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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你不想學習了？」

「我去聯絡無雙殺研究會的會員，他們很多都是貴族子弟，說不定會知道些什麼。」黎瑩說道。

「如果通過考核後起步就是純藍幹員，那從今天開始，只要我學不死，我就往死里學！」

「不。」琴悅詩搖頭：「雖然確實是有人推波助瀾，但朝廷並沒有插手……不過，朝廷默許了。」

黎瑩附和道：「按照他的身份，起碼得是純藍幹員起步吧？」

奎念弱在去市場買菜的時候，一路上看見無數臨時搭建的小祭壇，無數人跪拜在路邊，面朝皇庭，叩首祈願，聲音喊至沙啞也不休息，額頭叩至流血也不停止。

走在傍晚的街道上，奎念弱看著路邊跪滿了無數叩首的百姓，夕陽餘暉落在他們虔誠瘦削的臉孔上，泛起神聖的光澤。不知為何，她忽然感到一陣毛骨悚然，彷彿站在路邊的，是一位位催命惡鬼，而這座繁華的炎京，更像是一座枯朽墳墓。

「那不是挺好嗎？」

「我明天去找樓老師。」奎念弱忽然說道：「我知道樓老師的住處！」

「如月之恆，如日之升！」

「為什麼要關住琴老師……」

「小雨你救不救我？你如果不救我，你一個人擋不住滿狀態滿裝備的詩姐！」

林雪愕然問道：「你現在就要出去？你要去找誰？」

「不救。」千雨雅十分冷漠。

最後，琴悅詩重重放下飯碗，冷聲說道：「就算是我，也不會賺朋友的賣命錢！」

說罷，林雪居然直接回去做飯，也沒解開奎念弱的束縛。奎念弱嗚嗚兩聲，發現沒人理會她，委屈地都快掉眼淚了。

然後黎瑩回到牌桌，打出一張錦囊牌：「先發制人。」

「是誰在推波助瀾？」

「什麼話？」

「盡己所能，儘力而為。」千雨雅指著自己的太陽穴：「利用我們在炎京的所有資源，為紅樂兄長鋪出一條通向水雲的康庄大道。」

「我們跟外面那些跪著的人，其實沒有任何區別。」千雨雅說道：「不過，跪著跟跪著也是有不同的。雖然我們沒辦法站起來，但我們可以努力別趴下。」

「還有，你明明看到外面的情況就感到不舒服，然而回來后還特意向我們轉述外面的情況。我說得文雅一點，你這是希望跟我們同甘共苦；我說得粗俗一點，你這ｗｗw•hｅｔubｏｏｋ•cｏｍ•ｃom是在外面吃了屎回來還找我們親嘴。」

「決心很堅定嘛！那你還打不打無雙殺？」

「在這一點上，我們跟外面那些跪拜的人沒有任何區別。哪怕我們比他們多一點同情心，但光憑心意，我們又能守護得了什麼？」

「不。」

「估計在水雲登基之後，我們就能看到琴老師了。」

慢慢的，飯桌上的話語聲越來越低，越來越少。

他們是那麼的狂熱，那麼的虔誠，老人在地上長跪不起，小孩也不敢調皮搗蛋學著爺爺奶奶一起跪拜，正在工作的青年婦女在空閑的時候也會禱拜，甚至因為他們只能抽空祈禱，所以他們的祈禱聲更加洪亮，他們的叩首聲也更加清脆。

