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琴劍飄零
對於一個魔頭而言，只是殺了幾隻老母雞泄憤，而沒有殺人，自己真該知足了。
綵衣已經死了，沒有了憂患。大前門裡有鴻翔和金少堂，一切都算順利。陸野收起了亂七八糟的心思，開始專心修真。
陸野笑笑，道，「起來吧。是你買下了他家的房子？」
接下來的日子里，整個山溝寨里就熱鬧了起來。村民們對於大前門招收弟子的標準，驚掉了下巴。
陸野不由的有些好奇。
知道不是對手，林再改變戰略。天棺被她收回，擋在面前的同時，天棺死氣被放出來，配合魔氣，環繞周身。
「放心。」陸野道，「我不會自殺的。」
修為在不斷的提高，精神卻幾乎到了崩潰的邊緣。
曲調倒是極為優美動聽，卻不知是何人所奏。
「我死了，天劍就會回到天棺之內。」陸野道，「那樣，天劍就是你的了。」
陸野急忙放開林再，之後身子往旁邊迅速挪了一下。
然而，死氣卻好似根本沒有發現琴的身影一般，胡亂的四處飄蕩著，卻總也不去靠近琴。
「改名？」
陸野找到鴻翔的時候，鴻翔正站在光滑的劍碑前，考慮著要往上面刻下什麼字才好。看到陸野過來，鴻翔笑道，「師兄，是不是該考慮一下招收弟子的事情了？這種事，你不會還要我來過問吧？」
魔族還想做個好人了？
鴻翔看著陸野離去的背影，嘴角抽搐了半天。
看看天色不早，林再竟然還沒有回來。
因為「丐幫」的名頭，現在，但凡是資質稍好一點兒的人才，都不肯來大前門了。大前門倒真是成了丐幫，「有錢人」都不屑於來。
林再竟然不在家。
陸野側身閃開，懶得搭理林再，轉身進了東屋。
村落里路邊種著的幾棵樹，已經開始有落葉飄零。
陸野苦澀道，「沒休息好。」
陸野笑著拿過林再的一隻腳丫子，之後又拿過另外一隻，一條手臂緊緊抱住林再的雙腳，另一隻手上，用上微微的靈力，抓向林再的腳底板。
一時間，大前門竟然有些「崛起」的徵兆了。
林再擰起眉頭，問道，「那……如果你不睡覺……會這樣嗎？」
林再側過身來，一手支撐著腦袋，看著陸野，有些擔心的問道，「夫君，你……該不會……」
這是目前唯一讓陸野不放心的地方。
她的修為，顯然比自己高出太多了！
陸野想通了這一點，呼出一口氣，心情恢復平靜。
陸野笑道，「又有什麼事兒？」
天亮的時候，林再早早起床，做好了飯菜，把陸野喊醒，吃飯的時候，林再獻殷勤的給陸野夾了一筷子的菜。
陸野不相信林再的胡扯，倒也不說破，只道：「既然不想殺人，那你管我有什麼訣竅。」
「是的。」王佐看著陸野，笑道，「師伯不記得弟子了嗎？前次師伯前去雲江，就是弟子撐船。」
鴻翔開玩笑道，和*圖*書「夫妻生活該有個節制。」
鴻翔看了看陸野，遲疑了好大一會兒，才忍不住提醒陸野，「師兄，咱們是建立山門，不是小孩子過家家……你是不是……是不是太不認真了？」
或者還想順帶殺了自己報仇？！
這話……
陸野陰沉著臉給了六嬸兒丹藥，又送給她一顆一品晶石。
「師尊已經給了弟子。」王佐道，「弟子一定努力修真，不負我大前門栽培。」
陸野笑笑，也不辯駁。「元生有消息了嗎？」
自己的叔叔在自己面前自稱弟子，還「長幼尊卑」了？
陸野道，「我招出來的，並不是天劍本身，而是天劍的……器靈虛影。天劍本身在哪……我還真不知道，或許是忘記了。」嘆一口氣，陸野背對著林再，拉了拉被子，道，「總之，先修鍊到築基期再說吧。一旦築基，靈通全穴，或許能找到對付這種詭異情緒的辦法。」
「嗯，那倒是。」陸野笑道，「雖然你並非是出於好心。」三口兩口吃完了飯，陸野放下碗筷，道，「我去大前門看看。」
「怎麼會！」林再委屈道，「自從嫁給了你，我已經很少殺人了好不好。唔……其實我是有心向善的。或許是因為被你的好心腸影響了，我發現我越來越想做個好人了……」
一曲終了，陸野意猶未盡的笑了一聲。只是，笑容剛剛浮現在臉上，便僵住了。
正想著，陸野忽然一怔。
真是……
……
