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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刀無痕

作者:狂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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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風情萬種(下) 第一百二十二章 棄刀為情

第五卷 風情萬種(下)

第一百二十二章 棄刀為情

趙烈面無表情道:「其實我若想動用黑虎幫的力量暗殺你,甚至找個借口滅了司馬世家並不是難事,可是我想給你一個機會,如果你當著在座的武林前輩低頭認罪,我會獨自與你決戰,了解所有恩怨!」
趙烈面容沉穩如水,凝視無邊的夜空,心痛得厲害,話語中透出無盡的悲涼,沉聲道:「夜月高掛,風平浪靜,我以我血洗我心!」周圍百名高手雖然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可是他們心頭莫名其妙地感到了突如其來的寒意。
趙烈凝視遠方,負手而立,輕輕道:「武學浩瀚無邊,永遠沒有最高,只有更高,探索永無止境。以我之精合天地萬物之精,譬如萬水可合為一水,以我之神合天地萬物之神,譬如萬火可合為一火;以我之魄合天地萬物之魄,譬如萬金可合異金而鎔之為一金;以我之魂合天地萬物之魂,譬如萬木可接異木而生之為一木。」
猥瑣乞丐伸手朝司馬空討錢,司馬空心中感慨萬千,忍不住發出一聲嘆息,隨手從懷中取出了一塊精美玉佩遞給了乞丐,毫不在意手中玉佩乃是價值連城的寶貝,可是就在司馬空伸手的瞬間,骯髒乞丐手中忽然閃現出血紅色劍芒,乞丐竟然是世間罕見的高手,鋒利長劍瞬間就深深插入了司馬空的胸膛。
司馬空冷笑道:「張楓這種敗類真是武林的恥辱,居然四處揚言乃是我殺害了南宮雨,真是天大的笑話,此時天下武林都在拚命追殺圍剿,張楓恐怕已經無路可走了。」
江南水鄉籠罩著迷茫的霧氣,黑虎城前方的鄉村、樹林、河渠、以及大片田野都因水氣淋漓而變得詩意淋漓,趙烈站在城頭凝望流動變幻的煙雨江南,看到了一幅如水墨大寫意的清雅畫卷,秋風寂靜下來,鳥鳴山更幽,清泉石上流,馬蹄踏處蝶紛紛。
此時距離趙烈在黑虎城外劈出那刀剛好一年,他心中深深隱藏了無盡的痛苦,幾片金黃葉子從眼前悠然墜落,彷彿飛舞的黃色蝴蝶,這一年來,他不但拋棄了雙刀,而且竟然從未出手與人激戰,終日在書房讀萬卷書,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之外,可江湖豪傑對他卻是又敬又怕,崇拜欽佩仰慕之情遠勝他持刀血戰的崢嶸歲月。
鬱鬱蔥蔥林木在星光月色輕灑下,反而顯得異常黑暗,就像是翠綠茂林披了件黑色夜衣,更襯托出一種沉鬱而又無法采盡的深遠無窮,偏僻荒涼的小酒館隱藏在密林中,夜已深,趙烈獨自飲酒,半醉半醒間,無盡傷感瀰漫到整個簡陋酒館。
「中原武林千百年來都是一盤散沙,所謂的江湖豪傑只知道明哲保身,不足為慮,可是趙烈卻橫空出世,黑虎幫更是如日中天,勢如破竹,銳不可擋,放眼茫茫江湖,也只有趙烈具備一統江湖的能力,也只有趙烈有魄力匯聚全江湖的力量共同防禦邊關!」大漠鷹王臉色變得陰沉,雙眼閃過了一絲後悔目光,當日的確可以斬殺真氣耗盡的趙烈,可是他曾經立下毒誓,二十年內絕不能出手,此時二十年期限已過,曾經威震黑白江湖的鷹王即將出世,他渾身散發著邪異莫名的懾人氣勢,彷彿是暗中統治大草原的神魔。
大漠鷹王身虛形虛魂亦虛,似乎有黑色雲氣繞身,長得實是極瘦極瘦,皮膚極黑,好似塗上了一層黑墨那般,看起來就像是整個人用細黑炭畫出來的那般,眼珠子卻是黑白分明,襯上如墨的肌膚,更加讓人覺得眼神明亮,炯炯神芒晶透閃爍,雙手始終藏在袖子中,「趙烈竟然能在千軍萬馬之中搏殺我軍統帥,實在是突厥的恥辱,因為曾經發下過毒誓,所以未出手,不然早就殺了趙烈!」
宛兒的玉手輕輕離開了花兒,手中瀰漫著淡淡的清香,趙烈想起了太多無法忘記的事情,寧靜道:「宛兒先回房休息吧,我想獨自到外面喝酒,今夜註定無法入眠,我已經整整一年滴酒未沾了。」
趙烈凝視插在山崖上的兩把長刀,腳尖忽然輕點水面,飄向險峻山崖,但見無數碎裂石頭粉末「刷,刷」地落下,他凌空站在風中,右手飛快在堅硬岩石上狂書,目光充滿了悲傷!