琴悅詩微微一怔，鬆開了手。

「白夜。」

「讓他跟水雲見一面。」

「什麼水雲，你給我放尊重點，那是尊敬的女皇陛下！」

「炎京所有人的生死、財產、前途、命運，都繫於一人之上。」林雪捧著一碟菜從廚房出來，放在飯桌上：「她雖然有萬千臣民，卻仍舊只能孤軍奮戰。」

然而黎瑩卻是將手牌蓋在桌上，然後轉身把奎念弱打了一頓，拿出幾根發繩將奎念弱的手手腳腳綁起來，從奎念弱懷裡拿出一張手帕塞住她的嘴，將她扔到長椅上。

「嗚！嗚嗚嗚！」被綁住的奎念弱在長椅上不停滾來滾去掙扎，她剛才也不是不想反抗，但激活了仙血體質的黎瑩能使用扭曲現實的法力。雖然融會貫通境武者就能免疫法力的偷襲，但在低級武者的戰鬥里，法力相當於風靈月影級別的作弊器，奎念弱被黎瑩壓制得幾乎根本還不了手。

正在打牌的千雨雅跟琴悅詩對視一眼，通過眼神接觸，她們不約而同達成一致的共識：以後她們這群閨蜜得嚴格限制奎念弱的交友情況，不然一個不留神，奎念弱很可能就會被哪個野男人拐走，過幾年再見怕不是幾個孩子的娘。

「他改變不了。」琴悅詩說道：「我們已經沒機會逃離炎京了。我們想要活下去，一樣得依靠水雲執掌輝耀鎮壓叛軍，一樣只能接受水雲的庇護。」

林雪的手藝很好，今晚的飯菜仍舊很香，但所有人都食不知味。挑起話題的，依然是奎念弱這個不會讀空氣的傢伙：「還沒琴老和-圖-書師的消息嗎？」

如果說奎念弱只是喂屎，那琴悅詩這番話簡直是將糞坑給炸了，其他人覺得這飯菜更難下咽了。

「大哥他或許變成了好人，但他骨子裡終究是冷靜的人……他就算不願意，也會強迫自己接受現實！他不可能勸水雲走死路，連累我們所有人一起陪葬！」

黎瑩頗為無奈：「但我們除了暢想未來盡量讓心情好一點以外，又能幹什麼？我們根本沒有影響局勢的能力。」

黎瑩無奈放下手牌，過去為奎念弱鬆綁。奎念弱也沒大吵大鬧，委屈兮兮地說道：「你幹嘛綁住我啊？」

「你是太小看聖劍輝耀，還是太高估我大哥了？」

千雨雅放下飯碗，平靜說道：「如果紅樂兄長沒有辦法，他就不會被人關起來。而他現在被關起來，只能說明他試圖反抗水雲的決定，所以朝廷才不得不關住他。」

「你覺得他們在催水雲去死，但他們又何嘗不是用這樣方式表明自己並非忘恩負義之輩？功利之心人皆有之，但感恩之心也一樣，世上之事並不是非黑即白。」

直到下午皇庭傳出「水雲皇輝耀興」的消息，她們才知道大事不妙。

「貴族，商會，世家。」琴悅詩淡淡說道：「雖然我們琴家沒出力，但蒸汽商會給錢了。那些人跪拜起來之所以會這麼利落勤奮，主要原因其實是因為上等人會給錢。」

「先等一下，這是我的回合。」

奎念弱哦了一聲，以為黎瑩打完這個回合就會跟她聊天。

「這麼說來，如果我們踏上仕途的話，水雲應該也會提攜我們……」

「統計司……」琴悅詩嘆了口氣，無力地坐下來：「我今晚回家找二哥，讓二哥去找銜蟬塵塵……統計司肯定知道點什麼。」

黎瑩抓住奎念弱的肩膀搖來搖去：「你不開心還讓我們不開心，你說你該不該打屁股，該不該綁起來，該不該戴口塞？」

接二連三的消息，一個比一個壞，一個比一個令人心驚膽跳。就當炎京百姓惶恐不安，富戶爭相收拾家當逃離，地痞流氓乘機搗亂，治安急劇惡化的時候，一則來自皇庭的消息瞬間令全城人都安定下來。

