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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輝落進風沙里

作者:北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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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勾雲玉佩 第五十五章

第三卷 勾雲玉佩

第五十五章

顧厭說人都埋伏好了,除了軍事要塞內有他隊里的人供她差使,軍事要塞外也有埋伏,以防裡頭沒抓住人,外頭好再收個網。
江允不知看到了什麼,面朝著曲一弦的方向,目露驚恐,幾乎是曲一弦察覺不對的時候,她失聲尖叫,整個人蜷成一團,驚恐地指著她身後的位置:「窗外有人。」
曲一弦抬眼看他,那雙眼黑亮,像嵌著星輝,微微發亮。
裴于亮正閉目小憩,聞言,睜開眼,問:「這裏怎麼了?」
天快暗時,對講機「咔」的一聲輕響,尚峰報告:「小曲爺,我的車沒油了。」
這件事是他今晚第一次說,在這之前,他從沒告訴過曲一弦。
就在裴于亮搖擺不定時,對講機里尚峰的聲音適時的打斷:「小曲爺,我加好油了,可以繼續上路了。」
進軍事要塞的山體範圍后,曲一弦留心看了看曠野。
車窗外,黑莽莽的曠野里。
無人區多得是沒人涉足過的不毛之地,布滿了荊棘和危險。
她往車窗外瞥了眼,示意裴于亮自己去看。
裴于亮沉默。
她垂眸,掌心落在檔位上一拉一提,直接停車熄火。
預估地點是當天的路線終點,主要做參考用。
甚至覺得關上車門還不夠抵擋可可西里的寒意,他哆嗦著又鎖上了車門,這才大著膽子問:「怎麼了?這地難道也邪乎?」
曲一弦的反應讓裴于亮察覺出端倪,他正襟危坐,嚴肅起來:「這個軍事要塞是不能去?」
裴于亮應該是信了,表情有些微妙的變化:「就你們三個知道這軍事要塞?m•hetubook.com•com
裴于亮今天提供的路線圖,從一開始就將目的地指向了廢棄的軍事要塞,從未偏移。
裴于亮掃了眼駕駛座的曲一弦,接話:「我和小曲爺一起商定的。」
黑莽莽的草原上,兩束車燈像筆直的光柱,穿透了黃昏將暗未暗的昏寐。
曲一弦嫌車裡悶,擰開電台聽了半天的電流呲呲聲。
「她不知道。」傅尋的聲音壓在嗓子里壓得太久,開口時有些低沉:「我在索南達傑保護站做過志願者,只有我知道。」
他的聲線壓得極低,虛實難探,在這森冷的黃昏夜色中,驀然響起時,激得人後頸直冒冷汗。
四周太寂靜,引擎聲就顯得特別突兀。
曲一弦還沒看清,那黑影一晃,似一下不見了。
「知道。」曲一弦看了眼傅尋,得他眼神暗示,默契地打配合道:「我知道這個地方還是因為彭隊……」她一頓,轉臉看裴于亮:「說來話長,你確定要現在聽?」
果然。

