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龍域
往事如煙，不堪回首。
背後傳來殺意。
不過，陸野也並不著惱，難得有秋蓉這般陰損的對手陪練，絕對是個好機會。
陸野咧咧嘴，道，「厲害，佩服。」
有雲上人是個有涵養的，也理解林小舟快要瘋掉的心情，不介意林小舟的謾罵，只是笑道，「時間，總會改變一切的。或許，外面的環境發生改變，比如窺天周圍變成了如同風沙島一般的死灰之地，那樣的話，窺天早晚會崩潰的。又或者，傳聞中的神界里，會有位好心的神人毀了窺天也說不準。」
秋蓉攤攤手，道，「試過你就會知道的。」說罷，抬頭看著天上的星辰，略微計算了一下，說道，「快到了。」
她感覺好累，好想死。
到底還是資質問題。
世間萬靈之中，實力最強大的，自然是人類。然而，勢力最龐大的，則是獸靈。而獸靈之中，實力最強的，則是龍靈。
陸野終於真正清楚的意識到了自己和秋蓉的差距。
陸野苦笑不得，道，「聽你這口氣，怎麼像是在吃醋啊？」
「急什麼？」秋蓉上下打量著陸野，道，「她自己都沒跟我提呢，你倒是急了。」說著，眼神就變得意味深長起來，「看來我不在的這些日子里，你跟海北的關係進展神速啊。」
有史以來的無數歲月里，就沒有人見過神人，難道自己走了狗屎運，剛進入窺天沒幾年，就有神人冒出來了？
陸野聽到秋蓉的嚷嚷，就意識到了她語氣中的惡意，等到那劍影打來，他倒是早有準備。隨手一個太極圖擋在身後。
秋蓉哼聲道，「這就是心劍的厲害了，在心劍劍影圍著你轉的時候，會封閉你的靈力運轉，你的身體，在短時間內，會如同普通人一般。如果我剛才不是踹你一腳，而是刺你一劍，你就完蛋了。」
「小舟。」有雲上人忽然跟林小舟說話，「數到多少根了？」
秋蓉道，「怎麼？一個男人對你有想法，你就不彆扭了？師弟，我才知道，原來你……」說著，秋蓉走過來，抬手拍著陸野的肩膀，「可以啊……」
距離陸地還有很遠的距離，就能感受到海面上的風似乎變大了。
……
秋蓉大笑，「是啊是啊，師弟人才風流，師姐我早就愛慕非常了。唉，防火防盜防閨蜜，我是怎麼也沒想到，海北那小賤人竟然能橫插一腳啊。」
陸野暗叫不好！
他本可以直接瞬移離開，但他還是選擇了拾級而下。
「唉……忽然想到了在地球上的一個同村的hetubook.com.com叔叔。」陸野輕聲說道，「我很小的時候，一次在那叔叔家裡玩，那叔叔正在看新聞，說的是一個小偷被抓的事情。我記得清楚，那叔叔十分義憤填膺的說小偷抓到了就該剁手！再後來，大概過了五六年吧，那叔叔成了一個慣偷，臭名遠揚。」
到底不愧是修真界的百科全書，秋蓉的知識面極廣。縱然她沒有修鍊過《天倫》，但卻依然能夠明白陸野修行中的關鍵所在。
辟食五穀的好處之一，就是永遠也不用擔心會餓死。
她終於明白，永生不死，還真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殿下。」一個女子的聲音，在龍末身後響起，「您真的要去嗎？」
事實果然也沒有讓陸野失望。
陸野盯著秋蓉的眼睛，沉吟良久，道，「不過，我覺得你應該會比師尊做的更好。這麼多年起起伏伏，你的心態更好。而且，你似乎也不怕死。」
陸野記不清到底在海上漂泊了多久，日子彷彿過的出奇的慢。
長久的無聊與寂寞，並未讓林小舟習慣下來。
一直過了好幾天，秋蓉才忽然跟陸野說話，「如果遇到喜歡的女孩兒，不如試著相處一下。那樣，心裏會好受一些。這是經驗之談，你可以選擇相信。」