碧藍天空飄蕩著白如雪花的雲,細緻得如棉絲混成的夢境,天高雲淡風清,不帶一絲雜色,趙烈獨自負手站在黑虎城頭,抬頭凝望碧空雲影,並未背負長刀,身上狂野強悍氣息消退許多,毫無痕迹,似乎完全變了一個人,雙眼中懾人目光變得溫和親切,臉上掛著平淡寧靜的笑容,更加顯得斯文年輕,原本散亂狂放的金色長發整潔地盤在頭頂,輕淡的金色在陽光下溢彩流光,修長手指輕輕撫弄紛亂的几絲金髮,更見風采了。
灰暗喧囂的客棧中,居然無人認出畏縮在角落中的男子乃是風流瀟洒的玉面神劍,司馬空頹廢衰老,早就沒有往日風情萬種的模樣,客棧門口滿臉污穢的乞丐忽然瘸拐著走了進來,右手似乎被人打斷了,渾身散發出難聞的味道。
東躲西藏的南尊海嘯天也被眾人找到了,他總是避開了這個話題,有次被逼急了,實在無法逃避,沉思良久道:「蕭碧痕當時的確死了,江湖就是一個大舞台,江湖人的生活就像在戲台上演戲,不是悲劇就是喜劇,充滿了激|情和鮮血,真亦是假,假亦是真,其中的真真假假誰又能看透?無論如何,我已經退出江湖,金盆洗手,江湖的恩怨真假都與我再無關係了。」
趙烈望向旺財的目光充滿了欣慰,若有所思,寧靜道:「人生有著互為對立的兩面,如果人生的一面是失敗和沮喪,完全不必懊惱,因為你還有人生的另一面,翻開人生的另一面,也許就是成功和希望,才不會因失敗與挫折而停留不前。」
另外一名黑虎鐵衛則充滿尊敬追憶道:「我永遠也忘不了這一刀,當時我就站在趙幫主和蕭碧痕身邊不遠的地方,清楚看到了幫主臉上痛苦的神色,幫主是為了黑虎幫上萬兄弟而砍出這一刀,當時幫主已經淚流滿面,他寧願承受世間最深最慘的痛苦,也不想我們兄弟與六大門派血戰。」
南宮無雪奇妙地和_圖_書感應到展瑩在心中輕輕低喃,耳邊飄蕩著凄苦的戲曲,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悲傷之情,滿頭白髮透著淡淡的孤獨和無法言喻的苦澀,擁有的時候不知道珍惜,失去了才知道痛苦,無論如何,那段感情將永遠深藏於內心深處,靜靜回味。
書房中堆滿了各種書籍,瀰漫著古典儒雅的氣息,古樸書桌上擺放著一盆青翠而不張揚的萬年青,宛兒依然乖巧地站在旁邊研墨,修長滑潤的袍擺,凌風曳舞的長發風動影動,繽紛落英,曉風殘月,趙烈靜靜坐在椅子上捧書閱讀,這一年來似乎回到了少年時代,悠然自得地讀書寫字繪畫,偶爾也會隨筆寫些詩詞,閱盡天下萬卷書,除了非常重大緊急的幫務外,幫中日常事務都放手讓四名威震天下的副幫主處理。
時光靜靜流淌,似乎可以把世間萬物都帶走,可是卻帶不走那些深藏在心中的悲傷,可以容納數萬人的黑虎城已經成為了江湖中心,趙烈靜靜站在規模宏大的黑虎城頭,清秀臉龐消瘦而略帶黝黑,沒有絲毫得意之色,而是布滿無盡的蕭瑟,深邃眼眸似乎看穿世間萬相,他握緊雙拳,臉上露出了平和笑容,相信真情可以永遠存在,風雨坎坷過後總是艷麗彩虹。
張旺財登上城樓,輕輕來到趙烈身後,沉聲道:「大哥,黑虎幫已經統一江湖,江湖豪傑和各地幫派紛紛加入黑虎幫,惟有六大門派苦苦支撐,如同汪洋大海中的六座孤島,黑虎幫可要一鼓作氣兼并六大門派,八千長刀鐵騎能以風捲殘雲之勢摧毀六大門派。」
黑虎城戰役后,在場的許多豪傑誰都無法說清楚此事,可是籠罩在趙烈身上的光環不但更加耀眼,而且光環變得神秘詭異而妖艷,深沉的心機,複雜的性格,剛烈的武功,黑白兩道通吃,天下豪傑對趙烈又敬又怕,就連神龍嘯九天的南尊海嘯天在武林戰神面前也黯然失色,只能徹底退隱江湖。
趙烈抬頭凝視水潭對面筆挺如刀的山崖,陡峭山崖直插雲霄,黝黑光滑的岩石堅硬無比,萬年風霜也未能留下什麼痕迹,良久悲痛道:「長刀雖收回,可卻已並非無痕,當我劈出那一刀的時候,她們的心已經死了,我得到了整個江湖,可是卻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一個最愛我的女人,一個我最愛的女人。」
扎傑起身撫摩著掛在帳營中數十把形式各異的遠古兵器,凝視武器上面班駁的青銅色,感受到了歲月悠久的沉澱,眼中射出了漫天豪情道:「無論如何也要在突厥大軍進攻玉門關前殺了趙烈,只要趙烈一死,中原武林必然分崩離析,無法凝聚成鐵拳,錦繡河山都將屬於突厥帝國,屬於飛翔藍天之上的草原雄鷹!」
趙烈和宛兒攜手渡步到花園裡,感受靜謐無邊的夜色,黑虎城中璀璨輝煌的燈一盞一盞熄滅,只剩下了四周擔任戒備,星星點點的風燈,柔和光縷掩映著樹葉的倒影,倒影下班駁之痕與他的心相融,從前的千般恩愛,萬種怨恨,絲絲糾纏,旦旦話語,齊如電閃雷鳴,紛踏而至,霎時只覺過往種種,竟似雲煙,
趙烈輕輕仰頭飲盡了手中烈酒,眼中射出了痛苦的目光,輕輕道:「我已經整整一年未出手了,今夜我想獨自靜靜沉思,千萬不要來惹我,你們儘快走吧,我今天不想動手,更不想大開殺戒。」
兩把長刀忽然從刀鞘中彈了出來,輕盈地飄到空中,劃出兩道美妙的弧線,趙烈伸出了纏滿白紗布的雙手,手掌還殘留著魔刀割破的傷痕,他握住了兩把長刀,「冰心」曲線完美,晶瑩透明,散發出無邊的寒意,「無邊」黝黑沒有光澤,簡單實用,透出莫名的悲涼,黝黑的刀身卻清晰地印著黑虎城外他留下的淚痕,彷彿亘古就印在上面,無法擦去,落花無聲、有聲、聲在心底,長刀有痕、無痕、痕在心中。
司馬空踉蹌著走了出去,剛才還是絢爛繽紛的江南此時落在眼中卻變得蒼白無力,刺眼的陽光讓他感到一陣眩暈,整個人明顯衰老了,挺直的腰板剎那間變得佝僂,渾身無力,精神萎靡,那時的趙烈無論什麼方面都比他差一大截,他實在無法忍受南宮雨居然喜歡上趙烈,早知道趙烈能有今日之成就,恐怕他還能接受,也不會喪心病狂地做下那種事情!
