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9
她的頭髮有一半是藏在大衣領中,她頸間的皮膚很白,貼著柔軟的髮絲,裏面的寬領毛衣穿在身上也是斜著的。
吳鴻生看似冷靜的去撿起所有,放在她身上的情緒,但還是有遺漏。
她這連欲擒故縱都算不上,純粹折騰人簡直無可救藥的毛病,倒是把吳鴻生給逗樂了。
周襄愣了下,髮絲從指間滑落,嘴角輕啟,笑容明亮,「它讓我跟你說不客氣。」
周襄正喝著水,就被嗆了一小口,悶著咳了聲。
周襄又一次打斷,「嗯,我會好好考慮的。」
然後才抬眼疑惑的看著她,「你怎麼……」
他摸了摸鼻尖,沒作聲,等眼前這兩個人,有點客套的告別。
這下周襄笑了,笑過之後,她搖頭說,「我們沒有在一起過。」
他並不覺得周襄是一個會畏懼外界輿論的人,或者她害怕的,是她給自己帶來的壓力,就像把自己困在玻璃房裡,可以看見她,卻不能觸碰。
他無奈的笑著說,「你好像很喜歡殺個回馬槍?」
吳鴻生聽見這動靜回過身,先下意識的說著,「抱歉。」
E仔看著她已經朝著來時路跑遠的背影,一頭霧水。
周襄覺得太不公平了,憑什麼老天要給他創造了這麼有利的條件,不然這句語序搭配如此奇怪的話,怎麼會感動她。
但是為什麼呢。
他背光而站,原本天空鉛灰的顏色此刻已經褪去了,和圖書天光透過他的輪廓,和他眼睛里平靜和期待,讓人悸動。
那次留電話是這樣,今天又是如出一轍。
E仔聽這話簡直像是條件反射一樣的明白了,逃也似地消失在他視線里。
聽到她的語氣里沒有一絲鬧脾氣的痕迹,E仔就更困惑了。
拍了下腦門,E仔轉身和周襄說了句,就折返回去取鑰匙。
她揉了揉鼻子走上前坐下,他打開保溫杯,將水緩緩的倒進杯子里,熱氣裊裊升騰。
頓了頓,他看著周襄說,「我不介意愛你,這比對你有好感要容易。」
火苗被打火機落下的聲音掩滅,他靠在桌旁,朝著這面落地窗,煙霧如絹絲上升。
吳鴻生看見她時,她整個身子靠著牆,低著頭,盯著地板發獃,還沒有發現他。
周襄眨眼緩慢,若有所思的看著他,而他更是懵。沒有三秒,在電梯門緩緩閉合間,他看見周襄好像是點了點頭,鏡面的門攔截了她轉身的畫面。
吳鴻生的手移到周襄眼前,她下意識的伸出掌心來,接過四片小三角形的藥片。
吳鴻生遞上水杯,補了一句,「沒什麼要忙的。」
周襄終於有了閒情逸緻,開始整理自己跑亂的頭髮,順便笑著回答他,「我是比較衝動,想起一出是一出。」
她若無法成全他的心意,那他不去奢求什麼,他們的關係就可以步於此,再無後續。
卻得到他m.hetubook.com.com的一句,「替我謝謝你的衝動。」
東拉西扯,兩人竟然還說到一塊去了。
往日他這一顆多靈活的小腦袋瓜啊,不知怎麼,領著人都到辦公室門了,恍然記起吳鴻生和別人不同,工作性質不一樣。
吳鴻生笑,「你準備跟我一起過去?」
原因是哪一個都不重要了,她有她的理由,他也有不讓自己卑微的規矩。
因為他平時活的太虔誠,遇見了這種隨心所欲的人,特別羡慕,想要擁有。
吳鴻生說,「如果我挽回,你會改變主意嗎?」
她還無心去料理自己有些凌亂的頭髮,只看著吳鴻生,神情忐忑的不確定。
甚至她用一句話,輕而易舉就能讓他兵敗如山倒,潰不成軍。
「老闆?」
這份遺漏是在什麼時候產生的,他記不起了,可能是很認真吃東西的周襄,可能是沒什麼脾氣的周襄,可能是總莫名其妙笑起來的周襄,是固執的周襄,是假裝從容的周襄。
周襄鬆了緊握的手,「也不一定。」
E仔聽明白了,他只有回去和腦洞導演繼續嘮嗑,這一條路可以走了。
他是不得不妥協的笑了。
周襄推門進來的毫無預兆。
吳鴻生最後看了一眼桌上的保溫杯,和那瓶維他命,離開沙發旁,走向他的辦公桌。
E仔沒事先套好口風,不知道吳鴻生是用的什麼借口,先撇下高天
hetubook.com.com宴的。他只好跟這位腦洞大到出奇的導演打著哈哈。
他食指上套著的銀色鑰匙圈,跟著發出叮呤噹啷的響聲。掛著的是他辦公室的鑰匙。
