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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振國大笑著拍了下老周的肩膀，「還賣關子呢，趕緊把好消息告訴大家，大夥可都等著你了。」

快到家的時候，他碰到了幾個鄰居，姑且叫鄰居吧。

這個時候，李謙知道，前面是天堂，後面就是地獄，沒有其他路了。

「爸爸？」李振國身邊的兒子讓他從絕望中回過神來。

……

「小許啊，這次要清晰多了。」感慨了一句，李振國帶著兒子也加入了觀影行列。

「啊！」小許帶著哭腔狂吼了一聲，瘋了一樣跑出去。

……

同時，也依然有人抱著大無畏的心態，力所能及地幫助著身邊的病人，可是這種人終究是少數。

魔都某個老舊的街道深處，有一棟三層的破舊廠房，附近的人都對這裏避而遠之。

這一天，李振國抱著年僅六歲的兒子從醫院回來，下了公交車，沿著老舊的街道往廠房裡走著。

「李叔，現在是科技時代了，這個病早晚會有治的」小許嘿嘿一笑，相比大多數病人，他要開朗、陽光的多，換身衣服往學校里一站，就和當代神采飛揚的大學生一樣。

「老周回來了！」

也哭了，所有人都哭了。

回頭對上了兒子充滿希冀的眼睛，李振國心裏一痛，轉身走進小賣部，不顧老闆的異樣眼光，買了一根棒棒冰和一根冰淇淋。

老周解釋道，「剛剛我去找了一個跑代購的病友，他說他也不幹了。」

這個一直廢棄的廠房，一直沒人拆，前幾年有一群白血病人搬來了這裏，在廠房裡安了家。

李謙激動的滿臉通紅，重重地揮了揮手。

寒暄完，他們也神情貫注地盯著前方那台不知名品牌的二手智能手機。

只能忍，除此之外，什麼過激的事情也不能做。

所有人滿眼的不可置信，可是沒有人敢去問他，為什麼。

但是有了過去近一個月網路輿論在，病人和網民們，下意識地就認為，這條法律的改編，就是針對代購仿製葯的病人。

這種情和_圖_書況，李振國沒有任何意外和不高興，搬到這裏大半年了，早就習慣了。

看著扯著自己褲腰有些害怕的兒子，李振國眼中一痛，背起兒子上樓了。

半個多月之前，有一個年輕的病友在手機上放了一部叫做《我不是葯神》的電影給他們看，雖然很模糊，還有重影，中間甚至有個大腦袋擋著了一部分，不過他和病友們卻看的很認真。

