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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語聽到一半就明白琴悅詩的意思，笑道：「放心吧，我又不是忠君愛國之輩，不會拚命的。我愚蠢的妹妹啊，難道你覺得你這個唯利是圖的大哥會選擇壯烈成仁？」

琴悅詩聽到這句話，身體微微一滯，旋即頭也不回走進夜魘大樓。

「紅樂兄長。」

狸奴督察揚揚眉毛，大耳朵微微顫抖，雙手抱在胸前，努力昂起下巴俯視樂語，臉上帶著張狂的笑意。

樂語看得莫名其妙，心道自己辛辛苦苦為你與其他五劍鞘暗通款曲，要是換個性別，簡直是風塵女子為了丈夫的事業而犧牲色相的劉備文。

琴悅詩沉默了一會，搖了搖頭：「你或許還是沒變。」

五人幾乎同時察覺到，琴樂陰忽然變得柔和起來。他從懷裡掏出一個酒瓶，輕輕抿了一口，說道：「黎瑩同學你有興趣選修我的課嗎？」

狸奴臉色頓時難看起來，都是老嘴臭人，他哪裡聽不出樂語的嘲諷：你孤兒啊？沒讀過皇院吧？有病不去看看？

「不用不用。」奎念弱連忙說道：「我以後會認真上課的。」

「二哥讓我看了看賬本，無雙榜的分潤出來了，不提其他耗損，咱家這兩個月進賬了150金圓。」她低聲說道：「二哥說，無雙榜的生意只會越來越好，而且還可以發行其他榜單，以後賺的必然越來越多。光是靠金錢，我們都能在炎京安穩立足，只要好好運作一下，當個公閣議員只是時間問題，甚至成為中樞幹員也並非難事……」

「雖然也是充滿鄙視與不屑，但現在多了一種我不知道該如何形容的……冷漠。」琴悅詩說道：「以前的你，是以猛虎的角度去鄙視老鼠；現在的你，是以神的角度去俯視螻蟻，點評興亡與勝敗。」

千雨雅看了一眼夜魘大樓的統計司幹員，輕聲問道：「有問題嗎？」

「聽你的狡辯？」

樂語一時看得怔了——白夜行者黎銘生的女兒在保護奎照的女兒。

「那我可真是多謝你的賞識。」

樂語：「我跟他是父子關係。」

「校長居然請你們來擔任考試的護衛？」

「那我推薦你吃炒蛋，吃了可以快高長大。」

奎念弱猛地點頭，過了幾秒才驀地反應過來，捂住自己的嘴巴發出嗚嗚的聲音，連連搖頭，活像是一隻委屈的小狗。黎瑩看不過去，擋在奎念弱身前wwｗ•hｅtubｏoｋ•cｏｍ•ｃom護住她說道：「琴老師，念弱又不是故意不上課，只是沒空又來不及請假，她讓我替她給你上課，已經是很給你面子了，像我都是直接缺席的！」

來到夜魘系教學樓前，樂語看著眼前站在台階上才堪堪與自己視線相對的銜蟬塵塵，無奈說道。

「可能是吧。」琴悅詩說道：「但你能不能……就當是為了二哥和我……放棄呢？」

樂語淺淺一笑：「快進去吧，考試時間要到了。」

大家越聽越迷糊了，這時候鈴聲響起，在催促考生趕緊進入試室，她們便放下這茬趕緊進入夜魘大樓。

因此在外人看來，炎統幹員除了名聲不好外，其他都好，風光，霸道，精英，連制服都特別好看。很多人嘴上罵炎統橫行霸道擁有特權，但實際上是罵『橫行霸道的炎統幹員』為什麼不是自己。

嗒。

因為他的餘生還很長，有太多時間可以用來後悔。

樂語心裏轉著邪惡的念頭，拿出懷錶看了看時間：「時間差不多了，你們先進去試室吧。別被炎統的人嚇到，遇到狸奴也別害怕，你們試試掀開他的帽子摸一下他的頭，就說是我讓你們乾的，他肯定不會發脾氣。」