千雨雅點點頭，穿上外套準備出門。

「我其實也明白……」奎念弱垂頭喪氣：「但我心裏就是覺得這樣……太殘忍了ｍ•hｅｔubooｋ•ｃｏｍ•ｃom。」

「他們什麼都不知道，自然就不可能像我們這樣關心水雲。他們沒有關心的義務，他們只有感恩的義務。在感恩這一點上，他們做得很好。」

黎瑩說幾句歪理就把她繞進去，倒也不能說她蠢，只能說她吃下去的營養可能大部分都被胸部和頭髮吸收了。

「每天只要贏一盤我就不打！」

「水雲宮將在三日後舉行登基大典，于登天台執掌輝耀，庇佑蒼生。」

「對對對！就像你說的！」奎念弱連連點頭：「所以我心裏才這麼難受，感覺全炎京可能只有我們還在乎水雲的生死。」

北辰關南溟關兩大咽喉，在妖變之夜被叛軍趁亂攻破！

「我去醫官司問過顏老師和寧老師，寧老師說她也不知道，但琴老師肯定安全。」林雪說道：「校長肯定知道琴老師下落……但現在皇院不許進出。而且，昨天他沒跟我們說，現在也不可能告訴我們。」

「琴老師或許有。」林雪說道：「如果他能見到水雲，或許結局會不同……」

黎瑩恍然大悟，奎念弱卻還是有些不解：「上等人為什麼會給錢？」

「絕大多數人跪拜，令他們跪下來的，確實是赤|裸的慾望，但令他們拜下去的，卻未必不是真誠的感激。」

「民願折壽，祈求輝耀江山，如月之恆！祈求仁德新皇，如日之升！」

炎京城防空虛，不堪一擊！

「我繼續去醫官司找顏老師跟寧老師。」林雪說道：「她們也認識水雲，她們肯定願意幫我們。」

「讓一個我們的同齡人聆聽這眾生的祈願，被迫承受這份厚重的責任，確實是過於殘忍。」黎瑩嘆氣道：「該不會是朝廷怕明水雲不願意啟動聖劍輝耀，所以特意在民間推波助瀾吧？」

她提著菜籃子，快步回到朱雀衚衕的小家，一進門就看見黎瑩、琴悅詩、千雨雅三人在玩無雙殺亂戰，急忙忙去廚房將菜籃子交給正在做飯林雪，然後出來抓住黎瑩的手臂：「黎瑩，你真該出去看看，外面所有人都在為水雲祈禱，為水雲慶祝！」

一句一叩首，一聲一祈禱。每一條衚衕，每一條街道的民眾呼聲都連成一片，他們的聲音在炎京上空迴響，他們的叩首沿著大地傳遞到皇庭深處。

「願天陽大君，聆聽草民之祈，天從人願！願列祖列宗，聆聽後wｗw•ｈetubook.ｃｏm.ｃoｍ代之音，心想事成！」

良久，林雪語氣輕鬆說道：「到時候琴老師應該不會當老師，而是進入朝廷輔助水雲。」

「他沒有！」琴悅詩忍不住反駁道：「他能有什麼辦法？如果不執掌聖劍輝耀，炎京被攻破，到時候就是大家一起死，明水雲等皇族必定是第一批死！現在只需要明水雲犧牲，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

「你這話說的忒難聽了……但朝中有大哥，統計司有二哥，而我負責商會經營的話，成為炎京豪族確實指日可待。如果大哥再拿到一個封號爵位，琴家甚至能成為新晉的貴族世家，與國同壽！」

黎瑩：「但我們該怎麼做？我們連琴老師在哪都不知道！」

「沒有意義！」琴悅詩站起來拉住千雨雅的手：「我大哥他不可能有辦法！都已經到了必須要聖劍輝耀才能破局的時候，他能有什麼辦法？他能殲滅萬人大軍？還是能呼風喚雨，殺人無形？」

十萬叛軍正朝著炎京進發，隨時都可能攻打國都！

「我也明白你的心情，」黎瑩拍了拍奎念弱的腦袋，嘆氣道：「你是不是覺得外面的人太功利了，沒有絲毫同情心，彷彿恨不得水雲今天就執掌輝耀損命驅敵，將水雲當成聖劍輝耀的祭品？」