前幾天幾大藥商頻頻爆出黑料，更是讓網民們恨不得生吞活剝了他們。

「李叔，快來看電影，這次是高清的。」一個年輕人沖李振國揮揮手。

便宜，在魔都很難找到比這裏還便宜的住所了。

韓三坪的電話也沒有意外打過來了，警告李謙不要去搞事情。

李謙能想象的到，現在病人該有多無助、絕望，網民們有多憤怒。

他佝僂著腰，剛踏上台階，腳下一軟，差點摔倒，還是扶著樓梯扶手才慢慢地一步一步走上二樓的。

「老周……」

奧州日報曾經發文說過：「在浦東，你甚至能感覺到銀子在街道上流淌。」

正暢想著兒子能吃上便宜葯，有救了，李振國背上的孩子突然指著旁邊一個小賣部小聲喊道，「爸爸，我想吃棒棒冰。」

網上，已經吵成了一團糟，無數群情激奮的網民在各個論壇、網站破口大罵，已經開始詛咒、人蔘公雞，甚至帶上祖宗十八代了。

「可我不能去坐牢，我老婆怎麼辦？」

今天李振國不光沒有不高興，甚至一路走來都充滿了喜色，因為他的兒子有救了。

聽到這話，小寶眼裡充滿了亮光。

而現在，法律條文的改變，雖然跟這件事沒有多大關係，畢竟代購未經許可的葯屬於走私，哪怕沒犯銷售假藥罪，也犯了走私罪。

「耶！」

李振國點點頭，「等你治好了，要接著回去讀大學，讀書才有出息。」

魔都，國內最繁華的城市之一，放眼全球，也是頂級大都市，在這裏你和*圖*書能感受到走在世界前列是什麼感覺。

不管怎麼樣，因為《我不是葯神》的緣故，這條法律的頒布，立馬就傳遍了網路，哪怕不上網的，多少也會聽旁邊的人說起。

但是，李謙還是克制住了，他知道，一旦這麼做了，很容易讓上面以為自己是在以民意要挾，那樣更沒有好處。

「我特么在製藥公司上班，剛才被我媽狠狠地罵了一通，說我要是像黑心藥商那樣，就不認我這個兒子了，要給我趕出家人，喏華真是給所有製藥行業的科研人員抹黑，這些人辛辛苦苦研究出來的救命葯，被你們當成了草菅人命的兇器！」

「你是幫我們帶葯啊，不算賣假藥吧？」

「樓上的兄弟是病人？要堅強啊，總有辦法的！」

「老周，什麼時候能去印度啊，我們可都靠你了。」

而且，老周是健康的人，他是白血病人，白血病人對於環境的要求很高，一點點細菌都可能導致各種癥狀，以印度那種環境，搞不好就是送死。

「老天爺開開眼吧，趕緊把喏華那個公司老總給收了！」

說完，老周上樓把老婆接下來，一臉羞愧地逃離了這裏。

腳步輕快地往家裡走去，感受著兒子手上的棒冰時不時地碰到脖子，那冰冷的觸感，心裏卻是火熱的。

看著網上網民和病人的聲音，李謙心裏也一陣堵得慌。

誰都不希望被人脅迫，要是有哪個員工脅迫李謙，反手就被會開掉。

可是，這座現代化的大都市，也有不那麼光鮮亮麗的一面。

而原本就在從事代購的，有人害怕停手了，有人雖然還在繼續，不過也縮小了供葯的範圍。

「老周，怎麼樣？」

或許沒有《我不是葯神》，就不會有這麼多事，病人們還是生病，反而越發絕望了。

面對七嘴八舌的眾人，老周看著一雙雙充滿希望的眼睛，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小許對眾人大聲道，「大家不要傷心了，周叔已經去和*圖*書跑出國的渠道了，過不了多久，他就能帶著便宜的仿製葯回來了。」

他們不奢求500塊一瓶，哪怕5000塊，也滿足了，最起碼有了希望。

「國家修改了法律，說是賣假藥就算對人體無害，也要坐牢了。」

有便宜葯吃了，可以喘口氣，偶爾給孩子賣點零食，孩子太苦了！

「抗癌藥是救命葯，不能稅降了價不降，必須多措並舉打通中間環節，督促推動抗癌藥加快降價，讓群眾有切實獲得感。

甚至，如果那個鄰居真的感冒了，他會送上一個隨身帶著的乾淨口罩。

李振國回到廠房的時候，發現很多人擠在一樓。

病人們是自卑的，同時也是敏感的，一瞬間就發現了老周的異常。

突然有人喊了一句，引發一陣騷動，眾人連忙轉頭，一個四十左右的中年男人緩緩地向這邊走來。

字很多，不過李謙卻抓住了其中關鍵的兩個信息，醫療改革、醫保！

但是，人們並不願意清醒，或者說著一個月以來的輿論，積壓在他們心裏，被這個小心一碰就爆炸了，控制不了了。

面對眾人充滿哀求的目光，老周依然搖搖頭，「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自己去印度買，我已經問過了，跑代購的已經不接其他的單子了，他們不放心，只賣給老顧客。」

類似的情況發生在全國很多地方，有些原本看了電影，有了一絲希望，想要找人去代購印度仿製葯的人，因為法律條文的更改，不敢再去了，就算去，也是幫自己的家人和一些關係好的人帶，不敢幫那麼多人帶葯，自己的至親有了便宜葯吃，沒有人想坐牢。

