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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心暉笑了笑，道，「好吧，劉叔你忙吧，我先走了，趕早了還能再拉來一車。」

林小舟耷拉著眼皮瞪視許心暉，「合著我累死累活的一整天，什麼也沒撈到？你就不能客氣一下？」

「哈哈哈，借師弟吉言吧。」兩人一邊說笑，一邊前行，沈放對於眼前這個小師弟，倒是十分有好感。不僅僅因為許心暉和林小舟曾經幫過自己。他總覺得這小師弟雖然年紀不大，但卻穩重的很。「倒是師弟你，若是勤加修鍊，假以時日，將來在大比之上拿個名次，或是不難。」

「東邊沒有茅廁。」

劉掌柜笑了一聲，「師妹過謙了。」

少女沒有理會劉掌柜，只是看向馬掌柜，道，「過兩天吧，我會送上一些比這些草灰更好的東西，馬叔稍待即可。」言畢，少女衝著馬掌柜拱拱手，徑直離開。

不過，許心暉卻並沒有說破，只是伸了個懶腰，說道，「有些累了，我去打飯，吃過飯睡覺咯。」

「劉叔那裡沒有茅廁啊？」

「嗯嗯，謝謝你的好心了！」林小舟啐道。

許心暉又跟沈放閑聊了一會兒，這才回到住處，拿了鐵鍬，把之前埋下的泥碗挖出來，查看了一下裏面的草灰，十分滿意的笑了起來。

沈放原本就十分瘦弱，渡劫失敗之後，雖然已經痊癒，但身子卻是愈發的消瘦，原本的衣服，穿在身上直晃蕩。柔柔弱弱的樣子，彷彿一陣風都可以吹倒。他看了許心暉一眼，又四下里看看，才低聲說道，「我聽杜遠師兄說，掌門在桐林鎮上好像是被欺負了。」

許心暉倒是不覺得這事兒有什麼值得隱瞞的，直接對沈放說道，「先掐掉草心，過段時間再剪掉三葉草上面的葉子，就好比果樹剪枝……」

當然，也可能當時她的心情不太好。

「沒大沒小。」林小舟在許心暉腦袋上輕輕的拍了一下，一屁股坐在馬車上，道，「走啦走啦。」

劉掌柜訕笑道，「一個子兒的賺頭都沒有，跟你說你不信。我這是不蒸饅頭爭口氣，要不是……嗨，跟你一個小屁孩兒說這個幹什麼。」

林小舟回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暗淡了下來。

「算了吧，我資質很爛的。」

「唉，你剛來不久，並不是很了解，咱們這個掌門，其實是個很好說話的人，一般不會與人結怨。就是喜歡管閑事，依我看，八成是閑事沒管成，自己反而吃了虧。」沈放說著，嘆一口氣，「好人難做，自古皆然。所以，好人才更為難能可貴。」

許心暉幫著藥鋪夥計卸三葉草的時候，林小舟忽然捂著肚和-圖-書子哎呦了一聲，對許心暉嚷嚷道，「兒子，你在這等著，為娘我有些拉肚子。別亂跑啊！」一邊嚷嚷一邊跑了。

一泥碗的草灰，換來一顆一品晶石，相較於辛苦種植幾個月的兩畝半地的收入，還是很不錯的。

是了，這個沈放，眉目間，似乎跟沈天馳有幾分相像啊！雖然他比不了沈天馳那個妖孽般的長相，但是，那病怏怏的樣子，其實還是有幾分清秀的。

「師兄慢走。」許心暉衝著沈放抱抱拳頭，看著沈放離去，歪著頭愣了一會兒，忽然覺得沈放的眉目看起來似乎有些眼熟，只是一時間又想不起來在哪見過。一邊想著，一邊回家。一直到了家門口，才猛然醒悟。

「嗯，童子尿的味道。」

劉掌柜得意洋洋的笑了一聲，「這下，我看你怎麼跟我搶！劍竹宗的生意是我的了！」

許心暉心下好奇，追上師兄沈放，低聲問道，「師兄，掌門是咋了？」

許心暉和林小舟又一次來到了劉掌柜的藥鋪里。

許心暉道，「你不是往東去了？怎麼在西邊？」

「去吧去吧。」

沈放笑道，「自從有大比以來，已經過去了多年，基本上每一次的三甲和前十新秀，都是那些名門弟子。我們這些小門小派的弟子，縱然有些資質不錯，參与了也不過就是旁人成名的墊腳石。不過，和新秀比試的機會，也是極為難得的。名門賺取聲望，我們賺取經驗，也算是各取所需了。」