「養兵千日，養兵千日……啊，接下來就是全知之眼考試，琴老師你這是讓我分心啊。」林雪苦笑一聲。

但現在他自己就是琴家的靠山，而且琴家也有了源源不斷的錢路，樂語的榮華富貴之路已經打通，他現在隨時可以兩腳一伸，接青嵐過來退休享福。

林雪點點頭：「準備好了。」

這時候遠處傳來喧嘩的聲音，眾人看過去，發現是皇院第一女團到了——輝耀天女近乎是前呼後擁般一起進入夜魘大樓。進去的時候她們都看了一眼樂語這邊，神色各異，不過明水雲卻是很自信地朝他們招了招手，對上樂語的視線時，更是眨了眨眼睛，目帶挑釁之意。

而且炎統對成員要求嚴格，炎京統計司司長謝塵緣更是當今武柱，登峰造極境強者之一，他幾乎將統計司視為軍隊般進行建設，因此炎統才能在短短兩年間成為炎京一霸。

大家對黎瑩這前倨後恭的姿態也不驚訝，樂語笑了笑，對其他人說道：「你們也一樣，就算你們不上課，我也不會難為你們。我能幫你們的不多，hetubook.com.com只能在這件事上照顧你們。」

黎瑩和奎念弱並沒有聽出他們的弦外之音，慌亂地點點頭，儘可能躲在其他人後面，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樂語看得好笑，說道：「奎念弱同學，不知道我是否有幸能在下節課的時候看見你的到來？」

「知道就好，你可別想著欺負念弱，不過是區區一門選修課，我們不上也罷！」黎瑩硬氣說道：「我們念弱可是近衛系排名前三的好學生，學分肯定夠的，不缺你那一分兩分！」

琴悅詩走到中途，忽然又折返過來找樂語，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大哥，我們家有錢了。」

不過樂語很快就平靜心神，笑道：「哦？是跟爸爸媽媽還是哥哥姐姐去吃啊？不吃皇院的飯堂是真的可惜了，畢竟機會難得。對了，我們校醫官司的醫官是漂亮的大姐姐，你要不要去看看？」

皇院學生雖然說不至於羡慕炎統，平常罵炎統也罵得最狠，公告欄上每天至少辱一次炎統，但真看到炎統幹員，他們心裏也會虛——特別是他們將要作弊的時候。

別看茶歡平時不管事，他一管事，就管得處處妥妥帖帖，好處皇院全拿了，鍋全部扔給炎統。

鈴——

他可不信統計司會幫自己忙——先不提狸奴跟他的仇恨簡直是只有一方被關進地下室小黑屋調|教才能終結，更重要是茶歡也在看著呢，炎統不可能會徇私幫他。

「琴老師好！」

他哪裡猜不出茶歡讓炎統負責全知之眼安保的原因，仔細想想，這的確令人叫絕的一著妙棋。

「非考試人員不得入內。」他直接轉身進去夜魘大樓，旁邊的照夜白朝樂語輕輕頜首，趕緊跟著一起進去，看上去就像是大姐姐在照顧小弟弟。

他還是想試試。

就連最相信琴樂陰的千雨雅也沒有點頭表示『試試就試試』，不過她們也不認為琴樂陰跟銜蟬塵塵有仇，心裏想著難道琴樂陰跟銜蟬塵塵私下關係很好？黎瑩直接問道：「琴老師你是銜蟬督察的朋友？」