趙烈閉上雙眼,內外的天地立時水乳|交融的渾成一體,和煦的陽光射來,投到他身上,從沒有一刻,如此清楚感受到自己的存在和生命的意義,心中瀰漫著濃重的悲傷和痛苦,他低聲道:「我決定砍出那一刀的時候,就知道會有今日之痛苦,那是我生命中最陰暗,最悲痛的一刀。」
趙烈靜靜坐在席中,抬頭微笑道:「張楓還真不簡單,不愧是名動天下的英雄劍,居然躲過了江湖中連綿不絕的追殺,都過了兩三個月,還是無人可以拿走豐厚的賞金。」
趙烈究竟為什麼要劈出那一刀,蕭碧痕究竟是生是死?迷濛水霧中發生的事情也只有趙烈最清楚,可是趙烈後來在江湖中卻始終未提及這件事情,江湖中也沒有人敢去問,數萬群雄懷著百般滋味離開黑虎城后,關於那震撼的一刀,關於那迷濛水霧中發生的事情被眾人添油加醋,越傳越玄乎,籠罩了神秘色彩,最終成了江湖中的千古迷團。
趙烈眼中悲苦的淚水滴落在酒碗中,明媚的月影破碎了,他猛然飲盡了手中烈酒,並未嘗到辛辣滋味,反而感到了淚水的苦澀味道,閉上雙眼,神念遠遠投射出去,輕輕和巍巍群山、璀璨夜空合成一體,似乎看到了她的影子,伸出手掌輕撫著她黑亮的秀髮影像,動作是如此的輕柔細緻,指尖顫動是如此的輕細,充溢著令人神魂震搖的深沉情意,明明瞧得見她,卻又是這麼樣的稀薄,似乎存在無法跨越的距離,只能用時間和真情去慢慢跨越。
在場的江湖豪傑似乎比趙烈還要悲憤,紛紛起身拔出森冷刀劍,滔滔不絕,爭先恐後地辱罵痛斥失魂落魄的司馬空,一致主張立刻把淫賊司馬空千刀萬剮,剁成肉醬,維護武m.hetubook.com.com林正義,避免放虎歸山,後患無窮!趙烈神情格外寧靜,久久凝視司馬空,忽然沉聲道:「十日後我在黑虎城等你,希望不要辱沒了四大公子的威名。」
青翠黑虎山寒意陡峭,風捲殘雲,趙烈可以清楚地感覺到碎裂的傷痕,目光落在雲的一端,彷彿經歷了漫長的輪迴,此時繁花落盡,他卻聽到了花落時的輕柔聲音,花瓣悄然飄落,隨水流去,滯留在岸邊的那片,明早就會枯萎得失了色,落滿灰塵,日復一日,漸漸掩了芳華,即使時光倒流,也遍尋不見。
寒風破空而來,乘風破浪,披雲斬濤,大有凌波欲飛之勢,趙烈面帶微笑站在風中,單薄的藍色長袍在風中飄動,身影像藍色的霧,又似流水一樣的寧靜,若隱若現,牽引宋青河的視線,看似在眼前,卻又如此的遙遠,唯有寒風輕輕漫過宋青河的指間。
趙烈捨棄了威震天下的長刀,連身淡藍色長袍在腰間緊緊束起,長發盤在頭頂,顯得有些斯文清淡,可偏有種使人感到他經歷了悠久至遠古初開時便已存在著的奇異感覺,既不是完美的冷酷,也非悠然的飄逸,更不是霸道的英雄氣概,他擁有的卻是一種絕無法具體形容出來的特質和靈動不群的氣魄,這是悠悠歲月和複雜經歷積淀的結果,黑亮雙眸少了一些煩躁和狂熱,多了一些深沉睿智,望上去更加深不可測。
夜更深了,宋青河似乎非常喜歡深沉夜色,幾乎完全和黑夜融合,他靜靜站在黑夜中,目光越發堅毅陰沉,能屈能伸才能成就霸業,人生如棋,一著不慎,滿盤皆輸,可是他絕不會全部輸掉,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江湖風雲變幻,「他們兩人究竟誰才能笑到最後?」良久,他臉上露出了高深莫測的笑容。
寒風輕輕吹過,張旺財感到一絲涼意,猶豫半天,終於低聲道:「昨天黑虎城外發生了太多驚心動魄的事情,可是總算得到了圓滿解決,化解了空前慘烈的血戰,黑虎幫此時氣勢強盛,大哥身上的冤屈也得到洗刷,如日中天,可是我卻看到了大哥心中的痛苦,蕭姑娘到底去了什麼地方?韓姑娘為什麼昨夜要悄然離開黑虎城?」
寒風呼嘯而過,南宮無雪和宋青河耳畔似乎想起了江南戲院裏面那出愛情悲劇「瀟湘夜雨」,韻味醇厚,端莊細膩的唱腔,濃郁凄慘的調子輕輕回蕩在黑虎城中,愛情總是如瀟湘夜雨般悲傷纏綿。
