭荊家將會深深銘刻在歷史上。」

我吸了，我早死，憑什麼你就和_圖_書可以活得比我長？

只是當他們意識到，自己就是那一代被交替的『老血』時，你說他們對『新血』沒有嫉妒怨恨，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經過大把大把撒錢后，銀血會才調查到，秦孝背後似乎存在一個名為『輝耀四衛』的隱秘組織。將水煙帶給炎京上層貴族和玄燭郡，可能是隱秘組織的陰謀，但也有可能是……皇家的命令。

「大少爺已經離開荊園，似乎是回家了。」

「因為，下一個繼任荊家家主之位的，是一個面厚心黑、睚眥必報、心狠手辣、卻又讓人找不出半點破綻的——」

然而那時候，秦孝帶來了據說是『炎京』上層流行的水煙。

吸水煙一開始也沒什麼影響，過了十幾年後，當年那批天天吸水煙的煙民紛紛早逝，不少人一下子就警覺起來，馬上斷了自己的水煙。

當他們過了40歲之後，生命基本就到頭了，一個接著一個迅速老死。戒了水煙也沒用，因為生命活力消耗了也補不回來，戒了就死得更快。

「明著打不過，暗著也打不過，他們還想贏？」

雖然也有很多人就喜歡這種令身體不適的刺|激調調，畢竟也有很多人喜歡吃辣，但大多數官宦子弟都是淺嘗即止，不會大量長期吸食，就像普通人不會每天每頓都吃麻辣火鍋。

「咳咳……」荊青蚨眼神陰翳，狠狠吸了幾口奶霧，瘦骨嶙峋的右手抓著旁邊的枕頭，狠狠一抓，直接將琥珀枕抓出深深的印子：「可恨啊……可恨啊！秦孝，秦孝你死的太早了！」

「哈秋。」

「家主之位，他勢在必得；三個弟弟，他一個不留！」

「咳咳，咳咳咳——」

「要回去嗎？」

「而現在是最壞的結果——正威提早離開，準備趕盡殺絕；正武他們暗中議事，野心不死！」

「二少爺、三少爺、四少爺都在紫竹院，還沒離開hｅｔubooｋ•ｃｏｍ.com。」

「不用了。」荊青蚨擺擺手：「正威對我，對弟弟，對荊家積怨太深……以他的聰明才智，他怎麼可能看不出今晚這次晚宴的意義？但他不僅前幾天就假借報社事務繁忙不想前來，甚至今天我連番催促，他也只是敷衍我，根本沒有和弟弟和解的打算。」

而秦孝在離開東陽區后，因為在朝廷黨爭站隊錯誤，連累全家，在牢獄里就被折磨死了。

「其他人？」

水煙能暢銷流行，的確是因為它對身體有很大好處，這點半分不假。

像荊青蚨，甚至連兒子都沒告訴。

樂語他們現在正在大門石街的說書攤里，現在說書攤都不說書了，而是聲情並茂地複述《青年報》的各種文章，譬如他們面前這個說書人欒紀霸，說的就是第五期《青年報》『知識討論區』的各個回答。

荊青蚨冷笑道：「面子？對於荊正威來說，面子對他是最無所謂的東西！如果他真的想獲得弟弟們的支持，絕對會裝出一副『好哥哥』的模樣拉攏他們……但既然他沒有，就只說明一點——」

老管家：「或許大少爺拉不下這個面子……」

唯一的辦法，就是繼續有規律地吸食水煙，儘可能壓榨生命潛力，苟延殘喘。

調查到這裏，銀血會既沒能力，也不敢繼續查下去。而他們這些第一代水煙吸食者，也只能認命，老老實實完成自己的家族使命。

偏偏他們吸了水煙，就相當於提前預支生命。

但福所禍所依，身體素質變強了，意味著細胞更新頻率更快了。本來輝耀人就命短，大多數人無病無災也只能活到五十歲知天命，而他們這生活優越的『上等人』，活個60歲70歲也不過分。

銀血會老煙民可以自助控制自己不吸水煙，但戒水煙的時間長了，他們自己就會老死，而吸了水煙，反倒是能『延年益壽』多活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