「你的形容詞是不是用的太誇張？」樂語笑道。

「啊？」

樂語聳聳肩：「我只能告訴你，二奇的計策上半部分是『養兵千日』。至於下半部分，我期待你給出自己的答案。」

是時候該咬一下了，讓她知道所有命運贈送的禮物，背後早已標明ｍ.hｅｔｕｂook.coｍ•com了花唄貸款！

樂語臉色一黑，菊下樓號稱是輝耀第一樓，主廚『老當家』是幾十年前的全國廚藝大賽的總冠軍，授徒無數，廚藝大賽年年都由菊下樓拔得頭籌，連勝十年，遂而停辦，言明在老當家去世之前不復舉辦廚藝大賽，老當家也因此成為輝耀毫無爭議的絕代廚神。

看了一眼遍布整個夜魘教學樓的統計司幹員，樂語暗罵一聲老狐狸。

我在這裏負重前行，你歲月靜好，還對我這麼囂張？

「你還是不在乎你的家人。」

「等你什麼時候不再因為荊正武而恨我，再來勸我吧。」樂語說道。

全知之眼考試在夜魘教學樓舉辦，足足用了八個教室兩層樓，可見考試人數之多。樂語逛了一圈踩了踩點，忽然聽到後面傳來聲音。

「多謝推薦，不過我不打算在這裏吃飯。」狸奴督察悠悠說道：「今天我要去菊下樓吃飯，畢竟最近賺了點小錢，終於有資格讓炎京第一廚『老當家』為我親自下廚。」

「我不知道。」琴悅詩搖搖頭：「你……課堂上的那個你太可怕了，我有時候都懷疑，你是不是換了個人……」

「對，聽我的狡辯！」

旁邊的學生看見銜蟬塵塵離開了，才紛紛鬆了口氣進去夜魘教學樓。別看樂語能和狸奴談笑風生，實際上狸奴凶名在外，氣勢囂橫，他站在門口，還真沒幾個學生敢自己走過去。

全知之眼，考試開始！

樂語抬起頭，眯著眼睛看了一眼輝耀的太陽，沐浴陽光底下的他感覺全身都暖洋洋的。

除了這個小人兒外，夜魘系教學樓附近站滿了身穿青衣的統計司幹員，五步一崗，十步一哨，背負長劍，腿配短銃，氣勢迫人，學生們為之側目。

許多正要進考場的學生，看見一路上全是默默無言的炎統幹員，信心都直接被打骨折，走路走得膽戰心驚心神不安，甚至有人走到一半直接掉頭就走，寧願浪費報名費浪費一年一次機會，也不願意繼續考這個全知之眼。

但是……

林雪也說道：「琴老師你的課很有意思，我已經在期待下一節課的『二奇聽古』。能透露一下，二奇的著名計策是什麼？或者說他有類似『青蚨勸酒』那般的標誌性計策嗎？」

不過琴悅詩的建議，的確讓樂語很心動。之前他是害怕琴家坐食山空，而且沒有和*圖*書靠山，所以才欣然接受成為劍鞘的任務。

二則磨練學生的心氣，一個個在公告欄上揮斥方遒，說著誅姦邪，盪天下的大話，簡直就是一字殺盡三千炎統，現在就讓你們這群鍵盤俠線下直面炎統，看你們還硬不硬的起來；

三則轉移矛盾，禍水東引。就算老師抓學生作弊是天經地義，但總歸是製造隔閡，抓到普通學生也就罷了，但若是老師抓住未來皇帝在作弊，很難說未來皇帝會不會事後報復。茶歡此招，直接杜絕了這種情況——他讓炎統來抓作弊。

一則大幅提高考試難度，先不提炎統的人眼觀四路耳聽八方，光是有這群凶名在外的人存在，就令心裏有鬼的學生不敢妄動。雖然說皇院允許作弊，但最好的結果當然是成功作弊且不被發現，現在有這群炎京狼盯著，簡直就像嫖娼被警察盯著，許多學生可能會放棄作弊計劃。

「琴老師好。」她們連忙說道，琴悅詩沒說話，只是若有所思地盯著樂語。

至於半年之後，老當家說不定都變死當家了，這可不是樂語詛咒別人，而是老當家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大家都說這『月五宴』是吃一頓少一頓。