張旺財靜靜凝聽,良久才沉聲道:「我曾經也于黑暗中看不見遠處的燈光,看不見希望的影子,內心充滿了黑暗與迷惑,有天我擦凈一扇窗子時,一縷陽光忽然投入陰暗小屋,剎那間變得明亮溫暖,拭去心中塵埃,頓時覺得窗外花兒濃艷,小鳥在天空中自由飛翔,所有一切變得如此美麗,擁有了希望的痕迹,於是我毅然離開了五虎斷刀門。」
清冷朦朧的月光從遙遠星空灑下,彷彿一縷縷銀絲織成的透明紗幔,夢幻地放下飛落到樹枝上,而後又一直鋪到腳下,月華如練,月影映在酒碗中飄蕩無痕,深夜孤寂,她輕輕去了,味道猶在,沒有說分離,卻訴不盡不舍與難忘,沒有說思念,卻訴不盡疼痛與牽扯。
司馬空心情相當不錯,風度翩翩,悠然入席,白色長袍質料如絲如綢,輕輕在風中擺動,面容異常英俊,漆黑亮麗斜飛入鬢的細長濃眉,溫柔如水的眸子透出無盡風流,「笑多情似我,春心不定,夢飛天涯。」
司馬空手中的酒杯驀然碎裂,心似冰凍,抬頭望到了趙烈深沉冰冷的眼神,想起了多年前發生的事情,那時候趙烈還是江湖無名之輩,雖然武功稀鬆平常,偏要英雄救美,而且南宮雨也偏偏喜歡上了毫無江湖名望的趙烈。
江南的冬天總是過得飛快,眨眼間,不絕如縷的細雨密密地斜織著江南錦銹春色,司馬空感覺恍然如夢,浮雲天光,翠柳寒煙,如煙似霧的柳色與春光中,曾經演繹過多少風流才子和風月佳人的故事,春柳如纖細女子,嫵媚而清淡,鵝黃或淡綠的顏色裊裊飄散,輕紗薄霧般瀰漫開去,不見絲毫的妖嬈冶艷。
大好河山盡收眼底,江山如此多嬌!可是趙烈始終不能忘記在黑虎城上演的那場驚心動魄的傳奇,雙眼還是忍不住流出了淚水,那時的黑虎城會聚了兩萬江湖豪傑,人海如潮,無法忘記那刻骨銘心的一刀,那驚天動地的一刀,那是世間最痛苦的抉擇,留下了心中的無盡傷痕,江湖亦有情,江湖亦有義,江湖亦有淚水,江湖亦有歡樂!
風不但寒冷,而且無情,彷彿也在嗚咽,似乎帶來了無盡的憂傷,吹皺了寧靜的水面。張旺財憨厚的面容忽然露出了微笑,異常堅定道:「蕭姑娘雖然心已死,可是情未死,問世間情為何物?絕對不是生死相許這麼簡單,蕭姑娘肯定會回來的!」
少林掌門了空大師無論什麼人詢問,總是這樣說,「世間大苦,世人若不能拋開一切榮辱貪嗔,所以難登極樂,生就是死,死就是生,趙烈刺出那一刀和收回那一刀,乃是破解了心魔幻象,不過統統都是世間萬物的輪迴。」他的話讓聽者更加迷茫困惑,簡直像沒有說一樣。
鐵血聯盟和英雄會曾經有過太多的恩怨糾纏,南宮無雪靜靜凝望宋青河,臉上閃過了一絲詫異神色,從宋青河身上根本看不到半點歐陽堅鐵血冷酷的影子,兩人心中都泛起一種奇異的滋味,無法言語,同時想起了他們在江南雨夜中的那次偶然邂逅,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是他們第一次見面,命運就是這樣奇妙,誰都沒預料到,兩人居然先後成為黑虎幫副幫主,並肩協助趙烈征戰波瀾壯闊的江湖,捲入了變幻莫測的江湖爭鬥。
更有些在場的武林豪傑更是說得神乎其神,後來有人經常在江湖中吹噓,「那道閃電擊在護城河中,頓時震起了漫天水霧,在場的兩萬人都沒看清,可從我這角度卻剛看到了匪夷所思的場面,那道狂暴閃電剛好擊中了蕭碧痕手中的魔刀,也許一切都是天意,和_圖_書老天利用閃電牽引魔刀刺入了她的胸膛,這就是天道報應,蕭碧痕並非自殺,乃是被天意殺死。」
一個月後,當大雪紛紛揚揚降臨北方大地的時候,天地一片蕭瑟冰冷,鐵血聯盟並沒有和黑虎幫展開激戰,宋青河這些日子腦海中始終瀰漫著趙烈的影子,他已經明白無法忘記趙烈,始終無法下決心與黑虎幫展開激戰,經過縝密思索,決定暫時向趙烈低頭,他忽然出人意料地率領鐵血聯盟併入了黑虎幫,成為了黑虎幫副幫主,震驚江湖,天下武林此時終於明白,黑虎幫稱霸武林的步伐已經不可阻擋。