曲一弦只看了一眼,就覺得遍體生涼。
遠遠的,已經能看到掩在山體下的大鐵門,鐵柵欄風吹日晒又年久失修,遠遠看去黑彤彤的像腐朽的鋼管,一根根靜默佇立著。
他和曲一弦每晚都有將近半小時的「會談」時間,或商定路線,或他單方面詢問趕路需要規避的危險。
而裴于亮的變數是傅尋,傅尋不會說謊,所以他說一句話的分量,可想而知。
曲一弦回:「等等尚峰吧,這裏丟了容易找不到方向。」
前者呵笑一聲,正想說「和-圖-書這裏一望無際,視野無遮無擋的,還能丟」,話還沒起頭,他遠遠瞧見地平線,沉了夕陽的方向,朦朦朧朧的,似起了一層霧。
是以,就連傅尋也鮮少參与她和裴于亮關於當天路線和營地的決定。
「未必。」傅尋側過臉,看向裴于亮:「瞭望台並不是二十四小時有人值守,望遠鏡和監控能看到的也只是山體。相對野營,在軍事要塞要安全得多,那裡在戰後被封鎖后一直處於封閉狀態,沒人會過去。」
曲一弦的備選地是離軍事要塞十公里的一處山坳,沒任何價值。
無人區穿越,總會遇上這樣那樣的問題,不可能每次趕路都一帆風順,能掐時掐點地正好趕到目標點。通常除了預估的終點以外還會有個備選地,也就是預備方案。
板寸都已經推開車門了,一隻腳還沒踏下去,聞言,只覺得眼前黑森森的草原滿是狩獵的森綠之光,正以圍獵之勢,逐漸逼近。眼前的地面成了深淵懸崖,他背脊一涼,趕緊縮回來關上車門。
傅尋知道她在想什麼。
曲一弦循著她手指的方向轉頭。
試探也好,反間計也好,箭在弦上,已不得不發了。
她沒具體參与指揮和部署,也不知道後援具體布置在哪個位置,走這段夜路時便格外小心。
他和曲一弦目前所處的處境一致,同時多了個變數。
草原上本就因太陽下山沉入了黑暗,這霧一起,遠景朦朧,霧霧昭昭的,怕是天色再黑一些,可見度就下去了。
曲一弦握著方向盤,往後視鏡里瞥了眼。
曲一弦移開視和*圖*書線,瞥了眼gps上的路線圖。
話落,傅尋擱下對講機,看了眼地圖。
要是就尚峰一輛車跑不動,她動手腳這事還不算太明顯。要是連板寸的車都擱在半路上了,別說能撐到軍事要塞了,怕是在半路上就要起衝突了。
今晚的目的地,傅尋知道。
渲染多了容易過度,她話頭一止,專心開車。只心裏盤算著,尚峰那車,還能撐多久。
曲一弦清楚每輛車的儲備油桶里裝著的都是柴油和汽油的混合油,汽車一吃這油,今晚就別想跑遠了。
傅尋目光后移,瞥了眼車外——尚峰正四處張望著,隱約有口哨聲飄進車內,斷斷續續的,聽不真切。
她曲指撓了撓方向盤,正琢磨著怎麼阻止板寸。
曲一弦的專業性,整個車隊里沒人比得過她。
顯然,傅尋這一番話已經擾亂了他的判斷。
實時存在的變數,他也知道。
曲一弦哼笑一聲,反問:「軍師要塞就是廢棄了那也是軍事要塞,誰沒事去碰它啊。裴老闆,你要是害怕,我們就換個地點。大不了今晚多走點路,直接繞過軍事要塞去下個地點。就是這霧吧……」
板寸默默把話咽回去,換了句:「那我也把油加了吧。」
傅尋抬頭,目光透過後視鏡和後座的裴于亮遙遙一對,他說:「我徒步時來過,這裡有個廢棄的軍事要塞。這個要塞附近有個保護站,是索南達傑自然保護站,從保護站的瞭望台上,是能夠看到這座做掩體的山體。」
傅尋握住對講機,低聲道:「除了尚峰,所有人盡量別下車。」
hetubook.com.com發走板寸后,裴于亮問:「小曲爺知道那是個軍事要塞吧?」
她似真似假的一編纂,沒十分也有七分的可信度。
曲一弦停了車,沒熄火,只腳下帶了剎車,隨時能起步。
鹽殼地陷車一事,給車隊帶來的衝擊不小。再上路后,全隊士氣低迷,一路沉默。
她杵著方向盤,轉身看裴于亮,問:「今晚是什麼打算,住這就讓尚峰過去開門,把車開進去。不住這我們就趕緊走,別浪費時間。」
她轉頭,一言不發地看向裴于亮,等他決定。
天色越深,霧色越濃。
比起曲一弦深思熟慮的小心謹慎,他面對裴于亮時,則少了幾分顧慮:「你確定今晚要在這裏紮營?」
板寸:「……」
領隊帶路是件極為枯燥的事,不止要反覆確認路線圖的可行性,還要確認路線圖中的路線是否安全。
想到這,他舔了舔牙,有些不懷好意:「昨晚定路線時,小曲爺可沒跟我說這些。」
「是挺不方便的。」曲一弦啟動引擎,繼續上路:「這要說回江沅了。」
起初還只是地平線的盡頭有一層薄霧,籠著光,像深夜時的燈籠,光暈朦朧又模糊。漸漸的,這霧濃一片,淡一片,像山間精魅呵出的白霧,層層疊疊。
他曲指輕叩了叩儀錶台,問:「這地點誰定的?」
良久的沉默后,饒是老總頭也察覺事態不對,差使了板寸來看情況。
曲一弦的變數是彭深,她吃不準彭深到底了解多少,又和裴于亮達成了哪種程度的交易。
她話音剛落,那道黑影又出現在車窗外,這一次更近www.hetubook.com.com些,那雙幽綠的眼睛僅隔著車窗,幾乎貼到了曲一弦的眼前。
巡洋艦一停,吊車尾的越野也緊跟著停了下來。
頂上的字牌不知是拆走了還是時間太久消失了,空蕩蕩得只剩下一個鐵架。
曲一弦看了一眼,收回視線:「霧這麼大,今晚不知道還能走多遠。」
「我停下來加桶油,一會就追上來。」
曲一弦笑笑,說:「江沅失蹤那晚,我給索南達傑保護站打了求援電話,但過後並沒有得到保護站的援助。我決定留在西北后,托彭隊幫我調查了當晚在崗的志願者。彭隊重視我,這事沒假手他人,當時救援隊剛成立不久,隊里事多,他經常往返可可西里和格爾木,途中偶爾遇上了這個廢棄的軍事要塞,回來跟我說起過。」
裴于亮和她對視數秒后,說:「小曲爺難道還有什麼不方便說的?」
她一提江沅,江允就跟條件反射一樣,望了過來。
有一重黑影疊在車窗上,微微晃動了一下。
曲一弦沒動。
裴于亮還沒來得及回答。
板寸的聲音透過對講機,清晰地響起:「曲爺,怎麼停下來了?」
傅尋漫不經心地笑了笑,說:「就是嫌下車人多,浪費時間。」
尚峰駕駛的那輛越野已經離開車隊,靠路邊停了下來。
裴于亮不說話,似在斟酌他話里的真假。
江允驚恐到幾乎失聲:「他蹲下去了,蹲下去了……」
平時,曲一弦就是不挑刺也會故意找茬找他的麻煩,昨晚還是難得的兩個各自心懷鬼胎的人達成了一致的目標,幾乎沒費太多場面話,就默契地選擇了同一個預估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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