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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不是侮辱你，侍溫先生。」樂語十分平靜地說道：「侮辱你有什麼意義？我又不是喜歡愚弄別人的人。」

難道就只能丟臉了？

「但不得不承認，我們兩次見面都不怎愉快。為了消除我們之間的間隙，也為了我以後能毫無保留地將畢生絕學傳授於你，拜跪師禮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考驗，但卻能成為我們以後信任的橋樑。」

雖然已經理清所有細節，但侍溫畢竟掌握著樂語所需要的作弊技術，侍溫依舊有機會羞辱他。

「你還記得我在課堂說過的話嗎？」樂語笑道：「一個人可以逃避這世上所有的魔鬼，唯有一個是任何人都無法擺脫——那就是自己心中的懦弱。」

侍溫扯了扯嘴角，強忍著心裏的不爽，放鬆心情說道：「琴老師，作為合作代價，你要教我戰法。」

樂語可以收徒弟，但沒打算收大爺。若不能在這裏就打滅侍溫的傲氣，豈不是要被這個徒弟騎在頭上拉屎拉尿？而且作弊考試只是需要工具人，並不需要趾高氣昂的老前輩。

這普天之下，藍炎能讓我吃癟就算了，區區一個熊孩子也想爬到我頭上去？

「因為不僅僅是我需要你，你也需要我。」

「我也覺得差一點。」茶世隱在旁邊煞有其事地煽風點火。

侍溫停下腳步，艱難地轉過身看向樂語。

「信。」樂語伸出手說道：「那你ｈtｔps://ｍ•ｈｅｔｕｂｏｏk.ｃoｍ.ｃｏm走吧。」

不！

「畢竟我學這麼多年戰法也不容易，你要成為我的弟子，至少也得讓我看到你的態度嘛。」

侍溫這種人，堅強而又脆弱，簡單而又危險，孤僻卻又渴望被承認。

侍溫沉默一會兒，終於開口說道：「琴老師，請教我戰法。」

樂語翹起二郎腿，雙手抱拳放在胸前，一副胸有成竹地姿態：「侍溫先生，雖然這裏不是我的課室，但主客地位並沒有改變。」

她也不知道該如何描述琴老師的優秀，假如用黎瑩的話來形容，那就是——

「你想證明，皇院學生也沒什麼了不起，就算自己不是皇院學生，你也可以比他們更加了不起。」

就像是希望校長推薦自己評職稱的女教師一樣，雙方地位並不對等。

「……」侍溫隱隱感覺到什麼不對，但他也只能點頭：「是。」

樂語打斷道：「哎哎，不說敬語嗎？」

他又怎能不在內心深處醞釀一杯憤怒的毒酒？

而且他的憤怒不僅僅針對樂語，更是針對自己——為什麼自己這麼容易被看穿？為什麼自己沒法將所有聆聽到自己隱秘的人殺人滅口？為什麼自己這麼……無能？

「那你用的詞彙就不該是『你要教我戰法』。」樂語側過頭問茶世隱：「拜師該怎麼說來著？」

「琴樂陰！」侍溫怒了：ｈｔｔps://wｗｗ•heｔｕboｏk.coｍ.ｃｏm「你信不信我——」

她甚至能感覺到侍溫那沉默的憤怒——跟任何一種憤怒都不一樣，像這樣被人扒開所有光鮮醜惡的皮囊，自己的所有心理，所有想法，所有慾望都被攤開來剖析，研究，查看。

明明雙方的利益關係根本就沒變——琴老師要找侍溫辦事，侍溫也想找琴老師學戰法。

在樂語說到一半的時候，侍溫的臉色就已經陰沉如墨。他一言不發，不復張狂囂張，如同惡狼般直勾勾盯著樂語。

琴老師的段位好高啊。

「我之所以要你拜跪師禮，只是希望要你一個態度。我這個人輕易不會收徒，你來我這裏學習戰法，也不希望我敷衍對待你吧？」

後來是侍溫與琴老師地位平等；

「能在全知之眼考試里憑實力贏過所有沒作弊的學生，這份『我是皇院第一博學』的優越感所帶來的愉悅，令你哪怕沒有學分也甘心參加考試，沒錯吧？」

「那除了錢以外，我還有什麼是可以跟你交易的資源呢？」

自尊被人徹底踩在泥濘里。

終於，侍溫勸服了自己的內心，推金柱倒玉山般跪了下來，破罐子破摔地大聲說道：「琴老師，請教我戰法！」

樂語說道：「那麼，為什麼我都說到這樣了，你還不轉頭就走，罵我一句有眼無珠，然後去投靠其他輝耀天女，從而間接地報復我呢？httｐs://ｗｗｗ•hｅｔｕbook.ｃｏm.coｍ」