六大門派圍攻黑虎城,黑虎幫不但未有任何損失,反而得到了英雄會加盟,成為天下第一大幫;趙烈在天下豪傑面前正大光明地洗刷冤屈,聲望達到最高;蕭碧痕乃是江湖公敵,本來是趙烈最大的包袱,可是趙烈卻神奇化解,贏得天下正道武林的尊敬,黑虎幫勢力迅速擴張。
當時站在城外的「龍狼斧」屠正方肯定道:「蕭碧痕當時正準備沖入敵營,絕對不是想要戰死,而是想讓人殺死,根本就是想要自殺,趙烈刺出那一刀也應該是想斷了她的念頭,不然怎麼又會收回那刀?」
張旺財默默聆聽,恭敬道:「大哥親自撰寫的《狂風刀法》,《黑虎拳譜》和《內功精鍊》已經分發到每名黑虎幫眾手中,這些都是大哥多年來修鍊武功的心血和精華,裡面包含了大哥對武學的無窮體會和天馬行空的想象力,任何一本都是精妙絕倫的武功秘籍,天下豪傑非常欽佩大哥的寬闊胸襟,幫中任何兄弟都能接觸到如此精妙高深的武功,極大調動了兄弟們修鍊武功的熱情,不少天賦頗高的年輕幫眾紛紛脫穎而出。」
籠罩在黑虎城頭的迷霧越來越濃,眾說紛紜,各種讓人瞠目結舌的怪異傳說流傳武林,經久不滅,江湖中人為了探明蕭碧痕的生死,卻害苦了當時親自證實蕭碧痕已死的三名德高望重的大俠前輩,武當山和少林寺的門檻幾乎都被踏破了,就連神秘隱居山野的南尊海嘯天也被眾人鍥而不捨地挖掘出來。
張楓眼中閃過怨毒目光,洋洋得意地拔出英雄劍,飛腿把司馬空屍體踢飛了,忽然僵住了,因為看到了客棧門口靜靜站著的藍色身影,他的心頓時墜落無盡深淵,感受了無比的恐懼冰冷,忽然果斷朝趙烈跪下,而且像條狗那樣爬了過去,厚顏無恥地苦苦哀求,「趙幫主仁義無雙,千萬不要殺了我,我已經殺了傷害南宮雨的真兇,成功為趙大英雄報仇血恨,希望趙幫主饒過我這條狗命,小人將永感大恩。」
趙烈眼神寧靜如水,回頭對張旺財淡淡道:「先廢了張楓的武功,然後派幾個兄弟護送司馬空的屍體和張楓到煙雨山莊,就讓司馬世家決定張楓的生死,記得取走英雄劍,他不配擁有此劍!」藍色身影輕輕飄出陰暗客棧,很快融入在春意朦朧的煙雨江南。
草原中央的帥帳中,外幕三層,內帳三層,裏面極盡奢華,突厥之王扎傑身穿華服,一頭烏黑閃亮頭髮中分而下,垂在寬肩的肩膀,負手卓立,穩立如山,姿態似淵亭岳峙,眼神銳利如閃電,自他登上王位以來,勵精圖治,全部精力放在對擴張和訓練軍隊上面,既有果斷狠辣的一面,也有睿智寬厚的胸懷,顯示出非凡的雄才偉略,此時突厥鐵騎軍容鼎盛,寬闊草原的部落無不折服於扎傑的威望,紛紛俯首稱臣。
四周的突厥高手心念電轉中,心急如狂,正打算不顧一切地對著趙烈一撲而上,卻駭然地發現趙烈猛然生生地消失在夜空中,身影閃動的速度簡直是聽所未聽,聞所未聞,「砰」地一聲低沉悶響,趙烈詭異地從人群後面橫腿掃暴了一名突厥高手的腦袋,血戰開始了。
司馬空這幾日神情恍惚,根本無法閃避如此迅捷的暗算,他驚恐地凝視插在胸口的英雄劍,抬頭看到了張楓怨毒的目光,他眼中射出不置信的目光,怎麼也沒想到竟然會死在張楓手中,他強忍痛苦道:「真是可悲,沒想到堂堂英雄劍居然甘願淪落為乞丐,難怪躲過了黑虎幫的追殺,可是你為什麼要殺我!」
武當掌門無為道長實在無法忍受絡繹不絕的訪客,乾脆永久閉門謝客,直接在武當山下貼出布告,留下了統一的答案:「當時雪花飄舞,煞是驚艷,趙烈持刀而立,蕭碧痕面色蒼白似雪,呼吸經脈氣息皆無,當時就是這樣,一切盡在不言中!」
趙烈輕輕從山崖飄回,似乎已經放下了心中的長刀,眼中射出無比堅定的目光,緩緩解下了綁在身後的刀鞘,「冰心」刀鞘古樸精美,如落葉般枯黃,但卻秀美光華如水,明顯烙印著歲月痕迹,「無邊」刀鞘蒼涼簡單,沉重無比,異常牢固,他心中充滿無盡的悲痛,忽然雙手橫握刀鞘,竟然硬生生把兩把刀鞘猛然折斷!