許心暉又去了一趟沈放那裡，要把之前借他的元石還給他，沈放卻堅持不肯要。許心暉也就不再矯情，想要離開，卻又被沈放揪住閑聊。

眾人一鬨而散。

「修真前輩言不語曾經說過：修真煉性！到最後，煉的沒有了人性。這是修行者最大的悲哀！」

許心暉調轉了馬車方向，朝著莫悲山趕路。

「就那麼回事兒吧。」林小舟捏了一撮草灰，「中和性很好，只是……」拿到鼻尖兒處聞了聞，凝眉道，「就是味道有些怪啊。」說著就想舔一下品品味道。

「嗯。」沈放道，「千山陸的名門大派，每三年都會舉辦一次大比，唯有築基以下，才能參与。說是為了鼓勵千山陸的後輩修行，不過……」沈放訕笑一聲，「或許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但我總覺得，那些名門大派之所以搞出這般大比，只是為了讓自家的新秀弟子揚名，順便漲一漲自家門派的威名罷了。」

兩人正說著，旁邊忽然響起了一個稚嫩的女聲，「這些草灰，也不過如此。提純的雖然不錯，中m.ｈetubｏｏk•ｃｏｍ.ｃoｍ和性也很好，可方式有問題，我估計，這麼些草灰，應該至少需要半個月甚至更久才能提純出來。」

看到劉掌柜遞來的晶石，許心暉根本就沒有接，直接又在劉掌柜這裏購買了一些需要的種子之後，一顆一品晶石，就變成了幾十顆元石了。

許心暉訕笑，「這藥鋪里有啊？」

許心暉隔了一把野草，飲了馬，之後直接把那顆晶石吸收了。

馬掌柜哼了一聲，有些悻悻然，「有必要嗎？折騰來折騰去，又賺不到什麼晶石。」

馬掌柜嘿嘿的笑了一聲，似乎並不懷疑少女的話，看了看劉掌柜，道，「不要小瞧她。她是正劍門的外門弟子，名叫秋蓉，修為雖然不高，但是……我不懷疑她能搞出比這草灰更好的東西來。」

林小舟不知何時站在了許心暉身後，夠著腦袋看了看那些草灰，嘴裏嘖嘖有聲，「好嘛，原來你不是要做丹爐啊。」

許心暉斜眼看著林小舟喜滋滋的模樣，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雖然不知道林小舟到底在亂搞什麼，但看她這麼開心的模樣，許心暉心裏也覺得有趣。

許心暉離開房間，一邊去伙房，一邊琢磨著林小舟在搞什麼古怪。小魔頭有點兒小秘密，許心暉倒並不是很在意，他只是擔心林小舟會亂來。現在的自己，不僅修為低下，也沒有探花郎的見識，甚至也沒有南辰北斗和回憶殺來救急，一旦出事，可能會很麻煩了。

「這些種子的價格雖然不貴，但若是在別處買，怎麼也得要一顆一品晶石的。」劉掌柜對許心暉笑道，「跟你娘說一聲，若是再有那種提純的草心，一定要賣給我。」

「師弟所言極是。」沈放笑道，「只是，不知將這種植秘法告知旁人，林上人會不會……」

「不會的。」許心暉道，「我娘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實心眼兒特好。」雖然說得有些誇張，但許心暉覺得林小舟的心眼兒可能真的不算太壞，至少——她殺人之前，總是會給人說遺言的機會不是嗎？並不是每個兇手都會這麼好心的。

「草灰和草心是賺不到晶石，可跟劍竹宗合作上了，以後的利潤，還是很可觀的。」劉掌柜笑道，「你自是明白的，不然何必跟我爭。」

「母子」二人一路趕回正氣門，再裝上一馬車的三葉草，又趕回桐林鎮，把這一車三葉草賣給劉掌柜，換來了一顆一品晶石。

「呵呵，我知道你想到了誰。」馬掌柜笑道，「沒錯，他是秋蓉的二爺爺。」

接下來的幾天里，許心暉就開始和_圖_書刻意的留意林小舟的動向。不過，這傢伙竟然又老實了下來，每天從早到晚的扎在房間里修鍊，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跟個嚴守婦道的小媳婦似的。

