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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不是待宰的豬，也不是別人的錢包，更不是無能為力的懦夫！」

那是超越精神，更接近靈魂的『存在』。

早說嘛！

哎呀！

就在樂語思考對策的時候，聽古睜開他眯起來的眼睛，顫顫巍巍將左手放到桌子上，然後拔掉軟管的軟嘴，露出裏面尖銳的稜角，然後狠狠一插——

「如果和陽軍不願意繼續下去，他們也不會強求，但要求東陽方面承擔他們這一路上的糧草耗費。」

樂語心中暗道不妙。

他穿著一身漆黑長袍，灰白頭髮拉直固定，臉上溝壑縱橫，但滿臉皺紋里絲毫看不出對歲月低頭的暮氣，反倒是充滿狼顧娟狂的不甘！

要知道當這群商人坐在議事廳的椅子上，就已經進入銀血精神海里。然而哪怕是精神海的強勢覆蓋，依然無法碾碎他們心中的不安——正因為不知所措，所以他們才忍不住找人討論。

「但這事總歸要解決，不過，除了給錢，還有一個更簡單的解決辦法。」

「銀血不可流！」

「將他們全部殺了。」

還以為是什麼事呢！

恐怕接下來有任何風吹草動，郡守府、和陽軍都會毫不留情地進行血腥屠殺！

而這次是深夜召集，自然不是表明大家議事完可以去吃宵夜——而是事情已經嚴重到連拖一天的空余都沒有了。

踏入議事廳的瞬間，樂語就意識到氣氛的凝重。這種凝重並不是體現在大家沉默不言，而是所有人都在竊竊私語。

「既然到齊，那就開始和_圖_書吧。」

他們慌了他們慌了！

原來是要錢嘛！

本來樂語的計劃就不算多麼精妙，現在被臨海軍這麼一搞事，成功率幾乎跌到谷底了！

嚓！

而且跟上一次一樣，這次依然是緊急召集，而不是每個季度的例行評定。如果說每季一次的例行評定是大家一起分蛋糕，那緊急召集的議事自然就是大家一起分鍋——世事就是這樣，好事總是藏著掖著不情不願才告訴你，就像傲嬌的三無，而壞事則是病嬌的痴女，迫不及待地想跳你臉。

矮小老人緩緩坐在主位上，輕輕一擋衣袖，聽鳩乖巧地將軟管放到他手上。他重重一吸，透明軟管頓時被濃黑煙霧填充，看得樂語眉頭狂跳——煙自然是可以通過佐料顏色，荊青蚨的水煙就是染牛奶色，吸起來仙氣十足。

與此同時抬進來的，還有一座樂語十分熟悉的華麗儀器——水煙壺。

銃彈飛舞的戰場，白骨橫野的飢荒，殘忍屠殺的械鬥……

沒有人說話，跟聽鳩主持會議時大家一起出謀劃策談笑風生不一樣，現在銀血成員沒有任何發言的想法，他們用信任的眼神注視著會長，等待會長帶他們戰勝這次的困局。

就算和陽軍是一群內殘外忍的廢渣，但對於手無寸鐵的平民而言，他們也是一群手持銃械的正規軍。平民面對正規軍，就像暴風雨里的花花草草一樣，只有滅亡一途！

「血可流，銀血不可流！」

白髮的。

但激活「冰血體質」后和-圖-書，樂語很清晰地感覺到『本我』的存在。

「郡守府、承宣布政府、望海公、和陽軍那邊已經找過我了，」聽古吞吐黑霧：「銀血會需要承擔八成費用。」

樂語本來是打算麻痹銀血會，偷偷將工人團體養肥，然後才跟銀血會打團。但現在和陽軍跟臨海軍團戰輸了，工人團體如果想要打野練級，肯定會被風聲鶴唳的銀血會抓單！

這樣一來倒不需要樂語動手，此事過後各商會肯定會更加苛待剝削工人，再加上日益增長的民怨，翻天覆地的大暴動幾乎是近在眼前！

然而等聽古說出一個個數字后，大家的笑容消失了。

「有銃的，有筆的，有刀的，都能獲得他們應有的地位，那我們這些有錢的，自然也可以！」

聽古將左手遞給旁邊的醫官治療，右手輕輕在脖子上一劃：

這個矮小老人，赫然就是銀血會現任會長，銀血第一商會，銃械工廠的擁有者，聽家家主，聽古！

大家身體一顫，看著聽古緩緩舉起他的左手，讓大家看見他那隻滿是皺紋老人斑的手背正在流出鮮紅的液體。

怪不得荊青蚨會派荊守代行議事……樂語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站在暗處的荊守。精神不受影響是冷血人的共同屬性，荊青蚨恐怕就是察覺到荊守的被動技能，所以才做出這樣的決策。