陸野雖然努力應付著，但還是逐漸顯露出疲態，顯然要撐不住了。
砰的一下。
陸野給了秋蓉一個鄙夷的眼神，道，「我當然知道自成陰陽的厲害，可你要明白，我可不是你這種天才，修鍊《天倫》的日子那麼短，怎麼可能達到最高境界！另外，我是怕傷到你，所以並沒有盡全力。」
窺天。
陸野斜了秋蓉一眼，道，「不要把你濫情的惡行說的這麼可憐兮兮的。」
好一個秋蓉！
開始的時候，陸野跟秋蓉還有些話題可以聊聊，可日子久了，兩個人更多的時候，只是各自靜坐調息，彷彿對方並不存在。只有偶爾的時候，陸野修鍊《天倫》時遇到不太明白的問題，會請教一下秋蓉。
陸野苦笑，「希望我也能有機會體驗一下『活膩了』是什麼滋味兒。」說到這裏，陸野又不禁嘆氣，「其實，確定小天死了的那一刻，我真的……」
兩人又在海上漂泊了半月有餘，眼前才出現了一塊陸地。
秋蓉睜開眼，看了看陸野，道，「因為自己不會有危險，就坐視惡行在自己身邊發生嗎？」
她感覺自己真的快要瘋掉了，或許自己已經瘋了？不然為什麼竟然能抓著自己的頭髮數上
和_圖_書好多天？
仰躺在虛無之中，傻愣愣的呆了好久，林小舟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我說，老傢伙，咱們真的出不去嗎？」
「不是不怕死，而是想死。」秋蓉大笑，「有時候，死亡也是一種解脫啊。」
「報恩……呵，為了報恩而殺死恩人，真是……」陸野有些啼笑皆非，「你說，仙尊會不會想到，給他添了大麻煩的人，其實就是他自己？」
「何必呢？聽說外面已經亂套了，魔族剿滅了修真界，又被仙人控制。現在出去的話……太危險了。」
陸野對於所謂「快到了」的說辭，已經有些麻木了。這麼久以來，「快到了」三個字，秋蓉至少說了三遍。陸野清楚的記得，七天前，她就說過一次。
「除非什麼？」林小舟一下子來了興趣。
秋蓉卻搖了搖頭，「偉大？如果我真的偉大，就不會為了殺仙尊而犧牲無數生靈的性命了。我只是……只是為了報恩。若非師尊，我早就死在八荒了。」
忽然，周圍的劍影突然消失無蹤。
林傷兒，是森林綠龍一族的一個公主，一個和自己一樣，沒什麼地位的公主。
林小舟覺得神人到底存不存在還不好說，但神經病人一定有。
「八部龍王和長老們商量了許久，確定了這個觀點。」龍末道，「總要試一試吧。唇亡齒寒，修真界已經完蛋了，魔族也已經被仙人控制，要不了太久，就輪到我們龍域了。先祖龍川布下的秘境之域雖然奇妙，但早晚也會被發現的。所以，主動出擊，才是我們最好的選擇。至少，總要先把窺天從魔域中偷來再說吧。」
龍末笑道，「有時候危險也是挺有趣的事情，總比整天在這裏無所事事要有趣。而且……想要對付窺天，必須是八部龍族的正統血脈才行。我們冰龍王室，大多要麼是不成器的，要麼有要職在身。或許也只有我這個閑散王子去最合適了。」
陸野自己都沒想到自己能修鍊的這麼快。
故鄉，說起來總會讓人有種莫名的情愫，可那也僅僅是在異鄉之時。
「不怕死嗎？」
陸野唏噓一番，心神沉入地環，跟海北招呼了一聲，說自己和秋蓉已經到了風沙島南端。
就在這個時候，數十把劍影，忽然開始圍著陸野急速的旋轉。劍影帶動了周圍的風沙，直接封住了陸野的視線。
「除非這窺天自行崩潰，或者有人能來救我們。」
龍末笑笑，說道，「放心吧，又不是我自己一個人去，事有不測，我會先跑路的
和_圖_書。」伸手摸摸侍女的腦門兒，龍末轉身下山。