話音落下，千雨雅忽然站起來：「等了一天，紅樂兄長還是沒有出現，我們也該行動了。」

「黎瑩你別急著拍馬屁，朝廷幹員可是有考核的，雖然對皇院學生而言幾近虛設，但你的學業成績……」

但大家都沒理會她，繼續打牌。途中林雪出來看見這一幕，問了一下情況，覺得又好氣又好笑，「你們別欺負念弱啊。不過，念弱你也先冷靜一下。」

林雪、琴悅詩、黎瑩三人熱烈地討論起來未來，奎念弱卻是紅著眼悶頭吃飯，而千雨雅臉色平靜，根本沒摻和她們的談話。

「你也不必將外面的人想得太壞，」千雨雅平靜說道：「他們不是我們，水雲對他們而言，只是一個皇室的符號，一個陌生人，一個從天而降幫他們消災解難的救世主。他們不知道水雲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女，一個成績平庸的學生，一個怕孤獨又愛做夢的女孩。」

「新皇平安，乃眾生之願，民願折壽，換新皇平安長壽！民願折壽，換輝耀千秋萬代！」

千雨雅表情平淡如湖，無悲無喜，她ｈｔtｐs://ｗww•ｈｅtｕｂoｏk•ｃoｍ•ｃｏm看著琴樂陰的雙眼，說道：「悅詩你剛才有句話，我非常贊同。」

昨天中午，她們幾個茫然地被茶歡趕回家，茶歡只是跟她們說『學院有事找琴老師協助』，她們當時並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沒有一個學生會相信茶歡的審美觀，也沒有一個學生會懷疑茶歡的人品。

妖變之夜炎京各地死傷慘重！

琴悅詩不屑一笑：「學院首席畢業生都能純藍幹員起步，你這也太看不起有從龍之功的劍鞘了，更別提水雲有平叛之功，朝廷根本沒法違抗她的權威。按我看，大哥最低是紫藍幹員起步，直接穿上紫袍佩戴金玉長鐧，成為閣臣實相也並非不可能。」

「因為你吵到我了，更因為我現在打得過你。」黎瑩說道：「不趁打得過你的時候多欺負你幾回，日後可就沒機會了。」

「因為他跟你一樣，他認識那個活生生的『明水雲』，而不是萬民跪拜的『水雲宮』。」黎瑩說道：「但跟我們不一樣的是，我們只能在這裏生悶氣，而他有能力改變結局。」

「……該。」奎念弱癟著嘴點點頭。

「但，但，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奎念弱語氣十分糾結：「他們明明知道水雲登基后就要用聖劍輝耀擊退敵軍，而使用聖劍輝耀是必然會耗損壽命！他們明明知道水雲登基就命不久矣，但他們卻……總之我聽得心裏很難受，很不舒服，但我想生氣都不知道該向誰生氣！黎瑩，我——」

千雨雅踏入凜冽的寒夜，給屋裡留下一個名字：

「很好。」

「閣臣實相……那詩姐你們琴家豈不是能雞犬升天？」

「剛才小雨說得對，不要看不起那些人。因為從結果而言，我們跟他們都是一樣的……大哥他也一樣。」

「你想做什麼？」林雪問道。

「紅樂兄長絕不是意氣用事的人，他既然選擇反抗，就說明他有更好的方法，能達到一個所有人都不需要哭泣的結局……但不知什麼原因，他沒能讓朝廷讓水雲接受他的建議。」

「一旦遭遇兵災，平民最多就丟了條命，燒間房子，算什麼損失？但貴族商會世家，才是外區軍隊眼中的肥羊。一旦叛軍入城，上等人幾代人幾百年的積累就毀於一旦，他們怎能不著急？」琴悅詩說道：「他們承受不起水雲膽怯的損失，他們必須讓水雲鼓起勇氣，必須讓水雲心甘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