精神海頓時變得輕快起來，銀血成員忍不住嘴角上翹，露出笑容。

入座者忍不住瑟瑟發抖，心裏油然生出對死亡的天然和_圖_書畏懼，然而隨後而來，卻是一股身處集體的膽氣與自信。

銀血會也不是傻的，他們肯定會預料到接下來民變的可能，自然會引來和陽軍幫忙鎮壓。

銀血會經歷了如此之多的風風雨雨，又何懼這一時的挑戰？

這是用章魚墨汁染的嗎？

議事廳響起低聲的咆哮，眾人眼神狂熱地看著聽古，他們是發自內心地贊同崇拜這位會長！

聽古咳嗽兩聲，「但是，臨海軍並非是想入侵東陽，為其主君呂仲執政官奪城謀地。在打敗和陽軍后，他們派人過來，表明自己只是找和陽軍『演習比武』。」

「你們還記得銀血會的宗旨嗎？」聽古露出殘忍的微笑：「為的是給商人爭出一個地位。」

聽古咳嗽數聲，聲音沙啞地說道：「我聽古，一分錢都不會給他們！」

再加上天際流民的湧入，東陽今年肯定有很多人要餓死。與此等這群人餓的不行再進行暴動，還不如從一開始將他們造反的苗頭扼殺在萌芽之中。

內城甲八十八號。

「人，齊了嗎？」

比上一次更慘的是，上一次好歹是上午召集，大家分好鍋還能出去吃個午飯喘口氣，當無事發生過。

隨著矮小老人緩緩吐出黑霧，銀血精神海似乎也被一股濃郁張狂的意識入侵，陰暗又強勢的意志如同黑夜般凌駕于其餘八十七人的意識之上，所有入座者包括樂語，都隱隱在腦海里見到一幕幕屍山血海的景象。

「和陽軍敗了，被晨風的臨海軍打敗，敗的很和-圖-書慘，潰敗，大敗，慘敗，傾敗——你們腦海里的所有擔憂都是對的，他們敗的就跟你們所想的那樣嚴重。」

半城區燒了他們沒慌，現在他們才是真慌！

嗬嗬嗬嗬嗬嗬嗬……

不就是要錢，用得著這麼衝動嗎，多傷和氣啊！

矮小老人的聲音輕的彷彿飄落的羽毛，然而這聲音彷彿直接從他們心中響起，其餘八十七人幾乎是下意識地齊聲回答道：「銀血全員恭迎會長！」

時隔不到一個月，樂語又來到了銀血會總部議事。

如果銀血議事提前一天，樂語肯定就在聽古主宰的精神海里暫時失去自我，完完全全成為銀血會的忠實狂熱粉絲，全心全意為銀血會的存續貢獻一切力量。

樂語心裏一動，轉頭看向議事廳陰暗處，便看見一個青年從黑暗裡走出來。

假如將樂語的身體和精神比喻成高達，靈魂比喻成駕駛員，那現在就是『正威號高達』被聽古遠程控制了，不過駕駛員樂語隨時可以切換成手動操控，奪回控制權。

只不過跟荊青蚨喜歡的金銀閃閃暴發戶風格不一樣，這座水煙壺顯得十分陰沉詭異，整體風格漆黑灰暗，最上方放著一顆白鋼鍛造的冷骷髏頭，吸煙的軟管從骷髏頭的眉心位置延伸出來，彷彿吸食的不是水煙，而是腦髓靈魂。

但問題是和陽軍只是被打敗，而並不是被打死啊！

怎麼還有人染黑色的？

「這筆錢，我們湊是肯定能湊出來，但也會讓我們傷筋動骨。如果派人去協商，說不定能heｔuｂoｏk•ｃoｍ•ｃｏｍ減傷一兩成。到時候銀血負責攤牌的額度，分成一百六十三份，排名四十往後的商會負責一份，二十一到四十的商會負責兩份，六到二十的商會負責三份，荊羅泉蘭四家出四份，老朽身為會長，聽家出十份。可好？」

哪怕精神完全被銀血精神海裹挾，樂語的靈魂依然能保持自我，置身事外，冷眼旁觀。

大家心裏迅速計算了一下，雖然這樣攤派下來，各商會依然要割出一大塊肉，甚至有些在半城區襲擊事件損失嚴重的商會更是要置賣產業，但沒有人敢反對會長的建議，齊聲說道：「謹遵會長吩咐！」

他們的精神彷彿與漆黑意志融為一體，接受精神海的裹挾，徹底抹去自己心中的軟弱，化為汪洋大海的一分子！

我懂了，銀血會的宗旨是要錢不要命……樂語心裏暗道。

聽古長長呼出一口黑煙，蒼老的臉上滿是漫不經心。

樂語入座片刻，便看見一位拄著拐杖的矮小老人被聽鳩攙扶進來。

樂語隱隱意識到，聽古的『心靈傳音』和『精神污染』，應該是因為聽古當了多年會長，他的精神力與銀血精神海產生共鳴甚至能獲得一部分許可權，所以他才用的出來這種直達精神的詭異技巧。

銀血會慘遭割肉，他們事後肯定會轉嫁損失，而他們自然是不可能轉嫁到上層，只可能轉嫁到下層！

樂語這次特意帶荊守過來，他還是有自知之明的，為了讓荊家保持死而不僵的狀態，像這種大事他還是得聽聽老資本家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