讓鴻翔有些驚訝的是，自從那船家拜入門下之後，好多資質不佳，修為也不高的散修，開始從四面八方朝著大前門湧來。
夏天悄然而逝，秋風吹起，帶著一絲絲涼意。
這個時候，一個修真者從人群中走過來，見了陸野，就大禮參拜。「弟子王佐，拜見師伯。」
回到家裡，陸野瞪著正在剪腳趾甲的林再不言語。
陸老六笑著說道，「回陸長老的話，羅子家的房舍和田地，都被弟子的一個師叔買下了。」
陸野道，「教給你，好讓你去殺人嗎？」
林再嘴角哆嗦了一下。
想到此，陸野看了一眼林再白|嫩的雙腳，說道，「我幫你剪吧。」
「不小。」陸野道，「附近的山林，都是無主之地，讓這些弟子，自行建房落腳就是了。等將來時間長了，他們建房之地，也就成我大前門的產業了。」
「哎？哎哎哎！哈哈哈！別……」林再大笑著，使勁扭動著自己的身子，想要掙脫。同時，身子坐起來，兩隻手朝著陸野的手掰去，「別……停！我要……我要生氣了！哈哈哈……」說著，林再雙手蓄滿了魔氣，朝著陸野胸口狠狠打去。
鴻翔真想說不行，可陸野之前發了話，他只能幹笑著說，「當然可以，不過，一定要品性純良……」
果然啊！
陸野搖了搖頭，道，「試過……沒用。」
黑暗中的那雙漆黑眼眸和*圖*書，顯得異常明亮。
也不知道這小魔頭又跑哪裡去了。
陸野錯愕，脫口道，「你都喊出來了，還能叫偷襲嗎？」
陸野一時愣住。
「嗯，嚇得我小心肝兒撲通撲通的。」陸野道。
林再的身子，忽然倒飛出去，砰的一下，撞斷了她身後的一棵足有一抱粗的大樹。噗的一聲，林再口吐鮮血。
「夫君！」林再頭也不回的冷聲說道，「小心！」
旁邊不遠處，林再半跪在地上，身邊天棺環繞，死氣蒸騰。她的對面，數丈之外，一個白衣女子，正盤腿坐在地上。雙膝之上，放著一把造型古樸的琴。
星光力量很強悍，但陸野心中的不安卻是愈發凝重。
鴻翔有些啼笑皆非的說道，「一幫子烏合之眾，真是……好吧，至少人數很多，乍一看，還是很有人氣的。只是，這麼多人，咱們的山門小了。」
她是為了天棺而來嗎？！
或許探花郎的元神，經過千年的磨礪，會有所不同呢？至少，飛升失敗的修真者，若是能僥倖元神脫難，千年之後，元神就會變得愈發堅韌。
六嬸兒開玩笑似的拉了一下陸老六，問及鴻翔，「什麼年紀都成？你看我們家老頭子行不行？」
一陣悠揚的琴聲，飄然而至。
林再打了個哈欠，翻身背對著陸野，繼續睡覺。
倒是有些可信。
不過，雖然只是扭殺了幾隻老母雞，但林再的行為，依然很可惡，必須給她點兒教訓。
陸野懶得管她，兀自在床上坐下來，專心修鍊。
這個擁有著絕世容顏的女子，竟然就是林再的二師姐：琴！
「那……你確定是天劍造成的？」
陸野立時恍悟。
「夫君！」林再擦了一下嘴角的血，喊道，「你快用瑤光偷襲她！」
林再知道陸野為什麼露出這副表情，哼哧了一聲，道，「是我乾的！怎麼滴吧！我已經很給你面子了！不然……脖子斷掉的，該是那老娘們兒！」
或許是心理作用，每個人總會在冬天的時候感慨的認為今年的冬天特別冷。
林再心裏很清楚，若非天棺和死氣，自己早就完蛋了！
若僅僅是這樣的話，那她引來夫君幹什麼？！
林再大吃一驚，她好似受到了什麼攻擊，整個人突然猛地往旁邊騰挪，與此同時，天棺也朝著琴撞去。
真是美的動人心弦！
「弟子不敢。」陸老六笑道，「既然加入了咱大前門，長幼尊卑，不能亂了。」
林再對此並不抱什麼太大的希望。
「嘿嘿。」林再笑道，「夫君，最近我不是一直在研究天棺嗎。我發現，天棺里的死氣，雖然能幫助我迅速的提高修為，但問題是……我感覺，如果等我到了金丹修為，利用天棺，好像並不可能像你當年那樣橫掃一個門派。你……有沒有什麼訣竅？」
陸野苦澀的一笑，道，「什麼也沒有。」
資質不講究也就罷了，年齡竟然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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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野一死，他現在的悲慘遭遇，就輪到自己了！