E仔覺得今天自己的腦子抽筋了。
然而,只有周襄願意回頭分一點目光給他,吳鴻生在擰開藥瓶時,抽空掃了他一眼,倒出幾片維他命在掌心。
電梯門無聲的打開。
於是他才迅速的結束了和周襄的對話,畢竟不能辜負她的一聲『前輩』。
他對E仔說著,「幫我去找高導聊聊天。」
一路走來,E仔的好奇心快要爆炸。
就在他們聊到機動戰士單機遊戲時,E仔手機響了,是吳鴻生來電,他想也沒想就接了。
但在走前,E仔尚有一點困惑還沒得到解答,於是他撓了撓頭問,「你們……在一起了嗎?」
E仔眨了眨眼,「現在是什麼情況?」
周襄愣了下,望向他。
周襄扶著門把,一半大衣掉下肩頭,跑著回來到現在才停下喘息。
與此同時,辦公室的門又被推開,來的人一臉茫然的站在門口。
她找不到別的理由來解釋,就坦誠的把自己這個缺點,說給他聽。
吳鴻生拉開抽屜,從裡頭拿出一包煙來。
吳鴻生點頭,「好吧,我只能說……」
偏偏是她懶散的樣子,乾淨的在腦海里留下了最深刻的印象。
他愣了一秒,再按開電梯門,大步跨出去。
他對周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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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長到就像做了一個夢,所以總要醒來。
當周襄朝自己走來,E仔才回過神,拉開了門,一起出了辦公室往電梯門走去。
E仔怎麼也拐不過來這個彎,責怪著周襄的笨,「幹嘛不在一起,有便宜不佔白不佔啊。」
在等待他回應中,周襄緊張的握著門把手心都快出汗了,等到的是吳鴻生的笑。
吳鴻生沒應他,而是抬起手來晃了晃。
也許周襄不知道,每次她看向他的目光,彷彿他們曾經認識了很漫長的一段時光。
在天空里雨雪停歇,雲層中漸有光亮透出時,她飛速的踩過,從玻璃窗外漏在地上的光。
吳鴻生笑,「沒有。」
吳鴻生回想起了那個被困在電梯里的深夜,當時周襄也是這樣,好像怎麼也穿不整齊衣服,隨隨便便的往頭上一套就算完事了。
連貫著動作,是將指尖的煙按滅在桌上,玻璃的煙灰缸里。
見她睜圓了眼睛,但沒回答,E仔又問,「冷戰嗎?」
E仔不好意思的嘿嘿笑著,隨吳鴻生走去的方向轉身,剛走兩步鼻子就卻差點撞到,吳鴻生的後腦勺上。
人不能太得意忘形,她的下場就是,連著打了三個噴嚏。
E仔收到來接人的指令,沒有片刻磨蹭就到了吳鴻生的辦公室。他抱著被秀恩愛虐一臉的覺悟進去,卻被過分安靜到有些冷清的氛圍,搞得尷尬無比了https://m•hetubook.com•com。
他們看著電梯門上的數字,慢慢攀升。
在他靠近時,她抬頭看了過來。
她放下杯子,回頭對E仔正經的說,「嗯,你誤會了。」
在途中迎面遇見走來的人,他的腳步就停了下來,有些獃獃的看著吳鴻生。
還是沒搞清狀況的E仔,恐慌的擺著手,「我和他聊很久了,已經沒有話可以說了。」
吳鴻生被急轉直下的劇情,弄得有些措手不及。
她說著,「沒關係,我可以自己回去,你去忙吧。」
她直接打斷,「你不打算再挽回一下嗎?」
前輩必須處之泰然啊。
E仔抬腳走進電梯里,手指已經懸在數字鍵上,發現她卻站在原地沒動。
周襄被幾個噴嚏扯得腦子都疼了,看吳鴻生輕輕擰起眉頭,走到沙發前對她說著,「過來坐。」
所以他辦公室的門,一直都是到了要用的時候,才會打開。
他想明白自己是怎麼一步步淪陷的,反而釋然了。
那又怎樣呢,就算猜到了她的想法,也無濟於事。
把手心拍向嘴巴,她咬碎維他命片后,那酸酸甜甜的味道,就在口腔里蔓延開來。
到了電梯門前,他忍不住小心翼翼的問,「你和吳老闆吵架了嗎?」
吳鴻生說,「所以請你……」
要從這一段中取出那個重複的名字有點費力,他大概需要花些時間來收拾。
那張桌子很整潔,上面放著的每一樣東西,都像劃定好了位置,就該呆在這裏一樣。