劉掌柜看了看林小舟的背影，之後直接將那些草灰收起，離開藥鋪，走到了西邊不遠處的一家馬氏藥鋪。

一旁，執法長老憂心忡忡的看著浩然真人，好幾次想要開口說話，最終還是隱忍了下來。

「正劍門的秋蓉？」劉掌柜怔了一下，「姓秋？」

劉掌柜嘴角抽搐了一會兒，才道，「這小丫頭片子誰啊？口氣不小。」

天魔眼，是第五魔尊木靈從龍目之中領悟而來。故而許心暉想到了龍末那傢伙。這麼多年過去了，竟是沒有什麼他的消息流傳於世，也不知道他有沒有找到自己的家鄉。

再回到正氣門，天色已經黯淡下來了。

許心暉道，「師兄也不要妄自菲薄，或許這一次，你能拿個好名次，給咱們正氣門爭光呢。」

看到許心暉，林小舟隨口問道，「啥時候回來的？那浩然老頭兒啰嗦完了？」

「老馬！」剛跨進店門，劉掌柜就嚷嚷開了。「來來來！劉某有好東西給你看！」說著，把那些團成團的草灰放在了櫃檯上。

窮困的修真菜鳥，沒有儲物戒指儲藏東西。許心暉只能跟一個外門的師兄借了一輛馬車，把馬車裝滿，之後駕著馬車趕往桐林鎮。

「大比？」

許心暉道，「我儘快提高修為，只是為了護你周全。」

「方便去了。」林小舟道，「有點兒拉肚子。」

浩然真人搖了搖頭，又擺擺手，轉身離開。

噁心嗎？

「蒼天無道，修行者當替天行道！」

許心暉隨意的應了一聲，心裏卻犯起了嘀咕。這都過去兩個時辰了，拉肚子能拉這麼久？真拉這麼久，就算她是修真者，大腸也得拉出來了。

又來到埋那泥碗的地方，蹲下來捏起一撮泥土，查看了一番，許心暉有些悻悻。沒了天魔眼，想要看出細微的變化，是做不到了。

浩然真人不知道是受了什麼刺|激，站在劍場上，面對著一幫外門弟子，氣勢洶洶的訓著話。說的急了，便劇烈的咳嗽起來。

許心暉道，「看來那些東西，劉叔賺了不少啊。」

許心暉張了張嘴，心念一動，卻道，「剛回來。你幹嘛去了？」

雖然總覺得林小舟越是老實越是說明有事，可旁敲側擊的套話也沒什麼用，再加上靈草要收割了，許心暉也就懶得過問林小舟的破事兒了。能老老實實的待著，大概也是一件好事吧——許心暉安慰著自己，開始收割三葉和圖書草。

執法長老擰了一下眉頭，追上了浩然真人。杜遠則衝著一眾外門弟子拍拍手，道，「各位師弟，掌門的話，要牢記在心。行了，散去吧。」

一路上，林小舟的心情似乎很好，手裡拿著馬鞭，竟是哼唱起來。

「嗯嗯，我娘厲害著呢。」許心暉沒心沒肺的隨便應付了一句。又道，「這種方法，原本只是推理，這一次實驗之後，果然成功了，以後咱們正氣門的師兄們，也可以這般做。早點兒收穫三葉草，未必能賣個好價錢，但總是不愁銷路的，總比辛辛苦苦的拉到鎮上，卻找不到買主要好。」

劉掌柜一愣，循聲看去，但見一個八九歲的少女，正在侃侃而談。

「資質這東西，呵呵……」沈放遲疑了一下，又道，「想來那些聖域大陸的無上強者，也並非每一個都是資質奇佳之輩。而那些年輕時因為資質絕佳而揚名天下的修真者，有多少最終沉寂消亡？笨鳥先飛，滴水穿石，古之常理也。」

