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2
宋奶奶這輩子其實挺可憐的，她嫁得這個男人並不愛她，更因為爺爺是軍人，兩個人總是聚少離多，等兩個人培養出了感情他也正好離世，走得毫無留戀。
蘇清澈下午正好要回部隊沒空陪她，等他出門了之後她就開車去了A大的校區。
宋媽媽正坐在客廳里等她，見她回來了，倒也沒說什麼，只是端了碗蓮子甜湯過來等她喝了暖過身子。「你奶奶生病了，你爸爸接到電話后心情一直不好。本來想叫你過來一起去看看奶奶的，正好你爸跟小唐負責的實驗又出了點問題，就耽擱了下來。」
他來的路上也聯繫上了宋奶奶的主治醫生，有些不方便告訴宋星辰的話他也知道。
他揉著她的頭髮，好一會才低下頭在她的額上輕輕的吻了一下，「我不放心就過來看看，本來打算你睡著了我就回去的。」
蘇清澈看了眼時間，心裏突然寧靜了下來，「還沒睡著？」
宋星辰卻是一個激靈，她移開手機看了眼時間，聽著他電話那頭似乎有轉向燈的聲音，不知怎麼的似乎就能感覺到他正在往她這邊而來。「你在哪？」
她握著茶壺的杯柄手都有些顫，還是唐睿澤接了過去，說，「老師這裡有我。」
宋奶奶也是人民教師，她教的是中學語文。宋星辰小學就是在她的班裡，一直到六年級畢業才離開了宋和圖書奶奶。
爺爺走得早，那時候宋奶奶就是一個人。宋星辰一直記得當初自己離開的時候，奶奶那捨不得的樣子。
宋星辰一個晚上偷偷的哭了好一會兒，此刻蜷縮在座椅上身上裹著他的外套，整個人都跟溺水很久終於抓到了浮木一般緊緊的抱著他。
「你知道我睡不著。」她蹭了蹭他，環著他的手越發的緊了些。
宋星辰匆忙下樓，連衣服也忘記披了，等她一下來就看見站在住院部前門那棵大樹下的蘇清澈。
他落在她臉上的動作輕柔，擦乾了她的眼淚覆身在她的唇上親了一口。「別擔心了，你還有我。」
宋星辰環著他的手就是一顫，靠在他的懷裡緩緩的閉上眼。「蘇清澈，我捨不得……」
宋星辰一頓，隨即想起來他這麼說是為了什麼，「我跟爸爸媽媽說過了，奶奶也知道你。」
「我好著呢，你跟國良別大驚小怪了。」說話間，她把宋媽媽給她盛的那碗蓮子甜湯遞給了宋星辰，「我不吃，先給我的星辰吃。」
「星辰也不小了，交男朋友了沒有？」
宋爸爸不止一次要接她過來一起住，她就是不願意，想守著那個房子不願意離開。
他應該也是從部隊里剛趕出來，一身軍裝，逆著光站著，紐扣也鬆鬆的只扣到脖子下面。見她站在清涼的夜色里，微微皺了皺眉，大步走了過和_圖_書去。
宋星辰只覺得胸口一悶，像是什麼被堵住了一樣，沉得喘不過氣來。
他不由失笑，也由著她無賴的賴著，好一會才哄著她鬆開了，拉著她坐進了車後座。他順手脫下外套給她罩在她的身上裹住。「奶奶還需要你陪護，別先自己感冒了。」
宋星辰眉間就是一酸，上前抱了抱宋奶奶，「奶奶你跟我客氣什麼啊，我就知道你要端給我，我在家裡喝了一大鍋，不信你問媽媽。」
他側頭看窗外整齊的一排路燈，好一會，才揉著她的腦袋說：「有些人要走，是留不住的。我們能做的就是盡量留住她。」
宋星辰想起剛才進書房給宋爸爸斟茶時候的樣子，他靠在沙發椅背上，神色像是瞬間蒼老了許多，摩挲著杯沿靜靜的聽唐睿澤說話。
他攔腰把她從座椅上抱到大腿上，扣住她的臉仔細的看了看，傾身抽了紙巾過來給她擦眼淚。「現在還不是哭的時候，你別先自亂陣腳了。」
宋星辰想起蘇清澈那一身筆挺的軍裝，不自覺的就彎起唇角笑了起來。「奶奶，他跟爺爺一樣，是軍人。」
語氣聽著平靜無波，卻是一點笑意也沒有。她握著手機心裏發篤，隱隱的就有股不安的感覺，腦子裡轉悠的都是亂七八糟的東西。
守住一個房子，又能守住什麼，人都已經不在了。
宋奶奶笑著看了星辰一眼https://www.hetubook.com.com，又去拿水果給她們，「來，多吃點。」
「怎麼下來也不|穿件衣服？」邊說著邊要脫下外套給她披上。