寬闊草地上疏落有致地布滿了軍營,雄偉的護欄溝壑周長達十幾里,盔明甲亮的突厥兵馬兵強馬壯,狼頭盾牌步兵和頭戴狼頭護盔弓箭手戒備森嚴,大隊整齊肅然的兵馬頻繁進出,隱約傳來馬嘶和號角的長號。
扎傑冷冷對大漠鷹王道:「此時突厥已經征服了整個草原,就連西方沙漠的吐蕃等部落都已經歸順我國,六十萬突厥大軍士氣高漲,糧草充足,即將揮師南下,而隋國皇帝荒淫奢靡,數次遠征高麗,損兵折將,勞民傷財,國內更是民不聊生,紛亂戰火四起,正是突厥進攻的大好時機,中原大地的錦繡河山唾手可得!」
宋青河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足足僵立了半個時辰,面無表情,策劃很久的計謀功虧一簣,可是心中亦悲亦喜,萬般滋味湧上心頭,江湖中沒有人比他更了解趙烈,隱約覺得整件事情從開始就出奇順利,趙烈本來是他的棋子,可是趙烈也許早就知道這個陰謀,其實他反而成為趙烈手中的棋子。
青城掌門古天恨當時卻是感到渾身發冷,「趙烈真是心狠手辣的梟雄,他的心機實在太深沉毒辣了,野心勃勃,江湖恐怕沒有人是他的對手,m•hetubook•com.com可是他既然已經劈出那刀,為什麼又要收回?」
當時站在黑虎城頭的一名長刀鐵騎日後回憶道:「老實說,我也很懷疑那天看到的場面,總覺得那是幻覺,趙幫主和蕭碧痕即使功力通天,也不可能一動不動站在風中,幫主刺出那刀的瞬間,我感覺兩人站在虛空中的時間長達一柱煙光陰,我的腿都站麻了,後面那道突如其來的閃電也是恐怖無比,當時我眼睛一閃,什麼都看不到了,一切都是那麼不真實,肯定都是幻覺。」
趙烈神思似乎和天上的流雲連成一片,臉容止水般的安然,並沒有說話,靜靜凝視錦繡河山,看得專註情深,似乎望到了寫意至極點的大千世界,淡淡道:「六大門派的掌門和我頗有交情淵源,我還是給六大門派留點面子吧,但是今後六大門派必須完全服從黑虎幫的命令,世間根本沒有完美無缺的事情,海納百川,有容乃大,既然黑虎幫已經稱霸江湖,就放過六大門派吧。」
司馬空嘴邊流出了鮮血,似乎忘記了插在胸口的英雄劍,忽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輕鬆和解脫,抬頭微笑道:「本來以為世間無人知道這個秘密,所有往事就像風吹過那樣了無痕迹,可我真沒想到,世上居然有兩個人知道真相,而我卻始終蒙在鼓裡。哈哈,人生到底是為了什麼?這些年我風流快活,可是卻感到空虛無聊,謝謝你的這一劍,我的夢終於醒了,所有罪孽只有用鮮血才能洗盡!」
張旺財大驚之下,目瞪口呆地望著斷成四截的刀鞘,感受到了無比的震撼,看到了趙烈心中強烈的悲傷,恍惚間抬頭,這才發現藍色身影已經黯然飄下了山峰!
旁邊江湖客忍不住介面道:「現在江湖中都在流傳蕭碧痕死而復生了,就是黑虎幫的兄弟也不知道蕭碧痕葬在何處?當時趙烈抱著蕭碧痕忽然從黑虎城神秘消失,趙烈直到天亮才獨自返回黑虎城,難道其中真有奧秘,難道一切都是趙烈的陰謀詭計嗎?可又怎能瞞過功力深厚的三名超級高手?」
路旁一朵小花在夜風中輕顫,幾滴晶瑩露珠附在粉白花瓣之上,玲瓏剔透,宛兒忍不住停下腳步,不覺竟是痴痴看得呆了,隱隱幽香,暗暗傳來,她的纖纖玉手,彷彿從永恆黑暗處伸出,冰清玉潔的手指帶著一分幽清的美麗,印著天上月光星光,探到這支花上,滿天月華彷彿都失去了光彩,她並非想探手摘花,而是憑空握住了縷縷幽香在手中。
張楓兇狠道:「我最恨的人不是趙烈,也不是林天奇,而是你!趙烈對付我是因為仇恨,林天奇對付我是因為權力,可是你為什麼要在黑虎城陷害我?那天晚上我親眼看見你對南宮雨做的事情,可是我這些年一直沒有向天下武林說出真相,沒想到你卻恩將仇報,我恨不得把你千刀萬剮!」
趙烈背負雙刀對張旺財輕輕道:「人生往往有過多的慾望與夢想,化成層層厚厚的塵埃,總在不經意時把心悄然蒙上,不知不覺把人融在灰暗而沉沉的空間,喪失了真正的靈魂,生命之中太多的無奈與煩惱。」
宋青河感受到了趙烈的身影,心跳得很厲害,白脂般臉頰上似乎閃過了一抹紅暈,可是眉目之間流露出的卻是冷淡神色,他的神思悠然化作一縷柔風,不經意間,過去日子里所有的片段重複纏繞在腦海,頓時有些心神不寧。
趙烈為何會當著千萬武林豪傑刺出那一刀,為什麼又收回了那一刀?漫天水霧和狂暴閃電中到底發生了什麼?蕭碧痕是否已經自殺身亡?這件事情過了很多年依然是江湖中人津津樂道的事情,裏面似乎隱藏了太多未解的迷團,當時在場的武林豪傑接近兩萬人,可是關於這件事情卻始終沒有統一的說法。
黑虎幫的四大副幫主不是絕代豪傑就是人中之龍,武功謀略出類拔萃,早已經名滿天下。葉飛,張旺財,南宮無雪和宋青河成了黑虎幫四大超級猛將,幫中高手如雲,長刀鐵騎戰無不勝,終日在外征戰,取得了輝煌戰果,除了六大門派,黑虎幫終於一統江湖,天下豪傑紛紛加入黑虎幫,趙烈也登上了武林最高峰,成為了人人景仰的武林霸主!