「我豈能摧眉折腰——」

「沒有問題，不要在意他們，專心考試即可。」樂語問道：「你們準備好了嗎？」

因為年老體衰，老當家一月只下廚五次，只做一桌菜，做什麼看他心意，菊下樓的『月五宴』也因此令無數貴族豪商趨之若鶩，價格居高不下，而且有錢也未必買得到——畢竟炎京有權有勢的人太多了，往往還沒放出去搶購，『月五宴』就直接被人內定了。

炎統的正式幹員，要麼是追求金錢利益的窮人，要麼是希望以統計司作為進身之階的野心家，一般人連進炎統作惡的資格都沒有，持證殺人這一行可是內卷得很，不是精英都跨不過那道門檻。

「『廢柴也是有用的，只要能燒』——這是他的原話。」

「沒有任何賞錢，唯一的禮遇就是我們可以去你們的飯堂吃飯——兩素一葷，米飯饅頭不限。」

聽到熟悉的腳步聲，樂語收起了血瓶，回頭看見背負齒櫻長刀，全副武裝的涅若。

雖然橫生波折，但樂語也沒有應對辦法，只能隨機應變。

「我也有同感。」

這也是「死而替生」的奇妙之處之一：明明樂語只是背了琴和_圖_書樂陰乾掉妹夫的黑鍋，但實際上他作為三號機，的確是令荊正武死亡的禍首之一，也就說琴悅詩的怨恨雖然拐了三百六十度，但並沒有恨錯人。

那一夜，黎銘生死在藍炎的算計里，奎照死在自己的雙手下。那些彷彿已經過去很久的事，那些彷彿應該腐爛的生死記憶，現在忽然在他心裏深處開出漂亮的花朵，喚醒他的柔軟，溫柔了決心。

他想起了拜獄，想起了青嵐，想起了那些死在他手上的敵人，想起那一夜為荊正威死在鐵先生劍下的侍衛……也想起了剛才護住奎念弱的黎瑩。

奎念弱臉色頓時變得煞白，結結巴巴地說道：「琴琴老師你你聽我的的的……」

「麻煩了。」

「你以前也鄙視那些銀血會成員，但那是不屑與他們為伍，鄙夷他們的粗鄙，愚蠢，食古不化，鼠目寸光……但上課的你，並不是僅僅鄙視銀血會，而是將推行這個制度、使用那些愚民計策、高高在上的食利者都視為敵人。」

「我覺得，你好像離我們越來越遠了。」

銜蟬塵塵用『月五宴』來嘲諷樂語，還真戳到了樂語的死穴。他固然有無限未來，但別人可就只有眼前一生。

樂語身體微不可察地顫了一下——冰血體質已經儘力壓制他的過敏反應了——他迅速平復心緒，回頭看見千雨雅一行五人過來，平靜說道：「同學們下午好。」

就算得罪人，也是炎統得罪人，跟皇院教師無關。

「不用你上課，期末不能滿分，但可以及格。」

銜蟬塵塵惟妙惟肖地模仿茶歡說話，將老人那股不屑、鄙視與霸道體現得淋漓盡致，不過他看起來倒沒有生氣：「竟然能獲得茶歡校長的認可，我們司長也是老懷安慰，認為這是我們工作成果得到認可的結果，自然是讓我們屁顛屁顛過來負責全知之眼的護衛工作。」

樂語沒什麼高級趣味，對口腹之慾自然也極感興趣，但他根本搶不到『月五宴』的資格，有錢也沒用。現在他無法離開皇院，半年之內基本也別想吃這傳說中的宴席了。

炎統雖然惡名在外，但他們罪行主要集中在藉著朝廷撐腰，肆意濫捕民間知識分子進步人士，抄家滅族殺人放火數不勝數，但炎統的成員卻並非是地痞流氓，要麼是世家大族的旁系，要麼是至少讀過中學的民間寒門。

樂語臉色不變：「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