「那也不要做的太過分了。」陸野道，「對於世俗家庭而言，十多隻老母雞，就是命。」
嫉妒？嫉妒咱們大前門人數多嗎？
「真的什麼也沒有。」陸野呼出一口氣，道，「只有無盡的悲傷和憤怒……莫名其妙的悲傷和憤怒。」
她覺得，如果陸野的猜測沒錯，當年全盛時期的探花郎，想到的擺脫天劍和天棺的辦法，都極為慘重，他陸野又能有什麼好辦法？
陸野笑著點點頭，這才回了家。
「哦，那就好。」林再放了心，重新平躺下來。
她一句話也沒說，只是隨手輕輕的撥動琴弦。
這小魔頭，該不會又跑出去殺人越貨了吧？
六嬸兒和陸老六正坐在院子里唉聲嘆氣。
這就是屁話了。
就在陸野運行《探花訣》修行的時候，手指間開始出現點點星光環繞。
這天氣冷的，有些不正常啊。
那女子抬起頭來，看向陸野，嘴角一仰，微笑著頷首致意。
「我這不是想更厲害一些，也好保護你嘛。」林再很是認真的看著陸野，道，「你要相信，這個世界上，我是最不想讓你死的人。」
「琴劍飄零，曲刀飛揚！」林再怒聲道，「師姐，許久不見，你的琴劍曲刀，倒是更勝從前啊。」
林再有生以來，第一次希望陸野能夠好好活著，說出來的話，也是無比的真誠，「你要好好活著啊。」
「不清楚，沒聽說探花郎有這種麻煩。」林再心中難掩好奇，忍不住問道，「那個……不是我想要天劍啊，我只是單純的好奇。夫君，你到底把天劍藏在哪了？你招出來的天劍，為何會化為星光，消失無蹤？」
想想陸野死後，自己極有可能會如同陸野一般，總是在痛苦中渡過，林再就渾身不自在。遲疑了片刻，林再問道，「你到底夢到了什麼？」這個問題，林再已經問過陸野很多遍了。
大前門駐地，已經徹底完工。鴻翔和金少堂，也已經搬進了新的院落里。就連陸老殘，也跟著他們住在了一起。三人平日里一起修鍊，一起搗鼓駐地內的靈田，日子過得倒也舒坦。
鴻翔覺得陸野對於門下弟子的要求，也實在是太低了點兒。而且，資質爛？再爛還能比陸老殘和周元生更爛？
他驚訝的發現，不知何時，自己竟然站在了一片山林之中。
她家養的十多隻老母雞，一夜之間竟然都被人擰斷了脖子。
天棺的棺蓋開啟了一條縫，一股死氣，洶湧而出。
「跟我說說能死？」
不過，看一眼那些排隊的人群中，一個個喜笑顏開的相互交談的場面，鴻翔忍不住腹誹：這幫子難兄難弟，相互間倒是親切的很啊。
《探花訣》運行了一周天，陸野發現，元神之上的那些星光力量，愈發的濃郁了起來，自己的元神，也在不斷的汲取
和*圖*書星光的力量。
想要放出魔骷，可一想到適才甫一出現就直接被劍氣滅掉的魔骷，林再硬生生的忍住了。
「是吧，哈哈哈。」林再大笑了一聲，重新盤腿坐下，繼續剪自己的腳趾甲，一邊剪，一邊說道，「沒事兒別瞎鬧了，好好修真不行嗎？你放心，殺一個世俗凡人？本尊沒興趣，只是氣氣她而已。」
天劍力量覺醒了。
一道道無形劍氣，正在攻擊著林再周圍的死氣和魔氣。
「呦呵？」林再忍不住樂了，「還說不喜歡我的腳？嘿嘿，來來來，侍候本尊。」說著，林再衝著陸野伸出了一隻腳。
鴻翔搖頭道，「蒼中之地，距離遙遠。他又跟著趙允他們，應該不會有事的。想來是大比之後，在蒼中停留了幾日。那裡可不像我們這裏，乃是蒼涼域的修真聖地，自是極為好玩的。怕是有些流連忘返了吧。」
第二天，陸野煉製好了安胎的丹藥，給六嬸兒送去。
曲聲忽然激昂起來。
石頭鎮旁，新昌河上撐船的船家前來投靠大前門，表露出要拜入門下的意願時，鴻翔感動的差點兒落淚。雖然這船家的資質也夠嗆，但好歹……好歹比元生師侄強一些。而且，還是個凝脈二層的修真者，比那幾個半認真半開玩笑的加入大前門的山溝寨村民，可是強太多了。
鴻翔訕訕一笑，看一眼山門外排隊等著拜入門下的那些各種各樣資質不佳的傢伙，一個頭兩個大。
這小賤人！
陸野慘笑一聲，道，「睡吧。」說著，重新躺了下來。
自身多了一種神奇的力量，本該是一件高興的事情。然而，陸野心底充斥著不安。伴隨著這股力量而來的痛苦，讓陸野有些不堪忍受。