「嗯。」有雲上人記不清這是林小舟第幾十次問自己了，「出不去的。」說罷，又看到林小舟絕望的神情，心有不忍，又嘆氣道，「除非……」
「嘁！」身後，是秋蓉不屑的聲音。
秋蓉道，「那師尊有沒有告訴你，《天倫》的最高境界，應該是修鍊者自成陰陽？那樣的話，莫說心劍，即便是《道生一》，想傷到你，也不容易的。」
「是啊。」秋蓉道，「據說，這裏本來是一片極為富饒的山林。只是，當年劍佳人這裏跟南辰打了一場，靈力燃燒了整個大地，最終就變成了現在這般模樣。」
海風吹來咸腥，卻帶不走哀傷。
自仙人龍川背叛仙尊之後，整個龍族就在龍川的幫助下徹底遁世。
雖然不知道是《心劍》厲害，還是南辰北斗更厲害。但只是使用《心劍》，自己就應付不來了。如果秋蓉再用上南辰北斗的話……
秋蓉訕笑，道，「不是我厲害，是你自己蠢。你知道《天倫》為何能打出太極圖嗎？」
事實上，自己修鍊《天倫》的日子雖然不長，可若是正常而言，自己現在就應該可以自成陰陽的。只是……
「沒看我身上衣服都成破爛了？我去換身衣服，別偷看！」
自己和她的婚姻，只是冰龍一族和林龍一族的聯姻罷了。
提及林小舟，陸野和秋蓉都沉默了下來。
若非仙人逆行進入修真界，龍域大難臨頭，八部龍王，也決計不會坐在一起商量大事。
「行！你接著吹。」秋蓉說罷，轉身就走。
陸野訕訕一笑，道，「你倒是偉大的很啊。」
侍女擰著眉頭，嘆氣道，「殿下真的相信窺天之中，有對付仙尊的辦法？」
收回心神，陸野問秋蓉，「現在是不是該考慮一下把海北放出來了？」
「繼續！」秋蓉陰沉著臉，周身眼劍影乍現，嗖嗖嗖的飛向陸野。
侍女乖巧的跟在龍末身後，走了很遠，侍女又說道，「殿下，其實……其實您是為了不跟林傷兒成親，才想要出去的吧？」
比如有雲這個蠢貨！
「這個師尊說過，他說世間萬法，都離不開陰陽生克，所以，陰陽即天理，即《天倫》。」
終於，她對數頭髮失去了興趣。
陸野啐了一口，沒興趣跟秋蓉胡扯，直接說道，「不怕你笑話，我是覺得海北可能受葉清的執念影響太深，對我有點兒……唉，你還是趕緊把他放出來，讓他把傀儡收了，省的我總感覺彆扭。」
到底www.hetubook.com.com是魔宗秘典中排名比《天倫》更靠前的《心劍》，一道劍影，輕易的破開了陸野的太極圖。
《天倫》重在防禦，所以陸野並不主動攻擊秋蓉——當然，面對秋蓉凌厲的攻勢，他也沒有什麼還手之力。
「滾！」陸野一把推開秋蓉，挖苦道，「毛都沒長齊的黃毛丫頭，懂什麼。」說完了又不解氣，抬手一巴掌拍在了秋蓉的腦袋上。「一邊玩泥巴去！」說罷，便直接往前走出好遠，之後，打出太極圖，開始慢慢練習著《天倫》的使用技巧。
可偏偏在這虛無之中，想死都死不掉……
「嘁，你又沒啥看頭。」陸野損了秋蓉一句，之後又咧咧嘴。雖然嘴硬的死不承認，但事實就是如此。他跟秋蓉的差距很大。
「老東西！」林小舟怒極，「老小子！老王八！你逗我呢？！你個龜兒子！」她大罵著，「你之前不是說，窺天永遠不會崩潰嗎？！你不是還說，就連魔祖這般強悍人物都對窺天無奈嗎？！又能有什麼混蛋能來救我們？！」
神人？
朽木不可雕也……
風沙島，顧名思義，風沙自然是少不了的。除了風沙，風沙島上再也沒有任何東西了——包括靈力。
陸野沒有來得及轉身，屁股上就挨了一腳，身子輕飄飄的往前飛，之後重重的趴在了地上。
虛無之中。
陸野喊道，「你去哪？」