李振國來的時候已經放了半個小時，一個半小時很快過去，和第一次一樣，他們又哭成了一片。

忍了一天、兩天，就在李謙也不再抱有希望的時候。

「嗚嗚嗚……我真的要哭了，這個條文一修改，真的是把人往絕路上逼啊！」

「為……為什麼？」

眾人呼啦就和_圖_書圍了上去。

也是從電影中，他們知道了有一種印度的仿製葯，雖然全國各地有不少人在代購仿製葯，但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其實清醒一點的人都知道，一條法律法規的更改，不是那麼簡單的，起碼要開幾十場甚至上百場各種各樣的會，說不定李謙沒打算拍《我不是葯神》的時候，已經在走流程了。

採取政府集中採購、將進口創新葯特別是急需的抗癌藥及時納入醫保報銷目錄等方式，並研究利用多種渠道，多措並舉消除流通環節各種不合理加價，對創新化學葯加強知識產權保護，強化質量監管……」

這話讓眾人心情好了很多，許多人難得露出了真心笑容，顯然他們很信任老周，不管是能力還是人品，關鍵的是他會幾句英文。

但是他們必須待在大城市，大城市有大醫院，有全國最厲害的醫生，能最大限度地延續他們的生命。

小許露出一口白牙，笑的很燦爛，「我要去學醫。」

「小寶你吃吧，以後爸爸天天買給你吃。」

住在這裏的人都沒錢，有人說沒錢還往大城市跑，活該！

看完電影，他們推選了一個人為代表，幫他們去印度代購仿製格列衛，以前是開小賣部的，老婆得了白血病，離開老家帶著來魔都看病。

「還……還有別的人呢？」

不過他們看到抱著孩子的李振國時，卻都下意識地離遠了一點，有個奇葩甚至咳嗽了兩聲，嚇得趕緊捂住了鼻子，快步走遠了。

「我……」老周低下頭，有些苦澀地說道，「我不能幫大家買葯了。」

「勞資肺都要氣炸了，做個人吧，就不怕遭報應嗎，死後是要下十八層地獄的！」

「爸爸。」背後的兒子用力掰斷了棒冰，遞了一半到李振國嘴邊。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給了我一絲希望又把它剝奪掉，我只是想活命啊！！！！！」

第三天，終於迎來了轉機，政府內閣官網，刊和_圖_書登了大領導對《我不是葯神》的批示。

《我不是葯神》上映以來，從最初的同情病人，到罵藥商，再到藥商的公關，讓網民更痛恨藥商。

「我槽尼打野，這些天殺的藥商真是一點活路都不給別人了是吧。」

現場開始蔓延著一種叫做絕望的氣氛，他們其中甚至沒有一個人出過國，唯一會英文的只有小許，可是他並沒有把葯帶回國渠道，過不了海關。

空氣瞬間靜了下來，所有病人，包括聽到老周回來趕忙從樓上下來的病人，都停住了腳步，不敢再往前走一步。

「氣死我了，上面是怎麼想的，這不是明擺著不讓人吃印度仿製葯嘛，這是逼他們去死啊！」

「匹夫一怒，血濺五步，要是我是白血病人，既然自己活不了了，乾脆把去那個醫藥公司，把他們老總幹掉！」

有人懷疑是藥商主導的條文更改，把上面罵了個遍。

「周叔，渠道弄好了嗎？」

而在網上，再一次炸開了鍋，甚至有人猜測，這就是藥商的手筆，就是針對那些吃仿製葯的病人。

不過，旁邊人很清楚地發現，李振國的笑聲里有些害怕，而且他拍在老周身上的手，很明顯地在顫抖。

「我一個大男人都哭了，一想到現在那些可憐的白血病人現在該有多絕望，眼淚就忍不住地往下流！」

有人開始小聲抽泣，有人已經麻木了，面無表情地回頭，回到自己的房間，繼續等死。

走近一看，他們正盯著一部二手智能手機，上面正在播放他們大半個月之前的《我不是葯神》，不過這次要清晰多了，網上已經有了高清盜版。

「絕壁是藥商搞的鬼，我說他們之前一直沒有洗白、公關，原來是在憋大招呢！」

有了領導這個批示，基本上是穩了！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種事情，草擬嗎草擬嗎草擬嗎草擬嗎！！！！」

甚至李謙有種召開發布會，公開呼籲更改制度的衝動。

哪怕能承受印度的環境，也無法長久呆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