宋爸爸是飯點的時候過來的，一家人就在病房裡將就了一頓，晚上醫院只能留一個人陪床，宋星辰就留了下來。
總是會有那麼些事，來提醒你，你身邊的人對你的重要性。
宋星辰正在給宋奶奶洗腳，手濕漉漉的，就讓宋奶奶順手接了。
她從未想過離別會來得那麼突然，她昨天還在埋怨他對她不夠體貼，可今天卻因為這一件她怎麼也想不到事情窩在他的身邊汲取溫暖和安寧。
宋爸爸和宋媽媽今日都沒有課，宋星辰回家的時候宋爸爸還在書房裡。她看了眼鞋櫃邊上一雙陌生的男式鞋子就知道家裡又來人了。
臨睡前，蘇清澈打來了電話。
宋星辰已經先上前一步抱住了他，她惶惶不安了一下午，直到現在才找到避風港。
宋星辰和宋媽媽先到的醫院，宋奶奶正坐在窗前聽廣播，看見星辰來，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那天中午她還特意煮了好多雞蛋給她放在小書包里生怕她餓著，可就是那時候兩家之間的距離也不過就是兩個小時的路。
他眸色略略一深，眼底帶上了笑意，「你現在別的什麼也別多想，盡量多陪陪奶奶，不要讓自己留下遺憾。」
宋媽媽把煲好的蓮子甜湯給她盛了hetubook.com.com一碗，「媽，你現在覺得怎麼樣？」
宋星辰一直睜著眼盯著天花板看，奶奶已經睡著了，呼吸沉穩，屋內安安靜靜的，只有淡淡的月光從窗外透過來。
宋星辰突然被問到，噎了一下，看了眼一旁笑意盈盈的宋媽媽點點頭，「交了。」
她看了眼宋奶奶，鑽進了被窩裡接起電話，「喂？」
宋星辰小的時候宋爸爸和宋媽媽並沒有時間陪她照顧她，所以她的童年是在宋奶奶的小鄉村裡度過的。
「沒事。」她搖搖頭，一垂下頭來，眼淚就先掉了下來。「我在醫院陪奶奶。」
宋奶奶這一生最放不下的就是這個愛了一輩子的男人，小時候的宋星辰看著照片里那眉目俊朗的爺爺總是會纏著她說和爺爺的故事。
蘇清澈就陪著她，等她哭了一會緩過來了，他才問道，「在哪家醫院？」
「我在樓下。」
那時候的宋奶奶眉目都是溫柔，看著那張照片眼底似是暈了一層層的漣漪。「爺爺啊，其實沒什麼好說的，就是奶奶愛了一輩子的人。」
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比離別還要磨人。
宋星辰掩著嘴，突然泣不成聲。
「奶奶身體不好，癌症複發了。我下午去問醫生，醫生說要保守治療。奶奶說要回家，我也不知道要怎麼辦了。」
不知道那頭說了些什麼，宋奶奶眉開眼笑，遞了毛巾讓她擦乾了手先去接電和*圖*書話。
蘇團長抬手颳了她的鼻尖一下，正色道：「我正好認識這方面權威的專家，來之前已經聯繫上了，大概明天下午就能到，我明天下午再過來一趟。」
宋星辰去醫院的路上一直在自責，為什麼不經常去陪陪她，總覺得會有很久很久以後，如今才覺得時間已經不夠了。
宋奶奶有輕微的抑鬱症，心情長期抑鬱，本來就生無可戀。這次癌症的複發，其實可以更早發現的，人有時候那點固執是怎麼也說不清的。
她走到了空蕩蕩的走廊里，坐在門口的椅子上，語氣里都是疲憊和無奈，「蘇團長。」
他皺了皺眉，「沒事吧？」
宋奶奶頓時來了興趣，「小夥子是做什麼的？改天帶來給奶奶見見。」
她一側身，被她放在枕頭邊上的手機就震動了起來。
如宋奶奶，也如蘇清澈。
宋媽媽點點頭，「說是癌細胞又擴散了，具體的情況我們等會去醫生那裡再了解一下。」
他頓了頓，打開落地窗走到陽台上，晚風已經算不上輕柔了，他穿著單薄的襯衣身上都被吹得涼涼的，他卻像是沒感覺一般，聽著她絮絮叨叨的繼續說著。
「別哭，哭得眼睛紅紅的奶奶得心疼了。」他頓了頓，眉頭卻擰了起來。「我也會心疼。」
宋星辰眼皮子就是一跳，「奶奶是舊病複發了？」
宋星辰剛吃過飯就接到了宋爸爸的電話，讓她回家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