秋蓉被陸野一巴掌打的懵了好大一陣兒，看到陸野在練習《天倫》，忽然惡向膽邊生，嚷嚷道，「師弟，修鍊《天倫》，老是擺花架子有什麼用，重要的是實戰。來來來，師姐我好心，給你當個陪練。」說著，隨手一道心劍劍影打了過去。
秋蓉看向陸野，道，「人么，總是這樣的。想想也挺可怕的，如同師祖這般人物，一旦位居高位，一旦面臨死亡，就變了性情，喪失了最起碼的良知。這世間，又能有什麼人，能比他做的更好呢？很多時候的很多人，他們信奉良知，只是因為他們沒有能力踐踏良知。當他們有了能力，曾經信奉的良知和正義，反而會被他們自己藐視，變成曾經的他們恨之不死的惡棍。」
龍末回頭，看著面前的侍女，點點頭，道，「是啊。如果父王同意的話。」
「會吧。」秋蓉道，「不然，他也不至於派出仙人來毀掉魔宗的殘識了。」
相傳，龍族，本是生活在神界的生物，只是後來因為某種原因，而墜落凡塵。所以，龍靈，也稱之為天龍。
在秋蓉「師姐」的指點下，陸野的修www.hetubook.com.com為終於有所突破，雖然不至於一下飛躍到心動期，但卻也總算是到了金丹中期。
八部龍族，彼此之間的關係，並不怎麼樣。
秋蓉卻搖了搖頭，「站在山腳下的人，總會以為自己會比登山人爬的更高，做得更好。想當然罷了。至於怕死么……我倒真的不怕死。如果你像我一樣折騰了無數歲月，大概也會跟我有一樣的想法。」
陸野踩著堅硬的土地，彎下腰，捏了一把灰土，檢查了一下，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死灰』？」
開始的時候，秋蓉只是使用最簡單的劍影衝擊，等到陸野逐漸能夠應付了，劍影變得花哨起來。陸野驚異的發現，四面八方，竟然都是劍影，而且，這些劍影也是越來越強悍。陸野有些窮於應付，同時他還發現，原本打破了太極圖之後就會跟著消散的心劍劍影，竟然開始變得更強，縱然打破了太極圖，也不會消失，反而會繼續朝著自己攻來。
陸野摔得很慘，嘴巴剛好碰在地上，吃了一嘴的灰土不說，竟然還磕破了嘴唇。他吐了幾口灰塵，爬起來，回頭看著抱著胳膊一臉嘲諷的秋蓉，道，「奇怪了！就算你是心動期，就這麼隨便踹我一腳，我也不至於摔的這麼慘吧？」說著，摸了一下有些疼痛的嘴唇，一臉的莫名其妙。
雖然龍川讓整個龍族陷入了危險之中，但也使得龍族後人徹底避免了被仙尊吞噬的厄運。所以即便過去了無數歲月，在龍族居住的地方，至今還有龍川的雕像聳立在天山之巔，供後人瞻仰。
看看一旁靜坐的秋蓉，陸野忍不住感慨，「以你的聰明才智，即便是飛升之後，只要不去招惹仙尊，他大概也不想與你為敵吧。更何況，仙尊就是魔祖，就是咱們的師尊。有這層關係，他也不至於非要吞噬了你。」
侍女依然有些擔心，「太危險了。」
自己曾經做夢都想回到的故鄉，真的生活在這裏，反而越來越是厭倦了。
林小舟沒有搭理他，繼續數著頭髮。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少根頭髮，翻來覆去的數，竟然已經數到了幾百萬……
光禿禿的大地，寸草不生的灰黃。
……
林小舟沒有了辱罵有雲的興趣。
唉……
有時候，有下山這種事可以慢慢做，也比閑著要好。
陸野依靠著太極圖抵擋的同時，還需要不停的使用浩雲步走位。劍影太過凌厲，速度也太快，好幾次，陸野都差點兒被劍影刺中。好心陪練的師姐，顯然沒有手下留情的意思。
站在那雕像之下，龍末唉聲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