林再轉臉看看陸野，問，「怎麼才能給我？」
不過，這事兒也不好說。
那天棺，竟然好似受到了無形的阻礙，停在半空，竟然再也不得寸進。
這女子……
陸野聞言，大笑不止。衝著鴻翔擺擺手，道，「他們是嫉妒！哈哈哈，我回去修鍊了，你忙吧。」
「知道啦知道啦，啰嗦。」林再捏起一片指甲碎片，朝著陸野彈去。
「自然是你來過問了。」陸野笑道，「哪有一派掌門親自過問招收外門弟子這種小事兒的？哦，差點兒忘了，掌門是咱們偉大的師尊凌絕上人，我只是個傳功長老。對，你是執法長老，招收弟子和管理門派之類的事情，當然是你的。」談笑間，陸野就把自己和鴻翔的身份給敲定了。
看到正在幫忙的陸老六，陸野上前詢問。
「對，改名叫丐幫。」說著，鴻翔臉都紅了。他實在是有些臊得慌。若非陸野對自己算是恩重如山，他都想跑路了。現在，出門跟人介紹自己時，鴻翔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大前門的。
陸野調整了一下呼吸，閉上眼睛，說道，「我真的很想知道，前世的我，是如何在承受著這種痛苦折磨的前提和_圖_書下，修鍊到飛升境界的。」
……
悠揚的曲聲，再度響起。
飛沙走石之間，殺氣蒸騰！
林再小臉兒漲得通紅，哼哧了一聲，收起手上的魔氣，笑著說道，「嚇死你！」
伴隨著悠揚琴聲，周圍的大地，已經被劍氣斬的凌亂不堪。
鴻翔嘆氣道，「師兄，你是不知道，因為咱們招收弟子的門檻兒……不，咱們根本就沒有什麼門檻兒！可以說，什麼樣的人，都能加入我們大前門。最近，在落煙山一帶，有傳言說，咱們大前門打算改名了。」
陸野苦笑，「咳，六叔，你喊我……」
陸野看著王佐，愣了一下，恍然大悟。「是你啊。哈哈哈。既然加入了我大前門，那就好好修真，培植靈田的辦法，找鴻翔去要。」
陸野怔了怔，回過神，問林再，「她是……」陸野凝神看去，試圖用天魔眼來看透那女子修為。只是，讓他驚駭的是，能看穿萬物本質的天魔眼，竟然沒用！
還真是！
陸野應了一聲，又跟鴻翔閑聊了幾句。再次說起招收弟子的事情，陸野提了個建議：盡量多招收山溝寨的孩子，資質爛不要緊，只要是善良孩子就行。當然，如果已經成年的村民有興趣，也可以收入門下，年齡不是問題，只要心地善良，誠心修真就行。
人數多有個屁用！隨便一個築基高手來，整個大前門都能被滅了。
這個……
琴那一雙妙目，看了看林再，片刻，竟然淚眼漣漣。梨花帶雨的柔情，讓人我見猶憐。
又一次從噩夢中驚醒，陸野坐在床上，看著眼前漆黑的夜色，抹了一把臉上的冷汗，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氣。之後眉頭一擰，轉臉看到了躺在一旁，瞪著眼睛看著自己的林再。
陸野有些哭笑不得。
鴻翔原本想請落煙山上一些相熟的門派來慶賀一下，不過陸野顯然對這種人情世事沒什麼興趣，也便作罷。
陸野大笑，「我很認真的。」
不同於陸野看到的情景……
陸野側耳靜靜的聽著。
「很好！」陸野很高興，「我大前門去門改宗的日子不遠了。」
不過，陸野是大前門的一把手，他既然發了話，鴻翔自然無不遵從。
回到村裡，陸野發現，一些村民，正在收拾東西搬家。
鴻翔忍不住笑了笑，道，「好吧。」說著又看了看陸野，道，「怎麼精神這麼差？都有黑眼圈兒了。」
「對。」陸野道，「自從上次為了救你，招出天劍之後，我的元神之上，就依附了不少星光。那些星光，就是這種莫名其妙的情緒的來源。」說到這裏，陸野忽然苦笑起來，「有的時候，其實真的想把天劍給你算了。」
「咳！她又聾又啞，聽不到的。」林再說著，警惕的環顧四周。
陸野攏了攏衣服，打了個噴嚏。
陸野死了無所謂，但關鍵是……
每隔上一段時間，午夜夢回的時候，陸野總是渾身大汗淋漓，甚至淚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