純白色貂皮大衣越發襯托出宋青河膚白細膩,唇紅齒白,俊秀如女人,他緩緩進入了黑虎城,當身後巨大城門關閉的時候,一抹殘陽從碎雲中射出,天空中偶爾飄過幾隻孤雁,給大地平添了幾份蕭殺冰冷,他秀美雙眸散發出妖艷的光芒,心中依然充滿了野心和堅定信念。
趙烈凝視宋青河嫣紅的臉龐,心中居然也有了幾分疼惜,似乎明白宋青河為什麼會加入黑虎幫,他臉上只能浮現尷尬的苦笑。
黑霧貼著地面詭異飄蕩,這些黑衣人全部蒙面,沒有任何聲音發出,如同大群暗夜幽靈漂浮在趙烈面前,森冷逼人的殺氣席捲而來,就連天空也似乎瀰漫著淡淡黑雲,月色驀然黯淡下來,為首的黑衣蒙面人冷冷道:「我們都是來自突厥帝國的死士,只要能要殺你,不惜付出任何代價,我們已經在江南苦苦等待了半年時間,你深夜獨自離開黑虎城,身上並沒有攜帶威震天下的長刀,而且喝得半醉,乃是千載難逢的絕佳機會,今夜你必死無疑!」
黑虎幫中眼力驚人的寒月護衛更是語出驚人,居然在醉酒後亂說道:「說出來可能沒有人相信,當時蕭碧痕明明自殺身亡,而且胸口上深深插著詭異魔刀,可是我真的看見她忽然睜開了眼睛,此事千真萬確,我甚至還看到了她眼睛里似乎有淚花閃動。」周圍的兄弟紛紛哄堂大笑,還有人曖昧低聲道:「兄弟,你怕是暗戀蕭碧痕吧,所以才會出現幻覺。」
「砰」的一聲巨響,趙烈猛然震碎了酒罈,烈酒化為宛似龍形的黃色光影沖入口中,他冷冷發出長嘯,嘯音中充滿了裂心的悲痛,黑色氣霧纏繞在身邊,只見真氣迸散的電光猛閃,黯淡光線如在水中折射,真氣刮擦的尖厲聲和隆隆的氣爆聲中,隱約可見黑色猛虎在他身邊狂奔咆哮,相交處更是尖嘯如泣,火花四射,聲勢驚人至和-圖-書極!
城外群雄離趙烈最近的江湖人後來總是對人神秘兮兮道:「那刀給我的震撼實在太強了,以至後來我時常夢見他們站在虛空的場面,也記住了蕭碧痕的體態模樣,後來我偶然在江湖中看到了一名白衣女子,身材體態和蕭碧痕一模一樣,可惜蒙在面紗,難道蕭碧痕真的沒死嗎?可是當時少林掌門了空大師,武當掌門無為道長和南尊海嘯天都證實她已經死了,此事絕對沒有疑問,難道是我看花了眼嗎?」
扎傑忽然停止了說話,眼神射出冰冷目光,緩緩起身道:「稱霸中原武林的鐵血聯盟,英雄會和黑虎幫合併成為天下第一大幫,偏偏黑虎幫主竟是被隋國皇帝封為武林戰神的趙烈,這是我心中的隱患,始終未能忘記玉門關外那場驚心動魄的搏殺,副統帥博古沙就是慘死於趙烈之手!」他想起當時千鈞一髮的場面,心中還是有些后怕,突厥的千軍萬馬竟不能擋!