而現在侍溫反倒是成了弱勢，琴老師強勢得彷彿成了侍溫失散多年的野爹。

樂語看著侍溫，心想如果侍溫下周還來上課，估計就知道自己在玩什麼把戲了。

「戰法嗎……」樂語點點頭：「也就是說，你希望拜我為師？」

樂語心裏思索片刻后，忽然問道：「侍溫，你為什麼不是皇院學生？」

但不知為何雙方地位忽然就徹底逆轉了！

既可以羞辱琴樂陰，又可以找到戰法老師，明明是兩件重疊在一起的快樂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以後我們就是關係緊密的師徒了，你連跪師禮這種表面功夫都不願意做嗎？」

「至少要說個『請』字吧？」茶世隱聳聳肩說道。

奎念弱一邊拚命將自己的身子往牆裡貼降低存在感，一邊瞪大眼睛將面前這一幕保存到自己的記憶里——不應該是琴老師找侍溫幫忙嗎？怎麼現在一轉攻勢，反而弄得像是侍溫在懇求琴老師了？

聽出樂語語氣里沒有絲毫掩飾的喜悅，侍溫猛然醒悟——等等，我不是來給琴樂陰一個難堪，然後再勉為其難答應幫他作弊，從而讓他教我戰法嗎？

其實樂語並不喜歡這種做法，但面對侍溫，這套做法卻是最有效的。

任何隱私都不復存在。

在樂語一連串真誠勸告下，侍溫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僵在原地不動。

「但除此之hetubook.com.com外，你更想證明自己——正因為你不是皇院學生，所以你處處都想表現得比皇院學生更為優異。」

「說出你的要求，我盡量滿足你的願望。」

侍溫微微一怔，旋即就轉頭要離開。樂語悠悠說道：「憑著一股怒氣順心而行固然是爽快，但報復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如果你有其他更好的選擇，你根本不會理我一秒。」

奎念弱下意識後退了一步，有點想離開這個房間，但現在離開動靜有太大了。

他這套跟『青蚨勸酒』其實也沒多少區別，都是服從性測試，都是沉沒成本的應用，目的就是讓對方步步退讓，將對方的下限刷新至舔狗層次。

「還差什麼？」侍溫好不容易緩和起來的臉色又變黑了。

侍溫眉頭狂跳，冷聲道：「既然琴樂陰你看完那份資料，你不覺得你應該稍微對我表示一點尊敬，比如——侍溫先生？」

「你不需要錢，穿著練功服並不代表你沒錢，只是證明你疏於裝扮。從售賣全知之眼資料這一點來看，你還是很有經商頭腦的，雖然有些稚嫩。」

最有趣的是，他充滿反抗精神但又極易掌控。

「嗯……」樂語端著下巴想了想：「還是差一點。」

一開始是侍溫稍微強勢，琴老師稍微弱勢；

「而且我的朋友收徒都是要行跪師禮，別人以後問起我這事，你沒跪我，那我多沒面子啊？面子是相互給的，你現在尊重我，我以和_圖_書後也會尊重你。」

茶世隱微笑著看著他們交鋒。

雖然奎念弱不知道笑點何在，但也覺得事情的進展十分詭異。

樂語用肯定的語氣說道：「想在某個領域超越其他所有皇院學生，想成為第一名，想成為人上人，便是你在白箱里勤奮學習的動力來源吧？當然，這種動力是值得讚許的，總比甘心當廢柴鹹魚的人來得好。」

「好，很有精神。」樂語滿意地說道：「那為師就勉為其難地收了你這個孽徒吧！」

侍溫又要發飆：「你——」

茶世隱捂住自己的嘴巴，奎念弱很了解館長這個表情——他憋笑的時候就是這副模樣。

「我之前評價有誤，你的自尊並不僅僅是依靠別人的畏懼與鄙視，你的自尊是建立在恥辱之上——不是皇院學生的這份恥辱，你只能通過在皇院學生身上刷優越感才能得以擺脫。」

「我只是想確信你是可以合作的同伴，值得教導的學生，而不是一頭只會咆哮的畜生。學會尊重人沒那麼難，侍溫，不要讓醜陋的自尊蒙蔽你的雙眼。」

在一旁目睹全過程的奎念弱，心裏忽然升起一縷縷對琴老師的崇拜之情。

「看來你用沉默承認我的評價。」

侍溫身體微微顫抖，他深呼吸一口氣，臉色難看地說道：「琴樂陰，我可以加入你們幫你們作弊，但作為代價——」

「對了，在我老家東陽，拜師都是要跪下來，這是我們那邊優秀的傳統風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