「如何？」

「呃……」

再噁心的東西，換來的晶石，都是好東西。

他並沒有朝莫悲山方向趕路，而是朝著林小舟跑去的相反的方向緩緩而行。行不多遠，就在一處藥鋪門口，看到了剛剛從裏面出來的林小舟。

房間里空蕩蕩的，不見林小舟的蹤影。

一馬車的三葉草，只是換來了一顆一品晶石。

許心暉看著沈放蒼白的病態的臉色，忍不住笑了一聲，道，「師兄的觀點，倒是新奇，卻又不無道理啊。」

說著，到了岔路口，沈放道，「我要回去加緊鞏固一下修為，就不跟師弟閑聊了，改日得閑，咱們再敘。」

高手么，有些高手就是脾氣很古怪的。這個林上人，看起來就好像是孩子心性。

收割了這一茬的三葉草，自己的日子就會好過一些了。

櫃檯后，長著一張大長臉的中年男子不屑的瞥了劉掌柜一眼，之後看向那些草灰，不由得怔了一下。「呃……提純的三葉草草灰？中和性……真是不錯。」

「走啦走啦。」林小舟拉著許心暉，快步走出了藥鋪。

「世界從來都是弱肉強食的法則，不論是世俗界還是修真界，抑或仙界也是這般——但這並不能成為欺凌弱小的借口！」

「渡劫不急。」沈放說道，「過了今年的大比，再渡劫。」

「那倒是。」許心暉笑了一聲，道，「師兄傷勢如何了？是否要準備再次渡劫了？」

沈放仔細的聽許心暉說完，不由的恍然大悟。「大道至簡，真是……想來是林上人的手段吧？」

許心暉看了一眼林小舟的背影，嘴角ｈｅtｕbｏok.ｃｏｍ.ｃｏm抽搐了一下。

「嗯嗯。」許心暉答應了一聲，卻還是駕著馬車緩緩離開。

許心暉琢磨著這小魔頭又幹嘛去了？卻又來到靈田旁，查看了一下靈草的長勢，估摸著再等上七八天，大概就能收割了。

「呵呵，不值一提。」林小舟斜了許心暉一眼，口中謙虛道，「只有窮瘋了的人，才會在三葉草這種不值錢的東西上費心思。」

對於許心暉的三葉草能比旁人早上許多天收割的事情，沈放極為好奇。想要直接開口詢問，又覺得詢問這事兒有些不妥，所以就拐彎抹角的試探了一番。

「又是提純的草心，又是提純的草灰，嘖嘖，師妹的手段真是不錯啊。」劉掌柜看著林小舟，笑著恭維了一句。

不問可知，這傢伙一定是有什麼陰謀！

「嘁！你懂什麼！沒看那姓劉的看你娘我時色眯眯的猥瑣樣子啊？我要是在他那方便，他會胡思亂想的。萬一你娘我把持不住，你劉叔就變成你后爹了。」

看到許心暉，林小舟有些意外。「啊……不是讓你在那等著我嗎？！」

林小舟的心眼兒好不好，沈放並不是很清楚，他只知道當初掌門求林小舟救助自己的時候，直接被拒絕了。

「嗯，藥鋪掌柜好說話，借用了一下。」

許心暉嘴角一抽，道，「我覺得你的想法更猥瑣。」

生意做熟不做生。

不過，想來追問林小舟也是白搭。

許心暉也不跟林小舟廢話，吸收了晶石，將晶石的力量存儲在魔心之中，便躺下休息。第二天又忙了一整天，換來兩顆一品晶石，總算是把三葉草都賣完了。還給那位師兄馬車的時候，許心暉給了他一顆元石作為報酬。那位師兄客套了一番，也便收下。

馬車雖然比徒步更快一些，但一天也僅僅能往返桐林鎮和正氣門兩趟而已。好在許心暉的三葉草比旁人的早熟，不會耽誤那位外門的師兄使用馬車。

差點兒舔到草灰的林小舟嚇了一跳，之後直接將手裡的草灰抹在許心暉臉上，「噁心！」

「每個人都踐踏公理、欺凌弱小、無視人性的話，這修真界，跟豬圈狗窩有什麼區別！修真者自命清高，瞧不起視人命如草芥的魔族！可依我看，這修真界，也不比魔族強多少！咳咳咳……」浩然真人的臉色漲得通紅，咳嗽了一陣，又調整了一下呼吸，終於頹廢的嘆了一口氣，道，「鏡可觀人顏，何以窺心機。億兆善惡子，豈可盡皈依。若是修行必者都是冷血禽獸，都是見利棄義之輩，那仙界……該是何其不堪……」

劉掌柜道，「你娘不是讓你在這等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