楊風事後知道了這件事情,久久沉思,似乎明了趙烈為何會刺出那一刀,可是並沒有說話。丐幫幫主吳沖寒心中則充滿了尊敬和理解,心神激蕩,當時就流出了熱淚,塞外突厥虎視眈眈,兩萬人的性命懸於一線,趙烈性格之堅強遠遠超出想象,沒有太多選擇,那刀讓他承受了世間最深的痛苦,那刀傷害最深的也許就是他自己。
趙烈緊緊握住刀柄,輕輕地和兩把長刀一起呼吸,一起悲傷,一起狂熱,一起訴說,長刀已經融入了他的生命和血液中,如同他的靈魂,可是此時他的眼神異常痛苦,深深凝視手中長刀,想到黑虎城外劈出的那一刀,心如刀割,猛然仰天長時間狂嘯,然後奮力把兩把長刀朝遠處險峻的山崖擲出,但見兩把長刀如流星劃過天空,雖然隔著數十丈距離,依然深深插入了堅硬黝黑的山崖,刀鋒插入岩石的清脆聲音久久回蕩,氣勢驚人,沒至刀柄。
張旺財沉聲道:「可是大哥已經收回了那一刀!飛鳥掠過天空不會留下任何痕迹,魚兒游過水麵留下的漣漪也會消逝無痕。」
飄散無望的思念讓宋青河感到心悸,雖然心中思念的趙烈離得那麼近,可是卻感覺隔著千山萬水,永遠也沒有結果,心中的憂鬱誰也無法理解。
眾多德高望重江湖老前輩紛紛搖頭嘆息,他們望著司馬空的眼神充滿了惋惜和鄙夷,這些都是老江湖了,趙幫主的話沒有人敢不相信,司馬空看到了趙烈眼中深沉的目光,他清楚知道一切都結束了,趙烈真是絕代梟雄,能忍常人之所不能忍!
張旺財驚異地望著深深插在岩石中的兩把長刀,感到了極度的震撼,這可是威震天下的長刀,凝聚了趙烈震撼天地的頑強奮鬥和生命榮辱,刀鋒沾滿了無數武林豪傑的鮮血,代表了武林戰神的無上榮耀和權利,每個江湖人望之則心驚膽戰,無限欽佩,可此時趙烈卻義無返顧地拋棄了心愛長刀!
近百名突厥勇士都是身經百戰的高手,他們聽到趙烈如此狂妄的語氣,眼中頓時射出了憤怒冰冷目光,沒有人再說話,雖然面對威震天下的武林戰神,他們毫不畏懼,默默把趙烈團團圍住,緩緩拔出了各式森冷兵器,光芒亂閃,黑芒四竄,益發顯得殺氣騰騰,飄落地面的枯葉無風自動,風中散發著極度的冰冷殺意。
一彎碧水似乎凝聚了險峻山峰的靈秀,悠然地躺在清幽山谷中,心緒像潮水般一點一滴侵蝕著趙烈疲憊而痛苦的心,靜靜地站在光滑如鏡子的碧水邊,攬鏡自照,水面倒影出熟悉得再也不能熟悉的一張臉,剎那間變得陌生,心中彷佛出現一道陰影,一瞬而過,只有他自己才看得見的陰影,就像是花的刺深深扎在心中。
趙烈眼中透出無邊傷感,想到蕭碧痕無邊的深愛,心中一陣猛烈刺痛,沉聲道:「她也許會回來的,但肯定不是現在。我必須承擔所有的代價和痛苦,分離的痛苦就是對我的懲罰,時間會沖淡一切,正如你所說的,世間什麼都會死去,惟有真情亘古不滅。」
趙烈腦海轟然巨響,閉目沉思,心頭驀然感到一絲悲涼,慢慢進入了一種空靈的境地,輕聲道:「花開堪折直需折,莫待無花空折枝!可是花兒因為生命而嬌艷,世間的絢爛也是因為生機勃勃的萬物,離開了枝頭,花兒只能留下剎那的芳華。」
夜風「嘩嘩」地吹過影影綽綽的樹林,輕輕拂過了酒館,趙烈心神一震,眼前幻覺消逝,忽然睜開了雙眼,閃過凌厲目光,緩緩抬起酒罈為桌上酒碗添滿了酒,然後靜靜凝視漆黑的樹林,黑暗中忽然湧出了近百條黑色人影。
趙烈凝視司馬空,想起了南宮雨屈辱的淚水,忽然冷冷道:「你難道真忘記南宮雨的事情了嗎?我永遠無法忘記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當時我就在現場,其實我早就知道你才是真正的兇手!」
宋青河靜靜思索,暗自心驚,趙烈心機之深沉讓人欽佩恐懼,明白此時黑虎幫氣勢如虹,鐵血聯盟大勢已去,江湖遲早是黑虎幫的天下,雖然趙烈並沒有為了蕭碧痕而血戰六大門派,導致了整個計劃失敗,可是宋青河內心深處反而產生了莫名其妙的喜悅,眼中充滿了迷離的欽佩,他也是亂世里的梟雄,但仍從沒想象過趙烈的手段厲害高明至此,儘管當時形勢看來似是絕無可能的事。
淡青色的天空浩淼而空靈,楊柳堆煙,簾幕無重數,樓高不見來時路,迷濛蒸騰的綠色悄無聲息地漾開,漸行漸遠,而後便了無痕迹。趙烈靜靜坐在江南水鄉的無盡樓閣中,身邊坐滿了五湖四海的豪傑,當他望到司馬空的白色身影時,雙眼射出了寧靜的目光。
司馬空面容慘白憔悴,神情恍惚,彷彿突然之間老了十歲,再無半點風流瀟洒的模樣,想起了南宮雨屈辱而堅決的眼神,如此柔弱的女子竟然有著無比剛烈的性格,他心中充滿了無盡的悔恨,忽然咬牙站起來,眉目間依然流動著高傲,只是聲音變得異常嘶啞,「南宮雨的事情是我做的!請趙幫主給我十天時間,我回煙雨山莊處理後事,十日後自當提頭到黑虎城謝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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